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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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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都回来了!”
“还会走嘛?”他们各自话里有话。
贤之坐在案子对面,“一时半刻不会,我有件事必须要听你的建议。”
“是疏离子的事?”匿冥琢磨着下一步棋子的走势。
贤之则琢磨这朝局这盘大棋。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李辅国出宫前下了军令状,你说如果这次疏离子攻城成功,岂不是……”
“狼进门,虎斩头,虎是死了,狼如何对付?”
“我想把圣上送走!”
“怎么送?”
“只要送走了圣上,就谈不上对付,拖住狼,慢慢消耗他们,只可惜我们力不能及。”
“确实难,送不走就只好藏起来,反正已经有人认定了会改朝换代。”他指的是黑面人那一边以为圣上毙命。
“你为何要这个时候处置李辅国,他毕竟是依附于圣上的,留下他不是可以护全圣上一分嘛?”
贤之却说出了不得不铲除他的理由,“他和张淑妃打算借着广平王来迎驾,对他下手!”
“圣上知情吗?”匿冥问完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圣上他舍不得李辅国,或者他不相信他有逾越之心呢?”
“想让圣上相信自己的宠妃要杀自己心爱的还战功赫赫的儿子,他自然不愿意相信。”贤之下了一步棋,“所以不能让广平王来迎驾,更不能让李辅国活着离开灵武。”
“太难了!”匿冥很少示弱,这一次他心里没底,不是对自己,而是对眼前的瘦弱君郎。
“总不能前功尽弃,如果广平王有个三长两短,未来的储君之位怕是就要落在张淑妃和李辅国之辈手中,这跟被叛党吞并大相径庭吧!”
匿冥没有妙策只得静静看棋局,“那也是大唐的命数!”
“圣上不再让我登门岐王府!”贤之说的云淡风轻。
意外的是匿冥的态度更为漠然,“乐得清闲,岂不更好?”
“你真的只想了这么一层?”
“你看不出来圣上是想保护你?”匿冥挑着眉毛,盯着贤之。
“你知道了!圣上是对岐王起了疑心,我怕这次会出人命。”
匿冥低下头,“没想到他还是个惜贤的,比起他的父亲,强了一点。”
“七郎,他留下我,杀了我的义父和侯督灵,我要如何心安?”
“先知,你是昏了头了吗?你怎么去化解他对岐王的怀疑,你在那样一个貌似合情合理的时候认下这个干亲,岐王的德才兼备,你的智谋双全,你叫那个皇帝如何踏实?除非你们反目!他才睡的安稳。”
“这些我都明白,但是觊觎皇位的从来都不是义父,只有张淑妃和李辅国。”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你必须要圣上相信岐王!”匿冥耐心奉劝。
贤之其实最担心的是岐王,即便是这次把疏离子放进朔方城,圣上砍了李辅国的脑袋,也于事无补,挽不回圣上对岐王的信任。
疑心这颗种子只要是种下了,就很难收场,除非彻底挖掘土壤,让种子无法发芽生长。
“到底要如何挖土呢?”
“总之你离开岐王身边,便是圣上要对付岐王的一个信号!”匿冥瞟了他一眼。
“他死了,我没办法跟蜀州那个痛失爱子的义母交代。”贤之开始发愁。
匿冥有些烦躁,“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人家的亲骨肉了吧!”
匿冥不明白,不过是时事造人,他们不得已留在这个纷乱朝野,做着一些力不从心却难以推诿的事情,可你不能入戏太深,否则反受其害。
“七郎,做人不能只为了自己的,我们要有良知!”
匿冥直接来了火气,“你含沙射影是指我是冷血无情喽?”
“可我不能用了人就任其自生自灭呀!”
“不这样,难道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嘛?”
“我,一定要救他们,我一定要。”
“那你去啊,你现在就去岐王府,我看你有这个本事吗?”匿冥起身出了门,留给贤之一个决然的背影。
“我到底要怎么救你们!”贤之掀翻了棋盘满面忧愁,“唉……”
老佛爷一溜小跑过来把贤之叫了回去,“快来看,快来看,已经拼出来了!”
贤之打量了案子上的碎纸片拼凑而成的书信,上面写了一首诗:
胡地玄芳陀罗曼
洛阳凛野寺乌檀
莫道共侍一王储
同朝分生不同禅
沙场远在天涯畔
暗夜亦有剑影幻
绝杀似有城郭阻
原是心墙纵横衔
“佛爷,你看呢?”
“这信你何处所得!”老佛爷似有疑虑,“是不是那城门外的叛党手里,你出去了?”
“佛爷,我出不去,这信我在圣上手里取来的,你说这是何意,圣上会怎么理解这首诗?”
老佛头又看了一遍那破碎的纸张上点点殷红,“依我看啊,圣上怕是要抓出那见不得光的卧底了。”
“说的没错,这儿写的明确,一个是曼陀罗,一个是乌檀寺,佛爷你觉得谁会是那乌檀寺的叛党卧底呢?”
