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子之夏-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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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子之夏（25）
董谦使劲地白了她一眼，指着洋娃娃说，这个娃娃是不会爱上我的，你就让我抱一下吧，我真的很受伤。

　　夏远把她的洋娃娃举得高高的，说，你还好意思说受伤，可琳比你难过多了！我的小娃娃绝对不能让你再碰一下，你这个色魔！

　　董谦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脸的悲伤，说，为什么我又变成色魔了，胖佳那么色都进不了提名色魔奖，我凭什么啊！

　　何佳佳在家里经过魔鬼地狱式地磨练终于超生了，传来喜讯说她瘦了五斤，每天晚饭不吃，光喝碗紫菜汤。夏远就挺感慨地说，可苦了你了，这么多年来终于熬出头一次了。

　　何佳佳说，可琳那家伙去山沟沟也不带上我，我琢磨过那里的环境，特别利于减肥。

　　董谦就说她思想龌龊，说我们这堆人里难得出了个高尚的，还真的有个龌龊的来配对，人家可琳是为什么去，你又是为什么去，多纯良的动机啊。

　　何佳佳冷笑几声，说，你别这么拽，你要现在来见我，你非得爱上我。

　　董谦忙把电话给夏远，说，真受不了，她都可以去做中国第一自信女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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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远已经换了家报刊，挺有名气的一家报刊，偶尔的，还能看她的署名。董谦去了他爸单位，整天按点坐班，被逼着准备公务员考试。他整天看看报纸，喝着浓浓的茶，仿佛进了疗养院了。

　　沈小菡在电视台做实习记者，整天往外跑，害的她妈老在后悔，怪沈小菡爸爸怎么就随了沈小菡的心帮她进了电视台，弄的现在整天影儿都见不着一个。

　　董谦在机关呆久了，慢慢的就变成了司法局里负责接电话的接线生，每天守着电话接电话，职责就是，陆叔叔，您的电话，田阿姨，您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给沈小菡打电话，他现在是手机不离手，经常一边自己和别人在聊天，一边说陆叔叔您的电话，他抱怨说发现机关这种地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感觉自己仅存的一点理想都快要磨灭了。

　　沈小菡当时正坐在面包车里，和同事一起在跟一个专题，本来，她坐在车里正郁闷着，因为带她的几个人都是些四十几的中年记者，聊的内容沈小菡一句都插不上，接到董谦的电话，沈小菡精神一振，说，董狐狸，原来你还有理想的呀？

　　董谦说，我伤心死了，你竟然这么看我，我内心不知道多委屈呢，其实连专业都是我爸帮我选的，他就想让我接他的班，让我要么进研究所，要么进机关当个文员，我被辈子就被他给设计去了，我内心其实不是个不思进取的人，我知道起码小菡你了解我那高尚的人格的吧，说白了其实质就是沅芷澧兰啦，哎，我，迷茫的一代啊，一直的不知道将来干什么。

　　沈小菡说，你还真挺高尚的啊，还纯洁如玉呢！你比我还没追求，我上个月苦思冥想的终于想到当记者的了，你该好好想想了啊，都快毕业了。

　　董谦一阵的叹息，说，我要是哪天去做编剧你不会奇怪吧。

　　沈小菡一阵大笑，说，教我如何不奇怪呢。

　　董谦说，你别忘了，我的那场戏多轰动啊！我相信自己是有实力的。

　　事与愿违的，半个月后，正当董谦想离开机关的念头要付诸于实现的那个星期天，他刚和沈小菡、夏远就离开机关的问题一起聚餐，回家准备和父母摊牌。沈小菡和夏远本来都不大支持，董谦想考本校的戏剧专业研究生，她们觉得毕竟从头来过太不值得，况且还不知道考的上不呢，让董谦先在机关待着，顺便看书复习。

　　董谦决心倒是很大，说，那个鬼地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是天生为艺术而生的，反正早晚都会被发现，还不如早点回去摊牌。

