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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龙船-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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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现在不战而逃，当然还来得及。可是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元军从后面将自己迫到外海方向，和刘强的一半战船汇合。那样一来，前后夹击的策略自然就成了泡影，飞鲨军还是只能和数量占优的元军水师做正面硬拼。
可是如果不逃，只凭飞鲨军一半的战船和当面的元军水师硬撼，即便飞鲨军水师的战船质量和水手的操船技巧都比元军强，在数量相差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哪怕飞鲨水师是猛虎，也只能陷入被群狼嘶咬，然后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能逃，也没有和对手正面硬拼的实力，对于佟阳和身边的飞鲨军战船来说，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迎面对冲的情况下，侧帆转舵，高速避过元军战船的正面撞击，冲进元军船队的中央。在躲避元军精锐战船攻击的同时，攻击那些速度更慢的奔马船、双层楼船。
想得到这样的结果，佟阳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他其实是用自己的命和飞鲨军一半的战船来做赌注，赌的就是元军水师战船上的水手，做不到和飞鲨军的水手一样的纯熟老练。
战场之上，拼的是勇气，赌的是运气，可是这些却都要用平日里一点一滴流汗流血的认真操练来做基础，为了搏那一丝的胜机，佟阳选择了相信自己麾下这些将士们的能力。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在生死相搏的形势下，佟阳就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青鲨号和飞鲨军其余的战船朝着元军战船正面高速冲去，每条飞鲨水师战船上的军将和水手们都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自己面前的兵刃、缆绳、舵轮上，按着一年多来日复一日的操练，准备在元军战船面前，做出一个海战中最复杂也是最危险的战术动作——高速前冲之际侧帆转舵。
近了，越来越近了！
对面元军战船上那些元卒紧张而又狰狞的面孔也清晰可见了，双方船上的弓箭手们，也抓住这片刻的间隙，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和速度，不停的将手中的强弓拉满、松开，然后再次拉满、松开。
利箭入体时只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噗嗤声，可是中箭的军卒却立刻在鲜血飞溅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惨叫声和血腥气息，让双方的军卒平添了几分紧张之余，也将他们心底那种马上就要生死相搏的嗜血杀气刺激的更加高涨起来，牢牢抓住手中的兵刃，朝着对面的敌手发出了各式各样的疯狂嘶吼。
双方的战船相距不足十丈了，马上就要相撞时，飞鲨军的战船上终于响起了各级军将们全力吼出的军令。
“拉侧帆！“
“转舵！“
在军将们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数十名强壮的军士用尽全力，憋得面红耳赤，颈间青筋绽露，拼命拉紧了手中粗大的绳索，将兜满了海风的沉重船帆生生拉了个近乎九十度的转折。
