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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妆皇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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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一说,众人又低低私语。

    “皇上。”一直冷眼观看的凤君晚漠然开口,“这天色不早,该让微臣拜堂了吧。”

    金太后笑道:“是啊,皇儿,凤右相这心急着洞房呢。”

    “好好,拜堂拜堂。”景帝道。

    众人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都在叫喊“拜堂拜堂”。

    裴太后板着脸,虽有恼意,但这般场合下,亦不好再发作。

    阴冷的眸再次扫向年画,年华,不信,又不得不信。

    凤君晚眸光向了年画而去,再投向景帝,极快复又垂了眼帘,把那似乎有又似乎没有的情绪深深的敛入那最深底处。

    景帝看年画,唇边绕了丝丝浅笑,淡淡的喜悦濛濛漾开了去,漾得心口震荡。

    不做错的不做对的,他只做他想做的事。

    错与对没有绝对,他也只是随了自己的心,他希望自己开心一点,他发现眼前这个女子能让他开心,所以,他便做了。

    不一会儿,喜乐再次响起,热闹喧哗声很快把这闹剧般的一幕掩没了……

    几人欢乐几人愁,亦随秋风飘无踪。

    夜空低沉,无星无月,层层叠叠的云儿随风急掠,风啸啸,秋寒凉意袭人。

    那熏人的金桂丝丝卷入尘埃,落了个满地,丝丝欲人醉的浓香无休无止的绕了满天,处处不在处处在,悬入心魂深处。

    金顶碧瓦,冷寂而庄穆。

    殿内,寂,死一般沉寂。

    向来淡定的年画手心,脊背,汗珠点点,跪在那龙案下方,抬眸间只见那垫围着龙案滚了金丝线的锦幔,缀坠着的丝穗儿,是那样的冰冷,让人似觉得坠入了寒冬腊月。

    景帝端坐在龙案后那若大的龙椅之上,一向温雅的脸生了几分煞气,几分怒意,眸光变幻着深浅波光,幽深之后是一触即发的锋凌。

    “把你该说的都说了。”

    “皇上,颜儿……确是年左相的妹妹,亲妹妹。”

    年画微咬了牙,轻声道。

    “砰”一声闷响,大掌拍落龙案,金闪闪的笔架上“叮铛”作响,“若不想年左相死,你便给朕老老实实的说了。”

    年画心底一凛,纤手微颤。

    说,还是不说?

    自己死不足惜,可不能害了小华啊。

    又一阵沉默。

    景帝一动不动的看她,似乎有的是耐心,沉着脸等她开口。

    “皇上,颜儿想问,皇上为何帮颜儿?”年画略咬唇瓣,低头轻声问。

    景帝黑瞳一收,依然看着她,冷冷开口,“朕等你开口,你倒问起朕来了,好大的胆。”

    “颜儿……不敢,皇上说了,颜儿便说。”这个时候,她豁出去了,反正命在弦上,再赌一回大的吧。

    “放肆!”景帝大掌又一拍龙案,虽如此,眸内却闪了淡淡的笑意。

    除了年画,还能有谁有这个胆?这耍无赖的本事也就她极会用,而且用得极巧妙。

    他的心似一只小鼓“砰砰砰”无头无绪的乱跳,长那么大,至今为帝了,从来没有这般的忐忑,既惊且怕,他不知自己在怕什么?

    怕眼前之人不是真正的年画吗?

    怕年画不是女子?

    还是怕自己终无法护得住她?

    心又似塞了棉絮,理不清,抚不顺。

    年画垂眸眼底闪了极细暖意,从这一掌,她便听出了些东西,她需要的东西,亦是令她有所恃的东西。

    人世间,没有白得的东西,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代价,为了小华,亦为自己,在需要付出代价时,她又怎能再惺惺作态呢。

    伏身,道:“颜儿先谢过皇上。”

    眼底星光微掠,极柔的笼进心底,抿唇道:“朕只帮想帮之人,你抬起头来说话。”

    年画纤指暗捏一下衣角,微呼气,抬头,丹唇微启,“微臣遵旨。”她用的是“年左相”的声音。

    剪水深瞳,一经带水,清澈如山泉,清清冽冽,淡淡直视着景帝。

    景帝神情僵滞,脊背一挺,猛的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带得那书案上奏折“劈啪”落地。

    站在她面前,心头巨浪翻滚,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

    年画长睫微颤,淡淡半阖,换回女声道:“皇上,颜儿有罪,求皇上……恕罪!”

