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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炽之七州卦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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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之后,鹤引就明显看出来,贤之有意无意提防洪荒,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贤之虽说聪慧过人,却是个年纪轻轻的,有时候骨子里的非黑即白,还是从眼神中出卖了他自己。
二次进十字谷不能说是一次失败的行动,起码它印证了山谷内的人是敌对朝廷的。
可还是有许多疑问困扰着贤之,他无处求解,就缠着匿冥给他分析。
为什么不去烦鹤引,那是因为圣上派了他去探吐蕃人的底,这一去就是两个月,这段时间只有鹿游园来闲人斋走动,贤之都没什么机会接近圣上。
“你见到了圣上又如何?”匿冥言语间明显地不耐烦。
贤之堵在匿冥的门口,不许他出去,外人也进不来,当然也没有谁愿意来拜会这个冷面人,“你觉不觉得张婴的出现,是十字谷刻意安排的?”
“绝非是我带进闲人斋的!”匿冥首先就是撇清关系。
贤之才不是来兴师问罪,“七郎,你就帮帮魏卜……”
匿冥一句,“嗯?”
“的弟弟!”贤之做着鬼脸。
不是匿冥不愿意给贤之出谋划策,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情了,他的脑子也很乱,他知道看如今朝局,没有个三年五载都别想着击退叛党,想借着朝廷的手杀了安禄山,了却心头大事,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的。
“你就不要想着可以把张婴带离后宫,回去上柱香吧!”
这话说的贤之一阵晕眩,“为何燃香?”
“祈求她杀不死你的圣上!”匿冥避开贤之垂下的胳膊,从门的一边顺了出去。
贤之知道匿冥的心思只记挂那一件事,也就不再为难,拐了个弯去了老佛爷房内,老佛爷正自斟自饮,没什么好菜,只有一盘茴香豆。
贤之一副于心不忍的架势,“佛爷,张姑娘走后,你的伙食越来越单一了。”
老佛爷微醺,借着醉意,开了嗓,唱起了小曲,这一唱险些给贤之催了眠,好在南平萃端了一碗汤闯了进来,这阵阵香味引得老佛爷他意全无,一边品着汤一遍喝着小酒。
“佛爷,喝补汤就是为了身体康健,解解酒,你就别再饮了!”南平萃看不过去,先是一句。
接着贤之也补充,“就是,酒给我吧,我帮你存着,等你八十大寿拿给你喝!”
老佛爷似笑非笑,“你们不懂,这叫做半醉半醒梦境仙,我今日高兴!”
“佛爷,独乐乐可比不得众乐乐!”贤之打趣他。
“我就不告诉你!”老佛爷摇晃食指隔空点着贤之所在的方位。
南平萃解着围,“佛爷,来来,我扶您躺下歇息吧!”
安顿好老佛爷,南平萃顺势拉了贤之出了门,他是想借机说服贤之,不要插手张婴之事。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他们打算带她出这个行宫,他不能开门见山地要求贤之,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先是聊了一会鹤引的近况,然后又扯到岐王,贤之感觉出他还有其他事,不禁一语道破,“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急着面圣,却又踌躇不前?”
南平萃默认,贤之输了口气,“我不过是看上了御膳房的掌事女官,你何故好奇?”
听闻这句,南平萃愣了片刻,他没有想到的是贤之居然会看上宫里的人,还是个女官,莫不是他打算问圣上要了这人回闲人斋,思绪万千,统统剪碎。
“莫不是在此之前你看上的人是那张婴,如今也算是割爱!”