老佛爷把那纸片一点点收拾起来,“你们这段时间的遭遇我也都或多或少了解了,还用问吗,李辅国几次三番要致你们于死地,除了他还会有谁?”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想不通为何十字谷那叛党疏离子要杀了李府的下人,和他势不两立?”贤之心内波澜不惊,“难道他们是窝里斗?”
“那安禄山也不是什么神仙,难保他的部下不会明争暗斗,我现在担忧的,李辅国如果就是叛党,他会不会假意抗敌,暗中放了他们进城,这下岂不是全完了?”
贤之一脸的惶恐,“佛爷,这可怎么办啊!”
“你还是把圣上请到闲人斋来吧,起码不要让他再在行宫里了!”
“你说得对,远我也想找他们商榷这事,只可惜啊,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晚了一步?”老佛爷追问。
贤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圣上……他……驾崩了!”
老佛爷异常地平静,连半句话也没有,就那么愣愣地看着贤之。
贤之前脚出了闲人斋的门,还没走到路口就撞到了一个健硕的胸口,他慌里慌张地抬首,“谁呀?”
匿冥一把拉过他,“你疯了!”
“什么疯了?”贤之大喊着。
“你跟佛爷是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匿冥刨根问底。
贤之却露出一个阴险的笑意,“保证不给你吃,还不可?”
“你别毒死了好人就成!”
“放心,我只对坏人下药,拭目以待吧,疏离子就要来了,他来了,一般的药都力道不够。”
匿冥白了他一眼,“如果你斗不过他,就寄希望于保命,天子是谁你都是个小小草民。”
贤之却不能苟同,“来灵武前或许是,如今已没有退路,圣上不在了,安禄山如何能留着我们的命,如今我是为了活下去!”
“这是你选的路!”
“也是你选的路!”
“什么时候会攻城?”匿冥询着。
“晚不了多时,七郎,你能帮我给义父报个信儿嘛,你只告诉他圣上动了疑心,叮嘱他务必待在府内,静观其变,万不可出头,外边就算天塌了也不要出面。”
“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他反问。
“这年岁,多活一时赚一时!”
壹佰伍拾柒:大闹城楼 众兵无首
城墙之上,李辅国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合眼,疲累自不必说,可恨的是,此时那大半的野兽已然越河而过,正一层层扑向城门。
眼看,城门内侧的横木几近扛不住了,他立即下令将街坊内集会时搭台子用的圆木全部搬了过来,抵在门后。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豺狼正一个叠一个往城墙上攀爬,不多时就怕……”士兵上气不接下气。
“废物!我不是让你们去取炉中炭火,给我往墙下扔!”
“是!大人,我这就去催,刚刚,下边有个老头子吵嚷着说了些疯话!”
“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说这些鸡毛蒜皮的。”
士兵被呵斥了一通,冲下城楼见到那胡诌得老头儿,“去!去!去,别在这废话,小心我揍你!”
这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老佛爷,他就一遍遍重复着,“狼来了!快逃命,狼来了!死的早!”
匿冥把贤之的劝诫之语送到了岐王耳边,岐王听完前因后果,不禁拍案而起,“我这就去城门楼!”
“王爷,这个时候,还是听一句贤之的劝!万不可一时意气。”
“你回去吧,且转告贤之,我不会连累于他,让他不日便把侯督灵接到闲人斋,只说我这里顾之不及。”说完,岐王夺门而出。
匿冥只时常听闻他们几个夸这个岐贤王如何如何冷静睿智,怕是自己听错了。
回到闲人斋,匿冥第一时间去跟贤之回馈岐王的反应,这个更是心急,话还没听完就冲出了门。
等赶到城门楼时,岐王已经站在李辅国身边了。
现在去顾不得多想,找到门洞楼梯,正欲往上爬,一个人影拦住了他。他一抬眼,嘴里不禁发问,“佛爷,你怎么进来的?”
“兵荒马乱的,谁还有功夫管我,我是怕李辅国祸国殃民,于是守在这等着发觉异样好立即通知你,谁知却等来了气鼓鼓的岐王爷。”
“我先不和你说了,我上去看看怎么样了!”
“不用去了!”老佛爷语出惊人,“李辅国已经把岐王扣起来了!”
“你刚才为何不拦下他啊,我就差了这一步!”贤之急得团团转,不知如何应对。
老佛爷却气定神闲,“不要胡闹,那是堂堂当朝重臣,皇亲国戚,也是我能拦得住的?”
贤之心里明白,鹤引都说服不了,何况一个身份卑微的老佛爷。
“听闻是岐王破坏军纪,扰乱战事,被李辅国控制在了城门楼上,他们两个势如水火,正针锋相对呢!”
“唉!”贤之叹了口气,就往上边爬去。
城门楼上,岐王被捆在圆柱上,李辅国脸色阴沉,背着手,背对着他,看着城下的情形。
贤之扫了一眼岐王,对李辅国躬身一拜,“李大人,草民魏贤之受圣上之命前来查探战况!”
