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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2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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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恪冷冷瞥了厉婷婷一眼:“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么?”
厉婷婷立即停住嘴,她的脸有点发白,半晌,才语调艰难地说:“……难道我就不能为儿说两句话?”
“他现在变得这么没规矩,说话如此放肆,只顾着玩,把功课抛诸脑后,这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宗恪冷冷道,“你是想要我责怪你教子无方?”
“让他玩一会儿滑板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啊?”厉婷婷更生气,“他以前的功课够多了,每天累得要命,你还要往上加,儿还是个小孩子,你想把他累死么?!”
“他不会累死,他只会被你引诱得玩物丧志。”宗恪冷笑道,“吟诗作画看来是没可能了,往后这大延朝,要出来一个玩滑板的皇帝滑板玩得再棒,能治理江山么?能出征打仗么?”
“你看事情为什么总那么极端呢?!”厉婷婷简直要抓狂,“我也没说让他成天玩啊!”
“你心里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宗恪继续冷笑,“现在把儿子哄得高兴了,往后等他执掌大权,你也能趁此分一杯羹,你就盼着那一天呢。是不是?”
厉婷婷只觉愤怒像无数砰砰作响的利刃,就要切割开身体,从里面迸裂出来。
“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我?”她颤抖着嗓子说,“你这是污蔑!”
“污蔑?你看看儿如今这样子,还用得着我污蔑你么?”宗恪故作惊奇道,“母后把他的腿治好了,母后给他买自行车,买滑板,买篮球鞋买巧克力,母后肯定是对他最好的人他偏偏忘记了,当初到底是谁害得他躺在床上起不来。”
“……”
宗恪摇摇头:“我就不该让你带着儿过去,往后,也不能再让儿接近你。那对他没好处。你现在在漪兰宫,日子过得很舒服,对么?也许是太舒服了。这不对头,漪兰宫离挹翠园还是太近,你该去一个更远的地方。”
听着这些话,厉婷婷只觉得心肺都破了,血直往咽喉处涌,她连手指尖都在发抖!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眼泪淌了出来,“你为什么要逼着人家恨你呢?!”
“恨或者不恨,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宗恪淡淡的说,“萦玉,这不是个打破规矩的地方……”
“……阿沅的死,也不是我的错啊!”厉婷婷终于叫起来。
宗恪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以为阿沅死了我不难过么?!你又凭什么把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她是我妹妹!她本来活得好好的,要是你不出现,她什么事都不会有!都是因为你,她才走上了绝路!是你亲手把她给毁了!你毁了我还嫌不够,又毁了阿沅!除了害人你还会干什么!你这种人,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世上!”
这些话,憋在厉婷婷心里已经很久了,此刻终于说了出来。
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
厉婷婷回过神来,惊愕地看着宗恪,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说出这么毒的话来,可是话已出口,收都收不回来了。
宗恪一言不发转过身,走进里面的房间。
厉婷婷呆了半晌,她跟着进了里面的房间,宗恪坐在窗前,他平着一张脸,望着窗外的双眼,又黑又空。
厉婷婷踉跄着走到他跟前,眼泪壅塞在她的喉间,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她终于哑声道,“我说错了。”
“你说得没错。”宗恪一字一顿道,“要是我不出现就好了。阿沅是我害死的,是我逼得她服毒自尽,我这个罪人,不该还活着。”
厉婷婷哭出声来,她蹲下身来,伏在宗恪的膝头:“……是我说错了,宗恪,我不该责怪你,那不是你的错,你原谅我。”
但是宗恪始终不动,他只是凝望着窗外,男人的脸孔,雪一样惨白无血,只一双剑眉,黑若鸦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六章
那天晚上,宗恪结束手头的事务,独自去了听香小筑。
当他说今晚不回来时,泉子的脸色变了变,他似乎是想出言劝阻,但终究没有开口。
宗恪回宫之后,几乎不去嫔妃那儿过夜,就连翻牌子这一项也省下了。留在自己寝宫里,皇帝的睡眠也始终不好,半夜了,泉子他们仍然看见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发呆,那样子,和得了失魂之症无异。
但是这一切,等到云舫之进宫来之后,变得更糟糕了:每隔两三天,宗恪就会独自在听香小筑留宿,没有人知道皇帝在那里面干什么,他们只能看见,次日清晨,宗恪一脸惨白从里面出来,神情憔悴,像生了重病一样。
而且他说什么都不肯去请太医来诊治。
