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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部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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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出于忏悔心理,它们在后来对狼进行了一次补偿。一只失散的羊在雪地里彳亍而行,它们衔着几颗羊粪“空投”于狼的眼前,狼知道了一只失散的羊就在附近,马上便根据乌鸦的“导航”找到那只失散的羊,迅速咬死饱餐之后,狼甩着圆鼓鼓的肚子走了,乌鸦从空中飞下来把狼留下的“残羹剩饭”又饱餐了一顿。   
  两三个月后,天气慢慢变得暖和起来,积雪融化,大地上有了一丝丝绿色的生机。乌鸦终于熬过了可怕的冬天,春天的到来让它们欢喜不已,它们经常到公路上活动,汽车对地面的震动使得地下的虫子爬出地面,乌鸦在它们一露头时便伸嘴把它们吃掉。不远处的田地里已经有人开始播种,从地里长出的庄稼虽然是属于人的,但它们总会偷偷地摘取一些食用。这个冬天的惨淡会让它们在今年秋天变得更疯狂一些,它们不想再饿肚子了,要为过冬储备更多的食物。当然,在春夏两季它们将会无比幸福,荒滩里、树枝上、野草丛中,渐渐长高的庄稼身上等等,都会长出许多虫子。那些虫子疯狂地咬着草叶和树皮,想让甜蜜的树汁给肠胃带来美妙的感觉。但天空中会突然降下黑色飞行物,用一张又尖又硬的嘴把它们拦腰夹住,送进了钢铁齿轮的咀嚼中,使它们顷刻间丧命。乌鸦享用着这些袖珍美味,变成了美食家,
  更多的时候,它们会悄悄潜入庄稼地,一边吃着虫子,一边看着庄稼一天天长大,成熟,这时候,它们在心中设想的蓝图日渐完美。
  2、乌鸦的凶和吉
  A、凶
  乌鸦被视为不祥之鸟,凡是听到它的叫声,或它飞临哪个地方,便一定是一种凶兆。人们对乌鸦讨厌之极,觉得它黑色的羽毛,难听的叫声,反常的行为都是那么丑,以致见了它就打,毫不留情地把它的窝捣掉,并用难听的话骂它咒它,恨不得让它们从这个世界上灭绝。
  但人骂不死乌鸦也咒不死乌鸦,乌鸦丝毫不管人的情绪,仍一如既往地叫凶,让自己成为最可怕的禁忌代号,让人觉得遇上它便会不祥;有时候它还在人的头顶鸣叫,让人觉得灾祸马上就要发生。久而久之,便有了“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老鸦叫,祸事到”等说法。为了躲避乌鸦带来凶兆,民间发明了各种禳解的办法,比如乌鸦在头顶聒噪,便蹬足对它痛骂,随后对着它吐一口唾沫;或者嘴里赶紧念一遍“乾元亨利贞”,以求平安。
乌鸦(2)
乌鸦成为不祥之鸟已久矣,而久远的事似乎只能依靠传说留存。在传说中,乌鸦是不祥之鸟的记录可追溯到更远,与后羿射日有关。忽一日,一个“十日并出”的酷热天气骤然降临,当时“焦禾稼,杀草木”(《山海经·海外西经》),人也马上要被热死了。这时“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乌皆死,堕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楚辞·天问》。人们这才知道太阳是被乌鸦载负着的,“十日并出”的灾难产生是因为载负太阳运行的十只乌鸦不遵守轮流值班的规定,一起跑出来在天上独自消遣,后羿射落九日,“留其一日”给人类普降温暖和光明。