贤之差点喷笑发作,“算是吧,圣上从我闲人斋带走一个,还回一个,也不算我们闲人斋吃亏。”
南平萃心想: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贤之、匿冥他们终日闷闷不快,原来就是在为贤之的终生大事苦恼,从东都带回来的俏丽娘子,原来是给贤之陪伴在侧的。
可是,那段时日明明是洪荒更为对她上心,也难怪,这洪荒多半时日游走江湖,哪个姑娘跟着他都是受罪。
想到这些,南平萃还越发同情贤之,“你放心,如今你既已另寻他爱,就不要再记挂旧人了,哪里有需要兄弟的,定当赴汤蹈火。”
贤之忍着笑,暗想你就此等计量智谋,还在闲人斋玩什么把戏,可笑可悲。
“一定一定,不过今天还真有个事,要辛苦你!那补汤还有没有多余的?”
“这……你想喝呀?”
“对呀,我就觉得最近乏的紧,如果你不方便,我就去问许方士要吧!”
“方便!方便!”南平萃赶忙答应着。
捌拾叁:借刀杀人 但求荣华
深宫,永远都是一个秘密最多的地方。
每个人都仿佛有多张面具,每天不厌其烦地反复戴了摘,摘了戴。
张婴的脸也绝非圣上每日所见那般温婉和善,如果有人好奇阴险的女人有几分毒,每夜圣上睡去后,独个廊前赏花的冷笑魅影最为摄人心魄。
朔方的行宫本就不大,张婴开始发现那条流浪狗,是不经意间闯到了一处偏僻院落,那里断壁残垣,像是许久不曾有人造访过,随身的侍女只说先前这边走了水,后边住在这里的人也搬走了,所以许久都不曾有人来过。
“昭仪,您有所不知,这原来住着的可是个不吉利的人。”
张婴打量着侍女的表情,“有多不吉利?”
她心里盘算,你个宫女都敢低眼看人,若是知晓自己从前的不堪遭遇,岂不要背后嚼舌根,于是故作为难,偏要和她较劲儿。
“这……”侍女不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说什么,你怕什么怕!”
“这里原来住的是太上皇那位出了名不知廉耻的楚昭仪,后来,听说好像出家了,就连其他的尼姑都不愿与她为伍。”
“这倒是头回听闻,那太上皇身在蜀地,她缘何住在这朔方城?”
“奴婢,实不知情!”
这时,一只白犬流连于不远处,不时地还冲这里望上两眼,张婴只觉得这狗像极了从前在东都自己家中豢养的爱宠,不禁心生怜爱,指使侍女把它带回。
侍女再三劝诫,说是不祥之物,定是那楚昭仪留下的亡命犬,可张婴固执己见,于是把它偷偷养于偏僻的后院,不曾让第三人知晓。
这狗看似普通,却品类不凡,几经打理,还真有了好模样。
但再怎么精心饲养,她也没有让圣上发觉过它的存在,只是她日日亲自调配吃食,让侍女小心喂着,就这样过了不短的时日,那白犬便日渐凶相毕露,和从前温顺的性子截然相反。
再到后来,侍女根本就不敢接近,投食喂养,只得用笼子小心关着,远远避之。
侍女几次三番跟张婴诉苦,说是养了个祸患,求主子扔了它,张婴都只是淡然一笑,并不接茬。
这日,圣上得了一件稀罕物,一对西域琉璃佛,甚是美观,他和张婴两个人均爱不释手。
张婴唤侍女把早就备下的新鲜果品端于圣上品尝,再把琉璃佛好好归置到库房宝箱。
由于不放心,她便亲自查看,岂料,这张婴不陪同侍女一并前去还好,这一陪同还正把这宝贝摔了个粉碎。
侍女百般否认是自己手脚粗笨,但又不敢归罪于主子,只吓得痛哭流涕,圣上一脸不快,这摔碎了礼物事小,拒不认罪事大,于是差了人一顿板子。
姑娘家本就身子骨弱,加上这一打就躺下再也没有起来。
侍女死了没多久,圣上就病了。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许未初是第二批被叫到宫内问诊把脉的,那是因为御医们早已经束手无策。
这还是岐王给搭的桥,贤之陪同许未初一块进宫,岐王只派了许未初一人面圣,贤之陪同岐王候在门外。
“嘤嘤……”的哭声不时传来,婴昭仪痛不欲生。四下的臣子纷纷垂头丧气,一个个没了主心骨的架势,岐王怒不可竭,呵斥着他们不该瞒情不报,导致现如今圣上处于险境。
没过多久,许未初就从里面缓缓而出,面色从容,贤之心想,这是保住了命。
出宫的路上,岐王的火气也消了大半,“不知哪里窜出来发了狂的疯狗,狗也不算是狗,狼似的扑上去就是撕咬,任凭是天子他也受不住!”
