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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千金俏神探-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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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越不知其意,忙披衣而起,追了出去。
她的左臂不便,腿脚略慢,等到赶到厅堂,一片幽暗之中,哪里还有什么妇人的影子?
大门微微开启着,她探出头去,更深露重,龙飞不知疲倦的身影依旧立在外面,与残灯相依。
“刚才,是不是有人进来过?不不不,是不是有人出去过?”她激动地望着他,有些语无伦次。
龙飞瞥了她一眼,简单回答:“没有。”
“不可能!刚才明明有个老妇人进来过,还给了我一个苹果……”她讶然,举起手中的苹果核给他看。
他面无表情,冷冷道,“你做梦了。”
门外的长天渐渐显出鱼肚白,低垂的重层层云将远处的庭院勾勒得如同墨画。
一声又一声的鸡鸣,从遥遥的某个角落传来,此起彼伏。
快要天光了。
灵越怔怔地望着龙飞,他那冷然而肯定的神色,令她恍觉夜间经历的一切,真是一场迷梦。
她带着惊异的心情回到了房间,重新在床上躺下,却毫无睡意。
她歪在绣着鸾鸟的缎枕之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纱窗。那窗上糊的纱极其轻软,远远望着就像生了一层薄薄的绿烟,飘渺而虚空。
透过纱窗的天光,从深重的乌蓝,变成淡淡的浅蓝,继而变成暖暖的金黄,飘忽着照进绣房,霞光满室。
一缕阳光,卷动着细微的灰尘,照在梳妆台上。灵越揉揉眼睛,梳妆台上分明放着一把小小的拨浪鼓。
她从床上爬起来,慢慢走向梳妆台,将拨浪鼓拿起来,轻轻摇晃。两只小小的鼓槌,随即击打着鼓面,那上面画着两个婴童嬉戏。
咚咚咚!咚咚咚!
响亮而分明的声音,正是昨夜听到的怪响。
昨夜的老妇突如其来,又神秘消失,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她把玩着手中的拨浪鼓,若有所思。
梳洗过后,她穿过重重珠帘,来到前堂。
早餐已经送来了,照旧摆在黑亮的案几上,依然是一碗白粥,一个馒头并一碟小菜。她瞄了一眼,便坐下来,安然享用。
房门此时依然大开着,明朗朗的阳光映照在地面上,厅堂里十分明亮。案上的一盆绿菊久无人问,不但顽强地活了下来,还开出了几支骄傲的花朵。
灵越伸手摸了摸怒放的花瓣,笑着说,“咦,原来我们还挺像!”
她的声音清越动听,在这寂静的厅堂里分外清晰。
门外的龙飞忽然听到她说话,忍不住悄悄探头,发现她不过是跟一盆菊花说话,嘴角略有抽搐。
灵越眼尖,一眼瞥见龙飞暗红色衣角,她含笑招呼,“早啊!吃了吗?”
她的笑容如此明艳,龙飞不由自主地回答:“吃了。”
“什么时候吃的?我从来没有看见你吃东西……”她又问。
龙飞再次拒绝回答。他发现若回答了少夫人一个问题,便有其他问题接踵而来。他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闭嘴。
于是他微微后退,将背挺得笔直,脸上挂出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招牌。
然而下一刻,少夫人的淡黄衣衫如同一抹淡淡的云彩飘到了门边。
她很适合这样粉嫩的淡黄,柔软的衣裙将她的面容衬托得如同玫瑰一般娇艳,明如朝露的眼睛里,有着少女们特有的光华。
那股微微的波流又轻轻冲刷着他的心,他比昨日更鲜明地意识到,原来少夫人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值美好的豆蔻年华。
他不动声色地眼波微微垂下,看着走廊尽头一株翠柳。
“龙飞,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扶着门,轻声问。
又来了。他忽然有些头疼。
“嗯!”
“你来山庄这么久了,那肯定知道,这个院子里曾经住的主人是谁吧?”
“不知道。”
“你今天真的没有看到一个老妇人出去过?”她又问。
“没。”他回答得飞快。
“你撒谎!”灵越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昨夜那个老妇人趁你不在外面,进了房间,你可能没有看见,但是黎明时分她出去的时候,你不可能没有看到。要不就是你玩忽职守,不在门外,要不就是你撒谎!可当时门并未紧闭,你就站在门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入夜你都会关上。你为什么撒谎?莫非……”
她扬起脸,灼灼的目光看着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的冷漠少年,他的眸子微微闪烁。
“莫非你认识她?”她粉嫩的嘴唇里轻轻吐出了这句话。
龙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回应她:“没看见。”
“撒谎!”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重复这两个字。
龙飞的嘴唇闭得更紧,抿成了一条坚毅的曲线。似乎在告诉她,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灵越靠着门,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龙飞的嘴唇,唇型饱满,不知为何,路小山的影子又闯入她的脑海。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
圆月之下,他的声音融入落落流辉,流淌过她的心田,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骗子!”她不觉轻轻说出口,两个字里包含着无限的委屈、疑惑,还有淡淡的忧伤。
第一百一十三章床上有人()
落入龙飞的耳中,犹如一根小槌轻轻击打着,他的余光瞟向少夫人,方才还春风般和煦的黄衣少女,忽然神情失落。
她叫他骗子……
明明是骂人的话,为什么令他有一种莫名的心悸?
