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情-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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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似听不出我语气中的嘲讽，反而镜片下的眸变得越发幽深，“我是来见你的。”

　　　　“现在见到了，可以走了？”我说。

　　　　他轻噘了一下唇，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叶先生。”我冷下脸，“我看不明白的那个人是你吧。”

　　　　他看着我。眉蹙了下，顿了两秒才开口，“两年不见，棱角锋利了。”

　　　　我微微扬起下颚，吸了口气，勾起唇角说：“锋利不锋利是看人的。”

　　　　他微楞，随即侧头笑了，“单独谈两句。”

　　　　我还没开口，周睿就开口了，“你要单独谈什么啊？什么话不能让人听了？做什么事见不得人了？”

　　　　周睿口气很冲。大家心知肚明，这次会这样，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叶崇明设计的。

　　　　不等叶崇明开口，我就转头对周睿说：“哥，没事。我也想听听叶先生想说什么。”

　　　　我说着，转头看叶崇明，“有兴趣一起上柱香吗？”

　　　　叶崇明的眉又蹙了下，并未立即吭声，我轻笑了下说：“叶先生不信佛？”

　　　　他弯了弯唇。“不信。”

　　　　“可我信。”我说：“尤其是因果，我很信。”

　　　　叶崇明微微扬起下颚，垂着眸看我，半响转身朝着寺院先迈出步伐，脚步不急不缓。双手轻轻覆在身后。

　　　　我转头看他，缓步跟上，周睿和小辣椒才要迈步，程翼飞就上前挡在两人面前，“留点距离。叶先生说了想单独谈谈。”

　　　　我回身看了一眼，对面露怒色的周睿安抚的笑笑，转身继续走。

　　　　一直走到寺院门口，叶崇明才开口，“你就算求遍这寺院里的所有佛也没用的，林悦强这一次是逃不掉了。”

　　　　我牙根紧了紧，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入眼就是不远处缥缈而出的青烟，和一路向大殿两排缀满白色小花的缅栀子。

　　　　我牙松了，眉也舒展了开。“叶先生是想说求佛不如求你么？”

　　　　“呵……”叶崇明淡淡的笑了声，“现在这种时期，求我也没用。”

　　　　“叶先生不是很早就得到消息上面有人要下来了么。”

　　　　“那不是得到消息。”他侧眸看我，唇角是自信的笑，“那是必然。”

　　　　必然吗？

　　　　呵，必然不必然谁知道呢？他叶崇明想怎么说都可以。

　　　　不管怎么说，我们确实是输了，输在老天给了叶崇明机会，如果再两年……也许不会是这个局面。

　　　　我忽然没忍住就笑了，他转过头来看我，“你笑什么？”

　　　　“我笑你都不信佛，偏偏运气那么好。”

　　　　“呵，你又错了。”他顿下脚步，转身看我，身后就是一株上了年岁的缅栀子。“不是我运气好，就算没有这次的重严，我叶崇明一样可以要他起就起，要他落就落。”

　　　　有风吹过，有两朵白色的小花飘落，我视线跟着小花落在叶崇明脚边，半响才缓缓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这两年，你是故意让他起？”

　　　　“我只是想让看明白，现实有多残酷。就算他起也没用，他一样什么给不了你，他只会拉你下地狱。”

　　　　我轻抬了下眉骨，往前两步走到叶崇明身前蹲下身捡起刚掉在地上的两朵鸡蛋花，放在手心。

　　　　我站起身，抬起掌心的两朵花抬眸看他，就见他蹙着眉看我，目光疑惑。

　　　　“叶先生知道这种花吗？”

　　　　他垂眸，看着我手上的鸡蛋花默了默淡淡的说：“不知道。”

　　　　生活在这个到处都有那么一两棵缅栀子的城市，他居然不知道这花是什么花。我没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叶先生觉得好看吗？”

　　　　他微蹙的眉蹙得更紧，“还好吧，看上去一般。”