    景帝看脚边之人,绰约淡雅的轻绢纹裳,轻拢的乌发,隽秀如一朵娉婷清兰,淡然却偏偏摄人心魂。

    他深深吸了气,心跳几乎至嗓子眼上,一拍又一拍,极沉又极欢快,他用尽全部的力气控制自己,伫立不动,沉声道:“说,都告诉朕。”

    他想知道,知道她的一切。

    “颜儿本名亦叫颜儿,与现在狱中的‘年左相’实为双生姐弟,他叫小华。”她不能认了自己姓殷,这一点一定得守住。

    “你入朝为官,实为什么?这般调换身份,又为的什么?”景帝的思绪渐渐清明,淡声质问。

    “入朝为官乃是颜儿的抱负,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并无他。皇上亦知,颜儿多年来,为官为人,并未自己私谋任何东西。今次与小华调换身份,实为迫不得已,颜儿……为官步步谨慎,却缕陷险境,颜儿想证实自己的清白,只能靠自己,若不然怎会让自己唯一的亲人在牢中待着?颜儿求皇上恕罪,求皇上给机会让颜儿查清偷那……宫女一事,求皇上恕过小华。”

    末了,只感心底一阵心酸,狠狠的吸气才将那不该有的酸楚抑回心底。

    “华乐师便是小华?”

    “是。”

    “你二人经常互换身份?”景帝这才想起,有时的“年画”是不太一样。

    “偶尔,只是在需要时才换,颜儿知道朝堂上马虎不得,小华是个单纯之人,不适合为官,颜儿亦不想他涉险,互换身份的次数不多。”

    “也就是说,你的身份靠的是他为你遮掩?”

    “是的,如有人怀疑颜儿的身份,便换了小华,怀疑自然能打消。”

    景帝轻轻抚了额,哑然失笑,此女子心计如此的高,多年来,竟让她在宫中在朝堂上穿梭游刃有余,当真是另人刮目相看,她能为官,亦真是靠的能力,他能怪她什么?

    而且,她在他心中……扎了根,他舍得怪她什么?

    “你这般做,可有想过后果?欺君之罪小么?”

    年画淡眉微拧,“颜儿深知后果,可决定了的事便不后悔,虽有欺瞒,但颜儿是为朝庭出力,为皇上分忧,欺君……这可轻可重。”

    “可轻可重?你还真会狡辩。”

    “颜儿不敢狡辩。”年画沉眸,“皇上,那宫女实为二十年前上官瑶接生的稳婆,事涉重大,才会遭人杀害,颜儿不相信她是误坠枯井而死,而那一夜她突然出现在左相府,这一切,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想至颜儿于死地,皇上,颜儿隐瞒身份,朝堂纷争总是会有,可颜儿无意去要谁人命,朝堂事非对错一切,自有法度约束,求皇上给机会让颜儿证实自己的清白。”

    事至此,她不得不说了,这般亦可分散皇上对她欺君事实的注意力,再者,她当真需要一个靠山。

    裴太后已是弃她这颗棋子了,诱因应该就是那二十年前之事,那背后的事,也许远不至她所想那么简单。

    景帝微怔,“那宫女替上官瑶接生?”

