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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者-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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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实终于厥过去了。
丁实被七手八脚搬回宿舍,颜豪给他扇风,春草给他递水,周戎亲自下死力在人中穴上狠掐了好几下,丁实终于芳魂一缕悠悠醒转,大家同时松了口气。
司南没有得到应有的表扬,感到很委屈,跨坐在长条板凳上不吭声,就像只蔫了的猫。周戎有心想问问他到底跟金华说了什么,但混乱中没来得及,突然只听门被敲了几下,一个熟悉的女声问:“丁实在吗?”
所有人同时:“……”
丁实:“小金花!”
刹那间丁实满血复活,冲出门外。众人好奇地从门框边探出头,只见金华中校背着手等在走廊上,面色微红,咬着嘴唇。
丁实站在她身边,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大丁那张土帅土帅的黑脸竟然也慢慢红了起来,期期艾艾道:“什……什么事?”
金华罕见地有些不自然,片刻后小声说:
“你那个抚恤金……甭只写我了,影响不好。而且年纪轻轻的,说这个……多不吉利……”
司南如凯旋的英雄,被众人簇拥回屋,受到了隆重的待遇。颜豪给他扇风,春草给他递水,郭伟祥虔诚地给他削苹果;周戎把苹果切成一块块儿的插上牙签,亲自端来喂给他吃。
“撩妹高手!”众人心悦诚服,“以后哥几个脱单就靠你指点了!”
司南哼道:“早说你们戎哥是我凭本事勾到手的,你们还不信。”
丁实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整个下午没回来,吃晚饭时也不见人影。郭伟祥偷偷侦查过,说金华中校打了饭去研究所吃,丁实像只忠实的杜宾犬一样跟过去了。
“周上校?”一名勤务兵过来啪地敬了个礼:“郑中将让我来传话,请您晚饭后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有要事协商。”
司南挖饭的勺子停滞了下,但周戎像是早有预感,笑着点点头说:“行啊。”
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晚饭后周戎让所有人回宿舍,亲了亲司南的额角,神色如常,向郑中将办公室走去。
司南落后两步,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天光渐暗,海风呜咽,周戎迷彩服外套敞开着,衣摆在风中微微拂动。他身高腿长,又曾受过最严苛的仪态训练,走起路来姿态非常挺拔好看;但在118这样的流氓部队待久了,总有点无所谓和漫不经心的意思。
就像一头老虎,有着雪亮锋利的獠牙,半梦半醒间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司南收回目光,转身向北走去。
前方岛屿最北面,靠近港口,是军方的第六停机坪。
晚八点,一辆车从军方招待所方向飞驰而来,停在了停机坪边。司机推开车门,罗缪尔在几名士兵的严密看管下钻出了车厢。
刹那间风吹起他的头发,罗缪尔眯起眼睛,只见前方静静伫立着一道身影。
——根本不用凭借远处直升机的灯光,他闭着眼睛都能认出那是谁。
“noah,”罗缪尔笑着沙哑道。
司南回过头:“免贵姓周,你喊错了。”
73。Chapter 73
士兵们已经被汤皓吩咐过; 只作看不见; 端着枪沉默地站在不远处。
罗缪尔端详司南片刻,突然笑道:“我了解你太少了。”
司南不做声。
“虽然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不; 应该说在同一座宅子里长大,但我上大学之前一直刻意无视你的存在,以至于后来再想回忆少年时期的你是什么样,都已经没有任何清晰的印象了。”罗缪尔似乎感觉挺有趣; 说:“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感情方面是这么专一和执着的人。”
司南问:“很奇怪么?”
罗缪尔说:“不奇怪,只是跟你母亲很像罢了。血缘的力量真是强大的。”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移动; 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罗缪尔和司南对面而立; 距离不过一步; 南海上的风穿过洋流与航母,尖啸着从两人之间奔过。
“我要走了。”罗缪尔问; “你亲自过来一趟; 该不会是特意来向我炫耀你对感情有多专一持久的吧?”
司南冷冷道:“我母亲最后葬在了哪里?”
罗缪尔有些诧异,随即笑了起来:“我以为你根本不关心这个,你连她的葬礼都没去。”
司南抱臂而立,没有回答。
罗缪尔反问:“你觉得我会把她埋在哪?”
“……”
“因为你母亲的缘故; 以前我很厌恶omega。这种生物就像……怎么说呢; 海面上人鱼的歌声,靡丽、婉转、充满致命的诱惑,明知道循声而去便是死路一条; 却还是能吸引无数原本头脑清醒意志坚定的alpha; 像蠢货一样前仆后继扑上去; 心甘情愿成为这种软弱无力的生物的附庸。”
司南问:“你在说你父亲么?”
罗缪尔根本不介意他话里的嘲讽:
“所以我十多岁的时候,曾经下决心成年后找个beta作为未来的伴侣,以免重复我父亲那样可笑的悲剧。”
“但按你那个利用二级抗体筛选优等人种的方案,beta的基因怕是在灭绝之列吧!”司南淡淡道。
“这个决定我后来在白鹰基地看到你之后就改变了。”罗缪尔耸了耸肩,说:“不过即使没改变也无所谓,你觉得这会影响我的政治主张?”