　　　　我笑着，抬起手上的花凑近鼻尖，他眉蹙得更紧。“小心花粉过敏。”

　　　　“我不会花粉过敏。”我深深的嗅了嗅，鸡蛋花那淡雅的清香能让人安神静心，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有些平静。

　　　　“会有小虫。”他说。

　　　　我掀起眼看他，“这叫鸡蛋花。是佛教五树六花之一。”

　　　　他微微挑眉，转头看了一眼这一路向大殿延伸出的两排缅栀子，“难怪这里种了那么多。”

　　　　“其实不止这里多，这座城市到处都能看到，只是叶先生眼光太高，觉得这花太平凡了，从来没放在眼睛里。”

　　　　他转回头看我，眉又蹙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很喜欢这花，就喜欢它的平凡。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叶先生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意识强加在别人身上，你觉得好的别人未必觉得好？”

　　　　叶崇明的眉拧了，定定的看着我的半响没吭声，我也看着他，这样的对视维持了好一会，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还是要坚持吗？就算他只会带给你不幸？”

　　　　我笑：“鸡蛋花的花语是希望。没有希望才是不幸，就算是等，就算是等一辈子，只要是等林悦强，那就是希望。”

　　　　他微微眯起眼，“如果，我能救他呢？你要怎么选？”

第一百六十六章：赠句（）　
“叶先生，我刚才已经回答你了。”我看着他说：“如果离开林悦强，那就等于没有希望，对我来说是最大的不幸。”

　　　　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我依旧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或许只是感觉到，我不能确定，他应该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他死了呢？”叶崇明眯着眼，声音阴沉。

　　　　我对他莞尔一笑，淡淡的说：“那我就陪着他死。”

　　　　他又吸了一口气。“听说你怀孕了，而且已经两个多月了。”

　　　　这就是叶崇明吗？这样的威胁，不过尔尔，“那更好，一家人在下面好团聚。”

　　　　“周凝！”叶崇明连名带姓叫我，声音大而沉，失去了他的风度。

　　　　“叶先生，这种威胁对我没有用。”我直视着他的眸，“我这个人想法比较极端，而且很自私。我宁愿别人不幸，也不想自己再不幸。所以……不是林悦强会拉我下地狱，是我会！”

　　　　叶崇明的表情一怔，我却笑了起来，“我死也要拉着林悦强陪我是死。你明白吗？叶先生！”

　　　　他定定的看着我半响，忽然有些惊惧的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涣散，然后又低下头。

　　　　我有些疑惑的蹙眉，就听到他低喃，却听不清他说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抬头看我，眼底是慌乱。

　　　　我微微眯起眼，他却猛然迈步，和我错身而过。

　　　　我侧身转头看他。发现他步伐凌乱，完全失去了方寸，我迷惑，想着那一刻他涣散的眸，感觉哪里不对。

　　　　“叶先生！”程翼飞是也发现叶崇明的不对，喊着他的名字快步追上。

　　　　叶崇明……他是忽然想起了陈遇吗？真正的想起？

　　　　“阿凝！”周睿面露担心的冲了上来。

　　　　小辣椒的快步跟上，上下看我，“叶崇明怎么了？”

　　　　叶崇明慌乱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寺院门外，我转头看了周睿和小辣椒，“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看到鬼了吧。”

　　　　是的，如果他看到陈遇，那不就看到鬼了？

　　　　“你胡说什么！青天白日在寺院里，别乱说话！”小辣椒责备我，连忙双手合十，朝着正殿的方向拜拜，“各位神明在上，小孩子不懂事，见怪莫怪，见怪莫怪……”

　　　　看她闭着眼虔诚的嘀咕。我忍不住弯起唇，“行了，菩萨神明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小气。”

　　　　“还乱说话呢你这是。”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们去上香。”我说着，挽住她的手臂，往前走，目光游走在道路两边的栽种的缅栀子上。

