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之诡道-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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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

　　　　“小哥！？”程良瞪大了他那双环眼，有些疑惑。这里不光是程良质疑，所有人都可能抗拒王然的这道命令，因为他们都是江云龙的部下。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必须要等到江云龙的信号，才能撤退的。不然，就要死战到底，哪怕是被这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大都督，长将军未曾有命令，小的们不能走。实在不行，让程大哥护送大都督先走，我等必死守这里。”

　　　　“糊涂，谁他娘的说要跑了？撤到后院，别让这帮畜生把后路堵死了。”

　　　　“大都督这是何意？”

　　　　“不守住后院，即便救出嫂夫人和孩子，让你家长将军往哪里跑？且战且退，撤！”王然喝道。

　　　　果然如王然所料，众人刚退到后院与大堂的衔接处的月门后，那羯人便把整座大堂给围住了。王然马上示意众人分两侧伏于月门旁，准备下一轮的死斗。那羯人之中也有眼尖的，很快便从雪中凌乱的脚印发现了端倪。叫侯恩的一声招呼，十几名羯人大汉冲进了月门。

　　　　“杀——！”

　　　　“杀——！”

　　　　“”

　　　　月门两侧埋伏的众人持盾杀了出来，像是一把钳子一样，将羯人夹在了中间，王然这个滑头趁机将月门关上，并插上了门栓。

　　　　本来盾阵失去弓弩手的支援，基本就是丧失了一半以上的战斗能力。但此时此刻却是不一样了，七面大盾将十来个羯人团团围住，余下的几人蹬着同伴的身体，用短兵器向羯人发出致命一击。羯人也并不会坐以待毙，反杀的错觉让他们挥舞斧子，短刀，继续做困兽犹斗。

　　　　“咔嚓、咔嚓”木板与骨骼的断裂声，“咯吱、咯吱”金属的摩擦声，绝望地惨叫与怒吼混合成一片。

　　　　终于又有两面大盾碎裂了，侯恩浑身鲜血地杀出了重围。他左右手各持一把短斧，扬天发出怒吼。一名江云龙的手下借机冲了上去，可人家只是一招，便结果了那人的性命。当侯恩听到月门外的族人已经开始撞门了，他再次暴喝一声，冲向了毫无防备王然。可就在此时，一柄长剑从其背后贯穿了他的胸膛。

　　　　“贤弟，大哥来也！”江云龙带着几名手下冲进了战团，协助王然一起剿杀盾阵中残余的羯人。

　　　　“大哥，嫂夫人得救了？”

　　　　“恩，贤弟放心。”

　　　　“那你还不快撤，跑这干毛啊！”王然吼道。

　　　　“大哥岂是那无情无义之人，怎会让你等为我赴死。”

　　　　王然刚想骂句娘，可月门已经被撞开，这次不仅仅是步军，居然还有羯人骑兵涌了进来。这步骑兵混到了一起，可不是王然等人此刻能力敌的。人家只是一个接触，王然这边就交代了四五个人。

　　　　“兄弟们撤！”

　　　　王然招呼剩下的人向一处厢房退去，可羯人却没再冲上来继续缠斗，反而列成扇形，将他们围住。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哥啊！”石瑞策马来到阵前，向江云龙抱了抱拳，继续道：“大哥这招抛砖引玉使得妙啊，让小弟折损如此之巨。不过，今日你等既然来了，便多留些时日吧，你我也好叙叙往日的恩仇！”石瑞说完一挥手，他身后的手下拎起一个口袋，向地下一倒。十几颗人头滚了出来，虽然人头上全是血污，但王然还是认出来其中的马常胜、屋引雷等等。

　　　　“我要杀了你！”王然怒意上涌，抬手将一支暗弩打了出去。

第178章　抛砖引玉（）　
此时石瑞的心情，可没脸上那么轻松。刚入谷口的时候，他便遇到了暴动的奴隶，而且他们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神秘人。一翻弹压之后，才堪堪将谷口大门守住。后来得知过冬的粮草几乎全烧没了，他便亲手将那负责看守粮草的族长给斩了。

