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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千金俏神探-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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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长睫微动,玉白的面容上似飘过淡淡疑云,一丝一毫的变化没有逃过慕容白的双眼。
“这朵珠花,我刚才在娘手上发现的,她紧紧地握在手里。你应该很熟悉吧?我曾经看你戴在头上……”他的声音忽然飘忽不定。
她略有诧异地看着慕容白,慕容白的目光却微微偏转,带着难以言传的悲伤,望着地上一身血污的娘亲。
他什么时候看见她戴过这朵珠花?
难道他后来还去过明月楼?难道囚禁她还不够,还要亲自去监视她的生活吗?
她胸口窜过来一阵郁闷之气,几乎令她透不过气来。良久她深深地呼吸,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侧身就地跪了下去,凝视着已冰冷僵硬的慕容老夫人。“说来你可能不信,这朵珠花其实是你娘送给我的……”
慕容白果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我娘送你的珠花?”
灵越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慕容老夫人深夜来得月楼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慕容白皱起眉头,神色变幻莫定,似乎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
“你可以问龙飞啊!老夫人每夜前来,他不可能没发觉的……”灵越脱口而出。
慕容白冷笑道,“这真是一个好建议,可惜你的证人已经失踪了!”
灵越的脸色微红,已然气急。她不觉咬住了嘴唇,不经意间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她第一次发现跟慕容白这样的人简直无理可讲。
慕容白凝视着她,略略失神。
穿着银红衣衫的少女,带着委屈至极的神情,一个娇嫩的声音似乎从极遥远得地方传来,“哥哥总是这样气人,我不跟你玩了!”
青儿,如果活到现在,也会像裴之翠一般娇艳如花吧?
娘亲畏惧阳光,白日睡觉,晚上喜欢在后园四下游走,她神志不清,但武功仍在,银嫂看不住她,也是有的。她定是将裴之翠当成了青儿。裴之翠没有武功,想杀死娘并非易事,凶手看来另有其人……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耳边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你说我杀了老夫人,那你找到凶器了吗”
凶器?说起来他得到母亲的死讯,赶到这里来,抱着母亲的尸体的那一刻便被悲痛和仇恨击中,哪里想到什么凶器?
第一百一十六章珠花现端倪()
怔然间,灵越已跪在慕容老夫人的身边,将黑袍解开,先查看了胸前,又将尸体扶起,看了看后背。又重新将黑袍为老夫人掩好。
“老夫人是从背后被利器贯穿……”
“谁是第一个看到尸体的人?”灵越问。
“是奴婢……”远处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回答着,灵越这才发现假山灌木下还跪着一个中年的妇人,满脸仓皇之色。
“她是服侍我娘的下人,我娘怕人,只有银嫂能近身伺候。”慕容白原先喷火般的眼中,暴戾之色似已隐退。
她踌躇着看了一眼慕容白,见慕容白没有反对之色,便继续招呼银嫂,“银嫂,你过来,跟我说说当时这里是什么样的情形。”
银嫂战战兢兢地膝行到老夫人跟前,先是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慕容白,方才颤声回答,“老夫人作息不同于常人,平日里总是白日安眠,晚上出来活动。她虽则神智不清,却一到天明必回卧房。少主说只要在后园之内,不必太拘着老夫人,所以奴婢见到老夫人夜间不见,也不太在意。“
“昨夜狂风暴雨,奴婢哄着老夫人不要外出。她也很听话地,在卧房安歇了。雨夜睡得香甜,我一觉醒来,已见天光。我起身往夫人床上一看,她竟不见了!我慌忙走出去寻找,却见一个人面朝院门,俯身倒在荷花池里,我凑过去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夫人她她……”她用袖子擦着眼泪,哀哀痛哭起来,“都是奴婢的错,如果奴婢不贪睡,不睡得这么死,一定会发现那恶贼……老夫人,奴婢对不住你啊!“
灵越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打断她的哭泣,“你发现老夫人尸体的时候,背上可有凶器?”
“这……我当时吓坏了,没有留意,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见老夫人倒在池子里,还以为她是滑倒了,忙将她拉起来,结果发现池子里都是血,她也没了气息……我就匆匆忙忙跑去报告给少主……”银嫂的嘴唇哆嗦着,显然心有余悸。
灵越看她面色如纸,身体抖动得如同筛糠一般,显然受到的惊吓不轻。
“银嫂,之前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或者什么声响?”
银嫂皱着眉头回忆片刻,轻轻摇头,“昨夜大风大雨,我什么都没听到……”
灵越若有所思。她又走到假山前,仔细查看是否有蛛丝马迹留下。然而昨夜倾盆大雨,似将一切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青石板砖上,唯有枯枝残叶,零落一地。
“先找到凶器再说。”她沉吟片刻,告诉慕容白,“派人搜查荷花池,附近的花丛,周围的屋顶,花坛器皿也不容错过。等找到凶器,看看有什么线索。”
慕容白未料到她竟如此沉静,有条不紊。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没有否定她的建议,而是微微颔首。他开始相信了面前这个他一度怀疑是凶手的少女。
阳光开始炙热起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竟有些灼人。灵越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珠花。
她如从前一般摩挲着,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向着九月的骄阳,举起了珠花,眯起双眼,细细看向珠花的每一条缝隙,有了惊人的发现:
“慕容白,这朵珠花不是那朵珠花!”
