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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秋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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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这生意还查啊,不是自由买卖吗?”张起有点好奇和害怕。
“你不懂的,这属于走私,只能偷偷摸摸地干。不过你不用害怕,你在旅社里等着就是了,货我去给你拿。”
本来听说是违法的生意,张起就不打算做了。可看中年人这么热情,自己又跑这么大老远的来了,于是就决定带点回去。
吃过饭,中年男子结了账后神秘地对他说:“走,我带你开开眼界去.”
招手叫来了一辆摩的,不一会来到一处到处都是霓虹灯闪烁的地方。刚推开玻璃大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扑面而来,里面的人都在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有的一个人在那里蹦,有的几个人围在一起跳,天又热,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淋漓。中年男人很快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张起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手脚都没有地方放。呆了一会,实在受不了了那气氛,就跑到了门口。好一会,中年男子才出来,气喘吁吁地对他说:“怎么不跳一会,这是在跳舞,迪斯科,懂吗?”
张起不懂,他也不想懂。
回到住处,中年男子对他说:“现在拿货都是晚上,这样安全,人多了也不方便,把钱给我,我去给拿货,你在这里等着,下半夜给你送过来”。
张起犹豫了一下,但又觉得这个人出手大方,对人热情,和这里的店主人又那么熟悉。于是就只留了一点零钱,把其他钱都给他了,并且当时说好了价钱。
张起一夜没有睡好,因为中年男人一夜没有回来。
天明后,张起找到了店主人——那个小伙子。
“你的朋友昨晚回来了吗?”张问。
“我朋友,我哪个朋友?”小伙子歪着头,斜着眼问。
“就是昨天和你一起聊天的中年男人”。
“那个人阿,他也是住宿的,没有见啊,找他干吗?”
张起想把事情说给他听,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想再等等,可转身刚想走,小伙子喊住了他,“你们是不是搞什么违法的事情了,这地方很乱的,你们要胡来我可要报警了!”
“没,没有&;#8226;&;#8226;&;#8226;&;#8226;”,张有点语无伦次。
“你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告诉你,这地方贩卖电子表,打火机,黄色录像带的都是违法的,跟我说说,还可以想想办法呢!‘
张起见瞒不住了,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了。
“那你还不快跑,那个人肯定被公安抓了,弄不好,等一会就来抓你呢“!张起的话音未落,小伙子就急急地说。张的脑袋嗡的一下,被抓,那是多可怕的事情。
直到狼狈地跑出旅社很远,张的脑中还一片空白,不时地向后看看,害怕后面有人追上来。
在一处天桥下,停了下来,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哭,好长时间,他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子,糟了,没有钱回家了。他迅速地全身寻找起来,还有32元钱,这下张起真的慌了,32元,没有办法买车票了,家是在几千里之外啊!这次是找到了应该哭的理由,却愁的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好长时间,张起站在那里一筹莫展,翻开行李,好在煎饼还有一些,他昨天都拿出来用水冲过后晾干了,虽然都发霉了。但还能将就着吃。
围着火车站的广场转了一圈又一圈,还遇到过那位领他去旅社的中年妇女,但他远远地看见她就躲开了,怕遇见她,心中仍然是一种做过贼的感觉。
仍然没有解决的办法,火车进站的鸣笛声,一次又一次地唤起对家乡的思念,候车室上面的那八个大字现在对他是一种嘲讽,他觉得,这八个字离他很远很远,他不配去理解这几个字背后的东西。
天就要黑了,仍然没有饥饿的感觉,一个念头忽然闪进张的脑际:爬火车回家!对,就这么干!
