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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七侠五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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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头将吃的递进格栅,慢声道:“校尉张大人吩咐给你准备些软缩的饭食,小老儿特地熬了麦粥炖的蛋羹。潘盼啊,你尝尝。”
“谢了张伯。”潘盼无精打采挪近些:颠沛流离数月,好容易吃顿安生饭,还在牢里,却是让人情何以堪……
老张头端详内里摆设,一双浊眼在茅草褥子上打转:“夜凉,回头再给你捎些干草来。”
“不用麻烦。”潘盼满口回绝,倏又回想起老冯与辛小乙的古怪反应,益发觉得这屋子蹊跷,迟疑问道,“我瞧那些个草卷子都像是才换的么?”
“嗯。四五日前重换过的。”老张点点头,凑到栏边悄声道,“能不换么?前个犯人在里头自尽了,阴气多重呐。”
嗷……潘盼陡感脊背心冷风嗖嗖,一个激灵跳起,扑到格栅边追问:“怎……怎么个死法儿?”
老张头的话音低得更是虚无飘渺,偏偏传到潘盼耳里,倍儿清楚:“上吊,囚服撕成一条条儿的,结在一起……”比划个手势,指指顶上气窗,“就挂那里晃悠,晃悠,舌头一直伸到胸口那么长……”
“你别说啦!”潘盼惊恐地捂住耳朵,“三班当值呢?难道没人发现?”
老张头知她被唬得不轻,眼底掠过一丝得色:“待瞧见都冰凉的了,据那天庆观的道士说是恶鬼索魂……”
“来人呐!”潘盼摔了碗,歇斯底里大叫,“我要换牢房!”
“别喊了,别喊了。”老冯满头大汗从过道奔来,隔壁一间停住,抖抖瑟瑟拿钥匙开门,对了几次,愣没□□锁眼,“今儿这府里是出啥大漏子了,连展大人都被关进来……”他背对着潘盼,自言自语道。
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开,本就纷乱的思绪更是乱成一锅粥,她喃喃道:“哪……哪个展大人?”
老张头俯身拾掇食盒,接茬道:“开封府还有第二位展大人?自然是展昭展护卫。”
“不可能!”潘盼紧紧攥住木栏,声色俱厉,“你胡说!”
“过一会儿你便晓得是不是胡说了。”老张头不紧不慢道。
老冯着急叮嘱道:“你老就别磨蹭了,还不快去拿些干净的草席蒲垫过来。都似这般腌杂,展大人如何能住?”
浑身的气力像似瞬间抽离,她斜倚着格栅缓缓瘫坐到地上,怔怔地想:莫非是我纵走阿信,使他受到牵连……会么?会是么……
须臾,老张头抱着大撂干草垫席折返,悉悉索索在牢房里铺将起来,潘盼木然盯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内心愈是悲凉。
“展,展爷……”远端辛小乙结结巴巴的细嗓,“这镣铐是主簿大人特地关照要给您佩戴的,他,他说您武功高强,不,不容有闪失……”
老冯语气焦灼道:“展爷,小人也是迫不得已。您大人有大量,可,可别记恨小的们。”
“二位言重。”南侠温和应声,“展某如今是阶下囚,公孙主簿如何嘱咐的,你们照办便是,毋须觉着心有不安。”
“谢展爷体谅!”老冯趁势吩咐,“小乙,还不把锁链给展爷着上?”