　　　　石瑞本身猜测到来者不善，故意将计就计，想把暗处的敌人引出来，可他万万没想到来人是江云龙，而且玩得还这么大。最来气的是江云龙的目的，不是抢地盘，也不是要毁掉他的生意，而只是单单为了救人。

　　　　正当石瑞陷入沉思之中时，王然偷偷打出一支短弩，分了心神的石瑞躲闪不及，直直地栽下马来。羯人顿时乱作一团，江云龙趁机率众而上。大家杀意正酣，江云龙却把王然、程良双双拽住。

　　　　“长将军！？”

　　　　“贤弟，你快走！”

　　　　“大哥，我不怕死！”

　　　　其实王然心里是很想走的，但面对着马常胜等人的人头，还是激起了一股血勇。毕竟人是感性的动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做到冷静分析。逃和拼，也许会是相同的结局，除非有人舍身为其断后，看来江云龙要这么做了。

　　　　“内人已到崖边，你带她们走！大哥求你了！”江云龙双眼已显热泪，他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妻子和孩子们了。

　　　　“大哥，咱们一起走吧！”

　　　　“不！”江云龙挥剑斩杀一名冲到身前的羯人后，继续吼道：“贤弟，答应大哥，替我照顾好妻儿，大哥顿首了！”王然上前拉拽，他却甩开王然的手，仗剑冲进了战团。老天爷就喜欢开玩笑，实际再多给江云龙几分钟的时间话，他便能发现倒在雪堆中的那个皮包骨，就是他的六弟江云礼，可他再也没有回头

　　　　王然二人无奈只好背起皮包骨，向岩壁那边杀去。刚到岩壁那里，便看到几个人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王然见状大怒，冲着江云龙的两个手下嘶吼道：“都他妈的犯傻是不是，等小爷送你们上去啊？”

　　　　那二人面露委屈，但也没做声，反倒一素衣妇人上前一拜：“这位可是王然王大都督，妇人崔氏有礼了。”

　　　　“嫂子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那帮畜生说到就到！”王然冲程良一挥手，程良马上明白了意思。他将一个孩子绑到了身上，开始向山顶爬去。孩子们哭叫不止，但妇人却很平静，反而叮嘱孩子们不要闹、要听话。又一名大汉，绑起一个孩子也攀了上去。

　　　　“嫂子，快走吧！”

　　　　“不。”

　　　　“我答应大哥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妇人没有说话反而是盯着绳索向上看，王然将身上的皮包骨，交给另一个手下后，继续道：“嫂子，大哥怕是回不来了，你不用再等了。可孩子还在啊，他们需要你！”

　　　　当从崖底再也看不到绳索上的人影后，那素衣妇人终于开口道：“把孩子交给你我放心。”

　　　　“什么！？”王然很诧异，但还是挥手让手下先背着皮包骨上去了。

　　　　“我不是孩子的亲娘，他二人的母亲在安邑城破的时候便死了。我的孩子不在这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妇人边说边走，好像疯魔了一样。

　　　　“嫂子，嫂子！？”呼唤了几声，那妇人也是不理，王然无奈只好攀上了悬崖。

　　　　江云龙明白现在自己不能倒下去，只要有一口气在，那孩子们就多一分的安全。可他的手下，如今都已经战死了，只剩下他一人还在重重包围之中苦战。不过江云龙这身本领还真是数一数二，一柄长剑上下翻飞，左突右杀。一时间，这群羯人还奈何他不得。

　　　　“住手！”

　　　　羯人突然停了下来，慢慢与江云龙拉开了距离。一脸苍白的石瑞走到圈中，他脖子上绑着的布带，隐隐有血渗出来。看出来王然那一弩，差点救要了他的小命。

　　　　“大哥，上次我便说过，沙场相见，你我再无半点恩情，今日就在此了断一下吧！”

　　　　石瑞从手下那里取来一杆缨抢、一柄环刀，丢到了空地上。

　　　　“来！”

　　　　江云龙一声大喝，掷出满是崩口的长剑，举枪刺向对方，那石瑞一个旋转躲开上下两路攻势，借机便把环刀捞到手里。环刀缨抢“叮叮当当”交错了几个回合，便又撤到了两旁。

　　　　“你小子果然有些长进。”江云龙不骂石瑞是畜生了，也是因为知道对方一直善待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但江家的大仇他是不能忘记的，所以他暗中将枪纂扎进了地下。

