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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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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引瞥了眼许未初,“正如许方士所言,这花是异域所有,用来制毒,属下曾在探查十字谷之际遭遇过此花毒粉。”
圣上没有说话,紧盯着鹤引。
“这说明朔方城内有此毒之人是为安党胡人的嫌疑最大,圣上,恕属下直言后宫也有一位。”
许未初是时候开了口,“哦,圣上这曼陀罗别名甚多,不下六七,有一种叫法便是满达。”
“满达?”圣上一脸的难以置信。“可她从未做伤害朕的事呀!”
鹤引单膝跪地,“圣上英明神武,怕是她还没有这样的时机。”
就在此时,岐王赶至,圣上立马宣他觐见。
当日岐王受红珊瑚之事所累,那操纵鱼珠儿的幕后之人便是李辅国,这次他得知圣上正在彻查黄河沉粮一案,幕后指示极有可能还是同一人,可碍于敌手太过狡猾奸诈,只得一步一步进行,斩断他的触须,再慢慢收拾他。
“圣上,那鱼珠儿已然招供,便是他借由修葺行宫之便为一己私利加之受人胁迫,策划了这沉船之案。”鹤引解释。
“圣上,这鱼珠儿罪该万死,他引荐到后宫的那婕妤满达着实是留不得了!”岐王缓缓抬头,“怕是她蓄谋已久,正在策划着更为凶险的事,圣上万不可姑息走险。”
“那鱼珠儿到底是如何沉粮的?”圣上质问着鹤引。
“这……”鹤引还没有全权掌握,一时语塞。
岐王趁此催促,“圣上,让他把嫌犯带回大理寺审上一天一夜,便可水落石出。”
鹤引问罢,欲哭无泪,原本还有十四天,一句话就剩下一天,无奈王爷奏请,只得认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追查真相。”
“鹤引听令,即刻把满达带离行宫,暂押大理寺,如有嫌疑绝不姑息,倘若无罪,速来回奏!”
“属下遵命!”鹤引领命而去。
贤之那边侯着鹤引多时了,确切地说是侯着这位天外美人。
“你不认识我,可我却知你所有。”贤之鹤引两人正对面坐着那婕妤。
满达一身嵌金缕玉饰,高雅华贵,唯一与这一身格格不入的是她食指上圈着一个暗色的戒指,既不华贵也不美观。
“鹤大人我犯了何罪,你要将我强行带到这是非之地。”她不卑不亢,振振有词。
贤之见她不接话,继续逼问,“是非之地自是不乏是非之人,你若费心周旋,我们却不能长久陪你。”
“哦?那好,我无话可说,请便吧!”
还没开始的对话就这样被聊尽了,出了那间还算整洁的问询处,二人院内静坐了片刻。
“一天一夜,你觉得是凶犯悲惨,还是我悲惨呢?”
贤之不假思索,“你吧!”
“那你还不快快用你的未卜先知术?”鹤引一把把在他肩膀上,“快吧!”
贤之却晃悠着脑袋,“未到时候,你先求我。”
“啊?”鹤引一脸的气愤,“你还有心情打趣。”
“好了,我给你说说事情始末,你且认真听好,概不重复。”贤之拖着下巴,绕有派头地开了腔。
“当日我和你提及风筝会上,那洪荒之所以能知晓圣上行踪,是宫内有叛贼卧底。这个卧底一路汇报着圣上和朝廷的动态,原本这个满达是叛党作为好处送给这个卧底的。”
“那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后宫?”鹤引眉锁不解。
“这就是他的莫测高深,城府阴暗之处,他洞悉此龌龊之事难以长久,从圣上刚入朔方之际就开始想好了退路,他决然拒绝了这个异域美人进驻自己府内,直接进俸给了圣上。”
“充沛后宫是何其规格严密?”