皇帝行为诡异,导致宫里的传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吓人,自从小枕头因为在里面打扫时,被怪味给熏着了之后,流言更是传得有鼻子有眼,就有人说那里面闹鬼,小枕头是被鬼魂给魔怔了。
宫里宫外传得这么凶,宗恪却完全不给任何解释,他始终对这些置若罔闻,就连赵王宗恒拿话敲打他,他也装作没听懂。
他不想解释给任何人听,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们若知道了,不会允许他做这种荒诞不经、伤害自己的事情。
可是宗恪忍不住,他知道每一次,都在消耗自己的精力,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油尽灯枯,耗竭在这上面。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天刚刚擦黑,他就进了听香小筑。
进来屋内,宗恪锁上门,他摸索着打开台灯开关。灯亮了,淡淡的光芒洒满房间,宗恪起身拉上窗帘,然后坐回到床边。
现在他安心了。
除了厉婷婷,没有人知道这个房间对他的意义。这里曾经是他的家,现在,却是他心灵的最后归宿,还好,他能留下这个地方来安置自己的心,否则,他简直没法继续活下去。
宗恪很明白,自己在白天的那些正常行为,不过是为了熬时间,他做的一切努力,只为了熬到夜晚,回到这里,让里面那个真正的自己暴露出来。
没人知道,这个据说“闹鬼”的房间,这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不祥之地,是宗恪心里的圣域。
他所有的爱,所有的欢愉和真心,都悄悄储存在了这里,这个无人能进来的锁闭之处,能够开启它的,只有他一个人。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宗恪起身,拿起搁在床头的一个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一块,形状如打火机大小的燃香。
香是特殊药物制成的,通体紫红,有一种古怪的药味。宗恪取来火柴,点燃了一块紫色的香。
奇异的药香,渐渐弥漫在封闭的房间里。宗恪闭上眼睛,像运功一样缓慢调息,他能感觉到,空间里,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正在猛烈吸收着他的内力。
这香叫“返魂香”,是云舫之给他的。这位云家掌门,在进宫那天,见到宗恪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想不想再见到阮尚仪?”
就这一句话,让宗恪打消了剿灭云家的念头。
返魂香是云家的密物,是专门用来召唤死者的,尤其是召唤刚刚去世没多久、与召唤者有过亲密相处的死者。
“但是这东西,对活人不太好。”云舫之说,“陛下想要见阮尚仪,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提供精力,返魂香只是一个媒介,召唤死灵不是简单的事,不“喂养”它足够的活人气息,它是无法现身的。
云舫之没有隐瞒宗恪,他说,他就是在借用宗恪的魂魄做这件事。因为宗恪和阮沅曾经共用七魄,尽管那七魄是假的,但毕竟是阮沅留在宗恪体内的东西。这样,比单纯只用返魂香的效果要好,死灵现形,会更加生动。
宗恪知道,如果此事告诉了宗恒,堂弟必定会强力反对,这种损害自身,只为见到死者的行为,无异于自戕。
而且他也明白,宗恒会产生担忧:云家这些鬼蜮把戏,难保不藏着害人的深机,如果云舫之心怀叵测,别有他意,利用这机会做点手脚,那怎么办?
宗恪原本也考虑过这些,但是在用过一次返魂香后,他也就不再考虑后果了。
香味愈发浓郁,返魂香已经烧了一多半了,宗恪能感觉到自己额头,满是汗水。
他睁开眼睛,如意料中那样,那个幽蓝色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是阮沅,栩栩如生的模样,一如他记忆里的那张脸,清晰无比。
她此刻,就安静地坐在他面前,两只手好好的叠放着,脸上是宗恪熟悉的微笑,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他,像是里面含着千言万语。
看上去,和活生生的人毫无区别。
宗恪松了口气,微笑浮上了他苍白的脸,今晚,又是他们共度的一个良宵。
每一次,他呼唤出的阮沅的样子都不一致,有的时候她是慵懒的,斜靠在床头,有的时候她是顽皮的,跨坐在椅子上,有的时候她是忧郁的,悄然立于窗前。
也有今晚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坐着,像个教养良好的淑女。
这些都是宗恪记忆里的阮沅,都是借助回忆唤出的死灵,只是,他不能触碰她,她也不会开口说话,而只会倾听他。
因为这不是生灵,甚至不是真正的灵魂,只是某种蛊毒。它能够借返魂香完整现形,更多的原因,是有宗恪自身的精力在做支撑。
“……今天又和你表姐吵架了。”宗恪说,“我早就说,见了就吵,真见不得她。”
幽蓝的身影不说也不动,静静凝视着他。
“她是来替儿说情的。说来也怪我,对儿太严格。”宗恪停了停,继续道,“可我就是不高兴看她那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说:“或许我是不高兴儿和她那么亲近。阿沅,你也知道,这孩子几乎是我独自抚养大的,这才离宫几个月?就投靠了他妈妈。这小子,哼,背叛了我。”
烟雾明灭,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不过,那双美丽的眼睛仍旧注视着他,像是充满同情。
“你也会更同情我,对吧?”宗恪继续道,“我不许儿玩滑板,他肯定很生气,往后,会更向着他妈妈,这我料得到。可是要我样样事情都依着他,那又成了什么样子?”
