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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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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齐自立和女编辑还坐在那里说话，所有人都在急赶着离去，冯彪一边和孙天福说话一边朝外走着，齐自立叫住了他，说：〃冯彪，咱俩一起请这位小姐吃个饭吧？〃反正自己也是需要吃饭的，冯彪便回答说：〃行吧。〃
于是，两人便领着这位青海来的脸上有着一左一右两块高原红的女编辑下楼，一起来到上级单位大门口对面的一家山西风味的刀削面馆……价廉物美的平民饭馆，是齐与冯平时解决午饭的地方。齐对服务员要了两大一小的三碗刀削面，冯则跑到柜台上买来了凉菜和啤酒，吃饭的过程中，那位女编辑总和冯说话，问这问那的……冯并非有多么吸引女人，但和五大三粗言谈一点都不像个文化人的齐相比还是在这方面有那么一点优势，一个女编辑有此偏向与倾斜也并不为怪。大概是因为饭桌上的谈话格局于己不利，所以齐也并不贪恋这顿饭，吃完面就说走……本来冯以为他会像平时那样无休无止地将啤酒进行到底的。
打车去红杉小区找陈，上车时冯十分自觉地跑到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去坐，谁付车钱无所谓（ 也就是个起价费 ），他是有意要把与女编辑在后排的同坐机会让给齐……齐的心思他当然早就看出来了，这点成｜人之美的眼色他还是有的。可是在这段并不算长的路程中，那位女编辑也还是将头前伸身子前倾地找他说话，他随便敷衍了两句就赶紧闭上了嘴。他听到齐瓮声瓮气问女编辑住哪儿，女编辑报出了杂志社附近一个招待所的名字。
小区到了，上楼后先直奔四楼的陈家，可是未得进屋，甚至尚未敲门，三人便紧急后撤……里面正乒乒乓乓地打声一片，夹杂着男人（ 是陈无疑 ）的怒吼和女人（ 是陈妻无疑 ）的哭叫……怎么回事？这不是一对恩恩爱爱的模范小夫妻么？在陈千篇一律的〃爱故事〃里，他的老婆可是一个永恒的淑女……
齐、冯带着女客人撤回到三楼自己寓所。
69．强Jian在隔壁发生
进屋之后，来到客厅。
齐请女编辑在长沙发上就座，女编辑稍作迟疑便坐下了。齐顺势一坐，得以坐在了女士身边。那位女编辑虽然高挑却有几分瘦弱，两人的体态反差太大，有着十分强烈的视觉刺激：好像森林中的一只老熊凑到了一只小鹿身边。
看在眼里，冯老是想笑，也叫人不易觉察地暗自笑了一下……他觉得面前的这对男女不是同一种动物，而齐肯定不这么认为。他兀自站在茶几前面，并不打算坐下来，和齐随便议论了两句刚才发生在陈家门内的〃夫妻打架〃之后，他便自行退出了客厅，回到自己房间。
和往常的这个时段一样，一进屋他就脱了鞋子，将自己平展展地放在那张不算宽大但却柔软舒适的单人床上，一来作为一种回家的仪式……借以表达他对这个小窝的热爱：不管怎么说，他的住房质量是提高了；二来是让自己那紧张地枯坐了一天的身体就此放松下来，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仰面躺着，闭上眼睛小憩养神，能够睡去就睡上一会儿，然后起来读书或者写作。平时就是这样的，可是今天他却无法睡着，闭上眼睛，客厅里那对男女的谈话便隐隐约约地传进了自己的耳朵，听不清楚但却老是在那儿，再往后，他们的谈话已经变得有说有笑了……他索性放弃睡着的努力，拿过一本刚开始读的枕边书……是一本叫做《黄金时代》的小说集……其作者王小波是一个被称做〃文坛外高手〃的人，勾引起他某种同命相怜的情绪和专门阅读的兴趣。这小子确实写得不赖！他一下子就看进去了，门外的声音自然也就听不见了……
〃……干什么你？！〃
不知过去了多久，大概是细读了三五页书的工夫，门外传来一记女声尖锐的厉喝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开始冯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类似的情况谁还没有经历过吗？他还暗自笑了一下：齐这小子可是真够性急的，方式方法也够直接，直奔主题！可是门外的女声却越发尖锐、口气也越发严厉起来……
