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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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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逊劝阻道:“青焰军袭来又有何惧,这里地方开阔,至不济待他来时再走。”
青焰军由远及近,人数并不是乍看上去时那么多,通过几次前哨接触,发现这路青焰军不过两千余人。
颜卿义心中大定,分兵三千驻在外围去阻这路青焰军,主力则加紧结永嘉堡的围攻。
颜逊心中疑云盛起,说道:“永嘉堡可以缓攻,需分兵加强惠安的防卫。”
惠安邑隶属莆田府,位于泉州与莆田之间的小盈岭之中。
颜卿义说道:“既然识清疑兵的真面目,应当置之不理才是。”
“徐汝愚进入清江最初组建了三支军队,清江水营、清江骑营、宿卫营。限于战马难求,清江骑营一直没有大的发展;徐汝愚在雍扬组建静海水营时,将清江水营的班底抽走,静海水营实力却比清江水营要强;然而宿卫营成立至今,徐汝愚一直想方设法的提高其战力,并扩编为宿卫军。最初出现在虎吞峡东峡口无疑是宿卫军的主力,然而数日前袭后营得手的却是另一路青焰军,偏偏青焰军最精锐的这一路军队不知所踪。我担心这路青焰军已随徐汝愚潜到泉州了。”
派出去的游侦次日证实青焰军奔袭泉州的猜测,颜逊得知宗政凝霜死于乱军之中,只觉眼前一暗,“腾腾腾”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股莫大的悲怆漫天盖地的掩袭过来,令人呼吸困难。
颜卿义听了青焰军奔袭泉州已是骇然失色,见颜逊这般神志错乱的模样,又急又怒,说道:“你可需太痴,她死于徐汝愚之手,是自己甘愿……”
“她这些年来所做的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颜逊茫然的望着颜卿义,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痴笑起来,说道:“你也不知道?”
颜卿义怒斥道:“谁知道你在说什么?青焰军已占泉州,不日就能分兵抵达此处,如今需立即派遣高手潜过闽中山通知宗政荀达。”
“通知宗政荀达又有什么用?能够在三日内攻下永嘉堡吗?她到底为了什么?徐行离开南闽之时曾与宗政芪密议数日,所议话题之中定有南闽复兴之策,宗政荀达是在宗政芪咽气的那一刻才被决定出任南闽郡王,自然不会知道密策的内容,但是宗政凝霜早已是密定为摄政,哪有不知道的道理?然而她十多年来却唆使宗政荀达采纳打压漳州世家的政策,不惜与徐行最恨的普济海匪勾结。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去年,宗政季望在宗政凝霜的授意之下,留难许伯英、子阳秋一行,事后只有许伯英、子阳秋数人逃脱,而轻流以及随行的四十多名好手葬身泉州郊北,颜卿义感觉这个女人会将南闽带入一个不可预知的深渊。
只是在颜逊点醒之前,颜卿义对宗政凝霜也是言听计从。听了颜逊的质问,心里羞恼,说道:“这女人已经死了,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去追究还有什么用?”
“是没什么用了,徐汝愚能够奔袭泉州,他是站在一个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处看待南闽的局势,我们除了苟延残喘,还能做什么?”
颜逊将头埋在膝间,瓮瓮的声音有些怪异,颜卿义听来十分的刺耳:“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只要攻下永嘉堡,四万卫军合在一处,北面又有公良友琴的四万普济军,又怎能说没有作为?”
颜逊霍然立起,定睛望着颜卿义,缓缓说道:“相对南闽二百万民众、千余世家宗族,八万兵马又算得了什么?宗政荀达执政十余年,民心尽失,徐汝愚奔袭泉州,南闽东部的世家就会望风而降,只要龙岩的守军与甘棠的青焰军牵制住公良友琴的四万普济军,徐汝愚就可以在泉州慢慢整合闽东世家的私兵,永嘉堡的攻防战越激烈,泉州整兵速度就会越快,等让徐汝愚在泉州整合出一支两至三万人的大军,莆田的城邑就也会迫于压力归降,那时我们就是救出虎吞峡里的三万卫军又能如何,无本之木焉能长久?”
“让虎吞峡里的三万卫军听由天命,我军回师惠安?”