侧帆之后，从巨大的船帆上迅速传来了一股令人难以想像的巨大力量，伴着船上舵手飞速的转动着舵轮，正在高速前冲的飞鲨水师战船犹如被一个无形的巨手狠狠的推了一把，突然侧转了方向。
因为侧帆、转舵太急，转向之际，坚固的战船也不由的发出了近乎散架般的吱吱声，而船身更是急促的倾斜了起来，在船底海水的激涌下，一侧的船舷眼看就要翻入水中了。
“松手！快松手！”
“回舵！快回舵！”
刚刚拉紧帆的军士们迅速松手，经验丰富的舵手以最快的速度将舵轮回位。终于在战船倾覆之前，从船帆上又传来了巨大的回拉之力，把行将侧翻的战船又拉了回来。
飞鲨军战船上的这一番操船举动就是在元军面前完成的，可是从来没有进行过这种难度极高而且极度危险操练的元军水师，却只能眼睁睁的着着面前马上就要撞上的战船，鬼使神差般的在刹那间生生转了一点方向。
别看就是这么一点点的角度和方向，在两艘战船迎面高速对冲的情形下，却使得原本马上就要迎头相撞的两艘船，立刻错出了数丈的间距。
元军水师战船上的水手们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应对，除了个别弓箭手还有机会向飞鲨军的战船上洒落几支利箭，其余的元卒只能在目瞪口呆中眼看着飞鲨军的战船与自己擦肩而过。
气势汹汹的猛扑落了个空，这让元军战船都有种被当面戏耍的失败感。
因为双方都是全速前冲，相互交错过之后，元军水师就需要先降帆减速，然后再转舵回身，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错身而过之后依然全速前冲的飞鲨军战船，已经把他们甩出了至少百十丈以上的距离。
佟阳这边留下的海鹘、海鳅战船共计二十四艘，凭借着明显比元军高出许多的操船技巧，大多数战船都成功的避过了元军第一波凶猛的撞击。
但还是有三艘体形更细长一些的海鳅船，因为水手和舵手过于紧张，或是面临着数艘元军战船的围攻，而没有完成高速转向的战术动作。
这种刀锋上跳舞的手段本来就是极为凶险的，如果不能躲过敌人，反而会将自身薄弱的船身暴露在元军水师战船的撞角面前。伴着数声巨响，在木屑纷飞中，尖锐的撞角凶猛的刺进了海鳅战船的船身。
水师战船船头的撞角，一般都是装在刚刚高出船身吃水线一点的位置，这样一来，船身被撞出一个大洞之后，哪怕只有轻微的海浪翻涌，大量的海水还是会迅速涌进船舱。
海战当中，处于劣势之际又失去了继续航行的能力，身陷重围的飞鲨军三艘海鳅船，实际上已经注定了败亡的结果。
在海水不断涌入船舱的情况下，船上的军卒和水手们除了投降之外，还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趁着元军战船尚未脱离之际，冲上敌船，做最后的拼死一搏了。
元军的战船撞角因为深深的刺入了飞鲨军的战船体内，在没有转舵后退时，双方的战船实际上等于是联结在了一起。
“兄弟们，跟我冲上去！”
当离元军船头最近的一个军中老卒，高声呼喊着同伴，勇敢的第一个朝着元军船头冲去时，船上回过神来的各级将领们也纷纷朝身边的军卒们下达了最后的军令——杀到元军船上去。
（本章完）
第195章 南澳风云（四）（）
因为双方船身角度的原因，飞鲨军战船上的军卒，只能先从不断晃动的甲板上汇集到船身中部被撞的部位，然后才有冲上元军船头的可能。
这样一来，无形中大大增加了他们冲上敌船的难度，而元军自然就更容易做出防备和应对。
元军战船中央的甲板上，十几名弓箭手不停的朝着对面密集的人群攒射。虽然在海上船身晃动不停，可是双方之间的距离实在的太近了，元军的弓箭手们几乎是面对面的射杀着根本没功夫做出防御和格挡的飞鲨水师军卒。
第一个冲向元军战船的老卒，肩头插着一支利箭，刚登上船头，立足未稳之际就被人数众多的元卒砍倒在血泊中，后继的军将们冒着元军的冷箭，依然奋不顾身的冲向敌船。
狭窄的船头一次只能容三五名勇士一起前冲，面对着船头数十名列好阵势的元卒和四面八方挥舞而来的冷冽刀锋，人单力孤的他们不是被劈落大海，就是被当场砍杀在船头。
当几个身强力壮，武技强横的军将身披铁甲联手冲上敌船，勉强站住脚之际，后面的飞鲨军将士们还没来得及跟上去，元军战船却已经完成了转舵后退的动作。