〃……你……你不能这样！你这样……还算人吗你？！〃
紧接着传来一串瓮声瓮气的男声……肯定是齐在为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作辩解。
〃不行！我们刚见面……怎么就这样……〃
女人的哭腔迅疾被又一阵窸窣之声所淹没，接着传来的声音则完全像是搏斗！咚咚咚的，一只茶杯碎在了地上……
〃流氓……〃
〃畜生……〃
〃救命呀……〃
当女人这一连串的叫声传进屋来，已经真实到凄厉的程度，冯再也躺不下去了！她在这套房间里高呼〃救命〃难道不是在喊他么？他立刻翻身下床，顾不上穿鞋就直奔那门而去，一把将门拉开，只见高大魁梧之〃老熊〃已将那可怜〃小鹿〃的瘦弱之躯扛在了自己肩上……这个场面甚为残酷，令他大受刺激！又觉得像是一位杀红了眼的屠夫正扛着一扇鲜肉准备走向案板……
〃老……齐！〃冯憋红了脸，大声叫道，〃人家不愿意，你就算了吧？〃
〃滚……蛋！冯彪，滚回你自己屋去，这儿他妈没你什么事儿！〃
齐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试图一语吊销冯可能的阻拦，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见冯再无言语和行动，便径自将那还在肩上乱踹乱抓挣扎反抗的姑娘扛进自己的屋子，随脚将门嘭的一声踹上了。
声音一下小了，但却始终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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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身回到自己屋内的冯，在冷静下来之后，还是从道理上说服了自己：也许齐说得很对……〃这儿他妈没你什么事儿！〃……认识以来，齐一直对自己不错，也算个平常意义上的〃朋友〃，如果此举就叫〃强Jian〃，他该管还是不该管？一般情况下会不会去管？
回答是否定的！他也就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面对齐这个身体上的〃巨无霸〃，他是心存畏惧的！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冯感觉自己愣神的时间并不很长，似乎是齐的房门嘭的一声又开了，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动静……
〃畜生！〃
〃臭流氓！〃
〃这事儿不算完……〃
〃我告你去！〃
是受辱后的姑娘羞愤难当的哭嚎，然后大门的铁锁响了，像是她正在离去……
70．傻了，完全傻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七点整，一块随手戴的电子表上的闹钟准点儿将冯闹了起来，他起床之后的头等大事便是去卫生间，撒完一大泡尿之后开始洗漱，正满嘴溢着牙膏沫子刷牙的时候，听到门铃响了……估计是住在楼上的陈，一般情况下，他都会顺楼梯而下时叫他俩一下的，三人同路去上班，此人非常吝啬，和他俩同车，可以省下自己的车钱。看来昨晚他和老婆打了架，也还不误上班并且没忘了叫他俩。冯用洗脸巾揩了嘴，跑出卫生间去开门。
门一开他便愣住了，甚至受到了惊吓：哪儿是陈呀！是那个女编辑！
她的一只眼睛上有一块青紫……显然是齐大胖子施暴的罪证；双眼也红肿着……估计是哭得太多一夜未睡之故……
愣在原地的冯，感觉到她目光中的冷，赶紧低下头去……他深觉自己也是罪人！
〃他在吗？〃她语气冰凉地问。
〃……在，在……还没起呢吧？〃冯如实作答。
〃让我进去！〃她的语气十分坚决。
