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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妆皇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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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流想了想道:“晚儿,你就不怕莫桑怀恨在心……”
“我心中有数。”凤君晚笃定道。
诸葛流心中微叹,欠女人债,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欠自己无兴趣的女人。
诸葛流才睡下,便听到那如水清音飘入耳,丝丝渺渺,似撩纱荡雾,又若旋绕天地,回转处忽如青绫激水,一丝不错,极柔极顺,暗旋处又丝丝错漏,凌乱,却有绪。
何事令他这般?
他的笛声从不乱,向来沉稳若山,可这,又是为哪般?
诸葛流披袍起身,走至窗前,推窗望去。
如勾冷月之下,一抹如雪身影,随风翩然,冰冷如魅,与月争辉,与雪比冷。
相府中另一个院中,冷窗洞开,卞一心面无表情而立,似听似看,急风扑面,脸上亦未起一丝波澜……
御史府。
忙碌了一日的云成雨拎了一坛子酒,跃至墨池苑屋顶,撩袍而坐,举了酒坛向月。
“大人,成雨对不住你。”
仰头辣呛清酒入腹,转化成无边无际的苦涩,回回转转,直入心底。
清酒源源不断灌入喉,眼角清亮,不知是酒亦或是铮铮男儿泪……
这一个年节,对于某些人来说,份外清冷。
时光如梭,转眼便过了正月,满天满地的喜庆退却,京都城恢复往日的井然有绪。
皇宫。
素白的雪铺天盖地,厚厚重重,掩了宫殿的恢弘气派,宫中枝枝叶叶缀了银装素裹,紫云飞檐,此时看来清高了一些。
许是因刚过完年,景帝温雅的脸还挂着喜气,殿内较往日多了些暖意,一如和煦春日,众臣神情亦轻松了些。
“御史大夫年大人到。”
殿外当值太监唱诺。
本和谐欢愉的殿内如烧了开水滚了锅似的,群臣哗然看向队列前面的“年画”。
“怎么回事?年大人不是在这儿吗?”
“朝中还有另一个年大人吗?”
“年画”心头大震,袖下的手紧了紧,强自镇定,脸波未动,微垂眼帘,轻瞟一眼凤君晚。
凤君晚袖下大手微颤,脸冷眸寒,紧抿的唇角泛着冷凝,黑瞳微敛,幽深似噬人的黑夜,他并不理会“年画”送来的眸光,只微转头向大殿之外。
殿外一片素白,天幕阴沉,长风急掠,吹得锦旗扑扑簌簌作响,卷着细碎雪末漫天飞舞,宽阔的白玉甬道显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
群臣低呼窃语,纷纷看高座上的景帝。
景帝一脸的疑惑,眸光扫视,“肃静,郭宾,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是。”宦者令郭宾应。
突然,宽大殿门人影一闪,素白长袍,随风翩然,墨发纷飞,那逆着光的轮廓清晰如鬼斧神工的雕塑,浑身上下透着森寒与阴恻。
“啊!”正要举步出殿的郭宾生生的后退了两步,脸色腊白,几欲跌坐毯毡上。
眼前之人不是年大人还能是谁?
年画宦官出身,一路爬上御史大夫之位,传奇似的一个人物,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他怎么会认错?
“哗!”
“哎哟!”
“怎么两个年大人?见鬼了不成?”
群臣们惊讶的惊讶,被吓的被吓,闹哄哄一片。
王海、云成雨、卞一心张口结舌,震惊不已。
“年画”只觉浑身血液瞬间抽空,周身止不住一震,眸光再也不忌讳,直直看向凤君晚。
这个时候,一切得看这个男人了。
凤君晚不理会任何,眸眼一瞬不瞬的盯看着殿门之人,一点点的收敛,眼底杀机渐重,“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冒充御史大夫?来人,将此人拿下。”
语中森寒透骨生冷。
“慢!”景帝开口。
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凤君晚收回目光,敛眉,“皇上,此人妄为,冒充年大人,旨在入殿扰乱纲纪,此等宵小纵容不得。”
“既然敢来。”景帝利眸微扫,声音不紧不慢,“想来是有些本事,凤爱卿,这两个御史大夫,孰真孰假,你怎知?”