爬那种拉货的火车,车速太快,只有进站的时候才有可能,可没有票车站是进不去的。他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转了很大的一圈,才转到候车室的背面。隔着很多道铁轨,他看见站台上、不大的天桥上到处都挤满了人,几列整装待发的火车停在不同的轨道上,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从哪里来的。
随着人流挤到了一列火车所停的轨道边,广州——上海,这几个字让他的心冷了半截,但退回去怕有人看见他,等回许州的火车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况且他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快越好。“上海,离家应该近些。”张起想。
自己是怎么样挤到车厢里面的,张起忘了,反正是上来了,反正是那个车厢的列车值班员没有问他要车票看。
车厢里的人很多,人们交谈的口音在他听起来仍然陌生。没有人注意他,他放心了,在二节车厢的连接处坐了下来。有种虚脱感,身上的汗水早就躺没了,一种很饿很饿的感觉袭了过来。张起解开了行李,一点一点地撕着煎饼吃,偶尔抓点咸菜也感觉不出来什么味道。后来,像孩子一样,张起手里拿着点煎饼,坐在那里睡着了。
“醒醒,醒醒,查票了!”一阵声音把张起惊醒。他看见几个穿制服的人在车厢的另一边正在吆喝着,在逐个喊醒半睡半醒的人们。渐渐地他们走近了。“怎么办!”他紧张地左顾右盼,忽然发现身边厕所的门虚掩着,那门随着火车的前进发出“咔嚓”声,像是召唤他进去。
进了厕所,才发现厕所的门闩有点变形,张起用后背顶住门,如释重负地喘了口粗气。刚站稳,,分明有人在推门,他用力顶的越紧,敲门声音越急。张起以为被发现了,便打开了门。一个男人急急地闯了进来,并随手关上了门,“查票的来了,等一下我就出去!”那个男人说。
张起明白了,努力地挤出一点笑,才看清楚是在外面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张起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显得老气横秋却又透露出一股精神劲,很像他上学时的一位老师。
又有人推门,男子示意他不要声张,并用后背紧紧地扛住厕所的门。门动了几下,就平静了。过了一会,那个男的就自顾推门走了出去,走到他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来,眯上了眼,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张起跟在他的后面,本来想说句感谢的话,可看他睡了,也就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张起想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眼光转了一圈,最后盯在对面的那个男人身上,老半天都没有挪开。
“年轻人,看我干吗?”那个男人合着眼忽然冲他说了一句话。
“没有,没有!我&;#8226;&;#8226;&;#8226;”。张起吓了一跳,有点语无伦次。
“去上海干什么的?是不是去打工的?在广州打工多好!”男人继续问道。张起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种信任感,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就说:“我老家在北方,离许州挺近。前天刚到的广州,也不是去上海的。”
“不去上海坐这车干吗?”那人露出了淡淡一笑。
张起忽然觉得这个人很熟悉,真像他曾经的老师。便把在广州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听完,那人笑了,说:“我在上海和广州之间经常跑,你被他们骗了,没有人会来抓你,你在广场上照的照片也没有人会寄给你!广场上的骗子多的是!”
张起有点不相信这个人说的话,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给人一种“江湖人物”的味道。但也有一种释然,觉得他说的要是真的,就没有人来抓他了。
“上海发北方的车很多,你到了后,别出站,有一列上海发德州的车你或许能赶上!那车路过许州!”那人说完后,若无其事地睡了。
张还想说些什么,可那人不再理他,仿佛根本就没有和他说过什么话。他只好知趣地不再言语。
途中又有一次查票,他们用同样的办法躲过了。当列车到达上海站的时候已是下午。传说中的上海到了,张起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同事们在谈话的时候都以到过上海为荣,可在他看来,除了沿途看到的几座大楼,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广州差不多。
下了车,那个男人用手指了指北面停在那里的几列火车说:“那里可能有你要坐的车。”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起找到了那班车,上海——德州。车上一个人也没有,车门都关着。等了很长时间,好多人才来上这班车,可值班的人员查票很严,根本上不去!有的车厢已经开始关门了,张起忽然看见有几扇车窗开着,里面的人有的露出身子在大声说着什么。有几个人竟然从车窗爬了进去。张起把背后的行李用力系了系,飞快地跑过去,跳了几下才抓住了窗棂,眼看就要爬进去了,可觉得有人抓住了他下面的一条腿,猛的一下把他拽了下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位和他差不多的青年人,青年人二话不说,一记重拳冲他就打了过来,他无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青年人生气了,边说着张起听不懂的话边踢了他几脚。这时候来了一位穿制服的年龄大一点的男人,冲张起问道:“身份证呢?”
张起拿身份证的时候无意间把师范毕业证也拿了出来,那个人看了看,说:“上车说吧。”就把他带上了火车。
这二个人是这次列车的乘警,他们听了张起的讲述后,同意他坐这次列车。穿制服的人还给拿来一份盒饭。张起有种犯罪的感觉,但还是狼吞虎咽地把盒饭吃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厢里的人说话的口音张起渐渐能听懂了,在他听来。这乡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了,而家乡的人看上去是那么的亲切,甚至有种来接他回家的感觉。短短几天,他像是从天外回来。
列车到达许州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从火车上下来走在站台上的时候,站台上的音箱里正在播放着费翔的歌曲《故乡的云》。张起忽然捂住脸靠着站台上的柱子哭了,“归来却空空的行囊&;#8226;&;#8226;&;#8226;&;#8226;&;#8226;&;#8226;归来吧,归来约,浪迹天涯的游子。”。是的,何止行囊空空,他现在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付皮囊,心里空空如也。不会有人召唤他归来,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哪里!