“得罪了展爷。”辛小乙捎带着哭腔,夹杂在铁器沉闷的撞击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沙沙——沙沙——”金属枯燥而有节奏地在青砖上刮擦,渐行渐近。
停住地那一霎,潘盼只觉心跳也快顿住了。
“你怎么会?”她哑声道。
“展昭渎职在先,包大人明断,理应如此。”南侠淡淡接口。
潘盼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眼眶:“展大哥,是我连累了你……”
第77章 返故地身陷囹圄劫西狱义结金兰〔下〕()
更鼓打过头遍,窗外夏虫呢喃,夜黑得透彻。
角灯昏黄,无精打采摇曳着,惨白的墙上投映出南侠朦胧侧脸,隐隐的,瞧不分明。
稍顷,只听他低低道:“你从来便不是善恶不分之人。此番坚持,必定有你的理由。”
潘盼听了更是内疚:“展大哥!我……”喉间一哽,只是说不上话来。
展昭叹息:“你这一路,想是吃了不少苦罢。也怪我疏忽,本不该让你孤身一人回中牟去的。”话锋一转,续道,“潘盼,你可知道与你同行之人,被庞太师密奏为潜入宋境的刺客,专为破坏龙穴而来。环翠谷一役,死伤甚重,疑点甚多。如今,圣上责成包大人与禁卫军副指挥使庞豹协理此案,同时又令太师在旁督办。这其中有多凶险,只怕你是想像不出。”
潘盼心头剧震:庞昱果然老奸巨滑,儿子在明,老子在暗,不动声色便将包黑夹成了锅贴。这父子二人是铁了心要置阿信于死地,做成了,便可借道开封府的狗头铡,自个儿落个门清;倘若是做不成,君前也能反参包黑办事不力。一箭双雕,好一道阴毒之计!念及此处,她粗略觉出包公拘她于此的真实用意,不禁冷笑道:“有出门行刺还带上老婆孩子的么?就凭这,相爷与展护卫也能相信?”
“偏听偏信。”南侠稍作沉吟,“有时信于不信不在于事情本身,而关乎说事的人。”
“对!”潘盼义愤起身,扑到格栅边大声道,“就说相爷与太师两个,你我看来是忠奸立辨,可到皇上跟前,摆明了国丈更吃香。我说他不是刺客,你们自然不会相信也不打算相信!有人嘴大,有人嘴小么!正因为如此,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需要给,就可以下大狱了!”
“潘盼,自打中牟相识,我从未见你这般维护过一个人。”展昭微转过头道。
“你现在见到了。”潘盼悻悻应声。
展昭接道:“他若能归案将环翠谷血战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相爷定会秉公定夺,避免伤及无辜。”
潘盼暗自思忖:撇开阿信辽国皇族的身份不谈,以他的性情岂会甘心伏首阶下,求旁人为他洗冤?何况此案还是老螃蟹父子主理,真要进了来,那才是鱼肉刀俎,两相难捱。想到这一层,她幽幽发问:“展大哥,我说的话你可相信?”。
南侠颔首:“展昭愿意信。”
她感激地笑了笑,缓缓说道:“整件事的起因是一个塞外剑客仰慕中原武学,不远千里,前往名山切磋。谁想被宿仇算计,子离妻丧,自己还被诬作钦犯,一路遭人追杀。而今这设局之人,又协审督审此案。展大哥觉着这讨还公道的希望能有几分?”
南侠震惊,连声道:“可有人证物证?!”
“物证是一封敬邀北侠比试的书信,早被人半路截留,落入庞氏父子之手。人证么……”忆起当日花蝶慷慨赴死的义举,潘盼不由黯然神伤,“便是花冲……”
听到这个名头,展昭皱眉接口:“花冲奸邪小人,不足为信。”
脑口如遭重捶,潘盼怒及反笑:“呵呵,可惜的是奸邪小人也已命丧黄泉,倒也遂了尔等一干公门好手的心愿。”攥住护栏的细手青筋突起,指甲深深镌入木里,她闷声又道,“眼下我巴不得即刻便绑赴法场,好过被你们当饵拿捏自在!”
“潘盼,相爷何尝不是为了你好?”南侠被噎得气结,手中镣铐大力击向铁栅,火星四溅。
“是!”她紧咬下唇,直到嘴里满是咸腥血气,方松了口恨道,“你们总是一边儿骗人,一边儿说是为人家好!告诉你,别欺负我潘盼贪生怕死,惹毛了咱,这条命照样不稀罕!”
南侠痛惜道:“你该明白这个案子牵连纵深,太师父子早经蓄谋已久,稍有差池,圣上怪罪,包大人也难辞其咎。相爷乃朝中柱石,倘使遭到谪贬,而令奸佞当道,受难的可是天下百姓!你一句‘不稀罕’,就撇清了么?”