  另有一种说法似乎更确切些。春秋战国时,鲁国有一个叫公冶长的人能听懂鸟语,他想养鸟,但因贫穷无以给食,所以只能心向往之而无一行动。一天有一只乌鸦飞临他家门口,叫道:“公冶长,公冶长,南山有只大绵羊,你吃肉,我吃肠。”公冶长听后欣喜地去了南山,果然有一只无主的大绵羊在那里徘徊,便杀了它带回家食用。几天后失主将公冶长告到官府,官府的人不相信鸟会说话,遂将公冶长判罪打入大狱。公冶长蒙受冤屈而无以申诉,人们认为那只老鸦险恶用心,给公冶长带来了灾祸。从此,乌鸦便被视为不祥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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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学得出的结论往往令人信服。科学家说,乌鸦之所以兆凶,其原因大概有三。一,乌鸦喜欢吃死了的动物尸体,人对死亡是恐惧的,它与尸体的这种关系逐渐倒因为果,在人们心中变成了鸦鸣兆凶;二,乌鸦兆凶观念形成也有现实依据,它像个贪婪的小偷似的不停地啄食粮食,直接影响到人的生存。所以,人们便觉得它是“不祥之物”。三、 因为它喜欢吃腐烂尸体,所以对尸体散发出的气味颇为灵敏,而久病垂危的病人的身体在临终前会释放出腐烂的味道,所以人还没有死,乌鸦却早已闻着味道飞到那家人附近鸣叫。这便是乌鸦带来死亡的真正原因。
  B、吉
  而乌鸦也有鸣兆祥的说法。《教坊记》载:南朝宋彭城王刘义康、衡阳王刘义季被文帝囚于浔阳,后赦之。使者奉赦令未到,义季家人来囚院扣门报喜:“昨夜乌夜啼,官当有赦。”少顷,使者到。还有一例,三国时何晏因事系狱中,有二乌停在何府之上。何晏之女说:“乌有喜声,父必免。”不久何晏果然得释(《乐府诗集·琴曲歌辞》引李勉《琴说》)。在西域少数民族游牧生存地,还有乌鸦衔食喂幼小的孩子长大的传说,如《论衡·吉验篇》:“乌孙王号昆莫,匈奴攻杀其父而昆莫生,弃于野,乌衔肉往食之。”另据任骋生在《中国民间禁忌》一书中说,在河南方城一带,砖窑业视乌鸦鸣叫为吉祥的征兆,因乌鸦的叫声“嘎啦”与“来啦”语音相近,所以兆示窑中货物有人来拉(购买);又有些地区以乌鸦叫声的兆示意义有凶吉之分,其叫声像呛水时主吉祥,否则主凶祸,会有狼来或者要死牲畜。
  对于鸦鸣主凶和主吉两种俗信同时存在的现象,明代医药学家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有过概括,谓:“北人喜鸦恶鹊,南人喜鹊恶鸦。”有人认为:“此说反映出地域文化的差异,南方向来是农业社会,乌鸦对农业生产的破坏力使得乌鸦不祥的观念容易深入人心。北方黄河流域地区虽然农业生产亦有悠久历史,但受游牧文化影响相当大。乌鸦对游牧经济不会造成任何危害,反而会给人提供肉食与羽毛的来源,所以乌鸦在游牧民族那里不会与“不祥”相联系,有时还会成为人们敬重与喜爱的对象。所以乌鸦兆凶具有深刻的农业社会的背景。由于我国南北文化在很长时期内一直处于相互吸收与融会的状态中,随着农业经济和文化的逐渐占据主导地位,乌鸦主不吉的观念也蔓延到了北方地区”(尹荣方《鹊、鸦俗信的发生与直观经验》)。
  相反,也有人认为:“敬乌俗信的发源地在南方而非北方,并具体提出神乌信仰发生于南方水稻农业发生的初期,其原因是先民从包括乌鸦在内的鸟类啄食野生稻谷的习性中受到启发,开始了稻谷的人工栽培,所以鸟被作为‘送谷神’而受到礼敬。类似的神话和传说,以及与此相联系的民俗,迄今还存留在许多南方地区少数民族的社会生活中。如宋范成大《吴船录》中有关巫峡‘神鸦’的记载、清宋荦《筠廊神笔》中有楚江‘吴王、神鸦’的记载,都证明敬乌俗信在南方的源远流长。反之,北方游牧民族的敬乌俗信,基本上与乌鸦救人的传说相联系,并由此产生不许捕食的禁忌,当然不会给人提供肉食与羽毛的来源。由此可见,李时珍所谓‘北人喜鸦恶鹊,南人喜鹊恶鸦’的概括,当可存疑;鸦之时而主凶时而主吉现象的存在,归根究底是由乌鸦的双重性所决定的。”
乌鸦(3)
驮日,送谷,救人,兆喜,反哺……这不同内容的传说,真实都在诉说着乌鸦的生命。我们在这样诉说着乌鸦,而乌鸦却已飞走,它的家在远方。
  3、真诚的乌鸦
  它从雪峰的方向飞过来,它身体的黑与雪峰的白形成强烈的对比。所以,我断定它是一只乌鸦。它渐渐飞近,由于天气很晴朗,雪光居然从它黑色的身体上反射出光芒,那些光芒并没有向四周散射,而是将它的羽毛照亮。因而,它变得更黑了。
