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心理咨询师-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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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雪低头不语。

　　　　时间似是走得极为缓慢，于一秒一秒中蹒跚而行，寒风的呼啸声却是更为凌厉，石头河里的石头也变得狰狞起来，偌大的沟底，四人就这么静静地伫立着，几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

　　　　小月三人的眸光里，安雨嫣的泪，滂沱，无声。

　　　　忽然，初雪猛地举头望向朦胧中的三家湾沟底一物一景，撕声呼唤：“续东……续东……续东……我不怪你了！”“续东……你回来啊！续东……我不怪你了……”

第二百三十章　天性（1）

　　　　初雪声声情凄意切的呼唤在三家湾沟里四处回荡，百转千回，直教人柔肠寸断，风木含悲。

　　　　顺着初雪这声声的呼唤，沿着石头河自西向东三公里多处、北岸的一个叫张家村的山区小学里，续东，当然或许该叫他的新名字张博安，手里正拿着一根铅笔在一张八开大的白纸上聚精会神地挥笔作画。

　　　　只是，不知为何，那支铅笔刚才还在纸上频频迅疾滑动的‘沙沙沙’的声音陡然一停，再看这时的续东，只见他浓眉紧锁，嘴里咬着铅笔末端似是在绞尽脑汁地回想着什么，他那深邃的眸光里似是刚刚点燃了一丝火星变得光亮起来，却是于须臾之间那光亮又暗淡涣散了开去。

　　　　续东没忍住挠头，叹了一口气。

　　　　一旁正在收拾教具和教科书的张奉先回头憨厚地笑着说：“博安，古人说得好，欲速则不达，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这药才吃了几天，还不到一个疗程呢！”

　　　　续东展颜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张老师，你说的对！”

　　　　原来前天张老师见续东随手拿铅笔在纸上画的东西惟妙惟肖，为了早日查明续东的身份，遂让续东回想头脑里残留的事物让后把它画出来，是以今日吃完午饭后，续东便找来了纸和笔一边想一边画。

　　　　起初续东脑海里闪过自己从小长大的大院的景致，当即动手画了起来，刷刷刷几笔便把大院大门口那两个缺棱少角的长方体水泥柱子画了出来，转瞬又把大院里几栋破旧不堪的多层式砖混楼房迅速画了出来，只是再往下时，续东脑海一片混乱，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才又了上边那一幕。

　　　　这时，张老师右手拿着课本，胳肢窝里夹着教具三角板笑呵呵地走到续东跟前：“博安，你早上给孩子们上了一节英语课，反应很不错，孩子们都说你比以前来村里支持的大学生教得好多了！”

　　　　续东小孩子一般天真而兴奋地拍着手，表情极为夸张地说：“真的啊？！”这要是搁到以前成熟沉稳的续东身上，给初雪他们看到了非得把眼睛惊得掉下来不可。

　　　　张老师和蔼地点头：“当然是真的的，博安啊，你要加油，下午的课外活动我准备让你教教他们美术。”

　　　　“好啊好啊！谢谢张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续东兴奋而激动地攥紧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好了，我先去给孩子们上课了！”张老师乐呵呵地看着眼前这个活力四射的小伙子，心里说不出的喜欢，只是张老师走到门口的身形忽然停下，一回头，脸上写满了忧愁说：“对了，博安，你不要出学校，我担心你失忆前很有可能是跟人狠狠地干了一仗，照你当时的情形看，我猜对方是要置你于死命的，所以你千万不能胡乱跑！”

　　　　续东表情一滞，旋即一弯腰笑着说：“你放心吧，张老师，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屋子里画画！”

　　　　张老师这才放心地去上课了，留下续东再次陷入苦思冥想中，我怎么会全身是血，我到底是谁？是谁要杀我？……

　　　　其实，之前张老师曾把续东当时身上穿的衣物鞋袜拿给续东看，希望能够帮助续东恢复记忆，然而破碎撕裂的血衣并没有让续东想起任何过去，本是可以提供身份信息的手机、证件和银行卡在张老师发现续东时就已经遗失了。