颜逊摇了摇头,强压下心中的悲凉,思索片刻说道:“去惠安已来不及了,何州在龙岩任都府,何炯义在泉州任邑丞,只要两人中有一人投靠徐汝愚,那惠安的何族就会义无反顾的投向青焰军,去义安。”颜逊斩钉截铁的说道,“徐汝愚手再快,也伸不到义安去。”
义安位于南宁与南闽交界,是南闽的重要军镇,那里的守备不受世家控制,除非徐汝愚重兵压境,否则不会轻易归降的。
颜卿义为了顺利夺取义安的兵权,自然不会将泉州失陷的消息传给重围之中的宗政荀达。
六月十六日,被困虎吞峡里的南闽军粮草所剩已经不多,青焰军的围困一直无法从外部解脱,宗政荀达终于坐不住,亲自来到永嘉堡北面的战场督促作战。
南闽卫军形成散兵阵形向永嘉堡围去,只见北堡墙头徐徐竖起一支大旄,上书古篆“即墨”,宗政荀达心里疑惑永嘉堡中为何换上一个未曾听过的主将,忽的看见永嘉堡的北门缓缓打开,尉潦领着一支精骑风驰电掣的向攻堡的南闽卫军袭来,随后,周世隆与薛明昔各率一队步卒奔出永嘉堡外。
宗政荀达望着一下子涌出永嘉堡的近四千青焰军,心死如灰:颜卿义退兵了,青焰军从南面进入永嘉堡增援。
宗政荀达在永嘉堡北面投入一万兵力,但是十数日来,攻堡的部队只留两千人在永嘉堡北门的正面结成密集阵形防备永嘉堡里可能突击出来的奇兵,其他则是携有登城器械的散兵阵形。
在永嘉堡兵力不足的时候,这样的小心自然绰绰有余,哪曾料到永嘉堡里会突出多出七千援兵出来。
四千青焰军在尉潦、周世隆、薛明的率领下向攻堡的南闽卫军卷袭过去。
将宗政荀达脸上的惊诧尽收眼底,闷了近月的闷气一下子发泄出来,尉潦哈哈大笑,挽了个刀花,直指眼前的密集鱼丽敌阵,大喝道:“让那些小儿也见识一下清江骑营的男儿。”
双腿轻夹马腹,一手控马,一手挥刀,直向敌阵冲去。
身后五百精骑一齐大喝起来,冲气腾腾的紧贴着尉潦侧后。
眨眼间,奔至敌阵前,尉潦反手横持的制式马刀,借着俊马的冲势,切开眼前一人的咽喉, “嗤”的血线射出,尉潦连人带马已贯入敌阵之中。
尉潦右脚踏镫,身下战马灵觉的向右侧微旋,让过眼前的高盾,“乌赤赤”的一声长嘶,战马人立扬蹄,踏在旁边的一面高盾上,千钧之力,立时让高盾颠翻,露出藏在高盾后面的四五名敌兵来。尉潦嘴角轻抿,似笑非笑,手中的刀芒暴涨开来,将近旁的敌兵掩住。
瞬间,两名骑士从尉潦分驰出来,依样学样,砍翻挡在身前的高盾,又有三骑并驰到前列,尉潦突起一声短促的哨音,马刀左右分砍撩劈,又进了半个刀身。
只有最前列的南闽卫军最能体会瞬间冲去眼前五百精骑的气势是多么的骇人,凌厉的冲锋,气势却如堵推来,高盾挡不住,刺伸出去的长矛却被最前列的刀光绞得粉碎。
精阵深入四分之一,南闽卫军就被五百精骑合楔的强势压跨了,纷纷向两侧散开。
尉潦手中刀未停,向身侧的风流喝道:“你领一路左旋。”控马右旋,并前的六骑立时分成两路,左右分击出去。身后精骑补上,眨眼间又形成六俊并驱的前冲之阵。
宗政荀达看在眼底,大恨。
骑兵冲刺,以击穿敌阵为要,反复击穿,就可以击溃敌阵。南闽卫军挡不住清江骑营猛烈的攻势,军阵一分为二,左右散开,以泄清江骑营的气势。尉潦却不依常顺势冲将过去,竟在敌阵中分兵两路,分别向分开的两路敌阵继续冲击。
清江骑营真的强到这种地步?