灿烂的阳光照射在珠花之中,金玉花瓣闪耀着别样的光辉。
细小的缝隙之中,有一处不显眼的黑色的污迹。她用小手指轻轻地擦了擦,却擦不干净,透过阳光,才发现,那似乎是火烤的痕迹。
“慕容白,这朵珠花不是那朵珠花!”
她震惊于这样的发现,话都说不明白了。但是慕容白还是听明白了。
“你是说,这朵珠花,并非是我娘送你的那一朵?”
“嗯,你娘送给我的那一朵,我曾经细细地看过,完美无瑕,并没有这样的污痕。”灵越将珠花举起来,向着阳光,指着缝隙处的那点痕迹。
慕容白接过珠花,也眯起眼睛看了看,“的确有个不显眼的痕迹……像是……”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骇异,似想起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想是曾经被火烧燎过的痕迹……”灵越看着慕容白的神色,未免惊讶。难道这世间还有令慕容白惧怕的事情不成?
“那又能说明什么?”他将珠花依旧塞到她的手里,语气骤然变得冰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灵越一呆。
她咬了咬下唇,“老夫人已经送了一朵珠花给我,我想这朵珠花应该不是送给我的……我猜想,她拿着这朵花,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要给别的什么人看……”
慕容白闻言,身体重重一震,他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不确信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走近灵越,低下头看着她,眼眸之中奇异的亮光如同火苗一般熊熊燃烧。
“我说的……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灵越被他的目光震慑,感到惊恐起来,双臂不知不觉起了一层细小的麻栗。
“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他几乎是低吼,一把按住了灵越的肩膀。
“我说,老妇人深夜拿着珠花,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要给别的什么人看……而有人正是要阻止她……”灵越的声音越说越小,慕容白的手抓得她太痛了,痛得她的眼泪立时迸出来,在眼窝里团团打转。
慕容白慢慢松开了她的肩膀,扭着头痴痴看着地上的母亲。明明是九月浓烈炙热的阳光,笼罩着他高大的身体,他却微微颤抖着,好像整个人正在陷入一场最深最可怕的噩梦。
“慕容白……”灵越觉得不对劲,轻轻唤他,“你没事吧?”
天地一片安静,不知名的虫鸣凄厉的叫声紧一阵又停一阵,头顶上的叶子呼啦啦被风吹过,日光在他们身上聚了又散,散了又乱。
灵越望着慕容白,零落散乱的树影在他的身上飘忽跳跃。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慕容白,这一刻他不是怒意勃发的火山,也不是冰冷刺骨的冰山。而是令她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个孩子。
是的,就像一个困在噩梦之中的孩子。
她甚至觉得他的呼吸都比往日轻了不少,那侧面的曲线轮廓,少了往日的坚毅刚烈,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柔和。
她犹豫着,决定叫醒他。
“慕容白,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凶手或许就在我们的身边!”
慕容白的身体微微一僵,良久他嘶哑的声音传来,“何以见得?又是你的猜测?”
“这朵珠花与老夫人曾经赠给我的那朵分明是一对,且有火燎的微痕。而后园之中,严禁灯烛,也是与火有关。老夫人的脸,与大管家的脸,都曾经受火吻。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场火灾……”灵越目光流转,凝视着他的侧颜。
“那场火灾必定有什么隐情……”她说到这里,微微避开目光,不敢去看慕容白的反应。
她如此沉静地条分缕析,落入慕容白耳中,是惊异,是震惊,更是伤痛。她猜想的一切都对,那一场残酷的大火,是慕容山庄讳莫如深的旧事,是他少年亲眼目睹的一场噩梦。
“这珠花,是妹妹的……”他提起这世间最甜最娇的称呼,语气也变得万分轻柔,还有不曾流露的悲伤。
“你的妹妹叫青儿……”灵越想起慕容白曾沉默不语注视的那个名字,那带着稚气歪歪斜斜的两个字。
“你怎么知道……”他略有惊讶,忍不住问。
“你曾经立在飞鹤亭的廊柱前看了很久,那柱上不是画着两个小人?小吉祥摸了摸,还被你斥责了一顿。”
慕容白顿时想了起来,“那是妹妹小时候淘气画的,后来被娘发现了,还骂了她一顿。”
他小小的妹妹,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梳着一对圆圆的丫髻,穿着杏子红的襦裙,天天跟在他后面跑。他总是嫌她烦,骂她是“跟屁虫”。如今她画的小人还留在柱间,而她在大火之中永远停留在十四岁。
他的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般,不自觉地要手握拳按住,才能令痛稍减半分。
“妹妹十四岁那年,我跟随父亲去了一趟杭州,在杭州最负盛名的玲珑玉器行,精挑细选了一块美玉,做了这一对珠花,作为她十四岁生日的贺礼。”
他的妹妹慕容青,是慕容山庄最得宠爱的孩子。爹娘爱之如宝,视之掌上明珠,连他这个儿子都要靠后。
他从来都不嫉妒妹妹,相反,他跟爹娘一样,将妹妹疼到了心坎子里。
他和爹行走江湖,但凡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必定惦记着妹妹,给她捎上一份。
跟所有的姑苏女儿一样,妹妹是个爱娇的女孩儿,有着挑剔的眼光。
他送的衣料,妹妹看了一眼,会跟娘抱怨,“哥哥定是存心选了人家铺子里最难看的布料来送我……娘,你看这颜色要红不红的,这么古怪,可用来做什么好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魂魄不曾入梦来()
他送她衣裙,却总是跟不上她飞窜的个子。十四岁的妹妹身量比得上十七八岁的女孩,她嘟着嘴说,“哥哥,你太小气了,做甚么总是买这么小的衣裙给我?”