　　　　“叶崇明和你说什么了？”周睿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

　　　　我侧过头看他，轻扯了下唇角，“他说他可以救林悦强，要我选。”

　　　　周睿和小辣椒都骤然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我。

　　　　“我没选，我还是最初的决定，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们不会怪我吧。”

　　　　周睿拧了下眉。随即舒展开，“不会，我想强哥也不会，而且……”

　　　　周睿轻怂了下肩，对我淡淡的笑。那是我久未见过的轻松笑意，“我庆幸你没选，这是你对强哥的信任。”

　　　　信任吗？我笑了，深吸了一口院中混着淡淡花香和香火味道的空气，“其实是我自己比较自私而已。”

　　　　林悦强……我真的离不开他，直到这样的时刻，他依旧知道如何安抚我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灵泉寺，我从未来过，这是第一次，也是他让我来的，在来到这之前，我更未想过跨过门槛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院门青烟，阳光和缅栀子铺成的绿荫小径，庄重祥和的殿门，若隐若现的木鱼声，让人安心而平静。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在意我，我不会放手的！

　　　　我们在庙内买了香烛，每一殿，每一尊菩萨神明都虔诚的跪拜，上香求平安。

　　　　跪在菩萨脚下，闭上眼虔诚的在心里默念心愿，没有奢望他一定能必过这一劫难，只求他能平平安安，能让我陪他走到最后，或者……让他陪我走到最后也行。

　　　　上完香，我们刚走出院门就看到门外不知何时摆了一张木桌，一个六十多长须老头坐在一把老旧的红木椅上，见我们出来，问我们要不要问卦。

　　　　小辣椒眼睛一亮就冲了上去。老人笑着坐下，问她要问什么。

　　　　我和周睿跟了过去，都不是很感兴趣，小辣椒的兴致却很高，直接说问平安。

　　　　那老人眉骨微抬了下说。不应该，看她眉目含情，面犯桃花应该问姻缘才对。

　　　　小辣椒一愣，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和周睿没忍住就轻笑出声。

　　　　平时也算是脸皮厚的小辣椒难得的脸红，狠瞥了我们一眼。然后凶巴巴的对老人说，姻缘就姻缘，怎么问。

　　　　那老人从放在边上的小竹楼里拿出一块写着秘密小字的黄布横铺在桌上，然后取了三个方孔铜钱放在黄布上对小辣椒说：“丢。”

　　　　小辣椒抿了抿唇，拿起铜钱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头看我的周睿，我们连忙别开眼，见她转回头，才又含笑的看她将铜钱攥在手中双手合十的顿了顿，然后丢在那黄布上。

　　　　那老人弓腰，看了看。掀起眼看小辣椒，没说话。

　　　　小辣椒蹙眉，“怎么样？”

　　　　老人伸手收起铜钱，然后又从凳子的边上抱起一个暗红色破旧小木箱放在桌上，木箱前贴着一块黄纸。写这三个字，‘功德箱’，毛笔字，字迹苍劲有力。

　　　　小辣椒瞬的就懵逼了，“你这还没说呢。准不准都不知道就要给钱啊。”

　　　　“信则灵。”老人捋虚，回得悠哉。

　　　　我见小辣椒一口气憋着，连忙上前，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块的就塞了进去。

　　　　“卧槽！给那么多，你钱多啊！”

　　　　我笑，“求个心安理得。”

　　　　这个时候，钱还重要吗？一百块买个心里舒服也是不错的。

　　　　那老人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小辣椒说：“送你一句话。”

　　　　“啥？”

　　　　“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

　　　　“……”小辣椒一脸懵逼，“就这样？”

　　　　我却微楞了下，转眸看向老人。

　　　　老人捏须，直接无视小辣椒，看着我笑，“小姑娘也卜一卦吧。”

　　　　回过神来的小辣椒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被套路了，拉着我就要走。我却挪不开脚，说等等。

　　　　“草！等什么啊！就骗人的！什么跟什么啊！”