“鹤引大哥,这是行宫,一路西迁,圣上身边还有几个体己人?圣上自然欣然接受,他便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就算有一天查出这个满达身份可疑,也不是在他府上。”
“不对啊,贤之,人是他送进去的,无论过了几多年,他还是脱不了干系。”
“倘若人当年就不是他接手引荐到后宫的呢?”
鹤引恍然大悟,他早早就找好了替罪羊,太阴险了吧!
“成大事者,必然未雨绸缪,无论他做的事是善还是恶。”
“这么说来,鱼珠儿真的是冒名顶罪的,那胁迫他家人的该不会是这个卧底吧?”
“依我看正是,他只能一死救家人。”
如此一来,案子表面上是结了,藏匿在圣上身边的叛党卧底却未受波及,鹤引实为不甘,“你告诉我那卧底是何人也!我一定要抓住他的尾巴。”
“纵观朔方整个朝野,钟爱美女者屈指可数。”
“莫不是那……”
贤之不待他说出口就摇了头,“你忘了上次的红珊瑚?”
“这跟珊瑚也有关?”鹤引心生疑惑。
“那时押运粮草是岐王职责,多明显这事欲置岐王于死地。”贤之提示到。
“那个李辅国一个大太监还广罗美女!真是无耻,岐王几次铤而走险都拜他所赐,他为了打击对手,不惜勾结叛党,我不会让他得逞。”
“目前,我们还动不了他,先把手头这个处理了吧,免得夜长梦多。那满达的戒指我曾见疏离子也有一枚。”
“这又是何人?”
“就是十足谷那位神仙。”
“一条藤上的瓜,一个一个摸吧!”
壹佰零玖:使诈殒命 施计投诚
翌日,鹤引按照贤之的指示,把一直安置在贤之房内的那枚和满达手上一般无二的戒指带了去,这戒指到了她手上,她先是不屑,细细看来表情凝重。
原来这些戒指是疏离子那个密探组织的身份标识,原有两队人都有这种戒指,只是内侧的花纹略有不同,她看到这枚内侧刻着的曼陀罗花纹正是她的主人疏离子的。
“他在哪里?”
鹤引用脚掌踏了踏地下,暗示她疏离子已经死了,埋在了地下。
满达连连摇头,“不可能的,你们杀不了他的,他不可能死的。”
“这戒指现在在你手上,你说呢?”
人的心理防线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脆弱,没多时,满达就把两枚戒指散落在地上,咬碎了藏在舌头地下的曼陀罗壳药。
鹤引救之不及,掰开她嘴巴的时候,人已经断了气。
“唉!看到戒指你就死,你们的命还不如一枚枚破戒指。”
鹤引快马加鞭赶快审鱼珠儿,他倒不是那杀手出身的做派,只是一门心思地认罪,态度诚恳,配合到位,让鹤引感觉不到一点挑战和难度,颇无兴致。
“你的家人现身居何处?”
“依旧在长安。”鱼珠儿做出一副极其坦诚的样子。
“据我所查,你的家人经过这京师一役,死伤殆尽。”鹤引想诈他一番,看他还有什么极力庇护的。
鱼珠儿的表情有一丝微妙的变化,那感觉好似你如何这么快知晓这么清楚。
“我如今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求别个,但求一死。”
“你死了,到底有何好处?”
“好处?”鱼珠儿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鹤引步步紧逼,“这是三尺白绫,不如就……你请便吧!”鹤引说着话就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鹤大人,劳烦你转告岐王,一直以来得罪了。”
“不必转告了,老夫就在此。”岐王一个闪身,出现在牢房阴暗的走廊里。
鹤引把岐王引了进来,三人各自安坐。
还是鱼珠儿第一个开了口,“王爷,先前多有得罪,许多事实属身不由己,我这样的人,本就是卑贱的命,配不上和王爷这样的身份平起平坐。”
语毕,他缓缓起身,跪在了脚下的干草上。
“你固有不赦之罪,念在你刚才这一番言辞,我赦你免跪,坐吧!”
