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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秋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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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向导对他说:“没有办法,你只能再加三千元钱换部机子了。”
再加三千元,张起生气了,和卖手机的人吵了起来。脏孩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菜刀在那里大声乱叫,用刀背敲打着柜台。向导急忙拉住了脏孩说“:你这样乱来,小心警察把你送到英国去,我再跟老板谈谈,你们别急!”。
向导和卖手机的又用广东话说了半天,最后,又交了二千五百元,换了部说是能使的手机。
这样一闹,谁也没有心思在逛下去了,虽然同来的那个男的说里面还有很多的好东西,但张起决定不再逛下去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出了商店的大门,二个个子很高的、看不出来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的警察多看了他们几眼,把张起着实吓了一大跳。他们几个人走出了中英街大门后,又等了一会,向导说在街里买的东西不能从大门直接带出,由卖货人从其他的地方带出来,这样能省去关税。
拿到了东西后,张起仍然恋恋不舍,他才刚想起来,没有去看看那里面的界碑,那块把国土分开的界碑。
回到旅馆后,他们不敢再耽搁,又匆忙地踏上了开往陆丰的行程。在陆丰装了几台摩托车,趁着夜色他们又匆匆地往回赶,张起很清楚,这个生意只能做做玩,不能长做,家里“服务中心”的生意等着他回去料理,一开春,好多的业务就来了。
客车于第二天中午驶进了山区,这里很多地方都堆放着甘蔗。“摩托车这样放着从外面就能看见,我们买点甘蔗遮档一下吧”?张起说,因为甘蔗回去也可以多卖钱,所以脏孩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因为怕买甘蔗的时侯被人家看见里面的摩托车,所以大家选择了在一处偏僻的、人很少的地方停了下来。脏孩和人家谈好了价钱,四毛钱一斤,买了一千斤的甘蔗。张起拿出了四百元钱递给了那些卖甘蔗的人,但人家说算错了,应该是一千元。其中一人伸出了手指比划着,说讲价的时候谈的是“十”,而不是“四”。张起生气了,因为刚才在村子那边打听价格的时候,都说是三、四毛钱一斤的。张起刚刚说了句退货的话,后背就挨了重重的一棍,脏孩的菜刀还没有拔出来,就被二三个人拿着棍子逼到了一角。这时,又有几个人往这边跑了过来,其中一人冲张起叫嚷着:“买东西,不给钱,打死你!”张起抬头瞧了瞧周围的大山,扭动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腰,老半天,吐出了几个字:“你们打死我有什么用!”边说边去口袋里拿钱。
甘蔗装了一多半就不装了,人越聚越多,张起怕车里的摩托车再惹出什么事,所以就赶快叫司机开车走了。周围的景色还是那样充满诱惑,大山还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但张起的心里被什么堵着,一种屈辱感令他久久不能平静。“也许是他自己做错了,也许不该做这种生意”。他默默地想。
一路上不敢再停留,还算顺利,路上遇到过交警查车也没有上车检查,客车路过许州市里的时候,一些手臂上戴着“执勤”字样的人栏住了车,他们说自己是市里的什么单位的,负责市容市貌,这客车太脏,需要进洗车场洗洗才能走。任凭张起和脏孩磨破了嘴皮,最终客车还是被迫开到了一个洗车场里。车子没有洗完,一个工人没有说什么就先走了,不一会,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人冲着张起说:“我们是派出所的,跟我们去一趟吧!”张起并不怎么害怕,一是每辆摩托车都有手续,虽然并不知道手续是真是假,二是陆丰那地方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管,说明有它存在的道理。但脏孩明显的慌了,他躲到车的另一面把藏在身上的菜刀偷偷地仍了,然后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下了,表情复杂地向这边走了过来。
到了所里,人家还没有问话,脏孩就扑通给民警跪下了,流着泪,语无伦次地说这是第一次、他也不知道这是违法等等。张起站在那里,表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脏孩真的有点脏,但又想起他曾经蹲过监狱,现在是一无所有,又不想种地,再说种地也只能填饱肚子,他又没有正经的生意做,又觉得他有点可怜,想着想着,张起的泪水也下来了。
民警看了看张起拿来的手续,最后说:“不给你们定什么罪了,罚点款吧,交五万元你们就可以走了”。五万元,那是天价啊!可民警不再听他们解释,就叫他们抓紧回家准备钱。
客车被扣在那里了,即使价值几万元的摩托车不要了也不行啊,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打算回家去筹备钱。出了派出所的大门走了不久,从后面追上来一个人,那人气喘吁吁地对张起说:“这摩托车的生意我也做过,我有办法能使你少交点钱,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钱?”看见几个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他接着说:“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人,都不容易,说句实话,那派出所的所长是我亲戚,我就说你们是我的朋友,我保证你们交点罚款就可以了,你们若不相信,我可以带你过去”。
张起和开客车的二位师傅商量了一下,他们二人也愿意把身上的钱拿出来,等把摩托车拉到家里再筹钱给他们。所有的钱加在一起,还有二万多。
那个人看着钱说:“差不多够了,你拿着钱跟我去!”
