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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情缘-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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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纬在围场喝了些酒,沐浴完就禁不住睡意睡着了,加上曹妙达进来时,脚步轻盈,几乎没声音,让沉睡的她根本没察觉到他来了,更不知道曹妙达已经将自己偷窥了一遍。
直到赵书庸端着茶茗进殿,看到曹妙达如此,故意咳嗽一声叫醒皇帝,并警告地看了曹妙达一眼。
高纬听见咳嗽声,幽幽转醒,一睁眼便看到曹妙达已恭顺地低首站在殿里。
想起找他所为何事,便撑了一下案几,直起身,盘腿坐于榻上。赵书庸赶紧放下茶茗,帮她将微斜的大开领整理好。
高纬刚睡醒,脑袋还有些混沌,等完全清醒,立时明白了赵书庸方才是何意,脸色微绯地看了一眼曹妙达,见他还是乖顺地低首,心下松了一口气。
赏他胡床赐坐后,高纬开门见山道:“曹乐令,朕听闻最近朝野中因朕与卿幼妹过从稍密而传出流言,让她名誉受损,朕觉得甚是抱歉。朕想卿两位妹妹也都到了适婚之年,曹氏也是音律名门,不若朕亲自为她们赐婚勋贵子弟,让她们永世富贵无忧。”
曹妙达完全呆住了,他原先一直以为皇帝这次唤他来是想将幼妹曹语纳入宫中,本来还想将曹言一并推荐给皇帝,以便让她们助自己平步青云,没曾想皇帝居然是要给她们赐婚。
曹妙达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言重了,臣幼妹天性顽直,要是现在就让她入了勋贵之家,未必能适应主母身份,还恐怕会闹个天翻地覆,所以。。。”
“好了,不要多说了。”高纬挥手打断他:“朕心意已决,会尽快命人准备好适龄勋贵子弟的资料,卿还是快去和你两位妹妹说说吧,让她们也有个准备。”
曹妙达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高纬已经展开竹简看阅,已然没了继续谈话的意思,只得躬身告退,转身之际还贪婪地看了一眼高纬裸、露在外的脖颈。
赵书庸欲言又止地看着翻阅竹简的皇帝,却没想到皇帝突然凉凉说道:“要说什么就快说,矫情什么。”
“陛下,您难道不知道曹乐令好男风吗?”顿了半响,赵书庸才吐出这句话。
高纬眨了眨眼,第一个反应就是:“曹妙达不是有很多侍妾吗?没听说过他对男子有偏好啊?”
“曹乐令好女色,也好男风,曹乐令在两都有几处私宅,听勋贵们说里面住的都是曹乐师有染的美男子
。”赵书庸将自己清楚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高纬脑中突然出现长相妖冶的曹妙达与各色男子在床榻上翻云覆雨的场景,不由一阵恶寒。猛然想到刚才自己在软榻上休憩,穿的还是宽松的大开领,必然露出了部分肌肤。
瞪向赵书庸,咬牙问道:“曹妙达在我醒来前来了多久?!”赵书庸缩了缩脖子,老实说道:“有一会儿了吧。”
高纬怒拍案几,怒然站起,只着素袜在地板上恼怒地走来走去,不时咬牙切齿:“朕居然被一个好男色的给偷窥了!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高纬突然站住,冷笑道:“曹妙达,你居然给亵渎圣躬!那就不要怪朕了!”赵书庸看着她眼中的冷意,不由打了个寒颤。
三日后,适逢仲春,皇帝驾临畅音阁,乐令曹妙达亲自为皇帝操琴,却不料当日演奏之曲惹得皇帝大怒,当即拍案而起。
旋即下诏降曹妙达承袭的长乐郡公为安平县子,并废去其乐令之位,降为三等乐师,罚俸三载。曹妙达心虚,不敢提出异议。
众人暗忖:皇帝此番真真是雷霆之怒,只是太过莫名其妙。
五日后
高纬看着前方拦住自己,泪眼迷离的曹语,只觉头痛得紧,果然听她梗咽道:“陛下,真忍心我嫁于别人?”