眼前事实又不容宗政荀达不信。
两列骑兵驰出,二千人的鱼丽密聚阵已然一分为四,中间七零八落的躲满尸体。
没丝毫停顿,两列骑兵在坡地上旋过一道大弧,又在鱼丽阵的正后汇成一处,尉潦依旧毫无创意的说了一句:“让那些小儿再见识一下清江骑营的男儿。”
“唰”五百精骑就又向敌阵冲去,此翻未及穿透,那两千人的鱼丽阵就一下溃了,将士四散奔逃。
散兵游勇自有周世隆、薛明昔率领的步卒,尉潦眼望着远处的南闽卫军中军队列,舔了舔嘴唇,欲要下令冲击,却听见收兵的号令,拧头望去,见堡墙头打的正是收兵的旗语,骂咧咧的说道:“怎么这时收兵?”
风林策马靠过来,说道:“宗政荀达的中军有防备,这次没有带长弓出来,冲不过去。”
尉潦瞪了他一眼,骂道:“正面冲不过,难道不能急驰旋击其侧翼?先生定是给明昔下了严令,真是窝囊,才爽了一半。”
风林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早就下令,军中营尉以上将领可以娶妻置业,你完全可以讨一房婆娘,爽个够,先生定不会让明昔将军过来下令让你中途撤兵的,若是不够,可以多讨几房……”
尉潦骂道:“你要作死,我也敢调笑,莫是你看上哪家的姑娘,让我去求先生?”
风林不答,望着溃兵流窜,说道:“明昔将军可说过了,稍挫敌势即可。撤不撤军我还是听你的。”
“撤。你小子盯了我的位置有一阵了,再不撤不是中了你小子的计?”
风林随尉潦策马返回永嘉堡,边走边说:“倒不是我看中你位置,只是此役过后,大人要将我调到别处,我心想你犯点错误,大人就不会急着调我离开清江骑营了。”
南闽会战结束,军队规模又要扩大许多,在完全整合南闽势力之前,中高级将领的缺乏会一直存在。风林等一批将领不可必避的会另任要职。
除了在清江骑营之中,别的高级将领少有上阵厮杀的机会,难怪风林愁眉不展。
尉潦用刀柄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见他拧头望来,却得意的笑了起来。
即墨明昔见尉潦等人返回永嘉堡中,说道:“北面漳州城中子阳雅兰率领的八千百夷精锐,东面虎吞峡东峡口则是梁宝率领的一万百夷、宿卫混编军,甘棠杨尚率领的七千精锐与龙岩城中数千投诚的南闽卫军将普济海匪牵制在龙岩东面,不得西进,冯远程亲率七千骁卫营精锐则在甘棠、龙岩、虎吞峡东峡口三地之间游击,以备不测。宗政荀达与他的三万五千处我军的天罗地网之中,只虞他弃下被困卫军只身脱逃。凤竹与莆田西部的局势还不明朗,颜卿义既然弃宗政荀达而去,那宗政荀达就不可能去莆田西部吃蹩,闽中山东南麓极可能是他的逃脱之途,先生要你领兵前往此处阻截。”
能翻越奇俊险峭的闽中山的,自然是南闽卫军中最精锐的战力,除了清江骑营之外,只有演武堂的学员与教习能胜任此任。不过就是如此,要捉住刻意脱身的宗政荀达等一干高手,还是极其困难,在闽中山东麓布下重重防守,主要是延迟宗政荀达去琉求岛的时间。
尉潦自知义不容辞,更知道在大势已定的情形下,不会对被的三万五千南闽卫军发动歼灭战,更加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除了清江骑营之外,尉潦还率领一千五百名精锐步卒离开永嘉堡,往闽中东南麓而去,敖方等一干演武堂的高手百余人随行。
随后,薛明锐率领护田营三千精锐,前往西面二百余里外的惠安城驻防。
即墨明昔亲率八千精锐驻在永嘉堡,将南闽三万五千卫军的南逃路线完全封死。
第十章 豫章燎城
何炯义站在郡王府前,望着摘去匾额的空处,那刺眼的粉白就像天深日久的痕迹。
屠文雍从门内探出头来,说道:“何大人对此有所感怀?”