　　　　“真等一下。”我说着，伸手就去抓铜板，被小辣椒拉扯着，我直接就丢了，却完全没想自己要问什么。

　　　　那老人垂眸看着桌上的三个铜板，眉蹙了下，随即抬起眼看我，顿了顿手触上摆在桌上的功德箱。

　　　　我以为他要我给钱，手刚伸进包里。没想他竟将功德箱又放到了桌下，我疑惑：“什么意思？”

　　　　他微微仰着下颚看我，轻努了一下唇对我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我愣住，怔怔的看他，小辣椒也愣住，随即拧眉，“什么鬼？！”

　　　　老人轻扯了下唇角，含笑看着我们也没再说话，我半响后对他微微鞠躬说：“谢谢。”

　　　　小辣椒和周睿两人无语。我却笑着转头看他们，“走吧，话说胖哥是怎么回事，现在都还没来。”

　　　　周睿说他打个电话问问，然后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小辣椒挽住我的手，凑近我耳边说：“他说的什么意思，你懂？”

　　　　我侧眸看她，弯起唇刚张口，身后忽然传来声音，有些急促的叫胡师傅。

　　　　我和小辣椒下意识的转头看，就见一个穿着僧服的四十多岁男人一边喊着胡师傅一边走到桌前，“哎呀，胡师傅，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几天啦！”

第一百六十七章：跑路（）　
小辣椒怔了怔，随即转头看我，我说：“你看我干嘛？”

　　　　她憋了会，“那个……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

　　　　“字面上的意思还能懂。”走到车前，我伸手拉开车门，“怎么？你不是不信么？”

　　　　小辣椒嘴抽了抽，别看眼，周睿已经挂断电话，“堵车。已经堵了半个多小时了，卡在前面红绿灯那过不来。”

　　　　“去！他也是真够衰的。”小辣椒没好气的说，侧身上了车。

　　　　我看着她微微噘着嘴的侧脸，忍不住轻笑出声。

　　　　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如果按照当时诗人心境来说，我怎么感觉小辣椒的敬亭山是胖哥呢？

　　　　我想着，不由得又转眸看向的那叫胡师傅的老人，就见他将桌上黄布随手叠起放倒桌边，那和尚却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去拉他的黄布，他侧开身没搭理。那和尚又跑到他桌桌侧蹲下来仰头看他。

　　　　“上车啊。”小辣椒叫我。

　　　　我回过神来，侧身上了车，小辣椒又凑过来问我，那老头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我说，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却看心境，心境如何，悟出来的意思也不一样。

　　　　“要不要说的那么玄乎啊！”周睿笑，“那你悟出来的是啥？”

　　　　我看了看小辣椒，是不敢说我觉得她的敬亭山是胖哥。感觉会被她削了，而我的……

　　　　我仰头靠着椅背，打着方向盘开车出去的周睿也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我，“快说！别搞得神神秘秘的。”

　　　　“也没什么神秘的。”我笑了笑，“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意思是走到路的尽头，却未必是尽头，也许会看到另一番景象。”

　　　　我话落，小辣椒和周睿没吭声，顿了两秒后我又说：“我是这么理解的。”

　　　　我们车刚出小道转入公路，就看到胖子，香已经上完，自然是掉头回去，白被堵了半个多小时！

　　　　回去的半路上，周睿手机响了，林悦强打的，周睿下意识的就转头看了我一眼，我说，暂时别说这事了，也没发生什么，等晚上他回来我当面和他说，别给他操心。

　　　　周睿嗯了声，接起电话，就只是说想问问他那边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林悦强和他说了什么，周睿嗯了几声就挂了电话。然后告诉我们，等下送我们到家后他和胖子要过去公司一趟。

　　　　我和小辣椒点头，什么也没问，要能说什么，他们自然会说，不能说的，就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小辣椒没回去，一直在家陪我，下午四点的时候林悦强打电话来问我们要吃什么菜，他买回来。

　　　　当时我的心就跳漏了一拍，慌的，已经很久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