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晨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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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半途（2）（）　
二号驿站预定的建设地点，200多个奴隶以5个人一组，站成一条并不笔直的虚线，挥汗如雨的使用伐木斧和锯子砍伐足有2、3人合抱粗细的大树。

　　　　一旦砍到一颗，立刻就有人套上绳子，全组合力把木材拖到岸边河床上。

　　　　然后他们就可以每人得到一个杂粮饼子、一碗稀饭以及一小块土黄色的粗盐粒，稀里呼噜的赶紧吃喝完毕，还要继续把深埋在地下的树根都挖出来，再拖走再吃饭再砍树

　　　　如此循环。

　　　　四十多个手持斧子和盾牌的士兵就站在他们身后，差不多每个人看管一个组。

　　　　如果有人体力不支，或者居然胆大包天的试图歇一会，士兵就会毫不留情的用斧柄狠狠抽打他们，如果这都不管用，那就一斧子劈下去，然后命令奴隶把尸体拖到一边，再继续干活。

　　　　拖尸体比伐木、搬运或者挖树桩所需要耗费的力气少一些，因此成了土着奴隶难得的休息时机。

　　　　几个机灵点的，在吃饭的时候藏下半个饼子或者舔了一半的粗盐，一旦有人倒下，就拿出来贿赂看守，争取搬运尸体的工作。

　　　　而接受了饼子和盐的看守会允许他们拖延一下，多喘几口气。

　　　　大家都知道了，今天是个不眠之夜，加上之前几天的体力耗费，任何不注意抓紧一切时间休息的土着奴隶，都会在困倦中倒下，而且再也没有起来的机会了。

　　　　所有奴隶手中拿的都是铁质工具，这可能是他们大部分人的人生中第一次接触这么多铁，在大森林中，肉类比黄金白银贵重，粮食比肉类贵重，盐比粮食贵重，铁器比盐贵重，是土着心中真正的无价之宝。

　　　　说起来，那些斧子跟身后监督的武器没有任何区别，最多后者的斧子因为使用者的精心保养而锋利一点。

　　　　但是土着奴隶们没有一个人想到应该使用手中的铁器进行反抗。那一天的战斗，以及之后的残酷的殴打、虐待已经把他们所有的反抗信心都抹杀了。

　　　　很多土着还记得欧扬站在雪橇车上，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在对射中压制几百个勇士的场面，当时的战士比现在的残余人数还多出不少。

　　　　按照大森林土着的原始信仰，能做到这一点的勇士就是毫无疑问的部落酋长，以及长生天的宠儿。

　　　　何况欧扬还在神圣力量的决斗中战胜了部族联盟的盟主，这足以证明，相对于他们这些大森林土着，长生天更加信任这个高个子外面人话说，长生天本来也是外面人（鞑靼人）的神传到大森林里来的。

　　　　因此，现在所有残存的土着奴隶都深信那个外面人首领一个人就可以杀光自己全部两百多人，自然升不起任何反抗的情绪来。

　　　　何况如今外面人已经不是只有一个杀神了。

　　　　在他们前面大约20米处，另外40多个士兵背对着他们警惕的注视着大森林深处。

　　　　那里，现在有一个庞大的身影。这是一个恐怖的年轻虎人，大森林里的虎人其实也不多，但在这里生活了几十辈子的土着部落，总会流传着一些关于虎人战斗力如何强大的传说。

　　　　在这种绝对力量的震慑之下，土着们只想着如何更加省力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再艰难的生活也比死了强。当然，如果居然有机会能够成为这些外面人的一员，就像三星部的那个索尼，那么这些战俘奴隶们就暂时别无所求了。

　　　　欧扬站在雪橇车上，向工地那边眺望。他在心中暗暗计算已经完成的工作和已经倒下被砍杀的奴隶数量。

　　　　说不担心受罚绝对是假的，不过是为了安定属下士兵们的信心。如果自己拼命换来的功劳因为少砍了几棵树而被抵消，谁都不会心甘情愿的。

　　　　但是他没有更多的办法了，土着的偷袭使他损失惨重，如果不是帝国那严酷的军律，以及交换比确实十分有利，按照封建化过于严重的屯垦军的伤亡承受能力，自己的部队在被土着偷袭的那一天是很有可能崩溃的。

