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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皇旗-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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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陵脸色大变,栗飞本就是个实力不弱的修武者,肉体力量强悍至极,别看他身型没有武蛮来的冲击,但瞬间爆发力却丝毫不必两米高的汉子弱。
慕北陵哪敢再接,电光火石间双脚猛踏马镫,身体腾空而起,而后叉开双腿,险险赶在戟刃扫来之前躲过一击。然后借着身体下冲之势含怒劈下一剑。
栗飞双腿猛夹马肚,与他纵横战场数十年的战马灵性至极,四蹄踏动间横移一个身位,恰好躲过剑势。
栗飞伸出左手拉住刚刚卸去力道的青钢三叉戟,手掌猛压戟尾,三叉戟便扫为刺,直指慕北陵胸口,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慕北陵大惊,若是被这一戟刺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然而栗飞选择的时机刚刚好,正是他前力未消后力不足时,三叉戟的刺法更是刁钻至极,好险毒蛇游走,让他把握不住方向。
匆忙间。
慕北陵只得顺势后仰,戟刃擦着护胸镜刺过,火花翻炸,在护胸镜上留下一道狰狞痕迹。
“给我下马。”
栗飞乘胜追击,抓着戟尾的左手悍然下压,前一刻还在飞刺的三叉戟变刺为劈。
慕北陵情急之下快速偏头。
三叉戟不偏不倚落在他左肩上,千钧力道有如山洪暴发,一股无以言表的摧枯拉朽之力压在肩头。
慕北陵闷哼一声翻下马背,接连翻滚数十下才稳住身形。
再起身时,整个左肩已经失去知觉,鲜血顺着手臂流出袖口,滴在地上。
第三百三十九章 蛮狠拼死,西夜朝城两线破()
尸骨遍野的战场上,刀光闪烁,流失飞舞,慕北陵却似充耳未闻,他飞竖两道剑眉,似电的眸子中只有那一人,一戟。
人,是被称之为北玄武的当朝大将栗飞。
戟,是能划破重楼的青钢三叉戟。
西夜的北疆沿线,战死在青钢三叉戟下的英灵亡魂数不胜数,南元的将门世家,王族大卿,无不谈起这一人一戟面色大变,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道索命符,除非饮血,否则戟不束架。
慕北陵身旁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浑身被白芒包裹的人影凌空落地,人影伸手去扶,被慕北陵甩手打开那支伸来大手,扯着野兽般嘶哑的嗓音低吼道:“滚开。”
人影轻微一颤,没有开口,只静静立在他身后半步。
栗飞反手将青钢三叉戟撩起抗在肩上,伸出布满老茧的食指指向人影,大喇喇喊道:“姑苏家的小娃,你可以和他一起上。”
慕北陵偏头吐出口沾血的唾沫,五官极尽狰狞,“栗飞,别他娘的看不起人,老子还没死呢。”
栗飞无所咧咧嘴,手臂伸直,掌心向上,曲指。
这一时半会慕北陵调动起全部生力,虽然说不得肩上的伤痊愈,但也好的七七八八。
所以当慕北陵没事人一样举剑奔去时,栗飞不由倍感惊咦。
还是粗糙的剑术,仅仅军剑三式,刺,砍,撩。
栗飞闭着眼睛都能轻易化解这些招数。
所以再看两人的战斗时,慕北陵就好像个牙牙学语的婴孩面对精壮大汉,精装大汉也不愿一脚蹬开婴孩,反而和他玩起躲猫猫的游戏。
如此三番,栗飞陡然出手,手中三叉戟猛的撩起,打在兽口长剑上,慕北陵应声飞退,连退数步方才止住身形。
姑苏坤尝试上前,被他二度厉声喝退。
举剑再冲,一如既往被一戟震退。
再冲,再退。
慕北陵也不记得这已经是第几次被震退,生力已经来不及恢复虎口上深可见骨的裂伤,前胸,后背,小腹,皆被打伤。
与此同时,周遭战斗几近尾声,慕北陵的执着向前看得三旗军将士热泪盈眶。
做男人就要做主上这样的男人,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提刀上去闯一闯。
另一边,北疆的将士们也在为栗飞的无可匹敌呐喊助威,这么多年他们不仅一次看见策马百里,在数万大军中冲锋陷阵的玉面罗刹,栗飞就是一面旗帜,一面竖立在北疆边线上令对手闻风丧胆的旗帜。
栗飞眼含笑意道:“还来不?”