冯稍作犹豫，还是闪开了身子，放她进来，还是那个硬道理：这事儿和他没什么关系。再说，她总不至于揣着一把手枪吧？只要不是这样，齐就不会遭遇太大的伤害，遇到刀子一类的东西，以其壮硕伟岸之躯和体力上的绝对优势还是有夺过来的极大可能！如果她只是让他多吃几记耳光和一番撕咬什么的，那也是他活该承受的！所以，冯便丝毫未加劝阻地由着她直朝着他的房门去了……
齐的门嗵的一声被她一脚踹开了……
她在门口站了有一秒钟，然后疾步而入……
门仍开着，耳光抑或是手掌打在身体赤裸部位所发出的〃啪啪〃声清晰传来……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来！使劲打，朝这儿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说得对，我不是人，是畜生……〃是齐的声音，他还在充汉子。
女人的呜咽响起，让人听来心碎！
这时有人在敲并未关死的大门，回头一看这才是陈。冯赶紧走出门去并将门从外面带上了。
〃自立呢？〃陈问。
冯看到了陈脸上的抓挠之伤，另有一块创可贴……那一定是他笔下那个〃永恒的淑女〃给他留下的，冯差点笑了出来：〃咱俩走吧，他今儿……有事儿！〃
一日在班。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冯接到一个电话，是齐打来的：
〃冯彪，给我请假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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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了请了。你那边怎么样……没事儿了吧？〃
〃你下班后直接回家，别在外面吃饭噢，我们正准备开火做饭，等你回来一块吃。〃
冯是心里揣着齐嘴里冒出的〃我们〃二字回到家中去的：〃我们〃指的是谁？能是谁呀？……一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进屋时他也还是傻了：给他来开门的是齐，而那位眼青未消的女编辑就像女主人一样正在厨房中动作熟练地炒菜，嘴里还亲切地呼唤着齐的名字：〃自……立！快点儿过来帮我呀！〃齐一面答应着，一面殷勤地颠儿了过去……
傻了！冯已经完全傻了！
当三人在客厅里坐定，围着摆满茶几的酒菜，当冯从齐的手里接过一杯泡沫外溢的啤酒，抬眼望见围裙尚未摘下满面幸福红光的女编辑，他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忽然冒出了句幽默的：
〃你们俩是不是打算今晚就结婚啊？〃
71。强Jian者说
齐自立和女编辑在此共度过了蜜日般的几天后，将她送走了。火车站的月台上，这位青海姑娘哭得像泪人儿一般，相约一个月后再来本城见面……
为了让这对难得一遇的男女过得更有家庭般的自在感，冯彪十分自觉地躲到父母家住了两夜……本来他是很想借机到姚豆豆那里去住的，看着这对男女如此这般的相亲相爱，他真是心生羡慕！看着壮汉老齐野蛮施暴〃霸王硬上弓〃竟也能够得到女方以爱相许的谅解，他开始有点蠢蠢欲动！就在白天坐班时主动给豆豆打了一个电话，她甚感意外自然也就特别高兴，但却拒绝了他去看她的请求……就像洞察了他的心怀鬼胎似的……说现在不想见他，要等为他准备的一件情人节加生日（她已经问到了他在3月份的生日）礼物彻底完工之后再和他见面。她这么一说，便没有提出异议的余地，这让他毫无脾气，只好回到父母那里。再见齐自立发现他并不怎么高兴似的，这大大出乎冯彪的意料……本来嘛，你狗日的近乎残暴地强Jian了人家，不但没事儿反而得到了爱情，难道不是弄拙成巧的大好事儿么？怎么还乐不起来呢？冯彪回到自己家去的那个晚上，他请情绪不高的齐自立到小区外他们常去解决晚饭的一家小饭馆喝酒，两瓶啤酒灌下去，齐满肚子的话便随着一嘴酒气冒了出来……
〃冯彪，老实讲，你觉得这个女孩怎么样？〃
〃挺好啊！人挺好的，除了不漂亮……〃
〃漂亮姐儿我见多了，都不爱玩了！人好就成，能跟我在一块好好过日子就成……你觉得……我要是跟她结婚怎么样？〃
