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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千金俏神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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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如同暖流一般温暖了灵越近来孤寂的心,她极力压抑着,才不让自己流露出感动的神色。
“谢谢珍珠姐姐……”她只能这样简短地回应,低头整理着行李。
珍珠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本是一双纤秀美丽的手,上面生了几个乌青的冻疮。
“看来你在外面受了不少的苦……”她咬着嘴唇,缓缓地说完,忽然快步走了出去。
第六章黄泉之花()
灵越微有诧异,不到片刻,她又走了进来,手中多了一瓶药膏。
“你每天睡觉之前用热水泡手,再涂上这个冻疮膏睡觉,过几天就会好。”
灵越接过那瓶冻疮膏,心如同一根弦被温柔地拨弄,再也忍不住,眼中涌起一股潮热,打着转,却不曾落下。
幸亏珍珠看着窗外,若有所思,不曾发觉她的异常。
“珍珠姐姐,大公子……他好相处吗?”她犹豫着问。
“公子……”这两个字从珍珠的口中念出,十分动听,“公子为人十分宽厚,从不苛责我们,更不用说打骂了,你只要用心做事,公子是很好服侍的。”
她说话间眉目之间分外温柔,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少女娇羞。
“不过……”她顿了一顿,“公子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有时候他也不让我们女孩近身伺候,你和寸心要多用心了。”
灵越点点头,“知道了。姐姐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珍珠没有立刻回答,玉白的面容上微微显出犹疑之色,半天才说,“在公子面前,不要问方才的问题。”
灵越怔住了,刚才她问了什么问题么?
她懵懂的样子落入珍珠眼里,珍珠微微叹了一声,轻轻摇头,“以后不要在公子面前提起林子啊,梅树啊。”
“啊……原来是这个。可是为什么?”她脱口而出。
珍珠瞪了她一眼,“哪儿来这么多为什么,总之不要问就是!”
灵越被她突如起来的火气吓了一跳,当下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珍珠恍觉自己的口气过于激烈了,温言道,“总之你做好分内事吧。我带你去库房领衣服吧。”
灵越连连称是。出门又从那片林子慢慢走过,一座玲珑别致的假山石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座假山乍看之下层峦叠嶂,但仔细一看,颇得“透”“漏”“瘦”的资韵,十分精妙,山石之上似刻有三个字,上面落的薄薄一层细雪已经消融,隐隐约约露出斑驳的字体,似被人铲去一般。
她目光留连,脚步不免缓慢停滞。珍珠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见她出神地注视着山石,隐隐露出不赞成的神色。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跟上珍珠的脚步,走上游廊。
沈府朱红色的游廊曲曲折折,每每到了尽头,却又有一转一转,纵横交错,梁柱间的彩画上绘着各色花卉、山水,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灵越在廊间不知多久才到库房,后背已经微微渗出汗来。
她不禁好奇,这泸州巨富沈万山的宅院,到底有大,才能容得下如此蜿蜒如龙的游廊。
明明是宁静的雪夜,天上还挂着一弯弦月,脚下却开出密密麻麻的花,海洋一般在风中摇曳不停。
火红色的花瓣,如同无数弯弦月,密集地簇拥在一起,两侧却伸出细长卷曲的花蕊,犹如燃烧的火焰。
彼岸花!这已刻入心头的幽冥之花,灵越看了一眼,便将叫出了它的名字。
她明明站在廊下的雪地里,不知何时,身边竟幻化出这一大片地狱的花朵,初时一朵两朵,刹那间千朵万朵,同时绽放。一片连一片,那么热烈,那么繁茂,如同诡异的红云从脚下开始蔓延,直到飘向遥远的天际。
红得像火,鲜得像血。在风中一起摇曳起伏,宛如阿修罗之火。
她受到指引一般,赤脚走进这无边的花海里,渐被芳香迷了路径。不知何时,缕缕薄雾缓缓升起,如同女子身上的纱衣,将前路笼罩得更加迷茫。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儿?”她忽然变成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心中写满无助而彷徨。她喊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却没有一个人来。
也许是过了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的嗓子如同堵上了棉花,已经沙哑得说不出话来。
“孩子,母亲在这儿!”是母亲的声音,那么温柔,充满了慈爱。
灵越回过头,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扑入母亲的怀里。
母亲穿着洁白的睡袍,头发如同瀑布般从肩膀下一泻而下,宛如神祗。她跪下来,一下一下抚摸着灵越的背脊。
“母亲!”云灵越哽咽了一声,忽然手上一痛,母亲猛然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灵越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母亲的双眼通红,犹如喷火一般,她死死地盯着灵越,猝不及防将云灵越推开:“不,不!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早在十五年就已经死去了!”
云灵越趔趄一下,坐到了地上,母亲一步一步地凑过来,忽然吱吱地笑了起来,尖厉的声音犹如匕首一般刺透了重重迷雾:“你是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那一声声尖叫回荡在迷雾中,仿佛有千万人在雾中一起声讨:“杀人凶手!”
“凶手!”
“凶手!”