慕北陵吐了口血水,“谁不来谁是娘们。”
话音落,举剑再冲,这一次的速度近乎蛮横,有种视死如归的味道。
当青钢三叉戟撩起时,慕北陵出乎意料没有像之前一样横剑格挡,而是咬碎满口银牙,直接丢掉长剑,双手抱在胸前,右脚急速再踏地一次,整个人就像道箭矢撞上栗飞胸口。
戟刃如期而至,狠狠砍在慕北陵双臂上,血光迸现。
不过。
意料之中的击飞场景没有出现。
只见慕北陵双臂上如波流转的碧绿生力翁然乍现,手腕下压,圈住已经砍进血肉的戟刃,双脚再度蹬地,脑袋再度撞向栗飞胸口。
几近玩命的打法。
栗飞狭眉陡竖,胸口处传来的巨力令他猝不及防后退几步,三叉戟被身下男子死命拽住,抽之不得。栗飞冷哼一声,右腿飞踹,直接将浑身浴血的男子踹出几丈外。
彭的一声巨响。
男子砸落在地。
挣扎几下。
颤巍巍站起身来。
男子双臂下垂,碧绿的生力化作道道匹练缠绕在及骨深的伤口上。
脚下已经被血水染红大片。
男子眼神逐现空洞,但空洞下面隐隐可见浓浓战意。
另一边,栗飞怔怔望着之前站立的地方。
自己竟然退了。
而且是被一个只会军剑三式,称得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击退。
二十多年的戎马生涯,就算在大英山脚下面对号称南元擎天柱的男人,他也未曾退过一步。
四野,寂静无声。
将铠上沾满敌人鲜血的武蛮阴沉着脸走向男子,停在半步外,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问道:“还打么?”
男子眼中稍稍回神。
点点头。
武蛮走近身边,查看一番伤势后,留下方天画戟,后退一步。
男子喉咙里发出怒兽般的低吼,“再来?”
声起时,眼眶中陡然浮起血芒。依然血流如注的右臂抓起插在地上的方天画戟,暴然前冲。
一戟横扫,没什么花哨可言,依然蛮不讲理。
栗飞同样挥起三叉戟,只是此刻他的视线,不再看方天画戟斩来轨迹,而是死盯那双泛着血红波动的眼眸,若有所思。
“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这一次,男子没有后退,就像濒临死亡的人,发出最强力的一击。
栗飞虎口微麻,三叉戟有脱手征兆。
他迅速收敛心神,重新握紧。
然而。
片刻的松懈引来的是方天画戟笔直落下。
瞬间,戟刃离头顶仅半尺之遥时,栗飞周身爆出烈过曜阳的白芒。
又是“叮”的一声。
方天画戟斩上栗飞头顶,意料中的**迸裂没有出现,反而是方天画戟好似斩在金金铜铁上,被弹飞开去。
武蛮诸将眉宇猛皱,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仅凭肉体力量抗衡方天画戟全力一击,北玄武栗飞,强悍如斯。
然而惊呼声还未落下时,栗飞下一个动作却让本就风声鹤唳的原野上鸦雀无声,只见他举起青钢三叉戟,重重插在地上,周身如水流绕身的玄武力飞速收敛,转身往宣同门方向走去,丢下句冷的不能再冷的声音,“我的人,退出宣同门。”
寥寥几字,牵动的却是西夜朝的百年气运,就算说西夜朝会因为这句话毁于一旦也不遑多让。
成武门失去南元十七万大军的阻拦,败北是迟早的事,如今唯有宣同门的十万北疆将士能与之对抗,而作为这支驰骋北疆数年骁勇部队的主将,竟然选择主动让开道路,可想而知朝城中的五万禁军如何能挡住怒马洪流。
其实栗飞知道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武天秀宁可将陇源拱手送给南元,向南元郑王摇尾乞怜,殊不知他守卫了陇源二十多载,手下十万将士中超过半数的将士妻儿老小都在陇源城。
他这个主将只能看着一切落入昔日敌人之手,却无能为力。