话一出,群臣微词。
凤君晚唇淡淡勾起,一笑,笑如飞雪,极轻,“一切听凭皇上的。”
“年画”出列跪落,“皇上,此人冒充微臣,恳请皇上作主。”
那人不是死了吗?怎会出现在这儿?
难不成此人也是假冒?
这般想了之后,她心中倒是笃定沉静不少。
景帝轻抬手,沉声道:“起吧,事非公道,检过便知。”事至此,必不简单。
“年画”微拧眉,揣摩着皇上的话,缓缓起身。
朝堂上,果然是凶险万分,皇帝的每一句话都令人难以捉摸,真难为相爷是怎样一步步过来的,今日这事,事先没有任何防备,这一关,只怕难过得了。
景帝向殿门之人望去,冷厉道:“来者上前来吧。”
那愣愣呆呆的郭宾回了神,客客气气道:“皇上有旨,请吧。”他不知该称此人为什么,这人样貌神态活脱脱一个年画,他曾在年画手下当过差,而且又极崇拜,对他,自是比旁人熟悉一些。
第40章 说话得负责()
若此人是真的年大人,那殿中之人又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事儿,别说他懵了,想来皇上也会懵吧?
被臣子这般戏耍,今日的皇上可不好伺候了。
白衣肃冷的年画,薄冷唇线拉一道浅浅弧度,“有劳郭大人。”
一言而出,令郭宾又是一愣,缓缓作了个请的动作。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一位年大人身上。
年画缓步入内,白袍随着身后掠来的寒风微微起伏,至殿中,离高座数丈,掀袍,跪落,施礼,一气呵成。
“微臣年画叩见吾皇,吾皇万岁!”
熟悉的动作,湛冷无二的声音,这不是年画还能有谁?
景帝心头微震,拧了眉,眸光在年画与“年画”之间粼洵扫视,似洞穿人心,片刻,疾言厉语。
“来者何人?竟敢口臣朝堂重臣,好大的胆子,当着朕的面,当着御史大夫年爱卿的面,居然冒名顶替?”
年画坦然抬头,容颜波澜不惊,眸光内清澈如秋水,一如往日的湛冷,薄唇轻启,“回皇上,微臣自是年画,帝君面前,年画就算有千万个胆,亦不敢冒名顶替,这冒名顶替的只有他。”纤瘦长指缓缓指向“年画”。
“哗。”
群臣喧哗。
沉毅不动的凤君晚眸光落在年画侧脸上,幽冷瞳内粼粼洵洵,冷星瞬闪,疑惑,不敢置信,讽意,苦涩……
万千的意味转化成无意味。
到底是自己低估了他,中了他的圈套?还是另有其人?
若另有其人,怎会这般像?莫桑都做不到八分像,此人竟是十分的像,此人到底是谁?
“年画”冷冷的望跪地之人,眸底掠过阴鸷,出列施然而跪,“皇上,此人实属诬陷,无中生有,微臣才是真正的年画。”
景帝温雅的眸掠过精光,探究的盯着那口称年画之人,指尖轻敲龙椅扶手。
清冷眉眼,似水,薄冷而沉定,神情卓然自傲。
这不正是年画吗?
可着官服的那位,亦是相同的容貌举止,清清冷冷,亦是一样。
到底孰真孰假?
他缓缓开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来。”微微指了年画。
“谢皇上。”年画叩首,“年前,此人暗算微臣,将微臣击落悬崖,所幸老天保佑,微臣大难不死,没想到此人胆大妄为,竟冒名顶替,当起朝堂重臣来了,微臣个人事小,可事关朝堂纲纪,望皇上彻查,整肃朝纲。”
话音一落,群臣窃窃私语,眼光不断在两位年大人之间扫视。
“皇上,他口出狂言,胡编乱造。”“年画”急辩。
景帝抬手制止,“好了,朕自有分寸。”眸光未离年画,道:“照你这般说,你认得暗算你之人?是何人?”