灵越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大声反驳:“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可是那些声音无孔不入,它们在不停回荡:“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犹如魔咒一般,声声不绝,无从躲避。
“孩子,你当然不是杀人凶手!”父亲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他轻轻拿开灵越的手,灵越睁开眼,面前的父亲跟从前一样,眼带笑意,她无比悲伤地叫道:“父亲!”一语未毕,热切的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
父亲微笑着看着灵越,眼睛里如同往常一样充满了溺爱。他柔声道:“可是我却因你而死啊!我死得好惨,不信你看看!你看看呀!”
他的眼睛忽然了无生气,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脖子的血喷涌而出,溅了灵越一头一脸。“啊……!"灵越心下大骇,厉声尖叫起来,倏然从噩梦中醒来。
“砰砰砰!”谁在声声敲窗,“灵越,你做噩梦了吧,鬼叫什么,吓死人!”
她半天才听出,那是寸心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带着睡意的抱怨。她满头大汗地坐起来,顿时从迷梦中彻底清醒过来,故意粗着嗓子回答,“对不起,吵醒你了!没事,就是做噩梦了!”
寸心打了一个呵欠,又拖着步子走远,接着听到隔壁门响,想是回房睡了。灵越睡意全消,一摸脸颊,竟是湿湿的。
原来是一个梦啊!可梦中的场景是如此真切,跟实实在在发生的一模一样。
第七章及笄血案()
自从离开云家,半年来这个梦就如影随形,令她夜不能寐。难道是父亲的上天之灵在诉说自己的冤屈,无法安歇吗?
灵越从床中起身,摸到烛台,燃起蜡烛,从柜中抱出一个大包袱来。那包袱所用的老青布已然有些磨损,她咬咬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轻轻翻开。明晃晃的烛光,赫然映照着包袱中的一个漆黑的木牌,那竟是一张灵牌!
灵越将那张灵牌,立在桌子上,默然抚摸。灵牌上的字在忽闪忽闪的光晕之中,明明暗暗显现出来:
“先考云公讳从龙大人之灵”。
那是父亲的灵牌……她当初仓促离府,后来偷偷潜回云府拿走这块灵牌,一路陪着她从青州风雨颠簸到泸州。多少次她饥饿劳累得无以复加,又有多少次她悲从心来无法自抑的时候,只要抱着父亲的灵牌,她便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她看着灵牌,烛光之中又似闪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鼻子又是一酸。
四周一片静寂,唯有雪光透过窗纸,映照着一屋的清寒。
灵越双手合十,低声泣告:“父亲,请恕女儿不孝,竟为父亲招致杀身之祸,死不瞑目。女儿曾对天发誓,必定找到仇人,手刃此贼,为父雪仇。请父亲在上天之灵,保佑女儿找到恶贼。不孝女灵越哀哀泣告,哀哀泣告。”
她拜了几拜,忽然一阵寒风吹来,烛火闪了几闪,倏然熄灭。春寒料峭,冰冷入骨。
灵越在暗夜中寂然半坐,失去了睡意,一年前及笄之日发生的一切如梦般在自己的脑海流逝而去,是那么分明。
那日下午,酒席过后,宾客尽散。她瞅着机会来到父亲的书房,告诉他锦娘突然不见了。
父亲有些惊讶,责怪她,“发生这么大的事,什么不早说?什么时候不见的?”
“女儿也不知道,我猜锦娘昨晚就走了。”
“走了?有没有留下书信?”父亲问道。
“没有留下书信,只是给女儿留下了一支珠钗,作为及笄之礼。只是女儿前几日曾听她说,找到了以前的亲戚,想是出府投奔去了吧。”她想了想,为锦娘编了个谎话。她想锦娘不辞而别必定有自己的苦衷,若是父亲追根问底,去报官寻人,恐怕闹得满城风雨。焉知对锦娘是否不利?
“若是去投亲,只需要知会你娘一声,你娘必定会应允的,怎么能不辞而别?”父亲皱着眉头,不满地说。
“女儿也不知道。”她愁眉苦脸,挖空心思也猜不到锦娘去了哪里。
父亲想了一想,“你身边少了得力的人,那依旧叫绣珠伺候你吧。锦娘既是找到了亲眷,想来也无事。若她想回来,便回来也无妨。”
她那时没有想到,这竟然是跟父亲最后的一次谈话,从此之后,天人永隔。
天还没黑的时候,她坐在水榭前看花,忽然绣珠飞奔而来,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路哭喊:“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被人杀死了!”
绣珠显然惊恐不已,头上钗环俱乱,脸色苍白。她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绣珠,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谁死了?”绣珠的泪水哗啦啦流出来,死死抓住她的手,十分分明地回答:“老爷……刚刚在书房被人杀死了!夫人已经晕过去了!”
不待绣珠说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震惊、惶恐、疑惑等情绪瞬间涌遍全身。她发足狂奔起来,也不知道绣珠在后面哭喊着什么,脑海里一直盘旋着那句话:“老爷,被人杀死了!”
从水榭到父亲的书房平日里要一盏茶的功夫,可她感觉自己像在腾云驾雾一般,急匆匆奔到书房外,已听到房中哭声震天。不知道为什么,迈进书房,闻到熟悉的水墨味,她慌乱不已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母亲的贴身大丫鬟采薇见她走进来,停止了哭泣,哀哀叫了声:“三小姐!”