再者,在他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慕北陵竟然能逼退他几步,而且最后还逼得他不得不动用玄武力,此行径莫过于大庭广众之下啪啪打脸。
单这一点上,他也输给了慕北陵。
栗飞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名儒将,骨子里流淌着不奚下士血液,输就输,没必要做些掩耳盗铃之事。何况十万将士死伤已超三成,他不愿继续看见手下浴血而亡。
脸颊上沾满血污的孔凤背起长枪更在栗飞身后,几次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他没胆量质疑大将军做的决定。
北疆将士自动让开一条路。
这边,慕北陵眼眶中的血红波动已经散去,双臂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接连倒吸几口凉气。
慕北陵偏过头,望着已经走到城门边的落寞背影,发出劫后余生的笑声。
你他娘的栗飞,有本事就再撑一会啊,别的不敢保证,老子一定比你先倒。
这位终于开始后怕的年轻将领噗通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武蛮一步跨到他身旁,小心翼翼扶着。
慕北陵与之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侥幸之意。
“走,进城。”
剩下的铁蹄洪流缓缓往宣同门走去,赵胜从地上扛起倒在路边的帅字旗,跟在慕北陵身后,竖起大旗。
此时慕北陵和武蛮同乘一匹马,匹练般的生力依然不遗余力修复伤口。
踏进宣同门的一刻,头顶上突然传来栗飞的声音,“你的虎跑,我在这里等着你。”
慕北陵嘴角边勾起一抹弧度,目不斜视踏上朝城的青石路面。
深宫内,西鸾殿。
龙袍男人正襟危坐在黄金打造的龙椅上,真正的正襟危坐,脸上挂着挥之不散的焦急神色。
殿下,以都仲景为首的一班朝臣战战兢兢,外面的喊杀声很早之前就已经传到这里。还有攻城器械投掷火石爆油的爆炸声。
“报,禀大王,南元的大军让开道路,现在楚商羽正在率人破门。”轻甲斥候单膝跪下铺红毯的大殿上,颤抖着嗓音。
武天秀瞪大眼珠拍案而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扶着脑门摇摇晃晃,“你说什么?南元,南元的人让开道路?”
武天秀尖叫惊恐道:“什么叫让开道路,啊?你告诉孤,什么叫让开道路。”满脸不可置信。
班列大臣中,已经不堪消息之人瘫软在地。
轻甲斥候哭着喊道:“南元,南元的人,都撤了。”
武天秀仰面倒在龙椅上,惶惶自语:“都撤了?南元的人撤了?”眼中泛泪,茫然呼道:“孤已经把陇源城送给他们了,他们为何不帮孤扫清逆贼,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玉阶下,同样震惊的都仲景吓得噤若寒蝉,拢在袖里的细嫩双手止不住颤抖。
武天秀痴痴扫过一众大成,视线最后落在都仲景身上,此时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趴在龙案上疾呼道:“老师,老师,孤该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都仲景眼神不停变幻,思量良久后沉声喊道:“大王暂时不必担心,栗飞大将军还在,老臣以为凭栗飞将军的骁勇,定能保的朝城周全。”
武天秀疯癫笑道:“对,对,老师说的极是,孤还有栗飞,他一定能保孤周全。”
殿外,另一轻甲斥候飞身来报,“禀,禀大王,栗飞大将军刚刚让开宣同门,放贼将慕北陵进城了。”
殿中,落针可闻!