“哈哈哈——说得好!带刀护卫、南侠,这两个称谓果然只有展大哥配得上!”潘盼鼓掌,笑得更为凄厉,“那旁人就活该沦为牺牲品么?家破人亡,还必须欣然接受?你可晓得人家愿不愿意?”
展昭摇了摇头,坚定道:“谁都不愿,可尘世茫茫,偏偏有这许多无可奈何。”
“人有分等,命有贵贱,堪堪是无可奈何!”指间木屑被鲜血洇红,麻麻的,不觉得痛,她低垂了眼帘道,“展大哥,我只再问你一句,可否给个真心话儿?”
展昭俊目凝注:“你,请讲——”
潘盼一字一顿道:“如今展大哥行事,是先想着为官,还是先想着为侠?”
烛火明明灭灭,衬得二人面色俱是阴霾。
人安在,心已远。
静默良久,甬道尽头传来深深浅浅的脚步声,细辨之下,一双细碎,一双沉稳。未几,老冯执了匙串,慌里慌张入内,凑到潘盼那一间,便要开锁。
“冯牢,这般晚了,你这是?”展昭冷不丁发问。
老冯耷拉着脑袋道:“刚三班院来人说有钦犯前来投案,要提潘盼上堂对质。”
“是谁投案?!”潘盼闻之焦燥,一个箭步上前,扯住老冯衣袖急道。
“这个……不甚清楚。”老冯言辞闪烁,眼角余光偷偷儿地扫向甬路拐角,瑟缩一记颤颤应声,“你去了便晓得……”
潘盼惊疑回望,只见路口墙上映出个高大人影,头戴六角壮帽,腰挎朴刀,倒像是开封府捕快的打扮。
“慢着!”展昭突然喝道。
“啊?”老冯惊得手抖,“咣啷”一声,整串钥匙落下。
“冯牢,三班提人可要主簿大人的印信,你,见着了?”展昭紧盯着他道。
“见,见……”老冯支吾着,蓦地背脊顶上个尖锐之物,脑后有道声音冷冷下令,“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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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低沉铿锵的音色除了耶律阿信,还会是谁?潘盼心头喜忧参半,喜的是阿信终未落下她不闻不管;忧的是府衙内早已设了埋伏,专候他此番到来。胸中千回百转,只化做一声轻吟:“你……来了?”
阿信唇角一勾,冷酷的面色似冰雪初溶,漾出些许暖意来,自信中透着坚定:“对,来带你走。”
“当——当——”数声金铁交击,牢门顿开,潘盼与展昭几乎同时由里间闪出。阿信一个箭步,欺身近前,长臂急揽,将潘盼护于身后,剑势再转,迎向寒芒吞吐的巨阙!
展昭抖落周身锁链,抽出隐藏在草褥之下的宝剑,飞身跃起,截住二人去路。冷冷道:“开封府岂是尊驾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阿信长笑,睥睨八方的神气:“怎么?你们有谁能拦得住?”
展昭目光凿凿,越过阿信,伫留潘盼脸庞,慢声道:“逃亡不归路,此去迢迢。你当真不悔?”
潘盼一笑莞尔,毫不犹豫应道:“换作旁人这般待你,你可会后悔?”
展昭摇头,眼底掠过一丝痛色:“你们逃不出去。”
“不试上一试,焉能知道出不出得去?”阿信挑眉,一手持剑,一手向后伸出。
潘盼郑重拉住,便是将性命交付了,昂首朗声道:“死在一处又有何妨!”