“哦!我倒不知魏大人也对这战场上的事颇为挂心,两军胶着,围城之势迫在眉睫,你倒是有何指教啊?”
“论起打仗,草民实属不及大人,大人见笑了,如此看来,我们还不到出城攻打的时机,对吗?”
“全在圣上的一句令下,虽说叛党有野兽助力,真要拼杀还不见得孰胜孰负!”
“哦!大人威武,那小的告退了,这就去回禀圣上,便不打搅大人应战了。”
李辅国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观察着城下的情况。
岐王识时务地不接话,这个时候他倒是无比顺从,贤之在心里不禁感叹。
贤之下了城楼,马不停蹄进了宫,面圣直接一句话,“圣上,开城门吧!”
“放肆!这城门一开,岂不是置我朔方城全部百姓于死地?”
“圣上,不开门,如若僵持下去,我们城内的粮食储备怕是最多坚持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不见得他们不会攻进城来,我今日去了那城楼之上,叛党人数有增,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打算打持久战。”
“李辅国什么想法?”
“他现在一心敌对岐王,哪还有心思抗敌?”贤之有意提及。
圣上不明所以,“你说什么?这跟岐王有什么关系!”
“岐王只是去城楼之上给李大人一些建议,希望他能领得头功,不成想二人你言我语,话不投机,他就一气之下把岐王绑在了门楼柱子上,有失皇家体统!”
“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把皇叔给捆了,他这还没居功就开始自傲了?来人啊,把李辅国给我叫回来。”
贤之心里清楚,这边李辅国一给叫回,那边将士就好比无头苍蝇,用不了半日就会乱作一团,正好可以把疏离子放进来。
“叛贼不可进城,违令者杀无赦!”圣上连连下令。
这时,贤之不会听老佛爷的劝解,把圣上秘密藏在闲人斋,他坚持让圣上留在行宫,叛党绝对会以为出了那次勤政殿的爆炸之事,圣上便会胆战心惊,吓跑无影无踪。
谁承想,圣上还在行宫,不仅没有藏,还大明大摆地处理政事。
“圣上,还有一事,如今城内那幕后叛党以为您……”贤之不太敢往下继续说。
“你继续说,担心什么,我恕你无罪!”
“他以为您已经被埋在那勤政殿之下,所以还请圣上准许草民继续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对你格外开恩,你说吧,朕可以配合你。”
“需要圣上假装遇害,您只需要在张淑妃宫内静候,另外对朝野内臣下令,都统一口径您已葬身废墟,只是战事当前,秘不……发丧!”
“……这样,就能铲除叛党吗?”原本要发作的圣上,思虑片刻还是应了声。
“敌在暗,我们在明,不将计就计,草民担心他们对圣上不利!”
“就按你说的办!”
随即圣上开始安排鹤引把这个消息各处秘密传递下去,很快一场大戏拉开帷幕。
李辅国前脚给召回,后脚圣上的人就把岐王送回了王府,按照以往的处事风格,圣上是一定会召见岐王,加以安抚,可如今,只让他回去听命。
“圣上,老奴惶恐不安!”李辅国匍匐在地。
“自古都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一些目无皇威之辈自作主张,如今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竟敢对皇叔动粗?”圣上口气凶悍。
“圣上,是岐王他状如泼妇,扰乱军纪,老奴无可奈何,方才暂时控制了他,老奴也是别无他法啊!”
“他不是去给你支招的嘛?”圣上不解。
“老奴并不知晓岐王要给我支什么招,他上去之后,对我百般诬陷,说……”李辅国突然语塞。
“说了什么!”圣上催促。
李辅国抬起眼睛盯着圣上,“他说老奴居心叵测,陷害他于不忠不义。”
“荒唐!”
此时的鹤引不得闲,被圣上安排继续在后宫保护妃嫔安危,而鹿游园才一得空听闻贤之还在宫内就来寻他。
“勤政殿死的人是谁?”
贤之也不想兜圈子,“南平萃,这时候那个暗中的叛党以为圣上已经归西,所以我的意思是此时打开城门,疏离子也不会大开杀戮!”
“怎么可能,他一心进城诛杀圣上,如今城门紧闭,他如何知晓圣上假死。”
“我伪造了一封叛党之间的求和信,这信黑面人只要识不破,很快疏离子就会知晓城内的秘密‘国丧’!”
“只要公开假的死讯,不必瞒着掖着,疏离子还需那叛党暗中传秘?”
贤之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不能让百姓得知,不然就真的大乱,圣上归西,人心惶惶,难免就有人叛逃,反而输得彻底。”
壹佰伍拾捌:秘不发丧 请君入瓮
疏离子这几日的围城,他也看透了自己精心巴结维护的棋子李辅国,此时翻脸不认人,一方面迫于朝廷压力,还有一方面怕是有人挑拨。
如此局面,再指望他能回心转意简直是天方夜谭。
疏离子的人夜半逮到了一只白鸽,“洪荒啊,他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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