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浊传-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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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离开家半年不到，就遇到那么多危险，还是来自于祖地。老头子似乎早就预料会出这样的事。委托鬼仙帮忙保护文丰的父母也是为了让文丰没有后顾之忧。

　　　　这次文丰上山原本也有这样的想法，希望鬼仙可以帮他照看一下父母，没想到老头子早已经帮他想好。

　　　　“谢谢鬼仙姐姐帮忙照看我父母！”

　　　　文丰感激不已，起身朝鬼仙深深鞠了一躬。

　　　　“不客气了，举手之劳，而且不止我了，还有其他人帮我，准确来说有一条蛇在帮我。”

　　　　鬼仙不在乎客套，细细品味着糕点，还透露出一个小秘密。

　　　　“什么？蛇？帮你！”

　　　　文丰有些错愕，不可思议的看着鬼仙，原本一声不吭的阿良也都十分好奇。

　　　　“你见过的，你独自上山闯鬼窟的时候见过的吧，它跟我说的。”

　　　　“啊！是它！”

　　　　文丰恍然大悟，那晚他跟着追魂符爬进了灌木丛，当时他感觉到一股气息，从高处往下看的时候，看见一条大蛇盘在一个巨石上面晒月光。

　　　　当时他吓到不行，那条蛇非常大，有了灵性，正在修炼，而他平生最怕的就是蛇。看见了之后赶紧远远躲开。

　　　　没想到那条蛇灵觉也那么强，发现了他，还好没有起冲突，不然他很可能不是对手会被绞死。

　　　　“你们怎么认识的？”

　　　　文丰好奇的问。

　　　　“我跟它老相识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它也正好走上修炼的道路，数十年来我们一直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不过很少见面就是了。

　　　　恩公也知道它，所以叫我如果可以拉拢它帮忙，就可以跟我一起修炼，共用巨石岭大阵聚集的风水宝地的灵气。”

　　　　“你知道吗，它现在在你家后山住着呢，隔段时间回来跟我换岗，还好这边冬天没那么冷，它也扛得住不冬眠。”

　　　　“住我家后面的山上？”

　　　　文丰听得毛骨悚然，即使鬼仙说它是帮忙保护自己的父母，但那毕竟是一条大蛇。

　　　　“不会伤害人吧～”

　　　　阿良补了一句，说出了文丰的担心。

　　　　“不会，也不敢。它挺老实的，非常痴迷于修炼，怕伤害人会遭至报复，修行毁于一旦。

　　　　不过它那么大吃东西的确是个问题，所以每个月会出去觅食，你们村那里到处都是山，有的是东西吃，只是这到了冬天的确有些难为它，不过这段时间它还是睡觉的多，没事它不会出来的。”

　　　　“那就好～”

　　　　文丰相信鬼仙和老头子的安排，动物修炼比人和灵体都慢，从动物的智商升华灵性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如果有风水大阵相助的确可以事半功倍，这样的确可以成为交易的筹码。

　　　　文丰打算找时间去见见它，联络下感情，虽然他真的害怕蛇，但是为了父母的安全他一定要亲自确认过。

　　　　“恩公的事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上次都是隔了数十年才再次见到他，他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办，反正这个世间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东西不多。”

　　　　鬼仙吃完了糕点，拿起文丰倒的茶喝了一口，再慢慢的说道。

　　　　“鬼仙姐姐对我师傅了解多吗？您和他是怎么相识的～”

　　　　文丰不知道这样直接的问会不会很唐突，不过他真的想了解一下老头子的过往。

　　　　那么多年了，他很少在老头子脸上看到过不愉快，怎么说呢，好像是伪装也是一脉相传一样。

　　　　文丰知道，像他和老头子这样的人哪里会有这样的平静？只要拿开面具，就会看见一脸的心酸吧。

　　　　他不相信他看到的老头子是真正的老头子，定然藏着很多事。

　第154章　鬼仙的回忆

　　　　“我并不知道恩公很多事，我只跟了他几年，那时他还是个小帅哥，跟你一样，热血，仗义，爱管闲事～”

　　　　看文丰问起老头子以前的事，鬼仙慢慢陷入了回忆，由刚才的爽朗妹子一下子变成了带着忧郁气质的文艺女青年。

　　　　拿着一杯茶像是一杯酒一样仰起头一饮而尽。

　　　　文丰和阿良放慢了呼吸，等着鬼仙慢慢述说起多年前的往事。

　　　　“我以前是一个富家子女，刁蛮任性一生叛逆，家中父母都对我无计可施，直到有一天，我在江边遇到一个撑船郎～”

　　　　说到这鬼仙目中星光闪闪，充满柔情，想必是遇见心爱之人了。

　　　　“他穿着破旧，皮肤黝黑，但是浓眉大眼，一脸温润，却又目光似海让人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不过我还是我，即使对这个撑船郎有好感，也没有因此而对他有半分客气。”