高纬叹息一声:“你何须如此,朕挑选的都是家世样貌上佳的勋贵子弟,定不会辱没了你们这双姐妹。”
曹语突然冲到她面前,攥住她的衣袖,厉声道:“陛下,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你真是狠心至极!”
高纬见她把自己说得如薄情郎一般,话语也愈发不堪,也恼了,拽出自己的衣袖,冷声道:“朕从来都没说过要将你纳妃,这些日子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罢了,少赖朕!”
指着满眼泪痕的曹语,对赵书庸命令道:“将她送回曹府,限定曹府于三日内必须选出人选,不然朕帮她们选!”
曹语看着她眼中的不屑与决然,终于明白了皇帝根本从没将自己放在心上过,癫狂笑道:“陛下,你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真是铁石心肠,连半点机会都不肯想留。”
“朕给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还擅闯宫廷,那就勿怪朕了!”高纬当即断然而去,只留满眼绝望的曹语。
武平元年 二月十五,邺都曹府姊妹由天子亲自赐婚,分别嫁入昌黎郡王杜府与东阳郡王李府。
此后三年间,曹氏姊妹分别生下杜李二府嫡孙,体弱的曹言终在其子杜楷大婚五年后病逝。
曹语则在其夫李安病逝后,继续把持东阳王府长达二十余载,享尽永世荣华。
临终之时其嫡孙才知道祖母一辈子念念不忘竟是曾伤害过她的英年早逝的文睿帝。
不过此皆为后话,不做详尽。
作者有话要说:相比于对任何姑娘都温柔的情圣,我更喜欢小高这种对自己喜欢的人之外的不假辞色,省得烂桃花。
第92章()
武平元年 二月二十当今皇帝携后妃驾临别都晋阳;居于大明宫;政归晋阳。
众宫人小心翼翼地跟在愤怒疾走的高纬身后;离她最近的赵书庸都能看见她额头上跳起的青筋了,以及从含章殿一出来就紧握的双拳。
不由暗暗责怪那些不明皇帝脸色又喜好沽名钓誉的御史,还有那些煽风点火的晋阳老勋贵。
高纬大步跨进宣政殿;一进内殿就将嵌玉腰带上的玉龙扣解下;大力甩到地上。接下来的腰间玉饰、青缎腰带和身上的正青衮服也惨遭被扔的命运,力气之大简直让人怀疑她是想将这些衣饰都掰断扯破。
赵书庸忙不迭在身后捡起这些衣饰,几乎是高纬扔一件;他就捡一件。如此同步;让其余宫人都为他默哀。
只着中衣的高纬粗鲁拿起放在软榻几上的玉骨扇;展开之后便拼命地朝自己扇,好似这样就能让怒气消失一样。
赵书庸将衣饰一股脑交给身后的小内侍,接过端放着一顶小巧发箍的木案,低声说道:“陛下,该换发冠了。”
高纬看了他一眼,面沉如水地趺坐在铜镜前,不言不语地看着赵书庸帮自己摘下白玉双龙束发冠,重新将栗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随后将赤玛瑙麒麟纹发箍扣戴在发髻上。
赵书庸服侍她换银白常服时,悄悄观察了一下皇帝,见她面色平静,不由暗自庆幸:陛下的怒气终于下去点了。
没曾想赵书庸刚松了一口气,就又有人不识好歹地来挑衅皇帝的怒火了。
“陛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陛下登极近五载,大婚更是已有七八载,可至今陛下只有早夭的郑国长公主、晋阳公主以及左皇后腹中之子,如此子嗣单薄,实在是对大齐江山无益!”
高纬头疼地看着跪在大殿毛毯上、言辞激烈的御史大夫李集,想插嘴也没空隙,只能默许他继续斗志昂扬的发言。
又听了一会儿,高纬不耐烦了,打断道:“说来说去不就是让朕纳妃吗?刚才在含章殿不都说了嘛,朕现在没有纳妃的意思。而且这是朕的私事。无需你们操心!李御史麻烦你转告他们:只需各司其职,朕后宫的事朕自会处理!我最讨厌正事没做好,就越俎代庖的人,这样的朝臣不要也罢!”