　　　　按照帝国对屯垦军的要求，如果是在别的战场上，第一中队打完那一仗就已经可以后退休整了。

　　　　但是远征军第一中队没有这个机会，不仅如此，甚至欧扬还要士兵们拿出储备的行粮。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强迫士兵们干体力活，欧扬觉得自己在等到后续部队之后，就可以申请回家了。

　　　　因此他拒绝让属下的士兵参与体力劳动，工地上的工作只能全部交给新抓的奴隶了。

　　　　好在，预定最早下午天黑之前就能汇合的后续部队并没有出现，天黑之后，后续部队当然也会进入休息，那么他们今天已经来不了了，这多给了欧扬一晚上的时间。

　　　　夜晚，监督的士兵们点起火把，继续开工。

　　　　此时，奴隶们已经累的不像样子了。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最后被斩首的人越来越多。

　　　　欧扬就着火光看了一眼怀表，凌晨十二点，离预定的最低工作量还有三成左右，但奴隶已经只剩下不足200人了。

　　　　“佟忠坚。”欧扬大声叫来自己的副手，有些不确定的说：“需不需要让奴隶们休息一会？工作还剩下三成左右，离天亮还有四个半时辰，后续部队大概会在天亮后半个时辰内与我们汇合。我现在估计，休息一个时辰，也能完成任务。”

　　　　欧扬两世三十七年的人生，从未亲眼见过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何况还是在饿了3、4天，并在原始森林里步行了上百里的情况下。他现在很怀疑，如果继续逼迫奴隶，减员的速度会以几何速度上升。

　　　　在即将完成任务的现在，是否有必要继续逼迫压榨这些战俘，欧扬自己有点拿不准，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够多剩下些丁壮，以便好好补充自己的兵力。

　　　　这才走了不到二十分之一的路程呢，第一中队已经减员快两成了，欧扬必须为今后的战斗多做一些考虑。

　　　　“大人，以我的经验来看，现在不能让他们休息。”佟忠坚第一次坚决反对欧扬的意见：“现在一躺下，就是兵刃加身也不能再把他们叫起来了。非得好好休息一下不可，到时候一个时辰就会变成两个、三个时辰，剩下的工作肯定干不完。”

　　　　“这个读书人心又软了。”佟忠坚暗暗对自己说：“不能为了这点仁慈就让他自己和大家伙都受罚。”

　　　　于是佟忠坚苦口婆心的给欧阳分析：“到了天亮，他们完不成任务，咱们不还得杀光他们？即饶不了他们，咱们还得连带受罚，还不如现在就逼迫他们把活干完，这样总能剩下几个，咱们也能放下心来。”

　　　　欧扬叹了口气，佟忠坚说得对，战场上最高指挥官的命令是不能随意更改的，既然事先已经说好要杀光完不成任务的战俘奴隶，那天一亮就必须开始砍人，如果现在让他们休息，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按你说的做吧。”欧扬身心俱疲，无奈的躺在铺着厚垫子的雪橇车厢里：“这里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你了，天亮了再叫我。”

　　　　“请大人放心。”佟忠坚认真的回答：“天亮之前，所有工作都会做完。”

第99章　半途（3）（）　
29号清晨，塔库赖把欧扬从浅睡中叫醒。

　　　　欧扬低头看表，8点钟。估计一个小时后第二批部队就会到达，不出意外的话，还会跟来一个较高等级的军官接管这里，并对欧扬前几天的工作进行一次进度评估。

　　　　欧扬揉着发红的眼睛问道：“现在工程进行的怎样了？”

　　　　“回主子的话，还差一点，深夜以后到现在这几个时辰的效率实在太低了。”塔库赖苦笑着摇摇头：“杀多少人都不管用。”