司南摇头一哂。
“所以你母亲死后,”罗缪尔继续道,“我父亲伤心欲绝,以至于后来一挫不振。他把她埋在了家族墓地里,希望百年之后能与她同葬……”
司南说:“但我在你们家墓地里没发现她的墓碑。”
“是的。”罗缪尔说:“那是因为父亲死后我把她移走,把我妈葬进去了。”
如果罗缪尔下一句话是“我把她烧了”或“扔出去喂狗了”,那司南今天肯定不会让他全手全脚地上飞机。然而他下一句却不是这个,而是看着司南微微一笑:“你猜移到哪里去了?”
“……”司南眯起了眼睛。
“喂!”飞行员从停机坪上远远跑来,作势指着手表催促:“到点了!喂——!”
身后士兵不安地动了动。
“那么紧张做什么。”罗缪尔轻松道,“我以为你们母子感情很淡薄呢。”
司南轻轻地、一字一顿问:“你把她移到哪里去了?”
罗缪尔扬眉不答,司南终于猛地拎起他的衣襟:“你……”
“公共墓园,”罗缪尔微笑道。
司南有力的手指终于一点点松劲,罗缪尔凝视着他在夜色反光中显得格外浅、由琥珀变为蜜色的瞳孔,说:“感谢我吧,这算是我爱上你之后为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
司南从鼻腔中轻而嘲弄地哼了一声,放开他向后走去。
“喂!”罗缪尔突然回头朗声道:“想知道你父亲最后葬在哪里了吗?”
飞行员快步跑来,士兵上前示意他赶紧走,但罗缪尔却站着没动。那一刻司南穿过夜幕中的停机场,背对着所有人,低沉的声音在风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知道他在哪里,已经见过了。”
直升机缓缓上升,尘土随着旋风卷向四面八方。司南停住脚步,黑夜中红光一闪一灭,只见周戎叼着根烟坐在围栏边,向他笑着伸出双手。
司南上前按住他的掌心,四只手相贴,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是来杀他的,”周戎笑道,“还想着要不要阻止你呢。”
司南说:“我真要杀他的话,你也阻止不住吧!”
这倒是实话,司南发起狂来的时候除非击毙,否则很难制住。他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但罗缪尔没拿到终极抗体,回去后也不会太好过,杀不杀他都无所谓了。”
周戎拽着司南双手,把他拉到自己大腿中间,紧贴着他问:“嗯?”
“白鹰基地卡在病毒失控前研究出了适用于绝大多数人的抗体样本,但没有完成这个项目,就把不成形的疫苗封冻了。在罗缪尔的游说下,几个富有权势和历史的大家族决定把终极抗体掌握在自己手里,同时推行一种只适用于少数基因优秀者的二级抗体。”
“以此为手段,权力和土地可以得到迅速的扩张,甚至足以建立起末世中坚不可摧的独|裁王国。”
“……”周戎无声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主动联络郭副部长,以完成疫苗研究为条件,把终极抗体的样本偷了出来?”
司南说:“差不多吧。但其实也……不能算偷,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周戎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没有打断,只静静看着他。
“虽然有能力的国家都在做病毒实验,但潘多拉病毒最终确实是在我母亲手里成型的,为此她非常后悔,跟罗缪尔他父亲……结婚后,就一直在做疫苗相关的研究,但没人具体知道她完成到哪一步了。”司南吸了口深夜冰凉如水的空气,说:“她在这方面的专业性非常超前,也可能是我父亲的死,给了她很大的动力和灵感吧。”
周戎默不作声地听着,司南自嘲道:“不论是科学或艺术,死亡的痛苦总是灵感迸发的途径之一。”
“然后呢?”周戎柔声问。
“她自缢后给我留了封信,但我一直没打开。我连她的葬礼都没去……”
司南静默了很久,周戎以为他不会接下去,谁知片刻后他竟然平静地承认了:“我不敢去。”
“……为什么?”
司南大概这辈子都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他思索了很长时间,像是在勉强组织语言来陈述自己隐秘晦涩的、不为人知的过去,终于开口道:“有好几年的时间,我一直有点恨她。”
“我恨她为什么要折腾我父亲的遗体,为什么要研究潘多拉病毒,为什么要以我为实验对象进行一系列的抗体测试。”他停顿片刻,说:“后来大概因为疫苗研究遇到瓶颈,她的精神状态慢慢就不对了,老是产生我父亲还没死的臆想,甚至又回头去继续研究潘多拉病毒……”
司南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不堪回首的一切,灰暗华美的庄园,和头顶仿佛总是阴霾着的,隐隐泛出血色漩涡的天空。
“我打破了她的幻想。”司南睁开眼睛,用一种平稳得可怕的音调继续道,“她无法承受,留下一封信后就自杀了。”
周戎这才明白“我不敢去”这四个字里,隐藏了多少用语言难以形容的复杂感情。
“你是什么时候打开那封遗书的?”他低声问。
“好几年后吧,”司南说,“具体不记得是哪天了。看到那封信我才知道原来疫苗研究已经取得了关键性进展,但我去问罗缪尔的时候,他说项目已经被冻结了……”
“所以我就想,既然潘多拉病毒最初是由我母亲而起的,那我也有责任把疫苗传递出去吧。”
他说完话,笑了笑。
那只是个非常轻微而疲惫,如果不仔细看,甚至很难察觉的微笑。
但从那笑纹里周戎看见了从三万英尺高空纵身跃下的、摔倒在悬崖边被丧尸活生生撕咬而醒的、以及在伤重濒死时,一步步从山谷中蹒跚而出,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呼救的身影。
周戎坐着拉住司南那只手,两人双掌相扣,周戎用结实的大腿把他夹紧在自己怀里,低声问:“你来跟郭部长联络的时候,怎么就这么相信118呢?”