鱼珠儿还有一些迟疑,鹤引随即勒令,“王爷让你坐你便坐!”
“这……叩谢王爷。”鱼珠儿搞不清楚状况,还在心里合计着这是什么局面。
“红珊瑚之事你我也算一来一往互不相欠,你的伤怕是也好了大半,皮肉之苦不足惜,可命只有一条,你就那么想死?”岐轻声细语。
鱼珠儿沉默了片刻,“王爷,我穷其一生也没料想过你这样一个对宦官恨入骨髓的人,会如此平和语气与我这样的下等人说话。”
岐王之所以如此态度,那是贤之前一晚在他府上下了军令状,不把李辅国搬到,给岐王当一整年的苦役,其间还要学习他最无兴致的水墨画,最可怕的是要迎娶一位娘子,给岐王府最近两年的霉运冲一冲。
于是贤之勉为其难地点了头,他心里盘算无非是缓兵之计,让岐王把案子往前推进着,到时,再说后话。
一个计划不知不觉在他心内升腾,他安排身边的诸位各司其职,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跟这个灯下黑影处潜藏的魔鬼斗上一番。
岐王为了搞垮李辅国,别说给鱼珠儿两句和气话,就是现在去李府送礼他也不含糊。
“不能一杠子打死一船人,你也有你的苦衷。”
“贤之曾说那运粮船都是人为破坏的,这事你可知道?”鹤引插话。
岐王用手在鹤引面前一拦,示意他先不着急询问。
“你上次那红珊瑚从何而来?”岐王择其他问。
鱼珠儿始终留着心眼儿,“嗯啊!”了半天,就是不说实话,他还是信不过岐王,更信不过他能斗得过他背后那位。
鹤引有点按耐不住,一个刀柄杵在他的肋巴条上,“我可不想见血!”
岐王让鹤引住手,恰到好处地给鱼珠儿看了一件旧物。“来人!”
一个岐王的随身仆人双手奉上来一幅画,不是别个,正是那副京师收复庆功宴上所画的红珊瑚。
“这……王爷,这画,不是送去益州太上皇那里了?”鱼珠儿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岐王微微一笑,“你看到的只是别人让你看到的,你记住,灯下有黑你永远看不尽,但是灯下炽热,你要靠心体会,去感受。”
这画是贤之求了罗若云临时临摹的,就为了今日死囚牢内的做戏一场。
“这么说,红珊瑚自始至终都是圣上和王爷联手做的一个套?”鱼珠儿一脸诧异,“目的就是等他往里钻?”
鹤引轻哼一声,“亏了你还一门心思死心塌地给人卖命,你以为所你为其卖命的御前红人就真得圣心?愚蠢!”
“这下你明白了吧,圣上早就怀疑他了,确从未针对过我岐王府。”
“我都懂了!”
“选生择死是你的权利,我也是不想你变作糊涂鬼,跟错了人,生如草芥死如灰烬。”
“噗通!”一声鱼珠儿跪在了地上,“王爷,他如今兵权在握,你们斗不过呀!”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了。”鹤引补充。
岐王看了眼鹤引,知道他已上当,便径自起身准备退去。
“王爷,救我!”鱼珠儿见王爷要走,声嘶力竭,他参透这所有,便不想无谓替一个不得圣心的人徒劳而死。
这样的死亡不会是他所承诺的那样丰厚辉煌,反而会遗臭万年。况且他的家人是死是活自己这半载也实不知情。
“他不会都是在狂骗我吧,我到现在都未曾见到他把我家人接来朔方。”
“你现在可是想清楚了?枉费你御前伺候,怎么都不带脑子的嘛?”