“这行宫里怎么会有疯狗?”贤之不得其解。
岐王不禁一叹,“同为皇帝,不同命呀!如今远离两都,这里是战区,自然是方方面面都逊色的多,有所疏漏也不足为奇。”
“那狗是否抓起来了?”贤之还真是出其不意,首先关心的不是人,而是牲畜。
岐王也有丝异样地看着他,“打死了,扔在那城墙外。”
“义父,我陪同许方士回闲人斋配药,就不送您老回府了。”贤之心里有事,打算支开岐王。
岐王也不多问,任由他自行安排,于是,贤之半路截了许方士就往行宫方向折返。
许未初被他搞得晕头转向,这不刚刚出来,为何还回去,贤之也不解释,一路紧走慢赶,没进宫,在城墙根四下找寻。
终于是被贤之给找到了,那条被乱棍打死的白犬,就像废弃的垃圾般被丢置于墙根下,它浑身毛色泛灰,犬牙格外锋利,犬足爪勾更是锐器一般。
“别动!”许未初拦下靠前而去的贤之,“这狗怕是不同一般!”
“难不成砸成这般,还能害人?”贤之脑中几个疑问盘旋往复。
许未初从附近捡来一个半截木棍,隔了狗尸有半米远,小心地来回拨弄着,“现在还能!”
“果真有剧毒!”贤之从他的话中印证了自己的推想,“看来是有人蓄谋已久,可这到底是什么伎俩,使得它身怀剧毒却不至死,反而可以变成杀人工具。”
许未初把木棍往旁边一掷,引着贤之离开了城墙,往大路上走去,边走边解释。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法,不过是用毒之人把此奇毒的计量掌握的恰到好处,每日小量变着法注入它体内,日积月累它身携剧毒却已然有了抵挡这毒素的能力,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就是他精通用毒。”
“许方士,可知这是一种什么毒药?”
“曼陀罗花子!”他不假思索。
“此花有这等奇异效果?”贤之不解。
“非也,不单单这一层,还有这犬,貌似患有其他病症。”
“这么说,它是旧病新毒于一体,简直是只老毒物!”贤之断言。
“什么老毒物?”树影后闪出一个人,贤之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岐王。
贤之便把之前二人的对话一一复述,岐王深知这其中的厉害,于是,当下就派人开始查起。
许方士上了马车,不忘安慰贤之。
“倘若这白犬不是那狂躁之症,圣上依旧是福寿连绵,你就祈求它患的是脑内炎症之类的轻微症疾吧!”
贤之心里明白,从许方士走出圣上寝宫那一刻,他面色的泰然自若,他就知道这个圣上不会那么短命,可他更为担忧的是谁在蓄意谋害圣上,难道会是她?
在许未初的多日悉心医治,加之祖传秘制药丸的庇佑下,圣上仿佛重生了一样,不仅恢复的奇快,甚至比先前气色还好了些。
张婴也不再以泪洗面,只是日日陪着许方士进进出出,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状。
可即便如此,圣上所有餐饮用度包括汤药均由御膳房的女官一一验尝,中间不经任何人之手,就连许方士都是远远侯着。
这都是岐王下的令,这样一来,没出半月,圣上就身轻如燕,动作矫健了,这期间,岐王可没有轻松赋闲,他在抓幕后真凶,这狗是谁养的?毒药从哪里而来?