司南仰起头,海岛上空夜幕深邃,半晌他笑着说:“虽然你当时已经忘记我了,但……我妈死后,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呢。”
周戎伸手按住司南后颈,把他的脸轻轻扳向自己,在他冰凉柔软的嘴唇上印了个长久而缠绵的亲吻。
停机坪另一侧,远光灯穿透茫茫夜色,将他们交缠的身影随风投向远方。许久后周戎打横抱起司南,让他手臂勾在自己脖颈上,向岛屿另一侧的宿舍走去。
“你笑什么?”司南小声问。
周戎说:“我在想罗缪尔说你在餐厅里……”
“用一把勺子捅死了所有人?”
周戎低下头,司南脸贴在他颈侧,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司南扬起的嘴角:“是真的。”
“但不像你的为人啊。”
司南反问:“你又知道我是什么为人?”
周戎思忖片刻,微笑道:“能在丧尸围城的大街上停下来,主动救援一帮被困在停车场里的陌生民众,差不多就能看出为人了吧!”
司南嘴角的笑意扩大了:“唔,我也觉得差不多能拿这个邀功一辈子……喂!”
周戎笑着重重拍了下他的屁股。
周戎没有问,像是并不把那当一回事。他们顺着长长的马路穿过停泊区,道路两侧是覆盖着枯草的荒原,向夜幕连绵起伏,远处路灯闪烁着微渺的光晕;司南嘴唇贴着周戎温热柔软的颈窝,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后突然轻轻道:“因为吃的东西里被下了一种药。”
“嗯?”
“我去接完水之后,回来吃了一口,就发现味道不对。不论药是在座中谁下的,我给了他们机会离开,不愿意走的肯定是同谋。”
周戎“啊——”地点了点头:“很有道理。”
“白鹰基地不是个很好的地方。”司南说,“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我只想确保那个人不是我。”
周戎又重复了一遍:“很有道理。”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
海岛空气清新,星空璀璨,此起彼伏的涨潮声从远方奔袭而来。他们背对大海,向着渐渐熄灯的宿舍楼走去,背影渐渐融入祖国最南端温暖的季风里。
“等灾难过去后,我们去把你爸挖出来烧了吧。”
“烧了骨灰放哪?”
周戎说:“跟你妈合葬呗!便宜大舅子爹妈合葬,咱爹妈也合葬。谁比不过谁啊!”
司南大笑起来,几乎从周戎怀里掉出去,一口应允:“好!”
74。Chapter 74
翌日,郑将军单独发给周戎的调令终于公布了。
春草、颜豪、丁实和郭伟祥四人被编入特殊行动组; 由汤皓担任组长; 去丧尸密集的陆地寻找当初摔下山谷的终极抗体样本。
周戎被特殊委任,干起了他中央护卫的老本行。
司南站在窗前; 衣袖随意卷到手肘上; 左手端着热茶; 右手插在裤兜里,露出胳膊刚抽过血后贴上的医药胶布。
远处军区大门口; 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在阳光下反射出亮光,春草颜豪他们全副武装; 周戎则白t恤,黑色短外套和长裤,轻便潇洒又利落; 跟自己的队员逐一告别。
汤皓十分不耐烦地坐在驾驶座上,撑着额角频频看表; 能看出他的忍耐已渐渐到了极限。
“通讯仪带好,关键时刻叫戎哥; 戎哥会发出远程技术指导,另有千分之一几率可以起召唤阵现出真身……”
周戎最后拍拍春草的头; 强行勾着颜豪的肩,吊儿郎当笑道: “好了,差不多就这样; 希望我们118……前118第六中队的队员们不畏艰险; 知难而上; 集中所有人的欧气克制汤中校的非酋属性,顺利刷完地图开到装备,早日把生化危机副本打通关。”
汤皓吼道:“谁是非酋?!周戎!”
汤皓气势汹汹把车门一甩,还没走上前来,四个前118特种兵齐齐转身。
双方瞪视半晌,汤皓捂着额头长叹一口气:“你们差不多收收吧,战斗机再过十分钟起飞,这都几点了!”
郭伟祥似乎控制不住想说什么,被颜豪拉住了,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好了,走吧。”颜豪从地上拎起三十公斤的装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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