　　夏远说，那你这四年学的和你那什么天生为艺术而生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的嘛，醒悟得是不是也太晚了啊。

　　董谦一反常态的说得挺认真的，说，你不知道我内心的痛苦的煎熬，眼看着我也年纪一大把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风平浪静的，不用面临任何的选择，心安理得的接受着现成的一切。可琳的选择给我触动很大，我开始学着思考，思考自身价值，所以首先，我要学会独立，一个事事都靠父母的人能有什么前途可言？所以在面临人生的抉择时，突然发现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惟命是从，什么都不需要自己负责，走着父母铺好的人生道路，我要趁现在自己还有着理想，有热情的时候，走一回自己想走的路。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那天，那天他们聚餐结束后的那个熙熙攘攘的街头。董谦因此而真的走向了与专业毫不相干的行业，他被一个星探相中接拍了一支口香糖广告，接着又参加了一个青春偶像剧的演出，在里面演了一个因为幼年家庭破碎而不可一世的阔少爷。和他演对手戏的是一个当红的少女歌手，公司的意图很明显，是想竭力捧红董谦。

　　在拍摄的整整三个月里，沈小菡没再见过他，只是偶尔接到他的电话，说，还是第一次这么久不见你们，真的挺想你的。

　　沈小菡说，明星拍戏感觉如何啊。

　　董谦说，不喜欢，但总比待机关好，反正都走这一步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刚问导演，他开玩笑说也许哪天他就用我写的剧本呢。

　　沈小菡笑着说，你知道我现在站在哪吗？我站在你那个口香糖广告牌的下面，刚才我就在想啊，怎么以前没发现你的牙齿还挺白的啊。

　　董谦说，我看我有必要在你皮夹里放张我英俊的照片，你每天没事的时候就对着我看，不久的将来，你肯定会发现原来董谦是如此如此的优秀啊！

　　沈小菡说，又来了，又来了，你小心我出去暴料啊，影视明星董谦有严重的自恋情结，你现在可是小有名气了，学校好多女生老对着你那广告牌尖叫，远远说有一次她去超市，听到两个小女生在嘀咕，说就买那个帅帅男生做广告的那款口香糖。

　　董谦说，你现在要是也对着广告牌尖叫，我就是死也要嫁给你。

　　沈小菡哈哈地大笑，说，我真的尖叫了啊，真的啊！

　　董谦说，等等，现在不要叫啊，等我满了二十二周岁再叫，千万要记得，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啊，下星期封镜，接着就回上海做宣传，到时你们几个给我滚过来啊，我现在是思乡愁苦啊。

　　他现在已经和家里闹翻了，他爸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一手栽培的儿子在念了四年的行政管理后，竟然走了一条在他看来丝毫没有前途，没有意义的路。

　　和剧中女歌手的绯闻传开后，董谦的人气直线上升。董谦说那是媒体乱报道，就跟她单独吃了顿饭就闹成这样了，说你们可千万别误会，我下星期回上海，你来看望下我啊？我很想你们啊！夏远说你和我们解释什么呀，你不就是怕小菡误会嘛！还是别来了，那多危险呀！说不定明天又有新闻，标题是“董谦圈外有神秘女友”？董谦在电话那头咕哝了几句，说你别那么了解我好不好啊，我也是需要一点点的隐私空间的啊！

　　许戈是一月份回来的，沈小菡现在不再没事有事地向许戈发脾气了，她会静静地听着许戈的电话，轻轻地和他说话，温柔地嘘寒问暖的。许戈回来的一个月里，她乖得都不象是沈小菡，乖乖的样子，总是看着许戈微笑，她会重重抚过许戈长长的眉毛，微笑地点头，说，好的，我答应，下个月订婚。

　　他们把订婚日子订在二月的十四日，众所周知的情人节。夏远还是挺难接受的，拿着网球拍拉着沈小菡去学校，痛心疾首地说，在还是单身自由时期把握这些日子，好好的享受下学生生活。