再过片刻,第三个轻甲斥候匆匆来报,“启禀大王,成武,成武门,被破!”
武天秀两眼一黑,只觉整个西鸾殿都塌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章 延熹殿忆,宣同门上将谈心()
这一日华盖龙撵从玄德门逃出朝城,驾车的是和天子同色的明黄蟒袍都仲景,这位位极人臣,纵横西夜近三十余载的华服童颜老人终于露出疲态,哀莫大于心死,他很清楚这一去估计再难回来。
玄德门门楣上的石字是元祖先王亲自手书,刚中带柔,遒劲大气,喻之“蓄而不著于外,自然无为”,是元祖先王对后世殷切寄托。
字是正统的王家隶篆,中庸风雅,不似草书轻狂,往往五六字一笔勾勒。所谓心境未到不得而草,更何况是题写门楣。
玄德门面朝正东北,直面一万三千里处就是屹立在东州之巅,被无数王朝垂涎三尺的东皇城,那个只有君临东州,拥有敕候封王权力之人方能坐拥之地。由此可见元祖先王亲题玄德门还有另一成用意。
然而兴许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子孙后代会以这种方式车出玄德门。
午后,天落绵雨。
延熹殿汉白玉广场的石阶上,这座占地超百丈的宽阔广场上冷风萧瑟,绵绵细雨落在被打磨光滑的石面上,洗不净百年沉积下来的庸韵王气,从北疆大英山刮来的风中已经开始夹在冰雪的味道,有点冷意。
双臂垂在身体两侧的慕北陵站在最高的石阶上怔怔出神,手臂上深可及骨的伤口还在,已然结痂,迎风而立的眼圈有些泛红,泪光闪动。
身前三步那块汉白玉石板上,血迹似乎还未完全干涸。
远处三宫六院中的烧杀抢掠声此起彼伏,却和此处的幽冷形成鲜明对比。
慕北陵想要抬手擦拭眼角,不经意间牵动伤口,微微皱眉。
那一袭火红将铠此时似乎就在三步之外,皮肤黝黑却明目皓齿的女子娇滴滴站在那里,双手勾在背后,身子微微前倾,正笑着看来。
女子笑的很甜,大眼睛忽闪忽闪,似乎在说“小傻瓜,你看什么呢?还没看够啊。”
“榆木疙瘩,你送我的泥人一直在哦,等我们俩成亲的时候,也让他们成亲。”
“大笨蛋,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不是说要照顾好自己么?你看吧,没有我在就不行。”
眼睛已经被泪水覆盖的男子哽咽了,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困难,心头上也好像压了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然而男子嘴角边依然挂着温柔弧度,即便看上去是那般勉强。
“玉英,你在那边还好么?有没有冷,是不是还穿着那件火甲?”
男子惨然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应该是吧,咱们的巾帼将军到哪里都是将军。”
“玉英,你看见了吗?你的榆木疙瘩真的站在这里了,西夜的天,变了。”
“你是不是会怪我为什么毁了你们守护一辈子的地方?”
“呵,这个地方太脏了,你的血是那么纯净,不能被这里的肮脏诋毁”
“你看见爹了么?前不久爹也随你来了,你们一定团聚了吧,替我和爹说声对不起,我毁了他的毕生心血。”
银丝般的清泪顺着刚毅面庞淌下,滴在地上,很快便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就像身后这座飞檐攒角的巍峨宫殿,几经更迭,却依然如初建时雄伟堂皇。
远处入殿拱门边,手执方天画戟的魁梧男人靠在漆红门柱上,遥遥望着孤独而立的将铠男子,宫道上不时有面目绷紧的将士快步跑过,却没人敢打扰门内的清幽。
半个时辰过去,形色匆匆的皇甫方士在两列黑甲将士的簇拥下快步走到拱门边,抬头看了眼广场台阶上的男子,轻声叹息,“主上待了多久了?”
铁塔般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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