他还送过胭脂水粉,纸张笔墨……很少如她的意。唯独这对珠花,她看到的第一眼,眼睛里便闪着喜悦的光芒,她将珠花插在双髻上,歪着脑袋连声问他和娘,“好看吗?好看吗?”
她粉红的笑脸,在珠花的衬托之下,娇艳得如同春日里的海棠。
慕容白的眼角微微濡湿,耳边灵越的声音响起,“她定然很喜欢这对珠花吧……你软禁我的得月楼,就是你妹妹曾经住过的地方吧?”
慕容白沉默良久,缓慢回答,“不错。”
一个带着央求的声音就像来自遥远的天际,“哥哥,哥哥,我想住得月楼!”
“你现在住的地方又大又舒服,为什么要跟我抢得月楼,那个地方那么小。”他正在气喘吁吁地练剑,透过闪烁不已的剑光,她的红色身影影影绰绰,就像飘飞的片片红英。
“得月楼小巧精致,人家就是喜欢嘛!”她扑闪扑闪着大眼睛。
“真的?”他收起长剑,觉得又是妹妹一时心血来潮。
“真的!骗你是小狗!”她抱住他的胳膊,湿润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真的就像一只小狗。
“什么好处都没有,就想折腾哥哥换地方?”他故意逗她
“好处?有有有啊!”她转动着眼珠,讨好地替他擦汗,“等那中庭的桂花树开了花,我就亲手摘来桂花,跟娘学做桂花牛皮糖,送给你吃好不好?”
桂花牛皮糖明明是她最爱吃的,她倒会借花献佛呢。
他宠溺地看着妹妹,装作不情愿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妹妹高高兴兴地搬进得月楼,等收拾利落,邀他前去观赏。
他惊讶地发现,妹妹将他先前简单朴素的的得月楼装饰一新,在楼中添了很多道水晶帘,随着风轻轻摆动。
“怎么样,你的狗窝,是不是被我收拾得如同神仙居啊?”她得意洋洋地卷起珠帘,请他进来。
他笑了,打趣她,“嗯,以后我就封你当卷帘大将!”
妹妹跳起来不依,“好你个弼马温,还不到天河放马去……”
昔日的欢笑声逐渐远去,凄厉的虫鸣长一声短一声连连不绝,在他的耳边聒噪不已。
“得月楼的旧物,一直保持着妹妹走时的样子。我怕触景生情,再也没有进去过。没想到我娘,思女成狂,竟会夜夜跑到得月楼去……”他凝视着眼前跟妹妹一样清澈的双眸,那里迷蒙上了一层水雾。
“那场大火……”灵越咬着嘴唇,感觉每个字都重于千钧,难以出口。
慕容白倏然转过身来,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灵越身上。
逆着光,他的表情不大分明,他似在犹豫,又似在思量,良久,他冷冷的眸光射过来,
“裴之翠,你以为你是谁?”
灵越神色黯然,目光投向地上的慕容老夫人,挺直了脊背,“慕容白,你大可以继续对我持有偏见,但是相信我,我必定要找出杀害老夫人的凶手!”
她跪在他的长长的影子里,纤细而渺小,柔柔的声音中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我姑且相信你!”他最后说,“你准备怎么做?”
她微微扬起脸,眸光闪亮如同暗夜中的星子,“请你先告诉我那一场大火的详情……”
慕容白的脊背僵住了。
那场大火在他的记忆之中,早已跟那遍地焦尸一起,仓促收进棺椁,深埋于西山黄土陇中,听任坟前荒草埋没,野花自黄。
这些年,他命令自己的心不要去碰触分毫。
尽管他将记忆生生地封存,但那些在人间炼狱中活活被夺去性命的亡魂,仍在某些午夜毫无征兆闯入他的噩梦,发出凄厉的痛彻心扉的哀嚎。他如当年一般,惊恐着望着那汹涌嚣张的火舌,席卷山庄。
他在那一刻醒来,汗湿津津,害怕得浑身发抖。
说出来,谁会相信呢?孤傲不驯的慕容白,冷峻伟岸的慕容白,对着心底深藏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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