    “是的。上官姑娘并没有杀自己的孩儿,她亲口所说,她身边的婢女福姐儿,亦知不是上官姑娘所杀,颜儿断定福姐儿也许知道当年当日之事,那日在山上,颜儿才要问福姐儿,她便遭了毒手,也许是颜儿插手了,对方才一再的要取颜儿性命,见杀颜儿不成,便使了此次之计,想借皇上……之手来杀颜儿。”

    景帝眸光一敛,“你竟瞒着朕做了这许多的事,你……”

    “皇上,那死去的小公主,可是皇上的皇妹,上官姑娘曾为先帝贤妃,若论起辈份来,她应是皇太妃,先帝未赐她死亦未将她发配远疆,说明了先帝对她的情份,当年先帝一时之气废了她的名份,皇上仁德,自可理智看待此事,若上官姑娘真是受了冤,当真能容忍那真凶逍遥法外吗?”

    景帝蹙眉思忖,不语。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望皇上准了颜儿查下去。”

第73章 生了双生儿() 
“你如今已离了左相国的身份,如何查?”

    年画淡笑,“正是这般才好查,左相国的身份太重,反成为了众矢之首,如今左相国已在牢中,应该会令一些人放心了,只是……颜儿求皇上保小华一命。”

    景帝眼波微动,“那罪还不至要得了左相国的命,你心中亦有数。”

    年画再伏地,“颜儿多谢皇上。”有这话,她便放心了。

    景帝低头看那如墨乌发,丝丝透着柔软,带得人心头微暖,俯身扶了她,“起来吧。”

    年画微怔,随而起身,微微退开了身,垂手而立。

    “谢皇上。”

    景帝唇角微动,掠了一丝意味,眸光定定看她,淡声开口道:“你留在朕身边……朕都依了你。”

    年画心底“砰”的一跳,虽然心里有准备,亦忍不住讶异的抬眸看他。

    眼前之人那肃沉的朗目内幽幽闪了光泽,似霸道,似温柔,亦或是希翼,种种,令她无法避得开。

    自己似乎从没认真想过要否要随了哪个男人,所处境地令她无从而想,也不想想。

    跟随皇帝,更不是她所想,也不是她所想要,虽然讨厌皇帝这般赤果果的要胁,可是,她还能有选择吗?

    “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见她沉眸不开口,景帝眸内闪了恼意。

    年画暗咬牙,“中宫太后娘娘有言在先不许颜儿入宫。”

    “到底是不愿意,是吗?是你的心不在这儿是吗?是你的心装着别的男人是吗?”景帝浓眉一拧,一步上前,大掌捏了她下颌,微微一用力,咬牙切齿道:“若你年左相要做的事,有何事做不到?”

    景帝的话如平地一声雷,将她内心深处的思绪轰开,脑中闪过一张脸,似疾电般。

    是这样吗?是吗?是吗?

    她羽睫轻颤,似蝶翅颤了花间,一颤再颤,抬了眸,黑瞳撞入那抹沉痛,她心头一震。

    皇上在认真了吗?

    “皇上,您看颜儿的脸,这是您想要的吗?”她忍了下颌的疼痛,不动,丹唇轻轻而动。

    她相信,天下间没有哪个男人不会不再在意女子的容貌,更何况这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怎会喜欢一个丑女?

    “呵呵。”景帝深深的看她,似乎要看到她内心底处,大手一松,讽笑道:“年颜,你只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但颜儿不喜欢与一群女人争抢一个男人,那样的话,颜儿情愿不要,情愿孤身终老。”心底一动,不知怎的冲口而出。

    是借口吗?

    不是,这一句是真心话。

    要么全是爱,要么就不爱。

    景帝一滞,似被利鞭抽到了软肋上,一时言语不得。

    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所在的位置不允许他这般做,他是皇帝,两宫太后不许,臣公们亦不会乐意。

    可眼前女子,叫他怎能放弃?

    眼前闪过凤君晚那冷肆的脸。

    眉心狠狠一拧。

    哪怕是逼迫也好,他也不会放手。

    “愿不愿意,由不得你,你自己看清楚了。”冷而无绪的开口。

    年画沉静的看他,一瞬不瞬,“给颜儿一个女官身份。”若是这样,那就谈条件,交换。

    景帝拧眉,“朕已悉数依了你那么多,你没有资格再谈条件。”

    “那皇上想要给颜儿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年画纤眉微挑。

    景帝眸内星光滢澈,对上她,一字一字道:“为后。”

    “什么?”年画身子一震,连连后退,“不行不行,颜儿担不起。”

    不是担不起,她不想死得那么快。

    皇后,那是什么样的位子?她坐得稳吗?那些人会让她坐稳吗?她不想把自己变成自己都不认识了的境地。

    景帝哂然一笑,“相国你都担得起了,会担不起一个皇后?”