〃好事儿啊！据我观察她挺会疼男人的，还挺会干活……和这种女人结婚你准保享福。〃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来，走一个！干了啊！我他妈的就是为这事儿烦着呢！你看，她今年才满二十三，大学毕业到杂志社工作还不满一年，可是却有一个谈了五年的男朋友，而且感情很好，同居已经很久了……〃
〃你是说：这是你俩之间的一大障碍？〃
〃那当然了！但关键还是她本人怎么想？怎么打算？〃
〃她怎么打算？〃
〃这就是目前最让我心烦的问题……她还是准备嫁给她的男朋友，就在今年五一。我真是搞不懂女人，据她自己说那男的在床上很不行，不是说干不了，是压根儿就没多少干的欲望，一个月才例行公事地干上一把，你想想，这男的是她大学时的同班同学，不过也才二十几岁……而我在这方面是让她很舒服很满足的，否则她也不会放过我还喜欢上了我不是？你说呢？〃
〃老齐，我虽说是个婚姻上的失败者可毕竟也算过来人，我是这么想的噢：虽说你俩玩了一把冰火相撞，够刺激！也够戏剧性的！但这个人啊一冷静下来都是很现实很日常很细节化的，女人就更是如此，她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活在性高潮中吧？你和她云雨三天终究还是顶不上人家用五年时间的朝夕相处建立起来的那种相互信赖的安全感吧？所以，你们还是要增加接触，相互多走动走动，好在两个城市也不算太远……〃
〃下个月，她还会过来……〃
72．奇迹在延续
《文化生活》的奇迹在延伸着，2月底得到的2期杂志的发行反馈是：所印的八万册全部卖光。
郝强一下子成为杂志社里红得发紫的人物，容光焕发地更显得年轻潇洒了。
高高在上的金老板朝编辑部这边转悠的频率明显提高了，一来就笑吟吟的，也不再那么严厉，直夸他们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因为2期杂志上的那篇被读者投票选为〃我最喜爱的文章〃的骂文，他也注意到了冯彪这个人才的存在，走到冯的隔档边跟他说了几句话：〃小伙子文笔好犀利呀！有点思想。可你这么骂人家，总不大好吧？这些歌星也不容易，你小心吃官司哦！〃……在冯彪听来，这无论如何都不该算是一种〃表扬〃，只是从那以后，在被老板盯上了之后，孙天福像是得了某种授意，在二审的时候对其文章看得严多了，每次都会将最尖锐也是最精彩的高潮部分删去。
在两个编辑部的这一边，金老板真正欣赏的人是陈卫国，因为身为青妇类杂志的一位办刊权威，他平时少不了要翻看一下各地寄赠到他本人手上的这类杂志，在上面常常能够见到陈的文章，有些篇什还曾将他真正地打动，他认为陈这个来自于偏远地区靠自学成材的孩子所走的才是一条踏踏实实的正路，是可以对其他编辑记者起到正面的示范作用的。在两个女的里面，他似乎更欣赏也更关心竹子，每回来了都要问寒问暖几句，似乎也找不出太过明显的理由，硬要找的话，可能是她那种以社为家的敬业精神吧。金老板的确是很关心他手下的人才的……人才是竞争的最大资本……对这位90年代中国期刊界成功的弄潮儿来说，这句话既是最为基本的常识，也是从实践中提取出的最为宝贵的经验，所以他一直都很注重身处办刊一线的编辑记者队伍的建设。
三月来了，乍暖还寒。
3月5日是学雷锋的日子，亦是冯彪的三十一岁生日……1966年〃文革〃爆发前夕的这一天，他被母亲生在本城一家军队所辖的医院里。有那么两三年，他已经记不起自己的生日了，习惯于不过，这天到来时他也是一样地没有想起，可是姚豆豆的电话一早便打过来了，祝贺他〃生日快乐〃，并约他晚上去她家吃饭。
因为在接此电话时老提到〃生日〃二字，放下电话，他也得到了同事们的祝贺，刚巧郝主编当时也在现场，便一声令下：中午全体编辑部一起出动吃饭，给冯彪过生日。
这顿饭吃得十分热闹，一来人（ 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多还是有生气，二来《文化生活》在此创业时期大家确实很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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