  它飞到离我不远的地方落下,歪着脑袋看我。我也看它,但过了一会儿,我们都像没有认出对方似的把头扭到了一边。我坐在草地上看书,偶尔从书页间抬起头,发现它仍在看我。也许乌鸦有足够的耐心,不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会飞走的。在这孤寂的天山之上,作为一只乌鸦,它也许希望遇见鸟类之外的生命,这样它的心灵便不会感到孤单,甚至它也许期望眼前的这个人能与它发生点什么事,好让自己目睹一下生命与生命之间的情意。想到这里,我真的想马上做点什么,但我却四顾茫然,草地上什么都没有。我幻想着草地上要是有一块大石头的话,我就去搬它,也许我搬不动它的,这样,乌鸦就会知道,看上去高大的人类实际上也有无能的时候;我还幻想着草地上能够有一棵树,我当着乌鸦的面折断一两根树枝,这样便会让乌鸦知道,人其实是不好的,已长期养成了霸占使用其他物类的毛病。也许这只乌鸦已经看好了那一两根树枝,准备在上面筑巢呢,结果却毁在了我手里,它从此就会恨我,认为我比那些最丑的乌鸦还讨厌。但我却希望事情就这样发生……乌鸦仇恨人类,并在仇恨中认清人类,这不是坏事。
  我这样想着,便站起身往回走,我非常迫切地想干坏事,以便给乌鸦提供一个认识人的机会。但直到回到帐篷,我都两手空落,什么也没有干成。我有些懊丧,倒头便睡。
  下午,肆虐的大风把我吵醒了。我走出帐篷,只见天地间已一片迷蒙,所有的东西都已变得模糊。天山的风是很厉害的,曾听说过风把羊刮跑的事情。一位哈萨克牧民曾对我讲,天山大风口的风是刀子呢,杀人不见血!我招呼大家搬来石头压住帐篷的四角,把餐具和其他生活用品都搬到帐篷里去。一股大风忽至,我们装垃圾的塑料袋被刮飞,我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它,此次出来时,我们就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规定,谁也不能给天山制造垃圾,并严防污染环境。我刚把塑料袋压在一块石头下,帐篷的一角被大风掀了起来。我抓住角上的绳子,紧紧绑在一块石头上。风越来越大,尘土被吹起,直扑眼鼻。
  忙完了,我忽然发现那只乌鸦蹲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我们。大风乱刮,它的羽毛被一层一层地掀起,但它却纹丝不动,紧紧地盯着我们。我想仔细观察一下它,但不知情况的朋友却一把将我拉入帐篷。我挣脱朋友之手冲出帐篷时,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风停之后,我走出帐篷。肆虐过大风的天空和大地此时似乎有些虚弱,像大病过后气力不盛的人。天山在这场大风中已变了模样,一些断裂的树枝和从山上掉下的石块落在我们帐篷前。我急急地寻找那只乌鸦,却不见它的一丝踪影。我在原地走来走去,想吸引它发现我,但好一会儿过去了,它还是没有露面。大家都出来,开始收拾大风刮坏刮乱的东西。这场大风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所以,我们的好多东西还是被损坏了。大家默默地把东西收拾好,又用布抹去上面的尘土。等干完这些,我一回头,发现那只乌鸦已悄然降临原来的那块石头,仍像前两次一样在看着我们。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只乌鸦为什么总是在我们抗击大风和收拾物品的时候忽然出现,而且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它是不是对我们抗争命运的场景非常感兴趣?如果真是这样,那它是一只多么值得让人敬仰的乌鸦。它的心灵是奋发向上的,是喜欢生命所呈现出的美的。我想起上午曾想干一些坏事,以便让乌鸦认识人类的那些想法,顿觉脸红。一只心灵美的乌鸦,它所关注的必然是一些美的东西。这就像我的一位朋友说的一句话,只要自己好了,什么都好。