双方的战船脱离之后，船身被撞开一个大洞的海鳅船，被迅速涌进船舱的海水压低了一大截，那些仍然在船上的飞鲨军将士们已经不可能再跳上敌船了，冲上船头的几个军将纵然再有武勇，最终却只能满怀着不甘和遗憾，在元军的围攻中倒了下去。
除了体形最为庞大的青鲨号之外，大部分飞鲨军战船已经成功的与敌船错身而过，他们面前就是众多无论从体形、速度还是攻击防御都差上一大截的奔马船、双层楼船，此时如果再让他们回身救援，不仅会错过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战机，更会让他们重新陷入精锐敌船的围攻之中。
立在青鲨号的船头，佟阳亲眼目睹了三艘海鳅船的惨状，可是他却只能咬着牙强忍心痛，任那些船上的军将们自生自灭。
残酷的战场上，身为一军主将，总是要做出许多无奈又无情的决定，慈不掌兵啊！
眼角抽搐了两下之后，佟阳沉声发令：“擂鼓传令，让冲过去的弟兄们全力攻击那些奔马船和双层楼船！”
青鲨号上八面沉浑的军鼓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密集鼓声，催促着飞鲨军战船迅速对面前的元军船只展开全力猛攻，而目睹了三艘海鳅船上同伴惨状的将士们，也唯有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面前的敌人身上。
一艘艘海鹘、海鳅战船，甚至是那灵活的飞蜈快船，都开始全速朝着面前的元军战船冲去。一根根粗大尖锐的撞角，带着飞鲨水师将士们的愤怒，狠狠的刺穿了面前那些相对而言行动缓慢的双层楼船的船身。
体型稍小些的海鳅船只是把敌船撞开一个大洞，然后就迅速转舵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而那些体型庞大的海鹘战船，当粗大锋利的撞角刺透船身之后，伴着坚固的船头再次撞上去的巨大力量，往往直接就将体形比自己小一半的内河双层楼船撞成了两截。
巨大的声响过后，断成两截的楼船迅速向海中沉没，船上众多元卒在惨叫和哭喊声中落水。
水性差一点的，直接就被沉船搅起的漩涡带进了海底，即便是精通水性的人，如果得不到救援，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也同样坚持不了太久。
更何况他们还要面对着无数在海面上往来纵横的战船碾压和撞击，别说是海鹘战船这样庞大的船身，即使是只有三丈长的飞蜈快船，同样可以轻易将他们在海面上的挣扎无情的碾碎。
海战或许看起来比陆战少了许多的血腥，可那只是因为无垠的大海掩盖、包容了这一切，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平静深远的蔚蓝色海水下，却不知埋葬了多少累累尸骸。
其实在古往今来的海战中，若是单从伤亡比例上来说，海战远比陆战更为残酷和无情，因为通常情况下，海战都是没有俘虏的。
不管是元军水师还是大宋飞鲨军，所有从船上落水的军将们，如果能够在海水中换气坚持到自己一方获胜，那么他们可能还可以收到战友们的救援，否则的话，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他们最终只能在力竭之后，变成海底游鱼的食粮。
比起行动缓慢的楼船，体型较小只能装载三五十名军卒的奔马船，因为舱底还装有特制的轮桨和踏板，可以由舱内的军卒用人力踩踏来驱动，速度自然极快。
只是这些奔马船虽然可以躲过飞鲨军海鹘和海鳅战船的攻击，可当三十艘体型和元军奔马船差不多，而船身吃水更深，体形也更加修长流畅的飞蜈快船找上它们时，失去了速度优势之后，面对着速度、机动性、坚固程度都更胜一筹的对手，这些奔马船连逃都逃不开。
想回身而战，却不可能抵挡得住飞鲨军海鹘、海鳅战船的冲撞，想逃却又跑不过飞蜈快船，那些奔马船上的元卒们，最后只能徒劳的将全身的力气放在船舱内的踏板上，可是最后却依然躲不开飞蜈快船从身后发起的猛烈撞击。
飞蜈快船的船头同样有一根锋利的撞角，虽然比不得大型战船造成的伤害，可是却已经足以在那些落荒而逃的奔马船上开出一个足够海水涌入的大洞了。