高纬将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言下之意便是:朕的私事需要你们来管我,简直是活腻味了。
李集却不为所动,继续言道:“若是陛下想将纳妃之事按下,臣等也只好遵命。可是臣还是想请陛下下诏废黜陈皇后。本来一帝二后就已经违背礼制,而右皇后竟还是南陈公主。他日若是有了嫡出子嗣,岂不是让亡国的南陈血脉堂而皇之地流入皇室,甚至还可能是下一代帝王。如此这般,又置诸位开国勋贵与何地,岂不让他们寒心。”
李集顿了顿,抬起眼睑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还是面无表情,便大着胆子说道:“臣请陛下下诏废后,再选德貌兼备女子为右皇后
。”
“右皇后到底所犯何罪?!几个月了,你们一直在上奏章,你今日更是又来了一次寝殿谏言,非要朕废黜她不可,她不过是弱女子,到底得罪你们什么了?!”高纬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死死盯着李集,厉声质问道。
“无子。”李集缓慢吐出两字,轻而易举地将高纬与陈涴一直假装忽视的伤口上的疤痕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就被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陈皇后与陛下成婚已五年有余,却从未传出喜讯,难道这还不能废后吗?”李集波澜不惊地说道。
高纬猛然抬头,怒极反笑:“你们御史和勋贵之所以这么坚持让我废陈后,除了无子,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她占了那些勋贵原本惦记的皇后之位吧!你们怕斛律氏,不敢动左皇后,所以就要朕废了家族势微的右皇后,这样那些勋贵女子就有机会争夺右皇后之位了吧!”
李集被皇帝戳穿了私心,一时羞愧地哑口无言。
高纬猛然站起,双手按在御案上,低喝道:“李集,你一定要让那帮鲜卑勋贵坐大吗?!你当谁都有斛律氏那样的忠心吗?!要是将来皇帝的母族是这些勋贵中的,鲜卑勋贵必然会愈加气焰嚣张,势力大增,到时候从神武帝开始实行的汉式士族与鲜卑勋贵共同制衡朝廷的制度就会毁于一旦,那时还是我高氏的天下吗?!”
李集听罢,冷汗涔涔,他当初只是觉得陈涴无子,又是南陈公主,不适合做高齐皇后,所以才和晋阳勋贵达成了共识,与朝堂上共同谏言皇帝废后。看到皇帝没听几句就拂袖而去,更是打定主意要让皇帝废后,没曾想鲜卑勋贵打的是这份主意,自己还傻乎乎地追到皇帝寝殿,再次逼得皇帝龙颜大怒。
高纬看他佝偻着身子,不住地颤抖,于心不忍,叹道:“朕念你也是忠君之心,也不重罚,罚俸一月,闭门思过三月吧。”
赵书庸看着李集步履蹒跚的背影,想到他向来轻蔑内侍,心中对他的恻隐之情一下子少了许多。
耳边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甚至是摔碎的声音,循声望去,瞬间怔住了。
皇帝低着头,双拳撑在御案上,紫檀御案上却什么都没了。
朝正下方一看,赵书庸大吃一惊,地毯上全是原本自己亲自安放在御案上的笔墨纸砚,朱砂、墨汁以及笔洗里的清水都洒了出来,混杂在一起,晕入羊毛毯中。
赵书庸轻轻靠近皇帝,终于看清了皇帝的表情,紧紧咬着牙,双眼猩红地盯着双手中央,喃喃说道:“为什么都欺负朕年少?都觉得朕还是个孩子是不是?朕年轻,就该任他们那帮六镇勋贵摆布吗?!”
“陛下,奏章送来了。”高纬闻声抬起头,殿外是两名各捧着一摞奏章的内侍,看到大殿里如此情形,都不敢再向前一步。
大步流星走到内侍面前,拿过最上面一本,没曾想是六镇勋贵的奏章,还是奏请废后。
接下来的第二本、第三本、第四本及另一名内侍怀中的第一本、第二本也是。。。
而且这还是尚书省整理归类过,尚书省没送来的恐怕只是更多的请求废陈后的奏章。
高纬终于暴怒了,指着两摞奏章对赵书庸说道:“将这些人的名字都给朕记着,日后朕慢慢算账
!”