极低的叹息声,怅然中夹杂无奈。巨阙平平挥出,剑光如碧波潋滟,水银泄地般朝二人席卷而来。
阿信轻啸,手腕翻抖,长剑回折,一股精深内力悉数倾灌剑身之上,由内至外,团团旋出。虽是凡铁一口,较起上古神兵,却丝毫不让。
“铿——铿——”电光火石之间,两边已拆过十余招。
潘盼一只细腕紧攥于阿信掌中,人被牵着在漫天剑光中游走,耳旁风声锐啸,步步险象环生。“嗤”地一记嘶响,衣帛碎裂之声。有人受伤?!她心下惊恐,腕骨骤然剧痛,整个身子竟遭腾空掷出。未及反应,腰间又是一紧,有人拥着她坠地。
“走!”阿信斩钉截铁吩咐。
前端出口已近,展昭已落在身后十余尺,潘盼倏而觉得暗黑之中,曙光大现,霎时精神振奋,心手相携,不顾一切夺路奔出。
西狱突围,东行便是典狱房,寻常入夜仅有值扫当班,今晚亦不例外,外停里厢俱是静谧。她二人在墙根细听片刻,放了如意绦,攀上屋顶静观其变。未有多时,一队衙差追了进来,潘盼被阿信搂在身下,大气也不敢出,隐隐地,鼻间闻到的血腥味儿却愈发浓重。伤得要紧么……她急切回首,想知晓个分明,脑袋却被阿信狠狠按了回去,捎带口鼻俱被捂了个坚实。无奈,只得瞪大一双绿眼死死盯着廊下瞧。
“老张,瞧见有人过来没有?”领头的是三班院□□。
“甚……甚么人?小老儿刚在茅房好像听着些动静。”老张头披件云白中衣,掌一盏白竹绵纸糊的气死风灯,打上头瞅着,就跟半截身子悬在空中似的,合上其枭枭厉嗓,堪堪儿是形如鬼魅。
□□忙道:“西狱有人劫牢,一并跑了俩。你可晓得往哪边去了?”
“容我想想。”老张敲敲额头,混浊的眼底射出狡黠精光,“是南边!天庆观方向。”
“对呀!”□□跺脚,“道观有出口直通府外,从那混出去最是便捷。”说着赶紧招呼众差役朝南路追去。
目送□□一行没入夜色,老张头方掩上院门,“呵呵”怪笑着步进内屋。
阿信此时方松了手,潘盼长舒口气,低声道:“这个老头恁般古怪,你说他是在帮咱们还是害咱们?”
“别管那么多,我们走。”阿信面色凝重道。
潘盼夜视极佳,阿信轻功超群,二人也不着陆,只在房檐上疾行。一路由西往北,越过清心楼与演武场两处重地,所幸并未有人发现。
“居……居然出来了……”潘盼双手叉腰,歇在开封府院墙外大喘气儿,望着内里星星点点的灯火,喃喃念叨。
“单出府衙又有何用?离出城还远得很。”阿信不动声色背过身去,出指疾点右肩三处大穴。
一语惊醒梦中人,京师天罗地网,速离方有生机,只是宵禁时分出城谈何容易?汴梁五门,无有提督手谕或大内禁军的腰牌,便是化个苍蝇也难以飞出城去。想到此节,不由扼腕:“没个印信,哪会子能出关!”
“这个行么?”阿信从怀内摸出面铁制令牌,三寸长,四指宽,朱漆虎头纹,居中是个描金的“敕”字。
一模一样的令牌,潘盼曾在两个人身上见过……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她哽咽道:“怎么会……”
“先前狱中打斗,他曾用这个掷我。”阿信伸手牵过潘盼,用力揽一揽她的肩膀,“走罢,再迟就要辜负了。”
约莫行进了大半个时辰,抵达安远北门,有御前带刀护卫的金牌傍身,城门守将二话不说,便挥手放行。
二人转入乡野小径,行走其中,潘盼只觉空气都是新鲜自由的,在林间肆意狂奔一气,仰望星空,高声叫嚷:“我熊猫终于逃出生天啦……”
“耶律大哥,快点儿!”见阿信落在后首,她蹦跳着过来扯他胳膊,“我们还赶着去白罡川寻烈儿呐。”
“嗯。”阿信反手拉住她,“烈儿便拜托你去吕朗中那接回可好?”
“那当然了,我们一起么。”潘盼不以为意,跳到阿信身侧,撒娇似的又牵住他另一条臂膀。
“咳咳。”阿信遽然一阵狂咳。
“耶律大哥,你没事儿罢?”潘盼见他唇色青紫,不禁惊惶莫名。
“潘盼,这一路风风雨雨,你我也共历生死许多遭。”阿信双手擎住她肩头,深深看着她,诚挚言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不如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妹可好?”
潘盼笑了,假面皮底下的真脸儿也禁不住红了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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