她环顾四周,管家朱用神色仓皇,眼睛已经一片红肿。她哑声问道:“母亲呢?”
采薇立刻回答,“夫人刚才晕过去了,现在在内堂休息,二小姐陪着她。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无碍……”
“你们照看好夫人……”或许是她的声音过于冷静了,冷静得听不出悲伤。采薇有些讶然地看着她。
她用眼神扫了采薇一眼,采薇急忙忙地也去了内室。
父亲就坐在平常的红木椅子上,他的喉咙显是被人用利器割开,血已经将前胸染成一片茵茵的黑红。她默然地看着他,悲伤涌满了胸膛。
“三小姐……”朱管家欲言又止,“这里太可怕了,三小姐还是去内室陪夫人吧……”
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老爷去世前,谁在书房里伺候?”
“是友松!他还活着。”
“人呢?”
“晕过去了,还在昏迷之中,大夫说可能是受惊过度。”
太阳渐渐下山了,苍茫的暮色慢慢围了上来,书房陷入一片幽暗。悲伤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她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了下来,滚烫滚烫。
她轻轻拉起父亲的手,就像他小时候握住自己的手。这一握,便感觉有些异样,父亲的手心手背都有些潮湿。她拿起来闻了闻,一股浓浓的墨水味道直冲口鼻。她心中一动,大声叫道:“朱叔,掌灯!”
蜡烛很快点燃起来,将书房照得如同白昼,也将父亲的手照得清清楚楚。父亲的右手指上都染上了墨汁,尤其是食指,指端墨色干涩,指节墨色分明,似乎曾经用来写过字。
她立即取了一个烛台,蹲了下来。地面上墨迹点点,似泼溅而成,不远处翻着一个砚台。她猛地钻到了桌子底下,果然在桌背上,黑乎乎的似乎画着什么。她想了一想,将怀中的白色锦帕用茶水润湿,轻轻在上面一按,拓下了印记。待拿出来在灯下一照,墨迹清晰鲜明,乃是一个花朵的形状。
花开三生不见叶,叶落三生不见花。
那赫然是一朵彼岸花!
而那花,她再熟悉不过。
第八章难掩清华()
这一夜,灵越睡得十分不安,明明沈府的被子又轻软,又温暖,比她在旅途简陋客店所盖的破棉絮舒适多了,她却整夜辗转,纠缠于往事与噩梦之间。
雪光透亮,照着明窗,外面响起了几声鸡啼。她再也躺不住,穿衣起床。推开窗一看,不觉一愣。
不过晴了一天,春雪意犹未尽,似乎嫌下得还不过瘾,夜里竟然又悄悄补了一场小雪。本来已经消融大半的积雪,又重重堆积起来,大地盖上了一层雪被,重回冰雪世界。
灵越梳洗完毕,左右无事,将走廊扫了一遍。天光其实还早,珍珠等人尚未起床。她拖着比人还高的大扫帚,呵气成雾,慢慢穿过月门,到了沈庭玉所居的内院。她刚找个地方站定,不经意抬头一看,却发现有个人比她起得更早。
大公子沈庭玉披着厚厚的大红披风,极浓黑的头发尚未结成发髻,随意地披散到腰间,与苍白的脸色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他静静地看着庭前唯一的一株怒放的梅花,眉间心上,俱是寂寥。
灵越几乎不敢动了,她觉得任何动静都会打扰这寂寂赏花的人。
但是一看见他,就拖着扫帚溜回去,又让人感觉太心虚了。进退两难间,大公子的眼风飘过来,似对她视若未见。
她一下决定了,还是扫吧,来都来了!
她拢紧沈府新发的棉服,雪泥浸染的青布袄早就被珍珠拿去当柴烧了。沈府不愧是庐州城里的首富之家,对下人也十分优渥,发的棉袄棉裤,表布虽是普通不起眼的老棉布,内里俱是实打实的新棉花,厚实暖和。她穿着扫了不到半个时辰的雪,已然出了一身大汗。
她边扫雪,边悄悄打量着沈家的大公子。她扫了多久,沈庭玉在梅树之下就待了多久。她甚至怀疑他,是否连姿势都未曾动过。
她好奇地看着白玉栏杆包围之中的梅树,看样子至少有几十年的树龄,盘根错节,枝干黝黑如铁铸,枝桠旁逸斜出,密聚如林,枝条火红的花朵繁复热烈,吐出淡淡的幽香。
若论品种,着实平常无奇。也就是一棵年月久一点的老梅树啊,值得看那么久?
她在心里嘀咕,忽然瞥见沈庭玉正向她招手。
怕雪水打湿新棉鞋,她拖着扫把从雪泥地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端端正正地敛身行礼:“公子,有何吩咐?”
沈庭玉的目光落在灵越身上。她今日穿着姜黄色的新棉袄,初见时乱糟糟的头发也梳洗得干干净净,戴着同色的头巾,更显得皮肤黑黄。眉毛浓密细长,低垂的眼睛睫毛更长,小刷子一般在眼睑上扫出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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