　　　　“大哥，当年你与大帅屠我全家，为何留我一人？难不成大帅是要羞辱我羯人毫无血性、认贼作父吗？”

　　　　“哈哈”江云龙发出狂笑，抬指一点石瑞，“当年若不是你家背誓，我江家怎会搅进那拓跋家的内斗。你小子还是太嫩，根本体会不到父帅用心良苦，天下的恩恩怨怨难道只有杀戮能解决吗？”

　　　　“这么说，大哥参破此中奥妙了？”

　　　　“我要懂，还能在这里与你废话吗！”

　　　　江云龙手中缨抢一挑，泥雪带着沙石一起洒向了石瑞，江云龙再翻转缨抢一撑，整个人跃了起来，飞腿便踹向石瑞的心窝。石瑞左手护住面门，右手挥刀去挡，“砰砰砰”连着三脚都踹到了环刀之上。

　　　　江云龙借着最后一脚之力，返身而回。可石瑞却疾走两步，一记“蛟龙出海”，刺向刚要下落的江云龙。江云龙双手用力，使劲一掰抢杠，人没落地便又弹了起来。这次他悬在空中，持枪向下一拍，使出一记“力劈华山”。若是石瑞此刻用刀硬抗的话，那缨抢的枪头会根据惯性点头一样，出现弯折的状态，击打到石瑞的后脑。可石瑞好像也看出这招的玄妙，向左一闪，从怀中打出两支暗器。

　　　　江云龙这次可躲不过暗器了，无奈只好硬抗。“啊”的一声，人便摔到了雪地里。石瑞暗喜，压着环刀疾步上前，可刚走两步，那杆缨抢便照着面门刺来。“叮叮当当”又是几声金铁交错，二人分开彼此对望。

　　　　此时江云龙除了之前的创口外，胸口小腹又多了两处血洞。那石瑞的脖子处的布带，也是红红地一片了。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哥不仅兵法运用得当，这阴招也是玄妙了！”石瑞刚刚打了两枚暗器他不说，还有心笑话别人呢。

　　　　“是啊，我若能与他多相处些时日便好了”江云龙的脑海中，闪出了一脸坏笑的王然，那副鬼样子真是让人无法忘记。

第179章　抛砖引玉（）　
江云龙抬眼望了望天，大概算计了一下时间后。终于再次抖枪而出，他已经做好了舍身的准备，这段家族的恩怨，便要由他这个长子彻底的解决。因为他不愿意再将这情仇纠葛，留给下一代人。

　　　　“送你上路了！”石瑞道。

　　　　“来！”

　　　　江云龙一声暴喝，石瑞也是杀意满满挥刀来战。围观的羯人们同时发出震天的鬼叫之声，仿佛是在助威，也有让江云龙分神，打击他的士气的意思。

　　　　缨抢抖着枪花，每点一下都是要害，每出一刺都是杀招，那石瑞更是将环刀舞得是密不透风。十几合下来，江云龙又多了几条很深的伤口，石瑞的肩膀也被缨抢挑开，鲜血顺着甲胄，滴滴答答洒了一地。

　　　　缨抢环刀再一交错，石瑞避开枪头，转身绕着枪杆便向江云龙砍去。江云龙一口鲜血喷向石瑞脸上，借势单手提枪，右手摸出匕首，妄命一般地向石瑞刺去。

　　　　“啊！”

　　　　石瑞大惊却也躲闪不开，这二人的碰撞必定是玉石俱焚。可江云龙跟王然学的阴招再多，也毕竟是战场正面杀伐惯了，判断局势，不如王然来的阴狠。

　　　　只见那石瑞硬生生地让匕首刺进了小腹，又是个半转身侧踢，把江云龙踹翻在地。随之跃起扑向江云龙，挥手打出三支暗器，直奔他三处要害而去。

　　　　“不要啊！”

　　　　就在这时，刚刚那名素衣妇人冲到江云龙身前，为他挡住了两枚暗器，可还是有一枚速度太快，距离太近，直直地插进了江云龙的胸口。江云龙使尽最后气力，抓着枪头直刺跃到身前的石瑞。

　　　　“不”