乌鸦(4)
大家因为一阵忙乱,都坐在地上休息,四周又安静了下来。那只乌鸦从那块石头上飞起,遁入树林。望着它被阳光照亮的羽毛,我想起一句老话:“嘤其鸣也,求其友声!”如果乌鸦能够听懂,我愿意对它说出这句话。
  4、界山
  汽车爬上一个山头,一个界碑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这就是界山达坂。在这里,以山为界,一边是新疆,一边是西藏。从这里开始,藏北高原一点一点显示了其脊梁的痕迹。西藏是世界的屋脊,而藏北又是西藏的屋脊。所以说,藏北是屋脊的屋脊。
  从新疆延伸而来的昆仑山像完成了使命似的,已经下意识地收住了脚步。其实,那些雄伟的山峰到了铁隆滩便开始降低,最后变成几个山包。昆仑山走到这里已经没有力气了,这几个山包像是它最后敷衍潦草的几个脚印。而界山却突兀地隆起,以一种迅猛之势向西藏延伸而去。我想,名叫“新疆”的那个运动员已经跑完了,下面该这名叫“西藏”的队员接过接力棒开始跑了。远处,冈底斯山影影绰绰,在云雾中显露出几许雪山的轮廓。再往下,有更艰难的路程需要“西藏”这位运动员去跑完。
  感到头疼、胸闷,这才想起这里是海拔6700米的达坂。车子在界碑跟前停住,大家下车,神情都有些恍惚,像昆仑山一样,我们也已经走完了新疆,接下来如何进入西藏,每个人都不知所措。但界碑像是在召唤,大家的脚步虽然犹豫,但还是走到了界碑跟前。界碑是用水泥浇铸而成的,有许多地方已经破损,过往的行人或牧民在界碑上绑了许多经幡,一阵风吹过,经幡随风飘扬。
  我们默默地看着界碑,谁也不说话。系在界碑上的经幡使它散发出一股神圣的气息,让人觉得它不是一个划界的碑,而是一个被用来举行过无数宗教仪式的东西,隐隐约约间,它似乎传递过来了一股圣洁的气息,在浸润着人的身心。
  站在界碑前,心里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这里,一边是新疆,人们信仰###,那里有真主;一边是西藏,人们信仰佛教,那里有佛祖。两块土地,两种信仰,仅仅一脚迈过去,似乎就从一种境界进入了另一种境界。一股又喜又忧的滋味在内心漫延。喜的是,自己终于站在了一个有高度的地方,而且一边是佛,一边是真主,圣洁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正在经受一场前所未有的洗礼,似乎自己要在这里开始飞升,或者变成另一个人;而忧的是,在如此一边是佛,一边是真主的地方,我到底该把脚步伸向哪一边?
  界碑上标示此地的海拔高度为6700米。这个高度对佛来说是个什么概念呢?曾有人说,在西藏,海拔高度也就是精神高度,二者同高。西藏以“在路上”的感觉为本质,行走是达到一切目的的基本要求;一个喇嘛,或者一个朝圣者,翻开了多少经卷,走了多少路,都是“在路上”完成的。人像鹰一样,都将一直向高处行进,所以,最终到达的高度就是他们灵魂升华的地方。虔诚是佛教的本质,使灵魂升华,来世有所寄托。所以,从感觉上而言,佛教解决的是来世的问题。
  那么,###的高度又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我曾在新疆喀什生活过很长时间,很喜欢艾提尕清真寺,经常去寺前的广场上散步,慢慢地,我便感觉到一股圣洁的气息在这里弥漫。我常常亲眼所见那些穿长袍,留白须的长者在寺门口净手,然后脱鞋入寺,不一会儿,念经声便从寺内传出。我甚至见过把双手伸在胸前,做“都哇”(一种忏悔方式)时忍俊不禁痛哭失声的人……他们在忏悔往事,祈求胡大(真主)宽恕自己。因此,###教更多的时候解决的是今生。穆斯林以圣洁为准则,一点一点剔除自己内心和行为中的罪过,让自己不要有罪,活得干净,最后归依到“清洁的精神”(张承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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