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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争之世-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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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叔孙摇光轻轻说出这句情话,这句誓言,然后柔柔地握住了庆忌地手,四目相望,眼波如流……
庆忌心头深深地叹息着,他爱死了这春秋时代地爱情……恼人的雨中。庆忌和英淘乘单马、挟利剑,身披蓑衣,头戴竹笠,悄然出了费城。在城外一株柳树下,英淘将马鞍等物从马股上所驮的麻袋中取出来,利落地给两匹马配好马鞍马镫,二人扳鞍上马。抖一抖一身清凉。纵马扬鞭,向曲阜方向疾驰而去。
囿于身份。成碧夫人和叔孙摇光都不能送他。季氏老宅客舍中,叔孙摇光站在廊下,百无聊赖地看着廊檐下淋沥垂下的雨水发呆。雨有些凉,她裹了一件鹤氅,檐下雨垂如帘,看过去,一切都有些迷乱,就象她的心。叔孙摇光惆怅地叹了口气,轻轻伸出手去,让那雨水浇在她的手上,水,凉凉的……
后宅成碧夫人房中,成碧夫人推开后窗,坐在小楼上,身前有一几案,案上有一弧酒,寂寞美人素手执杯,独酌的,怅然望着窗外那如丝如缕地雨线,心头那种萧索难言的滋味,比之以前从不识爱情甜蜜味道时更加难过。
她的心境与叔孙摇光迥然不同,叔孙摇光虽然伤感,伤感地只是暂时的别离,而成碧夫人却不知道她未来的希望在哪里,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现在。如今触景生情,她所想到的,是与庆忌不久之后的真正别离,因着这雨境,于是心里也越发地感伤起来。小楼听雨,听到的只是心里的冷清和寂寥。
美人恩重,庆忌却不知道那少妇与少女暗怀地愁思,一离开费城,他便快马加鞭向曲阜赶去。
鲁国三桓自掌握了鲁国权力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在斗,已经斗了两百多年,再斗两百年,他们仍然会是个难分胜败的局面,鲁国就在这样的内斗中,一方面文化得到了畸形的空前发展,一方面政治、军事上日益疲落。
如今,庆忌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三桓之间能暂时保持一下平衡和安静,以确保他的利益不受损失。听了成碧夫人地劝告后,庆忌也想到自己仓促回曲阜,自告奋勇地请缨为三桓调和,很容易引起他们地猜忌,是以一到曲阜,便直奔阳虎的府邸。
他想先从阳虎这里了解一下最新地动向,如果三桓已经达成一致,那他就没有露面的必要了,如果三桓仍在争斗当中,他也可以从阳虎这里多了解一些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当庆忌和樱桃出现在阳虎的宅门口时,已经变成了两个满脸虬须的大汉,那门子每日里不知要迎来送往多少客人,自然不记得这两个曾经以贩马客人”身份拜访过阳府的人,一听庆忌自亮身份乃是阳虎的从弟,那门子不敢怠慢,连忙将两人请往客厅。
庆忌来到客厅外站住,那门子正要进去禀报,便听见阳虎声震屋瓦的大骂声自厅中传来:“不识抬举的蠢物,竟然自作聪明,如此戏弄与我,阳虎誓不与他甘休!孔丘匹夫啊,曲阜但有阳虎一日,你便休想再能拨云见天!”
庆忌听了与英淘对视一眼,心中诧然,不知是什么人惹了阳虎如此气愤。要知当今鲁国,敢当面得罪阳虎的不外乎三桓家主,其他所有的公卿大夫,对这个季氏家奴至少也要维持表面上的尊敬和礼仪。若是三桓家主辱骂了他,谅他纵在自己家中,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大骂,更谈不上不让对方有出头之日,若非三桓家主,又是何人能让他如此暴跳如雷?