　　　　“但是他言行举止都不卑不亢，不讨好，不敬重，不疏远，也不走近，浑身散发的气质就像一汪清泉浸润我娇躁的心。”

　　　　“自那以后我经常去坐他的船，每次坐船我就心平浪静，久而久之我发现我们陷入了爱河～

　　　　但是阶级摆在那，我是富家女，他只是一个贫苦的撑船郎。怎么走到一起成了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难题～”

　　　　“我跟父母提过，被反对，私奔被抓回，他挨了打，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劲浑身解数竟然迈不过你所谓的阶级差距～

　　　　最后他留下了一封信，说他要出去打拼，事业有成之后回来娶我。”

　　　　“自那天起我待字闺中，戒掉了娇纵的脾气，以准备成为别人妻子的姿态翘首以盼～”

　　　　“我等啊等，日思夜想，夜不能寐，最后父母逼我嫁给一个纨绔子弟，我知道我逃不掉了，除非我死～”

　　　　“自我去世之后十多年，家道中落，我徘徊在破旧的庭院中还在等，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或许他已经客死他乡了吧～又或者是忘记了我，开始了另外的生活。”

　　　　“但是我依旧还在等，直到有一天，一个青年才俊翻身入墙，进到我家荒废了的宅院。”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恩公～”

　　　　文丰和阿良没想到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与鬼仙相遇是这样的平淡无奇，他还以为会如何跌宕起伏。

　　　　估计是他电视剧看多了吧，其实人与人相遇大多都是平凡的，不过鬼仙生前的遭遇倒像大多数文学或者电视的经典情节。

　　　　大概就是最难得的才是最珍贵的吧，才让人久久不能忘怀，阶级鸿沟，千年不变的现实，为此拖累的恋人可真真不止他们一对。

　　　　“当我看清恩公的脸的时候，我发现他跟我一直苦等的人眉眼十分相似，我差点误以为那个人回来了。”

　　　　“当我接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恩公身上的气息，我就回到了现实，我知道恩公是个法师，我很害怕，我想躲又无处可躲，我出不了宅院。”

　　　　“他进来之后当做没看见我，我可以肯定他知道我的存在，可是他完全没有理我，看起来十分疲惫，进了破屋随便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就躺上去睡着了。”

　　　　“而我，就远远的看了他一夜……恩公那种无视我的感觉跟那个人真的太像了。”

　　　　“一夜无事，他好像几天没睡过觉一样，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伸了个懒腰之后从一个布袋里拿出一柱香点着插在旁边，然后就走了～”

　　　　“他悄悄的来悄悄的离去，如果不是那柱香，根本没人知道他来过。”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疲惫，沉默，好像心里装了不少东西。”

　　　　当时二十出头的老头子，心里装着不少东西，是跟他一样吗？文丰在想。

　　　　难怪老头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逼过他什么，尽量让他自由快乐，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走上了那条路，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

　　　　“恩公那天离开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直到我家旧宅被卖，新主人重新修葺，我很气愤，想把他们赶走，我害怕宅院变了，那个人就找不到我了。”

　　　　“最好后那家人请了个道长过来把我收了，还想把我炼成鬼仆，以后为他所用，被祭练成鬼仆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变得差点不是自己了～不过也是那样让我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说到这鬼仙还是心有余悸，文丰知道那种邪术的可怕之处，把灵体炼成没有主观意识，只听命于主人。

　　　　“我跟恩公还是有缘分的，几年后有一次收伏我的那个道长在跟其他人斗法的时候召唤我出来帮忙，我发现对手刚好就是恩公！”

　　　　“我挣扎着没有出手，而且那个道长并不是恩公的对手，而且恩公还有一个姓吕的兄弟在，最后那个道长被打败了。

　　　　自此之后我便跟在恩公身边，恩公并没有困住我，让我随意显化，并且偶尔作法让我恢复回正常灵体。”

　　　　“是他治好了我，让我恢复过来，还给了我自由，甚至他找到我的埋骨地，作法帮我摆脱魂体和身体的束缚，让我可以自由行走天地间。”

　　　　“自那之后我跟了他几年，那个吕姓兄弟也一直陪着他走南闯北，直到最后留在巨石岭。他大多数情况还是乐观开朗的，有时候还跟个市井无赖一样跟兄弟打闹，有时候也很静，能在一个地方发呆发一天。”

　　　　“有一次还趁我不注意还偷偷拿出一个女人的照片偷看，最后还是被我发现了。看那照片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柔情。那种感觉我在我等的那个人眼睛里看到过～”

　　　　“那应该就是外曾祖母了～吕姓兄弟应该是吕叔的爷爷吧。”

　　　　文丰轻轻说了一句。

　　　　“应该就是吧，不过我从来没有看清过那张照片，恩公藏的跟紧，而且我跟着他的几年他也没有去找过那个女的，吕兄弟嘴也很严从来不提。”