    “担不起担不起,颜儿会与男子打交道,却不善与女子打交道,何况那有两宫太后娘娘,颜儿实在……是不行。”她急急的推辞,生怕这会像虱子一样黏了她。

    “若朕执意如此呢?”景帝收了笑,道。

    寻寻觅觅这许久,只想让自己爱的人坐上后位,他不愿意将就,亦不愿意用后位换取利益,他希望,与自己爱的人并肩看天下。

    年画清眸微眨,“皇上,要是那样的话,颜儿会死得更快,请皇上三思。”

    景帝沉眸,是啊,她所言,他不是没有想到,其实也只是想试探她的心思而已,他既然能赦了她欺君之罪,又怎会亲手送她上那个位置呢?

    两宫太后那时的后宫撕杀,让他想起都心颤,他不会走父皇那时的老路,更不会让自己爱的人受伤害。

    弯唇清笑,“好了,朕知道的。只是本朝历来无女官,这事儿只怕会有点儿麻烦。”

    年画释然了一些,道:“可以开先例的呀,皇上,这并不是坏事,只会有利于朝庭,天下间有才有志的女子比比皆是,何必拘泥于男子才可入朝为官呢?”

    景帝想了想,道:“你所说亦有道理,朕便如你所愿,会想法开这个先河,让你名正言顺的当上女官,方便你查那件事,但是,你始终要成为朕的女人的,可不许耍赖。”

    说完自己竟笑了,也不知为何会这般说,但面前这张清隽秀黠的脸,他不忍在这一刻逼她太甚,他要的是她的心,而不只是人。

    年画眸光闪了灵黠,“颜儿知道,颜儿多谢皇上,但是颜儿想与皇上约法三章。”

    “哦?又要谈条件?你今夜的条件已太多,不能再谈了。”景帝睨眼瞪她。

    “皇上,既然那么多条件您都许了,不在乎多加一条,是吧?”年画微挑秀眉,清雅淡笑。

    原来这便是有恃无恐。

    “好啦好啦,说吧。”景帝横眉嗔道。

    “皇上,给颜儿一年时间,这一年里,皇上不能逼颜儿……侍寝,其实颜儿亦是为了皇上着想,给点时间让两宫太后娘娘接受,若是她们总是极反对颜儿,皇上也会为难。”

    景帝脸色微沉,紧抿了唇不语。

    这哪是他逼她?根本就是她在步步紧逼着他,年颜啊年颜,你打的好算盘。

    这年左相,当真是不简单呢。

    看着她唇角那漾开的笑,如清兰般的笑颜,他心底一软,道:“好,朕……依了你,一年后,无论什么状况,你必须兑现你的承诺,如不然,休怪朕逼你。”

    “多谢皇上!”年画盈盈一跪,心,总算是落了安定。

    景帝捉黠的笑,“那今夜陪朕……”

    “皇上……”年画猛的抬眸。

    “好了,陪朕下两盘棋总可以吧?”

    “皇上不召那秦昭容侍寝吗?”

    “再说,朕便让你侍寝。”

    “颜儿不敢。”

    殿外,风儿把夜空厚厚云层吹散开,让出一片如墨晴空,似泼了水般,染了幽深亮泽,亮了这夜。

    城门一开,一匹浑身如雪般白的高头大马似箭般奔出,那马上之人,幽黑披风,随风撒开冷逸弧影。

    凤君晚紧紧的捏了那马鞭,狠狠的抽打马儿,一鞭一鞭,似抽落自己的心瓣,丝丝缕缕慢慢成整片扩散开来,强自挺直脊背,承受那抽心的锐痛。

    思绪似一道犀利闪电猛然划过。

    凤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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