那门子眼见家主正在大光其火,情知此时不是上前进言的时候,可是厅外那位乃是阳虎从弟。血族之亲,是古人最为重视的,他又不敢怠慢了,所以站在厅口欲进还退,颇有些失措。
阳虎须发皆张,怒不可遏,他的面前地上放着一只竹篮,前边还跪着两个惶惶然的家奴。阳虎骂完犹不解气,抬腿一踢,将那竹篮踢飞起来,里边滚出一只野鸭,软绵绵翻滚了两圈停住了。
阳虎喘了口大气,斜着眼角睨了一下站在门口的门子,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话!”
那老门子咽了口唾沫,这才怯怯地道:“大人,您的从弟到府上拜见。”
阳虎恶狠狠骂道:“你这个老蠢奴,某家十七个从弟,你说的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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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阳虎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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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回大人,您的这位从弟自称叫作阳斌。2。”
“嗯?我哪有这么……”,阳虎语声一顿,忽地怵然心惊,急忙问道:“他在哪里,快快请他进来”。
“是是是”,门子赶紧退下。阳虎瞥了一眼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家奴,冷哼道:“没你们的事情,给我滚下去,把这只该死的鸭子一齐拿走!”
两人赶紧拾起篮子和野鸭,慌慌张张地向门口退去。庆忌进厅,正好与他们擦肩而过,瞧见他们手中东西,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一眼,这才踱进厅来。他见厅中没有侍从,便向阳虎拱手道:“虎兄,久违了。^^君 子 堂 首 发^^”
阳虎敛去脸上怒容,迎上前道:“庆忌公子,你怎么回曲阜来了?”
阳虎原与庆忌联手,想扶季氏打压叔孙、孟孙两家,从而总揽鲁国大权。鲁国政令统一后,做为季氏门下第一权臣的他就有机会发动对外战争,靠战功封爵,从而脱离家奴身份。不料叔孙、孟孙氏使了釜底抽薪之计,暗中去请鲁君回国,虽然最后鲁君暴死,可是为了避免嫌疑,洗雪清白,季孙意如只得赞成拥立新君,并辞去执政之职,这一战实际上是季氏落了下风,阳虎的雄心也化为了流水。
但是此事功败垂成,都是季氏优柔寡断贻误了战机,与庆忌并无干关。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阳虎一代枭雄,并没有因此迁怒或疏远了庆忌,两人现在虽没有利益攸关地合作关系,他对这个曾经地战友还是很亲切的。
庆忌说道:“我在费城遇到一些紧要的事情,需要知会三桓大夫与阳虎大人一声,是以这才急急返回曲阜。虎兄这是与何人斗气啊?我方才听到……孔丘?出了什么事?”
阳虎听庆忌把自己与三桓并提,不禁容颜大悦。对他也更加的亲切起来,忙挽了他手臂入内,口中笑道:“不去提他,孔丘那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早晚要他好看,来来来,快请坐下。”
庆忌本想马上引入正题,一听他再次提到孔丘不免有些好奇,孔丘是与展获一同回曲阜的。要走展获的门路谋个一官半职,而展获与阳虎素不交往,可谓井水不犯河水。这孔丘怎么招惹了阳虎?