见赵书庸踌躇不决,高纬冷笑:“你当这些人还有兵权?六镇勋贵除了斛律氏和段氏,其余的都只是有职无权罢了,这些开国勋贵放着好好地后半生荣华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朕,那就怪不得朕了!记好之后给朕过目。”
赵书庸赶忙扶住有些身形不稳的皇帝,低声应道:“奴才一定尽快办妥。”
抬起头看去,却见皇帝愠怒看着自己,赵书庸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你今日用的什么香料?!”高纬推开赵书庸,瞪目咬牙问道。
赵书庸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香囊,存有侥幸答道:“是檀香和安息香所制的合香。”见高纬冷冷看他,又补充道:“应该还有些龙涎香,毕竟奴才一直跟在爷身边。”
高纬冷冷一笑,缓缓说道:“依朕看,恐怕不是朕一直用的龙涎香,而是灵猫香吧!”赵书庸立刻跪下告罪。
高纬怒问:“今年琼州进贡的灵猫香只有百斛,左右皇后、左娥英所处皆有二十斛,剩余四十斛储存于宫中内库,你居然敢私用贡品?!”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跟着爷近八年了,爷还不了解奴才吗?”高纬将赵书庸拉起,微微眯眼,问道:“谁给你的?”
赵书庸疙疙瘩瘩说道:“左皇后赏赐的。”“她为什么赏赐你?”“。。。就是瞧着奴才伺候陛下尽心尽力。”赵书庸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敢瞧着从小到大跟着长大的皇帝。
皇帝默然了好一会儿,轻轻吐出一句话:“她是不是让你看着我,要是有特别情况就立刻去禀报她。”
赵书庸只是低着头,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皇帝已然明白了一切,轻轻放开赵书庸的衣袖,脚步飘浮地走向前方,对赵书庸的呼唤置若罔闻。
赵书庸赶紧命人准备肩舆,随后扶着神色呆愣的皇帝坐上了肩舆。喊了数声,皇帝才回过神,吩咐道:“去含明殿。”“是。”
肩舆行至蓬莱池时,皇帝突然敲了敲握把,肩舆立刻停下。
高纬指着不远处的宝蓝大袖长裙的贵妇问道:“那是何人?”赵书庸仔细看了看,回道:“那是右皇后的母亲,秦国夫人施氏。”
高纬这才想起,自己真没见过几次这位岳母,大部分都是宫中宴会里远远看一眼,而陈涴对自己母亲也不是很亲热,导致秦国夫人很少进宫。
高纬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秦国夫人怎么突然进宫了?”“应该是想念女儿了吧。”赵书庸也不太清楚,只好说出自己的猜测。
高纬紧锁眉头,不置可否,赵书庸犹豫问道:“那还去含明殿吗?”“算了,不去了,去清思殿,朕想去看看紫凝和瑞炘。”“遵旨。”
*****
含明殿内殿
陈涴挥退左右宫人,只留下思琦,看向秦国夫人,问道:“母亲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秦国夫人小心翼翼拿出袖袋中的方形丝帛,交给陈涴,见陈涴不解,便解释道:“这是母亲所找名医开的方子,你每日喝一次,不出三月,必能有孕
。”陈涴展开丝帛,入目都是陌生的药材。
蹙起眉,将丝帛还给秦国夫人,冷声道:“什么劳什子名医,我就不信能比太医还厉害,这方子母亲还是拿回去吧,子嗣的事还是得看缘分。”
秦国夫人将方子强行放到女儿手上,有些哀求的意味说道:“你试试吧,也没什么害处,说不定真有效呢。”
陈涴见母亲如此,垂下眼睑看了看手中丝帛,还是心软答应了。
将丝帛交给思琦,问道:“母亲是不是还有事未说?”秦国夫人点点头,咬了咬唇,说道:“阿娘想请你想陛下说说,赐二十一哥和二十六哥几个清要官职。”
“阿敖和阿兴都还年轻,要是有才能自是能提升,何必急于一时。”陈涴对于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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