“不识得,那人蒙了面。”年画道。
景帝拧眉,“你说遭人暗算,你们有何怨仇?”
“皇上,微臣自在御史大夫之位,开罪之人不会少,之前玢城途中遭那白林刺杀便是一例。”年画眸光铮铮淡然,字句清晰。
“是呵,大人当时是遭了刺杀。”群臣中有人开口。
众臣望去,是侍御史王海。
王海身板挺立着,从容自若。
自这一位年大人出现,他激动得眼眶微热,此人太像年画,就如同本人一般。
他心底自是希望是真的年画,便默默的等待时机,状况不明,他不能公然的站出来,只等着合适的机会。
“听说当时年大人受了伤,这伤定有伤疤,这一验便知真假,侄儿皇上,这有何难?”说话的人不咸不淡,悠然散慢。
群臣瞬间转了眸光向说话者。
其实不看也知,说话之人是皇上的亲叔叔,先帝之胞弟,亲王德王爷。
这一位德王爷向来闲散,极少上朝,手中无实权,虽然如此,群臣皆知此王爷在朝中的份量,特别是在一干老臣心目中,那份量更是不一般。
景帝亦转了眸看去,脸上漾了些笑意,“皇叔说得甚是,那就验吧。”
原来平静的一日,并不平静。
皇叔竟为一个身份不明之人说话,皇叔只在初一和十五上朝,是巧合?还是有意?
难不成中宫母后恼了年画?
这时凤君晚出列,“皇上,御史大夫乃朝中重臣,说验便验,这未免有点太儿戏了吧?”
未等景帝开口,那厢德王爷不温不火的呛了一句,“凤相国,不验难道就不儿戏了?位同副相的御史大夫竟遭人假冒,这朝中纲纪还要不要?若是任此等事滋长,日后这李大人王大人之类都让人冒了去,或者你凤相国亦让人冒了去,这朝纲不乱完了吗?这江山社稷还能稳吗?”
“皇上,微臣附议。”一位老臣在咐和。
一直未言语的武官之首秦太尉,略一沉吟,亦出列道:“皇上,微臣也附议。”
凤君晚傲然自立,森冷眸眼微光扫视群臣,其余众人均沉默。
“请皇上慎重!”眼中潋潋寒意在加重。
“凤相国,你到底在维护谁?”德王爷言语似有些不放过。
凤君晚转头,利眸直视,冷冷道:“德王又在维护谁?”
德王爷弯唇淡笑,“本王维护的是江山社稷,月氏的江山。”
群臣算是听得明白了,德亲王在暗示这是月氏江山,而不是凤氏江山。
景帝拧眉沉眸,看二人针锋相对,眸中微光变幻。
中宫母后,你到底想要什么?
“好了,皇叔稍安,凤爱卿亦勿燥,朕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朝堂着想,可这朝中不能有两名御史大夫,纲法不能乱,还是得辨一辨这真伪,验伤不雅,就寻几名与年爱卿亲近之人来先辨一辨吧。”
群臣听了皆点头称是。
德亲王微笑不语。
凤君晚脸呈雪色,唇角噙着锋锐,不再言语。
年画杏眸冷冷剔一眼凤君晚,复抬头看向景帝,沉沉静静道:“皇上,微臣有一法,无需验伤更知真假。”
“哦?说来听听。”
“微臣右眉有一粒黑痣,极细,这宫内知者甚少,但两位太后娘娘均知,皇上可以查证。”年画轻声道。
此话一说,群臣有人意味而笑,都说俊俏的年大人与中宫太后娘娘有些故事,原来还真不假,这都知道眉内有痣,这若不是极亲近,怎能知?