何炯义微微一凛,笑道:“哪里,只是寻思这处再挂什么匾额合适?”
“这倒也是,泉州城就属这处宅子最大,大人不用,给谁用都不合适。”
何炯义暗道:南闽王权之所,任是谁都不敢住的,最后还是充当府衙的可能性居多。如果是这事,徐汝愚倒不必单独将自己召来,何炯义笑盈盈的看着屠文雍,说道:“屠大人,主公唤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屠文雍在军中任职,不过参议军事,未曾领过兵,对何炯义的称谓倒也不厌,说道:“何大人这么称呼在下,在下可担当不起。至于唤何大人前来有什么事,我也不甚清楚。”
何炯义听他的前一句话,心里嘀咕,似乎隐藏着别的意思,却猜不透。随屠文雍走到内宅,见徐汝愚在庭院里舞剑,便要退出去。
屠文雍说道:“大人不介意的。”
何炯义见赵景云与一干亲卫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情知屠文雍说的是实情,心想:徐汝愚天资之高,亘古未有,传言武学造诣早就超过常人太多。站在那处,细细观摩起来。
剑势如烟岚轻动、水涧奔泄,剑意却是绚烂、静谧,宛如星辰,剑势极缓,剑过处,竟留下隐隐的风声,适时一叶飞花落下,穿过剑势粘在徐汝愚软靴鞋面上。
何炯义只觉诸多矛盾在徐汝愚的剑却十分的和谐。
徐汝愚向赵景云微微颔首,赵景云从身边精锐手中接过长剑,合掌握剑,剑首垂地,说道:“多谢大人赐教。”腾跃如虎,手中的剑却如清泉迭荡,一剑曲折前刺,如泉水落在山岩上飞扬开来,一剑荡成千万点亮光,俱向徐汝愚流泄而去,然而一入徐汝愚的剑势范围,那爆开的剑芒一齐敛去。
徐汝愚依旧舞剑时的闲逸,赵景云气势极盛的攻势竟不能缓下徐汝愚舞剑韵律。
赵景云剑势敛去,剑式与剑意还在,落在周围人的眼中,点捺挑撩的灵动、轻逸,曲折横斜的妙意却越发明显。
徐汝愚敛剑站定,说道:“虽然如初花晚叶、变化多故,但是剑不周而意周,更为上层。” 不顾赵景云的失神,将剑递给一侧的精卫,向何炯义说道:“让何公久候了。”
何炯义笑道:“能见识剑不周而意的妙境,我再站一些也是甘愿的。”
徐汝愚望着了他一眼,心想:笑容之下的神情却是平淡的很。将古练息拳的拳意融入星空飘香剑,待风声完全敛去才算有成,此时剑起处隐有风声,算不上高明之绝,大概在何炯义看来也不过如此。
“传檄南闽已近十日,闻之归附的世家也有十之七八,惟在莆田的西部地区阻力较大。薛明锐率领三千精锐能在三日之内控制住惠安、海沧两邑的局势,你何家居功甚伟。”
薛明锐领兵抵达惠安,何族所属的两千名族兵悉数归入青焰军的建制,在何族的带动,数日之间,整合私兵达万人,迅速控制住惠安、海沧两邑的局势。
颜卿义、颜逊领兵前往义安,取得义安八千守军的控制权后,又出兵控制住莆田。但是南闽卫军的家眷多数在泉州,颜卿义生怕军心不稳、军士逃逸,只是紧守两城,并不敢出兵威胁惠安、海沧两地。
何炯义说道:“分内所属,当不得大人这般称赞。闽东地区多受海匪相侵,世家宗族与公良友琴或多或少都有点血仇,闽西世家宗族则不一样,那里虽然地方荒僻,土地贫瘠,但是那里远离匪患,这十多年来,实力却是相对上升的,使得其势力处在上升趁势中,也正是如此,有许多闽西的世家肆无忌惮从事海盗贸易,颜家便是其中的代表。”
徐汝愚眉头微微皱起,任谁在他面前都是这种谦逊的语气,都是那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心里十分无奈,不由想起与幼黎一起时的轻松怡然。
幼黎留在雍扬,差不多有八个月没有见面。
徐汝愚说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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