　　　　妇人忍着暗器的剧痛，又用身体将那缨抢挡住。这也说江云龙是强弩之末，要不然他是不会让任何人干扰到的。

　　　　“云龙！云龙？”

　　　　“孩子孩”

　　　　“一切安好，放心。”

　　　　素衣妇人泪流满面地抱住江云龙，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石瑞捂着小腹跪倒妇人身前，泪眼注视着妇人，那素衣如今已经变成了血衣，鲜血如注般地铺了一地，慢慢将白雪都染得通红。

　　　　“云龙”

　　　　几声呼唤后，妇人也失去了气力，向后倾倒，石瑞急忙将其扶到了怀里。

　　　　“嫂娘，嫂娘！为何要救我？”

　　　　“瑞儿，我的好儿子”

　　　　妇人摸了摸石瑞的脸，便也没了生机。即使是魔鬼、禽兽，在母亲们的眼里那也是孩子。她们将一生的爱全都奉献出来，根本不求回报。母爱就是这么伟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们都会为自己的孩子抵挡一切，那怕是身死，那怕是粉身碎骨，无声的爱，没有怨言。

　　　　“嫂娘”

　　　　深谷之中，回荡起震天的吼声，很凄厉，充满了怨念

　　　　王然等人还在策马狂奔，不过风雪与密林让他们有些迷路了。狂飙了快一个时辰了，抬眼望望，那大火之下山谷仿佛还在眼前。

　　　　“老程，歇歇吧，再跑马也受不了了。”

　　　　“小哥，这绕来绕去出怎会寻不到方向？”

　　　　“老马识途，一会把那几匹备用的马放了，让它们领咱们出去。”

　　　　“成。”

　　　　众人下了马准备稍作休息，江家的两个孩子，应该是吓到了，哆哆嗦嗦地抱在一起抽泣，给他们水，他们也不喝。那个皮包骨还是昏迷不醒，若再这么骑马颠簸下去，用不了一天便会死在马上。不过程良还是在照顾他的过程中，辨认出这位就是江云礼。

　　　　面对眼前的困境，王然的心里更是思绪万千。他像个烂赌鬼似的，输光了一切，赤条条地颤栗在风雪之中。马常胜、屋引雷等人的死，再一次将他的良心推到了冰火之间。虽说王然这次的行动，八成以上是出于正义人道，但他也无法轻易原谅自己。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下，任何行动都是鲁莽的，都是不负责的。

　　　　如果要想这样的惨剧不再发生，单单靠头脑和运气是解决不了的。那些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人，根本是没有真正的看着至亲之人，无奈惨死在自己面前吧。王然来到这个时代，他已经很小心了，他不愿意和任何人有更多的纠缠，但还是记住了他们的名字。

　　　　这就是如今的王然，一个坚持不去放弃的王然，一个心中存在着善恶是非的王然，一个想用普通人的能力，去创造和平世界的王然。

　　　　“大都督好像有人追来了？”

　　　　怎么会？王然从山顶下来的时候，故意将马队分成了两个方向，就是要麻痹敌人，可如今还是被人家找上门来了。王然不能选择在山林里躲藏，即使是他能挺住这严寒，那个江云礼和两个娃娃也挺不过去的。

　　　　脱缰的马甩开了蹄子，像是疯了一样，朝一个方向飞奔，也许它们也不想再见到那群恶魔吧。众人上马尾随而去，好在没跑多长时间，还真的绕出了山岭。可后面的羯人马队，也慢慢地追了上来。

　　　　大约跑了一炷香的时间，羯人越来越近了。不是他们的马比王然等人的快，关键是除了王然外，其他三人每人都要带上一个拖油瓶。

　　　　羯人开始放箭了，从箭矢的数量上看，这群人应该还没动杀心。不过，那带着江云礼的，却被飘箭射翻在地，二人一马不停地在雪地翻滚起来。江部的另一个手下急忙靠近程良，把孩子送了过来，转而拨马冲了回去。

　　　　“救不了他们的！”

　　　　“大都督保重”

　　　　“快回来！”

　　　　跑在最前面的王然不禁回头高喊，可那人根本不理。王然催马继续加速，可他也知道，刚刚那人拖延不了多少时间。正在这时，王然发现远处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