张起心虚地拿着钱和那个人又重新回到了派出所,那个人和二个民警在另一间屋子里说了一会话,就走过来把二万多元钱从他的手中拿过去说:“这钱先放这儿压着,等后来你们再过来处理,车先放走,等会开个条子给你”!
一会,那个人拿了一张条子拉着张起急急地走出了派出所,对司机说:“你去把车开出来,你们可以走了!”张起看了看手中的条子,上面写着:暂收到摩托车罚款二万元整。下面有个圆圆的印痕在上面,但字迹看不清楚。
临走,张起是千恩万谢,那个人说:“都是出门人,不容易,往后有空来处理就是了,剩下的钱我请客了。”谁都知道这一走就不会再来处理了,但谁都没有说破。
家乡近了,车窗外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冬雨,阴霾的天空更加重了车厢里的气氛,空气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脏孩坐在车的一角,偶尔瞟一眼张起,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张起什么也不想说,他只想赶快把这批车处理了,好好去经营自己的生意。
摩托车卸在脏孩的家里,因为他家的院子大且平整。
这几天太累了,简单地吃点饭,张起就回家去休息了。半夜里,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脏孩的母亲过来告诉张起,摩托车和脏孩都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检察院怎么能管这事,张起寻思着,觉得不可能,这半夜三更的,去找谁处理,只能等到天明再说了。天还刚刚亮,又传来了敲门声,张起以为是脏孩的母亲,打开门一看,是一伙穿制服的人。其中一个人说到:“你就是张起吧,有人举报你走私摩托车,跟我们去工商局去一趟吧。”张起没有来的及说什么,就被二个人拥上了一辆面包车。
在工商局里,张起一五一十的把摩托车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坚持说自己不清楚这是走私。这时候村长老李来了,他找了熟人的同时还带来了五千元的罚款,工商局的事情就这样应付过去了,可检察院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下午,张起又急匆匆地赶到了检察院,门卫问清了情况就进去了,不一会来了二个人对张起说:“我们正要找你呢,跟我们去吧”!张起跟着他们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顺便看了一下门上的牌照:打假办公室。
二人叫张起蹲在办公室的一角,拿出了一叠纸,边问边记起了材料,张起把在工商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记完材料后,他被带到了一个宾馆里。宾馆里有个很大的鱼池,鱼池边有个很富态的中年人在那里钓鱼,几个人进来后就忙着走过去对中年人汇报着什么,中年人不时地点着头,张起隐隐约约地听出那个中年人是个科长,这个宾馆是他们办公的另一个地点。
后来张起被带到了宾馆后面的一个地下室,里面有点暗,进去老半天才看清周围的一切,室内很小,四周都是毛碴的水泥,没有坐的地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防空洞。张起以为脏孩在这里,但没有。这里关着七、八个人,他们有的是造假的人参蜂王浆的,有的是走私棉花的,有的&;#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这时候张起才有点害怕,自己怎么和这些人关在一起,真的犯法了?要是那样。张起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那和自己的理想是相违背的,活着还有什么价值!
到了晚上,一位工作人员给送了点馒头过来,看着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他悄悄地把张起拉到一边说:“听说你是个做教师的,一个姓李的村长来找科长给你讲情的,我估计交点罚款就行了,他们都是不愿交钱的主顾,要不然也早就处理完了,”他边说边指了指那七、八个人。停了一下他又说:“我这有九副手铐,今晚临我值班,我有点事情,你等快睡觉的时候给他们都戴上,你就别戴了,替我看着他们,上面的门是锁着的,不用担心。”那人说完就走了,张起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那一夜,张起没有给他们戴手铐,但自己也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二天后,张起被放了出来,老李来接他,同时送给了他一张罚款单:今收到张起非法经营摩托车罚款一万元整。他仔细看了看,这张罚款单同许州的那张不同之处在于这张上面的印章特别清楚,那印章很鲜红、刺目,使张起想起了毕业时入党宣誓时的那面锦旗。老李同时还告诉了张起二件事,一是他从广州带来的录放机被他送给那个科长了,二是脏孩那天被抓的路上就借上厕所的机会跑了。
几天后,脏孩回来了,老李特意请张起和脏孩到他家里吃顿饭。趁着酒劲,老李把他们二人训斥了一顿,要张起以后永远不要做这样的生意了。张起当然不会再做了,但他不明白,他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他不知道南北方是有很大差别的,二十多岁,正是不知东西南北的年龄。脏孩呢,他也不管对于错,他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赚钱,大家都能干的他也能干。张起回顾了脏孩所做的生意,忽然想起一句话:什么人玩什么鸟,武大郎专玩夜猫子。从电子表到摩托车,都是些擦边球似的、不明不白的生意。于是他动员脏孩别再瞎闯了,和他们一起做事,脏孩同意了。