当下庆忌便不急着谈起自己的事情,随口又问了两句。阳虎与他同席坐下,无奈地道:“不瞒公子,虎与孔丘,自幼相识。年轻时,曾有过一些芥蒂,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了,阳虎也不放在心上。如今阳虎在季孙大人身前做事。而孔丘穷究学问,成了我鲁国闻人,乃是博学之士,我与他虽然彼此闻名,倒是一直再没有机会见面。”
他说着取过一口陶瓮,为庆忌斟了一杯酸梅汤润喉。^^君 子 堂 首 发^^这陶瓮是在井水里镇着地,天气炎热。坐在宽敞的大厅中也不凉快。喝些凉意沁人的酸梅汤不仅生津止渴还能祛暑。
阳虎说道:“我在季孙大人身前行走,展获请了他的好友孔丘回都城。向季孙大人讨取一个官职。公子你也知道,阳虎虽然出身卑微,但是大人身边的事,都是阳虎在操办,大人便把此事交给了我。我想着孔丘也算是个博学之士,至于身份,如今虽然破落,也是贵族之后,便遵了大人的吩咐,想给他找个合适的职务。”
“这几天,因为朝堂上事务繁忙,还来不及做具体安排。我想,我与孔丘今后是要同朝做事的,他为了昔日一点旧怨,对阳虎一直耿耿于怀,今后却不好共事,便着人送了两条炙猪腿给他,以示友好。同时嘛,向他说明一下朝事正忙,对他的安排过两日便有定论,免得他胡思乱想。”
说到这儿,阳虎怒气又生,一拍几案道:“可恨孔丘,羞我辱我。此人实是奸诈万分,他若不愿与阳虎为伍,大可拒收这份礼物。可他收下了我地礼物,却又不肯相见于我,鬼鬼祟祟,趁我不在家时上门还礼,小人行径,真是气煞阳虎了。”庆忌听他说了这才明白事情原委。这其中的关节,若是换了现代人去听想必是听不大明白的,你给人送礼,为什么一定还得要人还礼?而且还礼还得面见你本人,不然就成了大不敬?如今这个庆忌继承了原来庆忌地全部记忆和知识,却听得懂阳虎的意思。^^君 子 堂 首 发^^
那时候,讲究的是礼尚往来,有送礼,必须得有还礼,这才不失礼节。当然,这不包括行贿的时候。如果年长者或者地位高的人给年少者或者地位不及他的人送礼,那么收下礼物的人就得亲自携着礼物去对方府上还礼,东西不在多少与贵重,要的就是这个礼节。
但是阳虎如今权势熏天,本没必要去向孔丘一个没落贵族示好,孔丘对他什么观感,也影响不了他分毫,他这么做是图些什么?庆忌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阳虎地用心,阳虎送礼,原来是是投石问路啊!
或许是上一次大夫们用建稷祠的阴谋陷害这个不怎么懂得礼制的阳虎,险些使他受人陷害的事刺激了他,他这是想找一个懂礼制的博学之士做自己的幕僚。礼制之学,繁褥复杂,而且这些知识一直掌握在贵族手中,平民是不可能学到这么复杂的知识地,然而贵族身份地人又有谁肯屈身投到他一个家奴门下?只有孔丘这样已经没落不堪的人才有可能。阳虎给孔丘送礼,就是试探孔丘地态度。如果孔丘收下礼物,并且亲自登门还礼,那就表明了他的态度,是答应为阳虎效力了。^^君 子 堂 首 发^^如果拒收礼物,别人只会说孔丘不识时务,阳虎面子上也不会太难看。这种叫人无法抓着把柄的含蓄学问,本是官场上常用的手段。
只不过孔丘对他示好的反应实在太过暧昧,要么别收,既然收了礼物,却又挑个阳虎不在家的时候来还礼,而且还了一只野鸭,难怪阳虎勃然大怒。要知道那时不但礼节上有讲究,送什么更有讲究,拜师要送胙肉,成亲要送大雁……,往来时送野鸭,那对对方是有些不太恭敬的。
庆忌听了事情经过也不禁微微摇头:“孔师学问是有的,可惜这做人啊……,你总不能指望每个与你交往的人都是展获那样的方正君子,用的方法不妥当时,怎能不得罪人?
