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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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妇人的声音细细的，很特别。

　　　　“青鱼嫂子！”林雪漫冲她笑了笑，她对这妇人有些印象，那天在里长家里的时候，她听见别人这样喊过她。

　　　　“你家相公这几天挺忙吧？我看他成天都在海边转悠，这刚成亲，也不能好好在家陪陪你，这男人啊！一忙起来，连家都顾不上了。”她看了看林雪漫，低声笑道，“不瞒你说，我原先还想把我妹子说给你相公呢！谁知，他竟然有婚约在身的，想不到他的新娘子这么好看，难怪对别的女子从不正眼瞧呢！。”

　　　　“嫂子真会说话！”林雪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洗着手里的衣裳，衣裳不脏，就是沾上了些泥沙，衣角上还撕开了一个口子，显然是跟赵子良打架时候撕破的。

　　　　阳光暖暖地，井水也是温热的。

　　　　“对了，前几天，你娘家人来找你，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也不见你回门呢？”青鱼娘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娘家来人？没有啊！”林雪漫吃了一惊，哪有什么人来找自己啊！叔父一家躲都来不及呢！还能来找自己？

　　　　“怎么？没找着你啊？”青鱼娘子也纳闷，她想了想，又道，“那两个人不像是村里的人，穿着多半像大户人家的人，还骑着马，说是你的远房亲戚，打听到你成了亲，专门来看你的，那天，你正在里长家里呢！”

　　　　“是打听我吗？没听谁来找我啊！”林雪漫更加糊涂了，里长家那天人很多，她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人在场！

　　　　“就是找你的，那人说找林家洼的林雪漫，难道你不叫林雪漫？”

　　　　“没错，是我。”林雪漫一头雾水，难道是叔父家出了什么事？

　　　　不能吧！萧成宇都说不会追究这件事情了，他们还能有什么事？

　　　　“奇怪。”青鱼娘子嘴上嘀咕着，端起盆子走了。

　　　　林雪漫也觉得奇怪，谁会来找自己？

　　　　在这个世上，谁会记得有自己的存在呢？

　　　　难道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吗？

　　　　她心里猛然一颤，记忆中父亲是外出了，而不是死去了！

　　　　那么，来找自己的人，就只能是父亲了！

　　　　父亲！林雪漫喊着这个陌生的称呼，心里有了一丝温暖，原来自己不是孤苦无依，她还要父亲啊！

　　　　可是，他为什么来了，不见自己，又走了呢？

　　　　父亲，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前世父亲的容颜，看着四下里这陌生的一切，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地上，一个影子远远地投了过来，她抬头一看，竟然是萧成宇。

　　　　他见她满脸泪痕，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第一次这样细细地打量她，虽说是梨花带雨，但无可否认，这女子的模样是无可挑剔的，虽然性子有点倔，但起码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类型。

　　　　“没怎么！”她擦了擦眼泪，拧着手里的衣裳，冰冷的水从指缝里流出来，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没怎么你哭什么？”他看着她有些红肿的手，便上前一步，接过那件衣裳，三下两下地拧干，又弯腰把剩下的那几件衣裳一一拧干。

　　　　“因为想哭，所以哭了！”林雪漫把衣裳放在盆子里，端起来，擦了擦眼泪，淡然一笑。

　　　　“嗯，够坦诚。”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得的笑意。

　　　　这样，也算是相敬如宾吧！她不看他，从他身边轻轻地走过，心里嘀咕道，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走到门口，却看见沈氏和于氏站在大门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大嫂，二嫂。”林雪漫忙迎上前去，“怎么不进家去？”

　　　　“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有事找你，到老屋来说。”两人见了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扔下这句话，径直去了老屋。

　　　　令林雪漫很是纳闷，这又是怎么了？

　　　　昨晚还好好的呢！

　　　　她晾好衣裳，进屋擦了擦手，满心狐疑地进了老屋。

　　　　“娘，按说家里出了二妹的事情，我们也不该这个时候提这事，但这事一码归一码，有什么事情还是就事论事的好，我们很快就要回家祭祖了，这三弟成亲了，也是自立门户了，这每年返乡祭祖的费用，总不能老是让我们两家拿吧？”沈氏倚在炕前，看着倚在窗前的婆婆，理直气壮地说道，“老三也是萧家人，难道他家就不用分担一些？

　　　　“就是啊娘，明天我们就要回老家了，这事，咱得说开了，要不然，你们还以为我们两家拿，是顺理成章的事呢！每年都得这么一趟，劳心劳力不说，光银子也得花不少呢！”于氏也在一旁帮腔道。

　　　　每年回家祭祖，都是他们两家拿大头，公公虽说也填补一些，可是这老三不能一个子也不拿吧？

　　　　杨氏原本就为女儿的事情所发愁，被两个媳妇这么一问，更觉得心烦意乱，她轻叹了一声：“这事，等你爹回来再说吧！”

　　　　“娘，这事还用我爹来说啊！这不，这三弟妹都来了，索性把话说开了吧！是不是，三弟妹，你说，这钱，你们应不应该拿？”沈氏有些咄咄逼人地看着林雪漫。

　　　　原来是因为银子啊！

　　　　大哥二哥回乡祭祖，不是祭奠他们的亲娘吗？

　　　　林雪漫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看了看杨氏，没有得到任何的暗示，便皱起了眉，这烦人的家务事！