他紧闭的双唇略略松开,随即又紧紧闭上。
因为走廊的尽头,正慢慢走过来一个人。
一身落落青衫,冷峻坚毅的脸,浓黑修长的眉,鹰隼一样明锐的眼,挺如青松的身姿,还有万年冰山一般令人生寒的气息。
他的主人慕容白。
短短的走廊,他不过片刻就走到了龙飞的面前。
龙飞略略垂首,挺直腰背,尊敬唤道:“少主!”
少主信赖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却没来由地让他心慌。
“她……逃跑过没有?”慕容白问。所谓的“她”自然指的是少夫人。
“逃过一次,被属下当场捉回。”龙飞回答。
门里灵越哼了一声。慕容白这才发现,原来“她”就站在门后。
“不自量力。”他的眉头扬起,流露出讽刺之意。
灵越往前走了一步,明艳的晨光霞影温柔投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姿展露无遗。晨风微微吹起她淡黄的襦裙,裙带一时飞舞起来。
“总有一天我会逃出慕容山庄。”她毫不畏惧地迎着慕容白惊异的目光,恨恨地说。
不知为什么,慕容白竟良久沉默,没有立时冷嘲热讽,反而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
从她用单手胡乱梳起的发髻,落到修长的颈项,再到身上那一袭淡黄衣衫,尖锐的目光如刺一般,令她不安起来。
“哪儿来的衣服?”他的声音竟然出乎意料地柔和,她未免纳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原先的衣服脏了,就从柜子里……找了一件。”她忽然有些心虚,毕竟这不是自己的衣服。
她等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然而又是良久的沉默。
慕容白低声问龙飞,“如果她长到这么大,会不会就像她这样?”
龙飞的目光微微落在灵越的身上,又飞快移开,“嗯!”
灵越忍不住问,“谁?”
慕容白的脸原本寒意消融的脸,又罩上了一层乌云,训斥道:“少打听跟你无关的事!”
“好吧,那我就打听一下跟我有关的事……”灵越不理会他突如其来的怒意,这人真是喜怒无常啊。
“什么事?”他有些不耐,又有些好奇。
“我被你软禁在这里,我的丫鬟小吉祥呢?”她担忧地问。
慕容白冷哼了一声,居然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令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裴大小姐!”
“什么意思?我可是一直被你关在这里……”灵越觉得慕容白不可理喻。
“你和情郎白玉龙相会的那天晚上,你的丫鬟就不见了!”
“什么?”灵越几乎喊了出来。小吉祥不见了,她如何解开封制自己武功的毒药呢?
“装模作样!”他看着她激动的神情,认定她又是在演戏,轻飘飘地给她四个字的评价。
“装你个头啊!”她忍无可忍,索性像市井妇人一样破口大骂,要是她的武功还在的话,真想将他揍一顿,撕下他那不可一世冰冷的面具。
不知道是否错觉,她恍惚觉得龙飞的嘴角好像偷偷笑了一下。
她不觉又看了一眼龙飞,他的神情未变,依旧跟他的主子一样,冷如冰山。
慕容白双眉倒立,“裴之翠!你不要太嚣张!”
这个女人,总有办法激怒他,令他失去控制。
“小吉祥去了哪儿?你堂堂慕容山庄走失了丫鬟,难道就这样不闻不问吗?”她无视他的怒意,继续挑衅。
“哼,也许她跟她的主子一样,跟某个情郎私奔了呢?我又何必浪费山庄人力物力无谓找寻?何不成全了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说不定传出去乃是一段江湖佳话。”他斜着眼看她,话里有话。
灵越扶额,慕容白一口一个情郎,看来白玉龙对他的刺激真是不小啊!
传说中的慕容白杀伐决断,他如今跟裴之翠玩猫鼠游戏,会不会将怒火发泄在她的丫鬟小吉祥身上呢?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双眸望向慕容白。
“慕容白!”她声音颤抖着,神情十分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惧怕,“你不会杀了她吧?”
慕容白清冷的眸光扫过她的头顶,不屑地哼了一声,当即毫不迟疑地转身而去。
她怔怔地看着在廊间消失的青色背影,心潮起伏。
她喃喃自语,又似问龙飞,“你家少主这样哼哼,是什么意思?”