“这一路以来我受他提携,那婕妤满达也是我备受蒙骗的情况下引入后宫,后来知晓了她的危险身份,我自知难逃一死,不如顺势成全了他,求得他许我的一二好处。”
“现在你能说说了吧,沉船细节和行宫修葺之初勾结叛党的种种经过。”
“鹤大人不瞒你说,除了在他的蒙蔽下我把婕妤满达送到圣上身边,其余都是李辅国亲口叫我这么承认的,我并不知情。”
“真是个糊涂脑袋!”鹤引气不过,拍着桌子而起,“整整就是个傀儡罪犯!”
更可气的是三日内鹤引不可能杀了这个替罪羔羊,他是无辜的,可自己先前信誓旦旦和他放了狠话:
你能活过三天我都不叫鹤引!
尴尬的是,他一点也不想改名。
壹佰壹拾:死人领罪 党项毒花
圣上听闻婕妤满达自尽了,还着实伤心了一番,随即就被李辅国劝慰住了。
“圣上是真龙在世,那凡俗女子不过是晨时甘露,不可惜,不可惜,圣上保全龙体才是最为紧迫的。”
听了这话,圣上还真就雨过天晴,一门心思投入到东边的战情中。
“睢阳难保了。”岐王看也不看李辅国在圣驾前的嘘寒问暖。
圣上刚要发作,岐王接着说到,“听闻广平王已经开始蓄力,半月内必收东都洛阳!”
“广平王还真是不负朕望!”圣上感慨。
岐王回到王府就开始和连日查案的贤之抱怨,李辅国如何如何为非作歹,如何如何面不改色心不跳,在圣上面前极尽谄媚。
可贤之一句也没听进心里。
“义父,明日宣判!你别忘了帮我兜底。”
岐王默默点头,“知道了,不能让他得意太久了。”
“遵命!”贤之拿了岐王赐令牌就径自退去找鹤引了。
“这次还要再来一次移花接木?”
“不用!”贤之早就想好对策了,“我们可以把他保护在大理寺之内,放眼整个天下,没有哪里比大理寺的死牢更安全了。”
“这便是你派给我的好差事?”鹤引半开玩笑。
贤之白了他一眼,“你的地盘你还做不了主?”
“如何保住一个犯了滔天罪行死囚犯的命?”鹤引不得其解,“而且,现在又没有十足的证据捉拿李辅国。”
“只要把沉船的责任归咎于安兵,他们策划的诡计本就该他们来背负骂名。”
“可圣上要我抓的就是叛贼一系!”
贤之宽慰,“没关系,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叛贼在我们手?”
“哪有?”鹤引疑重重。
“婕妤满达,死人是不会否认的,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明天便且都是她做的。”
鹤引“哈哈!”一阵开怀大笑,轻松地舒了一口气,眼前的这关算是跨过去了。
“不算委屈她吧?鹤引大哥。”
“她也是叛党份子,委屈什么,还好在后宫这么久她没有轻举妄动,不然她都没命活到那会儿!”
贤之看着瞬间恢复霸气的鹤引,心头一暖,感觉解决了岐王和鹿游园的难题,最后一个才帮他化解危机,多日的担忧和愧疚烟消云散。
二人次日一早就禀奏了圣上,满达是这黄河沉粮一案的幕后真凶,她正是那安党安插在朔方的卧底眼线。
李辅国听闻这一说法,不禁喜从中来,一再从旁火上浇油,还说,“昨日圣上还顾念她身为婕妤,一介女流,命丧黄泉心中不忍,今日看来她便是畏罪自杀。”
鹤引把贤之手中那枚暗色戒指,代表她叛党身份的物证交由圣上过目。
另一枚就小心藏在贤之的怀内。
“爱卿,你可查出她勾结的是何人?”
这话说完,贤之特意看了眼圣上身边的李辅国,他不敢抬首,头低得很。
鹤引不紧不慢地缓缓道来,“是,属下已然获悉。”
贤之到了此时才说了觐见圣上的第一句话,“圣上他们就在这朔方城。”
“那还在这里愣着干嘛,快去给我抓!”
“圣上,想抓他们并非难事,只是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和东边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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