　　　　“弟妹，这钱你们应不应该拿，还用着跟婆婆商量？”沈氏扑捉到了她的这个眼神，一脸的不屑，“我打个比方吧，若是婆婆百年后，我们不闻不问，弟妹你心里会怎么想？”

　　　　“婆婆，二弟妹只是打个比方，您不要放在心上。”于氏在一旁解释道，这两个人永远是这样，一唱一合。

　　　　“打比方啊！大嫂，二嫂，有你们这样打比方的吗？成心咒我娘吧？你们到底安什么心？”萧云一步踏了进来，气愤地看着两人。

　　　　“小姑，你说我们能按什么心？就是打个比方嘛！打个比方能死人啊！”沈氏冷冷地看着萧云。

　　　　哼！成天风风火火的，连个女人味也没有，能不能找着婆家是个问题，还有什么资格舔着脸说人家，犯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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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动怒

　　　　“打个比方死不了人，怎么不拿你自己打比方，拿着婆婆打比方，是你个当媳妇的应该说的话吗？”萧云寸步不让，气得脸通红。

　　　　“小姑，我们在跟三弟妹说事呢！我们妯娌之间的事，你就不必搅和了吧！”于氏冷眼看着她，这个小姑子平日里横得很，十分地令人讨厌。

　　　　“既然是你们妯娌之间的事，干嘛要扯上我娘，扯上我娘，我就不愿意。”萧云越说越气愤，这两个嫂子一有什么事情就会跑到老屋里来闹，半点亏都不肯吃，什么德行！

　　　　“你们都不要吵了，大嫂二嫂，这个钱，我们拿！”林雪漫被她们吵得头都大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有必要吵成这样吗？

　　　　“好，三弟妹果然是个痛快的，就是不知道，你说话算不算话呢？”沈氏得意地看了婆婆一眼。

　　　　一直沉默的杨氏猛然抬起头看着林雪漫，继而又低下头，真是个沉不住气的，都说了等男人们回来再商量的，你现在就自作主张答应下来，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傻媳妇，难道你还真要把钱给她们啊！

　　　　再说了，老家那个死去的女人跟你们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啊！

　　　　想到这里，当婆婆的清清嗓子开了口，淡淡地看了媳妇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你们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索性就说开吧！你们回去祭祖，祭奠的是老大老二的亲娘，也就是你们的亲婆婆，这跟老三有关系吗？他亲娘我还没有死呢！好吧！你们也捎带着给萧家的列祖列宗上了坟，可是这些钱，每年都是我跟你爹拿，连你们都没有拿一文钱，难道还要找老三平摊吗？”

　　　　“那按婆婆的意思，是不是婆婆百年之后，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只要老三一个人尽孝就可以了。”沈氏看着她，心里又涌上一阵厌恶之情。

　　　　哼！要不你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事，我们还用着跑这么远回家上坟每次这样一折腾，来回就是七八天，难道这钱就活该我们两家拿大头？

　　　　“你又说我娘，你还敢说我娘？”萧云一下子又愤怒了，她冲到沈氏和于氏面前，推搡道，“有什么事让大哥二哥来跟我们说，你们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沈氏和于氏自然不肯走，脸皮撕破了，没个结果，岂不是白闹了？当她们是傻子吗？

　　　　姑嫂三人拉扯在一起。

　　　　“大妹，你给我住手。”杨氏见媳妇跟女儿打了起来，忙穿鞋下炕。

　　　　林雪漫也跟着跑上前去，想拉开三个人，那知，萧云和沈氏先是动嘴吵，后来竟然动了手，隔空还相互抓挠着，林雪漫和于氏变成了劝架的，两人一人劝着一个，却怎么也拉不开，乍一看，像是四个人在推搡打骂。

　　　　杨氏在一边也是干着急，她谁也拉不动。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萧成宇听到吵闹声，急急地从新房走了过来，一看，四个女人拉扯在一起，不由地愤怒了，大吼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

　　　　他走上前去，三下两下地把几个人分开，怒吼道：“大妹，林雪漫，你们都给我回屋去。”

　　　　又转身怒视着两个嫂嫂，气冲冲地说道：“还有你们，有什么事让我大哥二哥来说，都给我回家去，我看你们都是欠收拾了！”

　　　　“三哥，她们太欺负人了。”萧云气得脸通红，指着沈氏和于氏道，“你们两个若是再过来咒我娘，看我大哥二哥回来怎么收拾你们！”

　　　　“都给我回屋去，听见没有。”萧成宇一手拽住林雪漫，一手拽住萧云，像提小鸡一样，把俩人拽了出去。

　　　　“我不用你管！”拖搡到院子里，萧云跺了跺脚，挣脱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进了自己屋。