　　沈小菡的网球打的不错，她把草绿的球放在球拍上玩转，说，看不倒翁似的，好象我要结婚似的，就算订了婚，填资料时还是未婚嘛。

　　夏远说，反正我觉得订婚和结婚的概念没什么两样，格格现在是跑东跑西的，整天见不着人，就订婚就忙成这样了，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啊。



　　沈小菡把球拍往地上一放，边往跑道上走，边说，我知道你和可琳胖佳都不怎么理解，我就这样了，真的。

　　夏远说很含糊，她说，小菡，你可以无所谓，可以什么事都没有，那天和董谦说了后，他突然就把电话挂了，过了好长时间，他再打过的时候，声音就全变了，我知道他哭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难受。

　　沈小菡一直低着头，她站在红色跑道上，跑了起来，对夏远说，远远，我去跑一圈，好久好久没跑操场了。

　　在跑的时候，沈小菡哭了，因为董谦总是真诚的告诉她你是最优秀的，他总能轻易地发现沈小菡隐隐的自卑，并且给予她自信。因为在跑动中她想到董谦曾经拉着她在大街上跑的情景，他说他自己沅芷澧兰的得意样，说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说她的眼睛是最迷人的。他送给她的那块玉佩一直还温温地贴在她的脖子上，她骂他是董狐狸的时候他就回骂她是小狐狸，他的那个毕业时单纯的愿望，他在平安夜的那个晚上说她真关心他的高兴样，他说他永远是属于她的垃圾桶的认真的样子，还有他第一次对沈小菡说话时发着抖的声音。以往董谦对她的好都慢慢地浮现出来。沈小菡越想越无奈，她没有办法去回报，她是要永远地亏欠董谦了。

　　那天，她和夏远说了很多话，天色渐渐暗下了，两个人的情绪都不好。其实夏远一直在隐藏，沈小菡知道她在隐藏自己的情绪。沈小菡拉了拉夏远，示意她们回去吧，说，远远，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总是欠别人的，……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怕婚姻，总觉得自己还小，还是个小孩子，其实，我真的不想订婚，我甚至都不相信我就要订婚了。可是，我总是欠着他的，远远，沈小菡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夏远，那么就这样吧，总是要结婚的。

　　夏远看着她，脸上带着担心的表情，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突然，她下决心似的，说，可能是心理上一时难以跨越吧，我们一起长大到现在，我总觉得我们还是个孩子，还是名学生。然后，你现在要订婚了，你就……你就那样猛然地把我拉过去，猛然地发现我们已经长大了，没有给我任何躲避长大的机会……再也回不去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沈小菡走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在这样的环境下滋生的校园文化在心中久久的融化开来，校园的天空、校园的空气、校园的同学。她看着夏远，走过去拉着她就走。回去的路上，沈小菡在那以后第一次提了苏阳，说，远远，你的沙子哲学说你是个漂亮的可爱的小沙子，你会忘掉忧愁和困境永往直前的，你会遇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我们会过去的，可能小虫子蜕变的时候会有些疼。但是，过去了就好了，忘掉幻觉其实很简单，睁大眼睛就行了。所以，忘掉苏阳，其实很简单，跨过去就好了。

　　夏远说，我真的很想他，有时候，又恨他，恨极了。

　　沈小菡沉默了，苏阳是她和可琳、胖佳一直憎恨的对象，还曾相约要是哪天逮到他一定要把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装在麻袋里好好地揍一顿。

　　许戈把丁然也叫来帮忙了，丁然回来有段时间了，自他们决定订婚起，就一直在帮许戈跑东跑西的，沈小菡还没见过他，其实是有很多机会见面的，但两个人都刻意地回避了。

　　十三号那天晚上，他们在许戈家聚会，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家庭介绍会。沈小菡的爸妈也来了，沈小菡见到丁然的那一刻，不可抑制的，心跳加快了。他在和一个朋友讲话，没看到沈小菡。沈小菡不知为什么想哭起来，她定定地看他的竖着的头发，看他闪亮的眼睛和挺挺的鼻子，像是要把他印进心里头。在丁然回头忽然看到她的时候，她像做贼似地心虚起来，匆匆地往楼上逃去。