　　　　想了一袋烟功夫，续东也是没有回忆起有关过去的丝毫，不过，续东似乎也不是太在意，笑了笑便又重现拿起铅笔在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他在想等会儿课外活动时该教这些淳朴的孩子们画些什么呢？起初他的脑海里窜出的是一只小老鼠，两三笔之后，续东的笔下，白纸纸上便出现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鼠，转瞬续东又画了早上他上课时一直专注听讲的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可是，陡然间，续东的脑海里泛出了初雪的样子来，标准的古典瓜子脸，如瀑般垂到腰间的秀发，薄薄的唇，弯弯的刘海，弯弯的柳叶眉，细密纤长的眼睫毛，黑得澄净的眼眸……

　　　　续东在想，这个女子究竟是谁呢？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却是偏偏记得这个女子，续东一边想着脑海中那女子的模样，一边饶有兴致地执笔开始画了起来。

　　　　不消片刻，画纸上一个静娴素美的女子头像便呈现于续东的面前，而续东却是皱起眉来，只因在他的脑海里这女子的万般相貌他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那黑得澄净的眸子里的神色却是模糊之至。

　　　　所以这幅画里的女子眼中的神光木然而呆滞，从而使画中的女子失去了灵气，那画中的女子依然不是自己脑海中的女子，似是画中这女子可以是任何女子的模样，可以是隔壁张三的女儿，也可以是李四刚娶回家门的小媳妇儿。

　　　　续东左思右想还是不能想起那女子眸光里的神色，不禁有些气馁懊恼，又将那张画拿在手里瞧着，只是这越看越生气，气得他将画猛地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摇身出门而去。

　　　　出了门，续东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而寒冷的空气，神志为之一振，续东笑了笑，甩了甩头，绕着操场信步走着。

　　　　山区学校安静而祥和，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在操场跳跃着寻找食物，续东能够清晰地听到二楼教室里传来的张老师和学生们上课互动的声音。

　　　　操场盖了厚厚的一床棉被，走在上面，脚下发出吱吱踩雪声竟是引得续东弯腰低头仔细倾听，续东好奇而又兴奋，不断地改变着行走的节奏和步伐来倾听双脚踩在雪上发出的不同的声音，只见他时而停下，时而又慢条斯理地走着，忽又快步行走，不然就是撒欢似的疾跑几步或是倒着走，雪被挤压于雪的空隙中不断发出声音像极一曲交响曲，时而舒缓，时而激烈，时而温柔，时而振奋，时而低沉，时而雄浑……

　　　　聆听着这首大自然赐予的美妙灵动的交响曲，续东开心极了，兴奋地在雪地里来了一个单手侧空翻，只是他忘记了自己的伤势尚未痊愈，这一翻牵着他腹部的伤势一阵剧痛，只听续东啊的一声叫痛，单手侧空翻的动作完成了三分之二后，他的身体便自空中向雪地急速地落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天性（2）

　　　　好在是落在柔软疏松的雪地里，他腹部的伤口才没有撕裂，饶是如此，续东还是疼得呲牙咧嘴地忍着痛坐在雪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续东才站起身来，却是小孩一般，记吃不记打，看着地上的雪好玩便堆起了雪人，堆着堆着，续东忽然看见学校大门口走过一个红衣年轻女子，那身形，那垂到腰间的长发竟是恁般地熟悉，续东浑身一震，脑海里迅疾滑过这几日来一直萦绕于心的初雪的身形和相貌来，当下不假思索，急忙向大门口跑去，口中同时喊着：“诶！等一等！”

　　　　那红衣年轻女人闻声回头一看，一见续东那张脸，当即吓得脸色一变，撒开脚丫子向村里边跑去。续东一见这情形，疑心和好奇心大起，更是加紧脚步追出校门外去，将张老师交代的话儿抛到了脑后。