龙飞恍若未闻。
灵越放弃了从他嘴里套问消息,转身进了厅堂。
就在她掀起水晶帘的瞬间,龙飞的声音低沉而又清晰地传来,“少主没有杀你的丫鬟……”
她惊讶地回过头来,却只看到门外高瘦的少年侧向挺立,在明透的晨光之中,犹如一则鲜明的剪影。
这一日好像过得特别慢,灵越看了几回桂花,擦了几回桌子,又来来回回在后院转了好几个来回,那桂树的影子只在原地一动不动。
太阳迟迟不肯落下,天光好像凝滞了。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一天竟然会如此之长。
她百无聊赖,跑到别的房间转悠了一回,意外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书房,里面竟有不少消遣的读物。她拿了一本笑林广记抖落了上面的灰,坐在桂树下,慢慢翻看起来。不知不觉间,太阳终于落下了西天,漫天的霞光散尽,皎洁的月亮悄悄在枝头露了出来。
夜晚终于要来了!
她从没有怀着这样兴奋和期待的心情等待夜晚的到来。
这样欢悦的心情,令她吃饭时也带着荡漾的笑意,三口两口吃完,便又钻回了房间。
龙飞觉察到了她的心情,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开心。不过看到她眉开眼笑,他的心也不由舒展开来。
灵越沐浴过后,便坐在梳妆台前,耐心等待着。这一等足足等了几个时辰,月上中天,明亮的月光透过窗纱而入,一屋清晰可辨。她等得困倦不已,便半靠在床上,竟然睡了过去。
夜半时分,她蓦然醒来,顿时大惊失色,她的腰上环着一只手!
床上有人!
她将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强自压回,轻轻将那只手从自己的腰间抠了下来,那只手干瘦而粗糙,在月光下显露出可疑的伤疤,触目惊心。
灵越缓缓舒了一口气,该来的终于来了!
她轻轻地床帘撩得更高,好让月光映入床中。
床中的人睡得安稳,呼吸匀称。她的脸微微往枕中侧着,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难辨面目。
灵越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顺到耳后,托起了她的脸。
“啊——她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才刚出口便匆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疯妇的脸,伤疤纵横交错,几乎分不清五官,在清朗的月光下,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是她!那夜在桂花树下送她桂花牛皮糖的鬼面人!
此刻她安然入睡,就像一个照料孩子疲惫入睡的寻常妇人。
灵越凝视着那张诡异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轻柔地将妇人的手放好,为她盖上丝被。自己在一侧偎依着枕头,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干瘦的手又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宝宝……”
灵越清醒过来,低声应着,“嗯?”
“吃!”妇人似乎非常高兴,又塞给她一个大大的橘子。
灵越剥开了橘子,将白色的桔梗清理干净,掰下来最大的一片,塞到她的嘴里,她轻声道,“娘,你吃。”
妇人愣了一下,喃喃重复,“娘……”
“嗯,娘,我是你的宝宝,你就是我娘啊!”灵越握住她的双手。
“宝宝……”妇人忽然呜呜哭了起来,“娘……”
“娘,宝宝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妇人又是一呆,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宝宝?”
问来问去,妇人似乎只记得宝宝。灵越未免气馁。
“睡吧,娘!”她拍拍妇人的手背,妇人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给宝宝。”
她接过来,摸着形状,感觉是一朵珠花。拿起来对着月光一照,果然是一朵光华闪耀的珠花,外层五个花瓣似是美玉雕成,中心一层以金丝扭结成同样的五个细小的花瓣,内外金玉辉映,十分夺目。
她摇摇头,仍将珠花交还给妇人,“娘,太贵重了,宝宝不要。”
“宝宝……给宝宝……”妇人急了,一个劲将珠花往她手里塞,她拼命推辞,妇人呜呜咽咽又哭起来,“宝宝不乖……宝宝不乖……”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滴答滴答滴落在灵越的手上,温热而潮湿。
灵越心中一软,将珠花戴在头上,“娘,宝宝好看吗?”
月光照进床帐,并不分明,哪里看得出好看还是不好看?那妇人的哭声却嘎然而止,破涕为笑,“宝宝好看……好看!”
灵越看着纱窗,外面蒙蒙月光,不知此时是几更。她折腾了半夜,也有些困了,便哄着妇人,“娘,夜深了,睡觉吧!”
妇人很听话地躺下来,两只手又伸过来,想要抱住灵越。
灵越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充满怜悯,侧身躺下,听凭她抱住自己的腰。
第一百一十四章珠花惊风雨()
说起来,很久以前,只有锦娘和绣珠这样搂过自己的腰睡觉呢。
如今锦娘孤寂冷清地躺在那座不知名的山中,恐怕已经化为一具白骨了。
而绣珠,身在千里之外的青州云家,此生恐怕只能梦中相见。
她不觉抚上了疯妇搭在腰间的手,心中奔腾着洋洋的暖意。在这个陌生而丑陋的妇人所给予的怀抱之中,她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觉醒来,已然日上三竿。锦绣榻上,妇人的身影又是消失不见,只有发髻上的珠花,美丽依然。
灵越将妇人给自己的珠花放在梳妆台上的一个锦盒里。她凝视着是镶嵌着宝珠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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