　　　　这种结果也算在意料之中，再强壮的人也经不起这种折腾，效率能高的上来才是怪事。

　　　　不过欧扬仔细查看过后，发现情况没有想得那么糟糕。按照出发前预订的工程量，确实没有完成，但从一号驿站出发时第一中队有101个士兵，如果按照战斗过后第一中队只剩81个兵的标准（把已经返回的巴图小队也算上），任务其实算是超额了。

　　　　只要即将到来的那位军官不是对自己有成见，这个成绩绝对算是不错了，不仅不能罚，还应适当给予奖励。

　　　　“可以了，就到此为止吧。”想到这里，欧扬也算松了口气：“去跟所有小队长说一声，统计一下奴隶们个人的工作成绩。只要能完成昨天下发指标的9成就算合格，连这个目标都达不到的，就地斩了。”

　　　　最终的结果还算不错，所有剩下的战俘奴隶都完成了昨天计划的9成，由于是合作，有5组人完成了最多的工作量。

　　　　此时，所有还活着的战俘已经只剩下95个人了。其他的奴隶不是被累死，就是被斩首，还有几个人因为过于劳累而没有躲过倒下的大树

　　　　就连那5个完成任务最好的组，原本应该有25人，实际也只剩下16个。

　　　　“让他们休息吧，给他们喝点肉汤。”欧扬叫来佟忠坚，指着16个摇摇欲坠的奴隶，淡淡的吩咐道：“给巴图留下2个人，你们几个每个小队补充2人。”

　　　　佟忠坚用讨好的语气说道：“请大人先挑两个。”

　　　　除了欧扬本队以外，第一中队算上巴图也只有7个小队。每个小队补充2人，还剩下2个，理所当然是要补充欧扬亲自指挥的本队。

　　　　“不用了，剩下的2个人归你。”

　　　　“大人，我的小队已经补充了一只老虎了，这次再比别人多，合适吗？”佟忠坚对此有些不安。

　　　　如果小队长都是本村的人，他倒是不怕多拿，但墨尔根盈哥那三个小队既是欧扬的私奴，又是战斗力最强的小队，新的补充不给他们，佟忠坚自己也觉得不太合适。

　　　　“那两个人是给你的。”欧扬加重了语气：“是你，不是你的小队。”

　　　　“啊！？”佟忠坚长大了嘴，他终于听明白了欧扬话中的意思。

　　　　佟忠坚是平民，有权利蓄奴，只要养得起，交的起税，养多少奴隶都是他自己的事。

　　　　“当然，你愿意把自己的奴隶编入别人的小队，那也随你，不过要提前跟我这个中队长说一声。”欧扬笑着问道：“你愿意吗？”

　　　　“不用了，我自己能管好！”佟忠坚使劲摇头，片刻后激动的立正敬礼：“谢大人！”

　　　　岭西路人口不足，劳动力是非常宝贵的资产。而且从今天起，佟忠坚就算是踏入奴隶主阶级了，这对一个夷人来说是个了不起的进步标志。

　　　　“去安排一下，先让小队长挑他们中意的士兵，剩下的是你的，累死了可别找我。”

　　　　现在已经没了顾虑，欧阳舒舒服服的半躺在雪橇车上，等待援军。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援军并没有按时到达。

　　　　剩余的奴隶们休息了5个小时，又吃了一顿饱饭，利用下午的时光继续干活，这一次士兵们不再逼迫了，反正剩下的活做不做都不会受罚。

　　　　而且，如今还能幸存的奴隶，都很有可能会成为汉人主子手下的士兵。一朝翻身，政治地位就与大家相等了，回家以后，住在同一个村里的人，闹得结了仇就不好了。

　　　　这一天的晚上，援军还是没来，士兵们交头接耳，猜测着后续部队迟到的原因。

　　　　对后续部队来说，今天白天到不了，明日就算毫无疑问的迟到，他们是要挨罚的。

　　　　而且第一中队火急火燎的加班干活，不惜浪费了大半新抓的奴隶，结果发现实际上用不着这么努力，实在是很让人沮丧的事。

　　　　欧扬也心中也暗暗不满，他抓的500多个奴隶，为了赶任务到现在只剩下不到100，结果发现全是浪费。

　　　　但援军不到，工作就不能停止，欧扬也没办法，只能让剩下的奴隶继续慢慢干着。他们能幸存下来，足以证明韧性和身体素质都很不错，是屯垦军士兵良好的补充，不能继续随便浪费了。