　　　　那红衣年轻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和初雪长得一模一样、初雪的双胞胎妹妹、初静，初静现在不叫初静，叫张春梅，她自小被父母送了人，养父母正是这张家村的人。这一阵儿因吸毒她被警察四处追捕，先是从别鹊跑到了离鸾，在离鸾亲生父母家里混吃混住了几日，要了三千块钱后，为了躲避风声又跑回养父母这边。

　　　　乍一见续东，她第一反应就是跑。这反应源于续东第一次看见她时以为她是初雪疯狂地追赶，也源于她吸毒把续东误当做成警察。

　　　　只是她跑着跑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儿，她上次被续东等人追得跑进了初雪父母的‘衣衣服装店’，而续东则是被初雪母亲大骂了一顿撵走了，当时她躲在试衣间没有听清楚续东和亲生母亲的对话，但是事后，她曾问及续东是何人，初雪母亲却是并未如实相告。

　　　　初雪母亲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初静，生了她却没有养她，导致初静不学好，初静高中一毕业就去省城别鹊打工，好吃懒做的初静慢慢结交了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复又染上了吸毒，一方面又担心初静一旦得知续东是她的姐夫又去找续东要钱去吸毒，这么多年来，她已经是被初静陆陆续续骗去了快十万了，是以初雪母亲只是说续东是初雪的朋友。

　　　　初静在想，既然续东不是警察，是死去的姐姐初雪的朋友，那还怕什么！是以她的脚步渐渐地放慢了下来。续东追着追着看对方慢了下来，以为对方跑不动了，加了把劲，刚跑到对方身后，对方陡然一停，续东一个急刹车站定，对方猛地回过头来横眉冲着续东大喊：“喂！你给我站住！”

　　　　续东额了一声，见对方果然和心中的那女子长得一样，喜出望外之际，尚未开口，对方噼里啪啦数落的一顿叱骂照着他劈头盖脸袭来：“我说你这人是有毛病吧！从离鸾一直跟到这儿！你把眼睛擦亮好不好，我是张春梅，我不是初雪！你跟我滚得远远的！神经病！”

　　　　续东懵了一脸，脑海里蹦着：离鸾？‘张春梅’？‘初雪’？几个词，顾不得还口，张口就问：“那……那我是谁？”

　　　　初静不解地瞥了续东一眼，“哧”的一声轻蔑地笑：“你是谁我什么什么事！？”复又一瞥红唇，鄙夷的眼神：“傻x”转身便要离去。

　　　　续东见对方转身要走，心想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可能会搞清楚自己的谁，哪里肯轻易放对方走，迅疾一伸手去拉对方的胳膊，急喊一声：“诶！等等，你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初静猛地被续东攥紧了胳膊，转过脸凶巴巴地说：“放开我！有什么话问你妈去，问我干什么！”续东眼神更见迷惑，执着地抓住初静的胳膊问道：“我妈是谁？”

　　　　初静不想眼前的续东居然像是个傻子，而且这时续东的穿着显然不同她在离鸾所见，初静在想，当时这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立领羊绒长款大衣，加上续东那健硕的身板，不苟言笑的脸，凌厉的眼神，简直酷得不行，而如今他居然穿得跟个乡巴佬差不多，上身套着一件旧得只剩下扔了的淡蓝色羽绒服，那款式更是别提了，老得掉牙，下身穿的同样旧得发白的牛仔裤……这货该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吧？

　　　　初静想到这里，一脸不待见地冲着续东喊道：“你妈是谁我怎么知道？”趁着续东一愣分神之际，猛地甩开续东转身就跑，嘴里喊着：“我告诉你这里是张家村，可不是离鸾，你不要再缠着我，不然我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傻x！”

　　　　续东这次被骂得大为光火，心想着这红衣女子和自己心中的那女子虽然长相一样，但根本不是那回事，他心中的那个温柔淑娴，而眼前这个却是野蛮泼辣之极，而且还满嘴脏话，是以续东当下大喊一声：“你吓唬谁啊？！你给我站住！”说着拔腿便追。