景帝脸色有些难看,眸光犀利的一瞪,“你竟要让两位太后给你作证,好大的口气。”
“侄儿皇上,是真是假,请两位太后来瞧过便知,何必拘泥太多,还是朝堂重要,莫让有心之人趁了乱,御史大夫之位非同小可。”德王爷悠然道。
“年画”这下子手心沁满了汗,忐忑不安的握了拳,轻咬唇,道:“皇上,他胡扯,微臣眉间向来没有什么黑痣,要两位尊贵的太后娘娘来看他眉毛,这不狂妄吗?此等狂妄之人,怎可姑息?”
德王爷笑道:“是心虚之人才会推三阻四,真金不怕火炼,侄儿皇上,你说叔臣说得对不对?”
景帝眸中似有不悦,大手轻挥,“好了好了,查验吧,尔等也别借题发挥那么多,来人,请两位太后。”
郭宾应了快步出殿去请两宫太后。
一时间,殿内静悄悄,只有那被长风吹得乱舞的帷幔发出的簌簌声。
不多时,两位太后娘娘入殿,各自见礼,落座。
脸色肃冷的裴太后率先开口,“小年儿右眉间是有一粒黑痣,这事儿,妹妹也知,宫中当初小年儿手底下所管之人亦有些知道的。”
景帝微恼,看向金太后,“母妃母后,可是真?”
这会是中宫母后搞出的事吗?
众人看向艳丽的金太后。
金太后展颜微笑,“姐姐所说,哀家不知,年大人较亲近姐姐,哀家怎会知年大人眉间有痣呢?姐姐可别乱往妹妹身上扣帽子,让人还以为妹妹与年大人怎地呢。”
众人又一阵哗然。
“年画”松了袖下之手。
凤君晚面上不动,身上淡淡冷冷。
年画似料到如此,只抿唇从容淡笑。
德王爷闲闲散散,一副看热闹的神情。
景帝拧眉,眸光在两位太后之间轮转,沉声道:“母后,母妃母后,滋事体大,切莫开玩笑。”
“皇帝,母妃母后又怎会拿朝堂重事开玩笑呢。”金太后似笑非笑,眸光在年画身上打了一转,轻言笑语道。
裴太后柳眉一拧,眸光犀利逼人,“妹妹,说话得负责,你明明知道,却在此处不承认,莫不是与那冒名顶替之人是一伙?”
殿内瞬间漾了浓重的火药味,群臣缜言不语,此刻,打死他们也不会开口。
谁不知两宫太后斗得厉害?
金太后丽颜染了些恼怒,“姐姐说话倒该负责,你说哀家与那人一伙,妹妹还想说你呢,你与年大人那点事儿,谁不知啊。”
“放肆!”裴太后怒声重喝,眸内燃了熊熊烈火,“金颜,你太放肆,这真假御史大夫,关乎社稷,只让你按真相说实话,你便胡扯乱嗷,哀家不管你仗了什么势,今儿哀家把话撂这儿,太皇太后早有懿旨在哀家手中,哀家乃先帝元配结发,正宫位永不变,皇帝念你为生母,不亏待于你,扶你为西宫太后,但永远取代不了哀家,哪怕是死。哀家劝你,收收你那嘴巴,不然别怪哀家不客气。”
此话一出,众人皆震惊,就连金太后及景帝亦是惊讶万分,景帝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皇奶奶有懿旨,他竟然不知,怪不得母后态度敢一直那么强,原来是有懿旨。
金太后脸色微涨了红,紧紧的抿了唇,看向景帝。
景帝避开她的眼光,看向裴太后,道:“母后息怒,儿臣有考虑不周了,还请母后担待。”
这会儿他只能先稳住这位正宫母后,他可不想落下一个不孝不忠之名。
裴太后脸色虽冷,但对景帝的态度自是有分寸的,这毕竟是皇帝,天下掌权者。
“皇帝不必介怀,哀家不是那小心眼之人,哀家只求天下太平,皇帝平安,子孙满堂,也就够了。这小年儿自小得先帝欣赏,亦是惊才艳绝之人,难道皇帝想失之吗?”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景帝道。
第41章 你去监斩吧()
今儿这面子就给足了母后吧。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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