如同一群嗜血的鲨鱼一般，三十艘飞蜈快船仗着速度优势，在大型战船的掩护下，却意外的取得了不逊于大型战船的战绩。虽然被他们击伤的元军战船，看起来没有那么凄惨，可是当船身上开出三五个不断涌入海水的小洞之后，那些远远看上去依然完整的元军战船，却一样逃不开葬身海底的命运。
佟阳指挥着只有一半的飞鲨军战船，用近乎搏命的方式，终于抓住了元军水师的漏洞，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战果。
从两军最精锐的战船错身而过，到元军水师的海鹘、海鳅战船减速转身，其实也只有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可是当他们重新赶回到船队中央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深深杀入自家船队中央的飞鲨军战船，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肆意的用撞角、拍杆将一艘艘楼船、奔马船击碎。
海面上到处都可以看到仍然在海水中挣扎求生、高声呼救的元军，可是就连他们的同伴，也顾不上去停船拯救他们，因为每多停留一刻，前面的大宋水师就会在元军船队中造成更大的伤害。
对于水师来说，船，永远比人更贵重的多！
（本章完）
第196章 南澳风云（五）（）
飞鲨军一半的战船正畅快淋漓的在元军船队中大开杀戒，另一半的战船在飞鲨军副使刘强的指挥下，正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元军船队的侧后方绕行，准备与佟阳一道形成对整个元军水师的前后夹击。
可是整个飞鲨军最重要的旗舰——青鲨号，现在却正处于一种极度危险的境地。
与飞鲨军其余的战船不同，佟阳指挥的青鲨号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元军水师的重点“照顾”。
虽然元军万户对于水战的精通程度还无法确定，不过从他临阵指挥时表现出来的果断和狠辣，以及暴烈的手段上来看，显然也是一位老于沙场的军中宿将无疑。
攻城之际，先登为上，而两军对垒鏖战沙场之际，自然就要以斩将夺旗为首功了。
尤其是佟阳用近乎搏命的方式将自己和麾下战船全部都置于元军水师眼前的时候，占据着绝对兵力优势的元军万户，自双方发起对冲的第一时间起，就指挥着座下的万石巨舰和其余十几艘海鹘、海鳅战船，杀气腾腾的对青鲨号发起了围追堵截。
因为受到了大量元军精锐战船的特别“关照”，在即不肯绕到外海脱离战场，又不能和元军战船正面硬拼的情况下，青鲨号也只能采取不断转向、绕圈的游斗战术。
如果在海面上只朝着一个方向航行，虽然青鲨号的体型庞大，可是因为船上的船帆更加宽大而且数量更多，只论直线航行的速度，其实是要比那些看起来更灵活的小型战船还要快的。
可是在眼前这种需要不断转向绕圈躲避敌船追击的情况下，青鲨号庞大的体形就严重拖累了速度。
虽然对青鲨号危胁最大的元军巨舰，因为舰上水手比不得青鲨号上的水手们训练有素，可是元军其他那些海鹘、海鳅战船却借助着更灵活的转向速度，不断的迫近到了青鲨号身旁。
第一艘元军的海鳅船刚刚抵近青鲨号右侧，正准备冲上去用撞角攻击时，一根顶端绑着巨石的硕大拍杆却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以泰山压顶之势，直接将这艘海鳅船砸进了海水中。
漫天飞溅的浪花和木屑碎片渐渐平息后，第一艘敢于向青鲨号攻击的元军海鳅船已经断成两截，依稀还能看到正缓缓向海底沉没的残破船身。
青鲨号展现出了强大的近身攻击能力之后，那些围追青鲨号的元军战船总算是从立功心切的狂热中恢复了一些清醒，在元军万户的座下巨舰没有追上来之前，那些迫近青鲨号的元军战船已经不敢再轻易近身，转而躲在青鲨号几十丈的安全距离上，开始用船头的床弩和弓箭手，不停的攻击青鲨号甲板上，正忙碌的操纵着船上桅帆的水师军卒。
元军的弓弩袭击越来越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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