女性的影子不动,她安详的坐着,唇边笑意似乎更浓了。
“好吧,我知道你会笑我。”宗恪悻悻道,“说得好像和萦玉抢儿子似的。忘恩负义的小东西,真要让他在这宫里撒野,骑着自行车到处疯,到最后被那些大臣嚼耳根的,还不是我?他也该体谅体谅他老子才对。”
没有回答。
“儿变了,变得真厉害,现在都敢不听我的话了。这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嘴仗要打呢。哼,想和他老子作对,他还嫩了点。”
宗恪说到这儿,深深叹了口气,他顺势躺倒在床头,歪着身子瞧着面前的影子。
“你还是很好看,一点都没变。”他喃喃道,“无论过多少年,我唤出你来,你都是这副样子,年轻又漂亮,这真好。”
宗恪像是着了迷般,目光痴痴凝视着那个蓝色的身影。
“你的青春能够永驻,阿沅,这是死神给你的恩惠么?”他小声说,“可我会慢慢变老,变成老头子,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到时候,你见了会害怕么?”
身影默默看着他,目光动人,清澈流转,却不回答他。
“今早泉子给我梳头发,发现了几根白发。”宗恪呆呆地说,“四十岁还没到,头发就要白了。”
早上,泉子发现他有白发,吃惊得很,他问宗恪,要不要拔掉,宗恪摇摇头。
他说,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到时候,难道要把满头白发都拔光么?
宗恪这话说得泉子很难过。
“也许你表姐说得对,我觉得痛苦,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弄得很痛苦。”宗恪小声说,“可是,难道要我努力为他们营造幸福生活么?那个我可做不到。”
静谧的房间里,返魂香在默默燃烧,空气沉重而窒息,药物的古怪香味愈发浓烈,紫色的香料经过火焰吞噬,绝大部分都成了灰烬,香炉里,还剩下最后一点点火光。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痛苦,所以受不了他们的幸福。我知道萦玉爱着姜啸之,我是发了火,可我不是嫉妒,不,我早就不爱她了,我是不高兴姜啸之把这种事瞒着我。他不是一向都站在我这边的么?他要是喜欢别的女人,那也就罢了,他为什么要去喜欢萦玉呢?这真让我不舒服。我大概……是见不得人家幸福,尤其是萦玉。”他扬起脸,凝望虚空里熟悉的爱人,“要是你还在我身边,你多半是会为他们说好话的,这我知道为什么萦玉她死了,还能活着回来,你死了就再也回不来?阿沅,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过了一会儿,宗恪又嘟囔着自语道:“阿沅,我这样子,你是不是会责怪我?”
没有回答。
“我很孤独,阿沅,这皇宫冷得像冰窖,我一个人在这儿,和死去没有分别。要是你能回来,那该多好!阿沅,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来?”
仍旧没有回答。
“阿沅……”
宗恪伸出手去,情不自禁想要触摸那幽蓝的丝缎般的身影。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触到她的那一瞬,美丽的身姿,顷刻间支离破碎。
宗恪呆呆望着面前这一切,幽蓝的烟雾升腾起来,渐渐消失在虚空中……
他的手臂猝然垂落。
香,烧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七章
因为厉鼎彦夫妇进宫来,宗时常就会去找外公外婆,他现在样子又变回古装,任萍说,难怪宗刚过去时不肯剪头发,他这样子确实好看。
“只可惜这身衣服,不方便活动。”任萍说,“穿这样的长衫,要怎么骑自行车呢?”
她这一问,宗就笑起来,他说他有专门的练功服,腿上是要绑着的。
“穿那样的衣服,怎么活动都没关系了。”
于是厉鼎彦就问,最近宗有没有继续练功,他点头说有。
宗恪给他专门加了腿上的功夫,这些,是他从前没有学过的,下盘的基本功,不是宗恪亲自指导,他拜托了禁军统领井遥。
井遥在教导赵王世子宗琰的同时,也来教宗。
一开始,宗不太适应练习腿上功夫,扎马桩这种基本功,一练就是一两个时辰,累得他两腿发抖。还有其它的踢打练习,结束功课,宗一提裤腿,小腿都是乌青的。
这些功课,宗从不抱怨,他知道自己基础不行,浪费了几年的时间,现在应该补齐。不然身体上下两端不平衡,腿上太弱,实战就会吃亏。
厉鼎彦看了外孙一套功夫练下来,他就笑着说,儿这下是文武双全了。
“甭夸他了。”厉婷婷白了儿子一眼,“昨天才被师傅用戒尺打了。”
任萍大惊,赶紧问打了哪里。
宗伸出手,白嫩的手上有一道淡淡的红印子:“只打了一下而已。”
“师傅为什么打小孩子?”任萍很生气,“怎么还有体罚啊?”
“你问问他。”厉婷婷哼了一声,“他自己干的好事。”
宗悻悻道:“……容师傅叫我背书,我看漫画,所以被打了。”
“你真是胆子肥啊!”厉婷婷恨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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