他不敢走出站口出去,没有票。顺着铁轨绕了很远才走出火车站,剩下点煎饼已经烂掉了,再也不能吃了,他随手把它仍在铁轨边,他真想对这些煎饼说声谢谢,是它们使他支撑到了现在。
好不容易找到了汽车站,买了二块大饼,剩下的钱只够买汽车票的了,张起不敢耽搁,因为他知道,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等着他去赶。
夜里,车在离家还有25公里的地方停下了,这里是本次客车的终点站,剩下的路程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住下来是不可能了,身上已无分文,况且现在自己的这付狼狈象活生生就是一个叫花子,谁见了都会躲。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几个三轮车围绕着他转来转去,不停地问他去哪里,要不要送。问的次数多了,张起只好说没有钱了。
“没有钱走着回去,在这里瞎转悠什么!”不知道哪位司机冒出了一句。一句话提醒了他,这几天脑子混混沌沌的,爬车爬习惯了,怎么就没有想过步行回去呢。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张起没有走公路,而选择了乡间土路,这样就能走个直线距离。走过几个村子?张起不记得了,村庄的模样都差不多,几乎每个村子都有狗在那里欢迎他一阵。后来找到了家乡的那条河,虽然走的很麻木了,但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他知道;顺着河堤走过去就能走到家的门口。
近了,近了,朦胧中出现了村头那几棵高大的银杏树,村里传来了鸡叫声,有点欢迎他的味道,村里有早起的人已经开始下地劳作了。
推开家门的时候就想哭,但直到吃完饭,张起都一直忍着,他怕母亲知道而难过。一切当作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李为了这次出行而借同事的钱没有办法还了,他必须想办法去还,必须挣钱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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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关于婚姻和打短工
暑假结束了,张起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老校长,想不带初三的课了,因为他需要时间,现在村里好多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出去,有的出去打工了,有的在周围做起了小买卖,为了还钱,他必须多做点什么。老校长怎么也不同意,只是说年轻人事业为重,干出点样子,人民会看到的。
“哪怕是给我帮忙呢,今年也要干”!老校长最后表了态。
结果是:张起再带最后一年初三的班主任,并且成绩不能低于今年,一年后可以带初一的音体美课。
带初三的语文课,很累,从来都没有星期天的。别说做点什么了,升学成绩像一座大山压在那里,会让你时时刻刻有种冲锋时的危机感。
这一年过的太累,好多时候都无法面对同事的目光,自己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吃喝花销用的,剩不下一点钱来还账。
偶尔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张起都是在学校东面的小山上度过的,广州之行,使他学会了孤独和思考,他常常面对南方坐在那里想:自己错在哪里?
在煎熬中度过了这一年,张起如期完成了老校长的任务,又到了暑假。
临放假时,学校的一名老教师神秘的对他说:“小伙子,给你介绍个对象,想看看吧?”
“对象”?张起提起来这件事情就头疼,只要一走家,母亲就唠唠叨叨的说他不小了,抓紧找个对象吧,大了就不好找了!去供销社买东西时,张起曾经看过一个姑娘在那里卖东西,有些让他心动,和他一同去的张会记看出了些什么,主动要去找那个姑娘谈谈,可人家一听说是做教师的,家境又不好,就没有下文了。张会计后来说,你这样的情况,找个民办教师还可以,粮管所,供销社和其他单位的你想也别想。
这次又有提亲的了,张起虽然心思不在这上面,但决定看看。
“关键的时候就娶回家,也可以完成了一项任务”!张起想。
姑娘姓刘,长相大众化,给人的感觉是说不清楚好在哪里,更说不清楚不好在哪里,张起没有说愿意或者不愿意,只是说等等再说。他的心里很清楚,母亲逼急了,就谈谈看,母亲若不急,他觉得婚姻离自己远着呢!
回到家,张起找到了自己本村的一个表叔。表叔带着一帮人在枣庄给人搞建筑,他想去打一个暑假的短工。表叔同意了,他和村里的好多人一起到了枣庄。
张起的任务是扔砖块,有的时候往吊车上搬砖,有的时候往二楼上扔砖。一双黄邦球鞋,一身裤头背心,生活枯燥而有激情,若没有激情,往二楼上扔砖,是扔不上去的。晚上吃了饭,往工棚里一躺就到了早上,累的连做梦都忘了。大家都是远村近邻的来异乡打工,谁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关心着,谁也不想去欺负谁,都热热闹闹,简简单单地忙着。“也许共产主义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张起经常这样想。
在这里,大家都只有二个心愿:一是把活干好;二是工头别拖欠他们工资。苦,累,那是分内的事情,谁都承认自己是出力的命,这一切是命中注定!能够从田地里出来还能有赚钱的机会,这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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