　　　　初静一见对方追了上来，心里一慌，急忙窜进一个狭窄的胡同里，仗着自己路熟悉，七拐八拐愣是把人生地不熟的续东给甩得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把人追丢了，续东有些恼火，一脸不高兴地回到了学校，只是他刚进校门，就看见张老师远远的冲他招手，续东连忙跑了过去，本是打算问张老师认不认识刚才那红衣女子，嘴还没张，张老师便生气地说：“我怎么说的，不是说不让你出校门吗？”

　　　　续东讪讪地笑着没说一个字，张老师见续东安全地回到学校也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冲着续东说：“赶快上课去吧！都迟到了！学生都等着你给他们教画画呢！快去快去！”

　　　　续东“嗯”了一声，上楼进了教室，站在讲台上，续东冲着座位上19名年龄大小不一的学生无邪地一笑，微微鞠了一躬，一脸赧然的样子说：“不好意思啊，老师迟到了！”

　　　　这帮山村学校的孩子，向来都是不管谁对谁错只有学生向老师道歉的份儿，哪里见过老师向学生道歉？！是以你看我我看你有点不知所措，转瞬他们忽又哄堂大笑了起来。

　　　　学生们这一笑，弄得续东更是不好意思，浅麦色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局促不安地傻笑着挠头，同学们一见这情形更是笑得欢了，就在这时，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你们都别笑，我认识老师，他是个大英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性（3）

　　　　续东蓦然一惊，向那小男孩看去，只见那小男孩长得胖乎乎憨态可掬的样子，稚嫩的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为严肃，说话的样子极为认真。续东心下惑然，这个小男孩认识我？？？

　　　　这时，其他同学却是在起哄：“胖墩，你又说谎，快坐下，别胡乱说话！”

　　　　“胖子，你又吹牛皮了，前天还说你认识美国总统呢！”

　　　　“就是，张乐，你一天不说瞎话是不是就睡不着觉！”

　　　　“……”

　　　　小男孩气得憋红了脸，大声地抗议：“我说的是真话，你们要相信我！”

　　　　岂料，同学们起哄得更厉害了，那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续东极不情愿地坐下了，眼里已是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续东见状，一伸手止住了同学们的起哄和嘲笑：“你们都安静，听我说！”

　　　　教室里瞬时静了下来，续东看了张乐一眼郑重其事地说：“我相信张乐说的话！”

　　　　不料续东此言一出，刚刚安静下来的教室又沸腾了起来：“老师！张乐从小到大都喜欢吹牛说谎，你不要相信他！”

　　　　“就是！老师，张乐最爱说大话了！”

　　　　“……”

　　　　续东这次举起了双手才让教室安静了下来，信任的眼神落在张乐的脸上稍作停留，举步扫过每个学生的脸说：“人都是在变的，你们从小到大，不禁身高相貌声音等在一天天变化，就是性格喜好脾气都在变，对不对？”

　　　　“对！”

　　　　“那么张乐也在变，对不对？”

　　　　“对！”

　　　　“以前他撒谎不代表他现在、以后撒谎，我们做人做事要就事论事，不能被习惯和偏见蒙蔽了双眼和心灵，所以我们要相信张乐一次，好不好？”

　　　　同学们都觉得老师说的有理，一边说好一边热烈地鼓起掌来，张乐则是热泪盈眶。续东笑了笑，冲张乐点了点头说：“张乐，你下课到办公室来一趟！”

　　　　张乐重重地“嗯”了一声：“好！”

　　　　“好，我们现在上课，我今天先给你们画一个又大又甜的苹果！”说话间，续东拿了一根白粉笔在黑板上简单画了两三笔，一个逼真诱人立体感极强的苹果便跃然于黑板上了。

　　　　同学们发出一阵阵惊讶的赞美声：“哇！老师，太像了！”

　　　　“老师，你太棒了，以前张老师给我们教的都是平面的苹果！”

　　　　“呀！小张老师，你太有才了！”因为两个老师都姓张，所以学生们称呼张奉先为张老师，而把张博安（续东）成为小张老师。

　　　　“老师，你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