其实庆忌也弄拧了孔丘的想法,孔丘并无借机戏弄阳虎的意思,孔丘见阳虎这位鲁国第一权臣登门送礼时,其实是有些受宠若惊的,并欣然收下了礼物。^^君 子 堂 首 发^^阳虎这样主动示好,昔日被他奚落过的那一点仇怨,孔丘便也不在放在心上。
只是这礼物收下后,激动的心情刚一平复,孔丘便领悟了阳虎送礼的深一层含意。孔丘反复思量,权衡利弊,渐渐起了悔意。他屡受波折后,现在只要能够让他达到施展自己政治主张的目的,无论对方是季孙意如这个目无君父的权臣还是阳虎这样气焰熏天的权奸,他并不介意。他想要的是目的,至于途径,已不想挑挑拣拣。
然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阳虎纵然肯重用他,也不过是把他当成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幕僚罢了,会支持他复周礼、行仁政的政治主张吗?再者说,一向欣赏支持他的政治势力,是那些世袭罔替,传承袭爵的世家贵族,其利益与阳虎这种新兴势力正相冲突,如果投到阳虎的门下,等若自绝退路,与这些贵族断绝了关系,从此除了屈膝为阳虎所用,再也没有第二条路走了。
这样一想,孔丘便不想收阳虎的礼物,可他此时把礼物退回去,不免要罪阳虎,在他入仕为官的事上阳虎必然横加阻挠,于是绞尽脑汁,想了这个补救的办法出来,他以为这样做天衣无缝,既不会激怒阳虎,又能弥补收礼的过失,从此与阳虎两不相欠。哪知阳虎此人读书虽然不多,却不乏机智,他一个方正君子都能想得出这样的办法,阳虎这种从尔虞我诈中挣扎出来的人,对人心人性的了解尤在其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庆忌见阳虎恨意深深,不禁大皱眉头,孔丘是他的好友,而且由于孔丘在历史上的地位,庆忌对他一直从心底里存着几分敬畏,他不希望这位孔丘受人诘难打压。而眼下,对他助力最大的是阳虎,这个鲁国第一权臣他更加的不能得罪。
思忖再三,庆忌只能好言相劝道:“虎兄是做大事的人,何必与一个士子如此计较。孔丘如竹之君子,清高自廉。他如此作为,想必是因为阳虎大人如今权倾朝野,炙手可热,乃是三桓之下第一人,孔丘担心会被人诽责他攀附权贵,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庆忌这番话两边都捧了一下,算是给了阳虎一个台阶下,阳虎却不领情,他冷笑一声,轻蔑地道:“呵呵,阳虎知道公子与孔丘有些交情,咱们各交各的,公子也不必替他转寰遮掩了。什么竹之君子,清高自廉,在我阳虎看来,他孔丘就是一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鼠辈。
他不好名不好利?嘿,果真如此的话,他也不会在生了儿子后,国君送了一条鲤鱼为贺礼,便沾沾自喜地给儿子取名叫孔鲤了,还不是觉得国君承认他的贵族身份?我呸!当初国君怎么没送他一头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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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鸟为食亡
第144章鸟为食亡
听阳虎这么说,庆忌摸了摸鼻子,实在不知该如何解劝了。
阳虎气愤地呼了口气,这才摆手道:“不提那个鸟人,提起来便是一肚子气。说说公子的事吧。公子此去费城,不是正在筑城招兵吗,何以秘密潜回曲阜?”
庆忌听他问起,思忖道:有关三桓争立新君的事不能向他直接提出自己的意见,不管怎么说,阳虎与季孙意如乃是休戚与共的关系,如果知道自己别有用心,就未必再肯接受自己的意见。再者说,阳虎目前仍是季孙意如身前不可或缺的人物,有关展跖谋反的事,就算自己瞒着他,他也会从季孙意哪那里知道,那时反而让他心生嫌隙,不如坦诚相告,再由此事引到三桓争立新君的事上,那时再顺其自然地说出自己的见解,不会引起他们的疑虑。
想到这里,庆忌便神色凝重地道:“虎兄,我在费城择地筑城时,发现大盗展跖在附近的蒙山险地苍霞谷中有一座山寨。当时,展获大夫奉季孙大人之命上山劝降,展跖闭门不纳,孔丘便主动请缨,替展获上山。本公子与他们相熟,为安全计,庆忌便乔装改扮成一名侍卫,护送孔丘上山。这一劝,自然是没有成功的。不过庆忌在山上另有一些发现。”
阳虎方才暴燥得象个毫无城府的粗鲁汉子,此时却沉静的很,庆忌说到一半,举起杯来喝酸梅汤润喉,他也不加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候着,脸上的表情象岩石一样纹丝不动,只是两只大眼射出了凛凛的寒光。
庆忌呷了口酸梅汤,把他在苍霞岭上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与阳虎听,尤其是展跖在痛骂孔丘时透露的那些窃国者侯、窃钩者诛的激愤看法。阳虎静静听完,双眼微微一眯道:“庆忌公子的意思是……展跖为盗,实为谋国,他……想造反么?”
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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