第一章:装饰板厂
老校长来找张起好几遍了,要求他回去代课,老校长说学校原来下海的几名教师都回学校了,他自己也快退休了,如果张起把原来欠的债务还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带课吧!张起无法面对老校长,他觉得自己的心变野了,变硬了,这个社会诱惑人的地方太多,到处充满了希望和机会,而教书就像永远生活在一个房间里一样,无风无雨,虽然一样能创造出价值,但总觉得是在闭门造车,远没有出了房间看的风景多,收获的多。张起的面前已经摆开了一条长长的大道,没有尽头,也看不清目的地,但冥冥之中总有什么在前方召唤他,使他不能停下来。张起知道,他现在的努力不只是为金钱,他觉得自己更适合闯荡这个社会,社会上太多的事他搞不懂,他想弄清楚这一切。可这一切是没有办法跟老校长解释清楚的。最后,在老李的陪同下。老校长参观了他们的银杏叶烘干厂和服务中心后,态度有了转变,走的时候说了句话:“我先替你顶着,不过,做年把看看就回学校去,从这么多年来看,做生意并非长久之计啊。”张起怎么也琢磨不透老校长这话的意思。
“服务中心”的业务开展地越来越多了,张起和脏孩整天四处联系业务。在家乡附近活动的时候,张起总是带上在中英街买的那部大哥大,那机子,晴天的时候不好用,只有在阴天受潮的时候,才能听见里面有吱吱的声响,标准的水货,,但张起走到哪里都带着,关键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很多人想买,张起说他比较喜欢用这东西,给再多钱也不卖。人有时候虚荣和迷信的可笑,好几桩生意都是因为有了这“大哥大”人家以为有实力才做成的
张起的烘干厂的周围有几个这样的厂子,左边有个规模比较大一点的生意最好,人家都说那个厂子有背景。后来因为业务的需要张起去了几次,原来这个厂子是山里岩乡的一把手办的厂子,营业执照上是他侄子的名字,平时一些业务也是他侄子郑武开展。因为是邻居,一来二去的,张起就和郑武交上了朋友。后来,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张起见到了郑武的叔叔郑强,虽然郑强比张起大有七、八的样子,但因为郑武的原因,张起尊称他为叔叔。席间,郑强知道了张起的工作单位后,就叫他好好做生意,在什么地方都是对社会做贡献,学校的事他去做工作。张起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这几年,对单位的事情如何安排,他心中一直没有底,现在好了,有贵人相助,即使在社会上拼成个穷光蛋,还有一个角落能容纳他,让他不至于一无所有。虽然心里某个角落在隐隐作痛,甚至有老校长愤怒的目光,但张起真的高兴,因为他知道,想做点什么,没有贵人帮助,很多时候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在他的心中,乡镇一把手就是很大的官了。
随着银杏种植面积的不断扩大,国际市场上黄铜甙行情的不断下滑,订单越来越少,烘干厂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与其联系比较密切的“服务中心”的业务也不好开展了,在乡下,这种情况很普遍,只要是赚钱的生意,大家都一窝蜂地上,直到市场容纳不下为止。再说,在农村没有多少人有做生意的路子,大部分人还在田地上打主意,都对做生意持观望态度,习惯了出力赚钱,以为做生意就是投机倒把。
就在这时候,郑武来找张起,说他的叔叔对张起很欣赏,想让郑武和他共同办一个装饰板厂,张起没有考虑就同意了,领导安排的事情,肯定是好事。
张起和郑武去其他地方考察了这个项目,觉得这个市场还可以,主要是出口,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出口的权利,但算算利润还是很可观的,因为他们这地方原材料白杨树很多,河畔沟边,到处都栽满了这种树。那时候,在他们这小小的县城,房子搞装修根本用不上装饰板,能够有涂料刷刷就算很时髦的了,所以只能靠外销。
厂子紧鼓密锣地上马了,租了厂房,买了机器,聘了技术员。张起又把脏孩和老李安排进了厂子,并且和他二人都讲好了,厂子赚取的、属于他的那部分的利润,他们三人平分。
把树买来锯成片成条,然后上火烘干,再用胶把他们粘在一起,整个程序下来很复杂,虽然每天很忙很累,但张起觉得很充实,这是他想要的生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章:徐书记的杨树
离厂子不远的徐村有片很大的杨树林要卖,张起去看了好几次了,今天下午他决定去会会这个村的村支部书记――徐书记。这徐书记是远近闻名的“三必”书记:有酒必喝;喝了必醉;醉了必吐!张起特意带了几瓶好酒,早早来到了徐村。
徐村坐落在沂河边上,有很多的河滩地,河滩地不适合长庄稼,但很适合杨树的生长。很远就能看见杨树林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河滩,遮住了半边的天空。徐村在这些树的映衬下显得很小、很古老。走进徐村,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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