　　　　4月初1。早晨。

　　　　援军还是没来，欧扬已经被气的脸色铁青了。现在能到的话，他还可以给后续的军官遮掩一下。

　　　　要是再晚一点，肯定会影响3号驿站的建设，那时还跟他们同流合污，受罚的时候肯定会连累自己。

　　　　一直到黄昏时分，援军的先头部队才与欧扬会师。一问之下才知道，后续部队清扫锡尔河周边的狄夷部落，前前后后攻破了十几个狄夷的部落，抓获奴隶之多，甚至让人怀疑这周边还有没有生狄、生夷幸存。

　　　　像欧扬一样，所有军官都不愿扔掉新抓获的奴隶，于是指挥官也下达了带着奴隶行军的命令。这实在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原本应该前天天黑之前到来的援军，实际上晚了两整天。

　　　　差不多7点左右，天都黑的差不多了，援军的大部队才正式到来。

　　　　这一次来的人有6个满编的中队，差不多590个官兵，以及他们带来的500多个奴隶丁壮，其中居然还掺杂着不少土着女子。

　　　　还有就是巴图小队的9个人也一起跟着归队了。

　　　　超过1000人的队伍，与欧扬的部队混在一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现在，二号驿站临时总指挥官是一个叫做张建的屯垦军都司。

　　　　欧扬对这个人十分不满，如果第一中队被人攻击了，这伙人晚来一天都有可能造成自己完全无法承受的损失，何况他们晚了两天。

　　　　后续部队与自己这个全军的先锋不一样，自己在三天时间内到达并完成所有工作，任谁说都不算迟到。

　　　　但这伙人晚到两天，这可不是个小事，要是左恒柏在这里，怕是要狠狠杀一批人了。

第100章　半途（4）（）　
两队人马的主官们一见面，张建立刻主动伸出手，脸上挂满了歉意：“欧甲长，我们来的迟了一些，还望千万不要怪罪，呵呵呵”

　　　　欧扬站在营地门口，抄着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迟了，一些？”

　　　　“呃”张建脸上的歉意有些挂不住了，欧扬只是一个牌甲。他自己是都司不说，手下另外5个中队长都是千总，这里的中队级主官就属欧扬职位最低。

　　　　在等级森严的军队里，下属这样摆脸色给上级看，纯属给自己找不痛快。作为目前二号驿站的最高指挥官，他有不下十种方法让欧扬为这一瞬间的无礼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而张建觉得现在不适合使用种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原因很简单，除非他能找机会杀了欧扬，否则后续的镇抚兵一到，欧扬随便把他迟到的事捅出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他张都司自己了。

　　　　军法无情，这句话可不是说来听听就可以的。

　　　　“欧大人消消气，我们确实是来的迟了，可毕竟也没给欧大人这里惹什么麻烦。”一个胖乎乎的千总中队长笑着打圆场：“这几天欧大人如果有什么损失，我们可以补偿一下”

　　　　张建也干笑着说道：“不管欧甲长损失多少，我们都给补上，只是，等镇抚兵来了，还是希望欧大人帮忙说和一下”

　　　　镇抚兵的身份和职责相当于另一个时空的宪兵，主要负责严肃军纪，执行军法，这个兵种的军官都可以称呼为军法官，是个在军中人人厌恶，但有不得不小心应对的强力部门。

　　　　像现在这种情况，只要镇抚兵认为张建有拖延任务的主观故意，不论哪个级别的军法官都可以直接处罚他。

　　　　还要把张建的所作所为上报，到时候直接把他降职都有可能，这哪搜罗几百个奴隶能补偿得了的。

　　　　因此，张都司以及他身后那5个犯了同样错误的千总军官都希望欧扬能在镇抚兵面前帮他们隐瞒一下。反正只有欧扬和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