　　　　萧晴趴在窗上看了看，没有吱声，又开始绣着自己手里的绣品，呆在这样一个家里，烦死了！

　　　　沈氏和于氏相跟着，也怒气冲冲地出了门，临走，还狠狠地把大门摔了一下。

　　　　“老三，是你媳妇说你们家出银子的，到时候可别不认账！”沈氏出了院子，回头冲着院子大声喊道。

　　　　杨氏倚在炕边，气得浑身发抖，半响说不出话来，都说后娘难当，这后婆婆更难当啊！

　　　　萧成宇闻言，拽着林雪漫，一口气进了新房后，大声道：“什么银子？你才来几天啊？跟着起什么哄？嫌日子过得不够热闹是吧？”

　　　　“我起哄了吗？你知道什么啊？你以为我愿意面对你们家这些事啊！”手腕被他的大手捏得几乎要断了，林雪漫气得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死死的。

　　　　“你给我听着，林雪漫，我最讨厌女人之间唧唧歪歪的这些破事，你如果想做我媳妇，以后你给我离这些事远远的，否则，你怎么来的，就怎么给我滚回去！”萧成宇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她的头顶只到他的下巴处，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他陌生的气息霸道地向她袭来，令人生畏。

　　　　“你以为我稀罕做你媳妇？你什么时候拿我当你媳妇对待过？”林雪漫使劲挣开他的手，也大声道，“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大呼小叫的？”

　　　　“那你希望我对你怎么样？”他低头看着她，冷声问道，尽管他心里早已默认这女子是他媳妇，那也不能对女人太好，看看刚才那两个泼妇就知道了，如果男人管得紧，她们敢这样闹？

　　　　还不是让大哥二哥给宠坏了？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绝对不能！

　　　　“尊重！你作为一个男人对媳妇的尊重，就算你不拿我当媳妇，你也应该有对一个女人最起码的尊重！”林雪漫抬头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所谓的夫君，她看出来了，他心里没有成亲的概念，即使他娶了堂姐，也会这样冷冷淡淡，对女人，他是天生没有感觉，而不是因为自己是替代品。

　　　　“好，我尊重你！”萧成宇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突然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朝床上走去。

　　　　林雪漫冷不丁被他腾空抱起，心里很是惊恐：“你，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嫌我不尊重你，不拿你当媳妇吗？现在我就让你成我媳妇！”他把她放在床上，突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伸手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啊！”林雪漫惊呼一声，身上的衣裳已经瞬间被他扯开了几个盘扣，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和红色的抹胸，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眼里顿时有了泪，两手拼命地捶打着他铁骨般的臂膀：“萧成宇，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你看看吧！是你没准备好做我媳妇，而不是我不尊重你，我告诉你，昨晚你救了二妹，这情，我领了，但哥嫂们的事情，有爹娘在，不准你过去掺和。”他见她已经泣不成声，便愤然起身，摔门而去，女人，就是麻烦！

　　　　林雪漫又羞又愧地坐起来，扣好扣子，又拉开被子，躺了进去，蒙住头，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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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温尔儒雅的许夫子

　　　　林雪漫蒙着头，哭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阳光暖暖地照着窗棂上，斑斑点点的，有些如梦如幻，她坐在床上，不禁一阵恍惚，还是那个简陋的屋子，还是在萧家，要面对的还是那些人，那些事。。。。。。。

　　　　她叹了口气，起身把被子叠起来，打水洗了把脸，取过布巾，在冷水里浸了浸，敷了敷有些哭红的眼睛，又把屋里收拾了一圈，再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已经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才梳了梳凌乱的头发，走到院子，听见老屋那边又传来吵闹声，心里一沉，便从墙角处取了个箩筐，背在肩上，快步走出家门。

　　　　没有娘家可以去，也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让她倾诉一番。

　　　　若是林雪川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会跑到娘家去了吧！

　　　　娘亲，娘亲，一个对自己来说多么奢侈的称呼，原来没有了娘亲，就没有了一切，连哭诉的资格都没有。。。。。。。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与其去想那些烦心事，还不如去拣点柴火来得实在，日子还得过啊！

　　　　屋后不远处是一座矮山，望过去灰蒙蒙，山坡上零星地长着一些低矮的青松，给了无生机的视野里，添了一抹淡淡的绿意。

　　　　山脚下，有一条斜斜的小径，若有若无地向山顶顺势蔓延而去，那是常年进山打柴的人踩出来的山路，山路两旁尽是一些齐腰的野草，枯黄而又凋零。

　　　　林雪漫提起裙摆，顺着那条小径，慢慢地走到了半山腰，附近的柴已经被砍光了，只有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干枯的树枝。

　　　　她放下箩筐，开始捡那些细碎的柴火，怎么着也能做熟一顿饭。

　　　　有笛声从山间隐隐传来，低沉委婉。

　　　　片刻，笛声停了，有脚步声传来。

　　　　“大晌午的，萧娘子怎么还上山捡柴？”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和着瑟瑟的风声，从不远处传来。

　　　　“许夫子！”林雪漫循声望去，一袭白衣的许元启面带笑容正从前面翩翩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青色的长笛，她忙迎上前去，轻声道，“许夫子既然到了家门口，怎么不去家里坐坐？大妹在家呢！”

　　　　许元启闻言皱了皱眉，轻笑道：“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