当鹿游园把这只白犬的出处查明后,闲人斋众人哗然,贤之思来想去都不会把这次圣上遇刺,跟宗伯扯上瓜葛。
“难不成这坟包里的死人,也能指使他人下这毒手?”洪荒最嘴快,口不择言。
“洪荒,快去看看南平萃那边的活计是否做完了?”老佛爷有意打发了他出了厅堂。
贤之正襟危坐,全部的目光都专注在鹿游园案边的九连环上,光光亮亮的甚是夺目。匿冥闷声瞟了眼老佛爷,又看向许未初,等着他们其中一个人开口。
“人死了,不还有活着的。”老佛爷暗指那遁入空门的楚如絮。
“嗯,岐王殿下也怀疑是她暗中使坏,贤之,明日岐王爷有请,就是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还好这次有许方士妙手回春,不然可就有大麻烦了!”老佛爷连连慨叹。
“这种毒一般在中毒后,不超过一个多时辰就会出现症状,多在一日内消失或减轻大半,严重的在翌日进入晕睡、痉挛、紫绀,最后晕迷死亡。所幸圣上仅仅是被白犬咬伤的,那毒素的计量不足以致命。”
许方士自知追凶不是自己强项,接着把曼陀罗的症状仔细介绍,就退了去研究药材了。
临出门前,他还说到圣上之所以会如此异状,是由于那白犬患有罕见的狂躁症,也就是民间讲的狂犬癫病,两种病菌归于一体,导致圣上命悬一线。
捌拾肆:视死如归 娘子妙计
岐王府内,贤之陪同着岐王刚刚落座,鹿游园跟鹤引就赶了来,四人没过多的寒暄,直奔主题,鹿游园把几日下来查到的线索,一字不落地说了一遍。
意思是那白犬确定无疑是楚如絮先前养在那处院落的,那院子就是宗伯纵火那一处。后来楚如絮出家当了尼姑,这白犬便沦为流浪狗,四下很多人都有证实,但他们无一例外只说是条纯白温顺的老狗,并不是出事之时那副模样。
此外,在宫内的莲池内打上来一个破损的笼子,依照大小,很有可能是用来圈养那畜生用的。关于毒药,我也查过宫内的药材采购底档,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宫的。
“如此来看,还真要把那人请回来!”岐王发了话。
“已经在押,就等殿下传唤!”鹿游园赶紧回了话。
“王爷,这宫内的人也都审问了一圈,没有人对白犬有印象。”鹤引把昨日回来随即查到的情况及时上报。
贤之见王爷还沉思在上一个问题里,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鹤引谈了起来,“鹤引大哥,你确定没有一个人自首,你的手腕够不够狠?”
“我的人可是带着刑具去的,杀鸡儆猴之类的不在话下。”
“活人审完了,再审审死人!”贤之这句可不是开玩笑,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义父,我觉得很有可能知情人已经被灭口了。”
这句话说完,岐王如梦方醒,“鹤引,现在就去查,这一月,不,是两月内突然暴毙的宫内人。”
“是!”鹤引前脚出门,这边鹿游园就把楚如絮押了来。
大家也算是旧相识,如今的楚如絮少了当年的风姿绰约,一副素面,一顶灰帽,她跪在堂前,没有任何表情,面如土色。
“你可知罪?”岐王厉声问道。
贤之还在查看着她的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老身概不知情。”面子上还是没有一点变化。
“师太,你可知当日圣上为何留你一命?”岐王挑衅。
听闻此问,楚如絮缓缓抬起眼,她明显地是被这个问题吸引了,大抵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怕是他早就归西。贤之也不着急,就等着她忍不住发问,“这也是老身潜心修佛,一心想要化解的业障。”
正是她今日早已不问尘世,贤之才要激她一下,“圣上就是不想你和宗伯同生共死!”
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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