　　后来大人们先走掉了，许戈的几个兄弟就开始灌他酒，说要进行告别单身前的最后狂欢。沈小菡看着有些着急，又不好意思去却。丁然也在其中喝，夏远跑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些话。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提议说，大家跳舞吧，夏远去放音乐了，跳完舞我们大家就回去吧，明天够许戈忙的了。

　　音乐响起来了，大家都开始跳起来。沈小菡和夏远把许戈扶着进了房间，夏远就下楼去照顾大家了。楼下音乐声不时地传来，沈小菡坐在阳台上的落地窗边，才发现自己很累了，一直绷着笑的脸现在已经开始发僵。她把双手贴在玻璃窗上，原以为会冷冰冰的，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冷，她把双手贴到脸上，才感觉到双手已经冰凉得彻底，原来手脚都发凉了。许戈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握住她一只手，说，怎么了，手这么冷。

　　沈小菡对他笑了笑，说，现在不冷了，因为你的手很温暖。

　　许戈说，下面还没散吧，要不先送你回去。

　　沈小菡说，你这样还送我回去啊，我和远远待会和小西他们一起走。

　　许戈说，还是叫丁然送你们，小西比我还喝的多，说着就要打电话给丁然，沈小菡一下就急了，又找不出什么理由，低着头说，那你先睡吧，我先下去了，远远一个人在下面。

　　到了楼下，看见夏远正在和丁然坐在沙发上聊天，其他人还在跳舞，夏远走过来问她要不要去蹦蹦，说你是女主角啊也不陪人家跳跳。沈小菡说你每次都不放过可以让我出丑的机会，我坚决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夏远就说舞后要出山啦！说你去陪丁然说说话，他帮你和格格忙了这么多事，我看你也不怎么和人家说话，你真是的！

　　沈小菡往丁然那边看了一眼，丁然正朝她这边看，沈小菡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把双手交叉在一起抵在下巴上，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地点头。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就坐在楼梯边的凳子上看他们跳舞。夏远跳舞的样子很漂亮，张可琳和何佳佳是最喜欢看夏远跳舞的样子，自信优美的像个天使般的舞蹈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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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味子之夏（26）
丁然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沈小菡没敢看他，眼睛一直看着夏远。夏远看了她一眼，对她笑了笑，沈小菡很不自然地歪了歪嘴角。她知道丁然在看她，几十秒的时间竟有几十分钟似的难受。

　　沈小菡就在那一刻第一次有了想告诉丁然一些事情的念头。她想告诉丁然她第一次知道他的时候把他幻想成了一个后面有一道光芒的明媚少年，她想告诉丁然她的那个青色的梦，她想告诉丁然自己一直都很矛盾，一直过的不好，她想告诉丁然关于她小时候的故事，她想告诉丁然她喜欢的五味子很好吃，并且她想送给他一些姥爷晒干了的五味子，她想告诉丁然她一直都很想见他，她还想告诉丁然她爱上他了，她想告诉丁然关于她的一切一切。这种想把想法告诉他的念头是那样的强烈，就像她第一次见到丁然起的那种感觉，那种飞蛾扑向火的冲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也许是明天起她就是别人的未婚妻了，也许是她就要告别一个时代了，也许还是其他的什么。可是，在她回过头对上丁然的目光的时候，她退缩了。丁然看着她表情很认真，一动不动的，眼睛透着青色葡萄柚似的光泽，沈小菡看着他凹陷的眼睛，紧张的鼻尖冒出了汗，一句话都没说就走开了。

　　聚会散了后，她和夏远坐着丁然的车回去了，丁然把她们送到小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