　　　　“不过，有一次去到湖南境内他把我和吕兄弟安置在一个地方，说自己要独自去办一件事，几天之后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一年后在来巨石岭的期间，他收到一封信，然后匆匆把我安置在巨石岭便和吕兄弟离去了。”

　　　　“他真的很神秘，心里装了很多事，从来不向别人显露，他早就想我去投胎了。

　　　　我说他的救命之恩还没报不能走，最后他说帮他看住巨石岭上面那位就算帮到他了。”

　　　　“他像一轮倒映在水面上的圆月，看得见摸不着，而且他其实心在高天，离我很远～

　　　　跟他跑了几年，看见许多也品味了许多，我已经满心厌倦，也想放下一切，做些自己想做的。所以我答应巨石岭潜心修炼。”

　　　　“很快恩公就回来了，身边没有吕兄弟，居住在一个本市我都不知到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多年。

　　　　期间也会经常过来看我，那段时间，他好像整个人都有了灵魂一样，我知道他有了牵挂，而且牵挂就在他身边，不然怎么会呆在一个地方十多年？”

　　　　“后来他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一别就是数十年，再见他已经跟我一样了～”

　　　　“我一直不知道他太多事，直到你出现，我才知道，他留在这十多年间有了妻儿后代～”

　　　　鬼仙说到最好后竟然有些失落，文丰猜想，也许鬼仙也曾对老头子动过心，不过人鬼殊途，而且各自心中也有自己抹不掉的人，所以一直这样保持着距离吧。

　　　　“外曾祖父没跟外曾祖母在一起，他是从别的地方带我外婆过来的，那时候我外婆才一岁多。”

　　　　文丰的补充让鬼仙有点错愕，她喃喃自语。

　　　　“原来他并没有我想象中过的那么好……”

　第155章　灭鼠达蛇

　　　　从大仙庙出来，一路下山文丰都沉默不语，阿良根本就像根木头一样，只是跟着也不说话。

　　　　原本想打听一下老头子的行踪，没想到简短听了一段鬼仙和老头子年轻时候的往事。

　　　　鬼仙生前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子，或许有人会说她自寻短见太不爱惜自己，也非常不孝。

　　　　但是鬼仙如此简短的陈述，似乎是为了摘除不堪回忆的画面，天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才会用自杀换回自己的坚守。

　　　　不过直到此刻，她都没有等到那个她描述的让她一见倾心，魂牵梦绕的人。

　　　　后来只用了简单一个“我等的那个人”来描述，不知道鬼仙有没有后悔呢。

　　　　老头子年轻时候似乎也经历过不少磨难，思慕一人也终不得，文丰听外婆转述姨婆的话，那么多年老头子都是一个人，直到后来失踪。

　　　　他是去追寻去了吗？文丰不知，后来他自己遇到老头子，十多年过去了，也从来没听老头子提起过往事，问到外曾祖母的时候，也马上转移话题。

　　　　终究是不得吧……

　　　　再看他自己，和敏儿之间只隔着一层纱，是他自己把自己蒙上的，只要他自己动手就可以扯开的，却就是没有勇气。

　　　　别人都是爱而不得，他是爱而不进，真是可恨。

　　　　恐怕鬼仙也是藏在心中许久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也从来没跟别人说过，所以今天文丰问起，她说出来，后来越说越简短。

　　　　发现原本惊天动地，折磨一生的执念到了跟别人说的时候却没却没了那种感觉。

　　　　“有的人没有看起来那么幸福，有的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长久，该放手时，请不要想太多……”

　　　　这是文丰自己总结的。

　　　　没有得到老头子的消息，只好再想办法了，也许回祖地就可以了，离那天也不远了～

　　　　回到镇上，文丰买了一个大猪腿，足足有二十多斤。

　　　　他没有直接回家，阿良开着车带他来到上后山的路口，他们要去拜访一下那条蛇。

　　　　“你不跟来啊～”

　　　　文丰转身看着依旧坐在摩托车上的阿良，逗他。

　　　　“我怕蛇～它好像很大～”

　　　　阿良弄着头盔，非常不好意思的说。

　　　　“我也怕～”

　　　　文丰提着猪腿，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但是他并不是真的希望阿良去，他想要通过这样的逗趣中稳定自己的心。

　　　　他都不敢想像他将要跟一条大蛇搞关系，那晚在巨石岭远远看见它的时候就吓到不行，恐怕这条猪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你在这等我吧～如果还怕你就先回去吧～”

　　　　最后文丰决定还是要去看看，他要确定那条蛇真的如鬼仙所描述的那样。为了父母的安全，他非去不可了。

　　　　文丰交待了阿良几句转身就朝后山走去。

　　　　“你等等～”

　　　　“怎么了？”

　　　　“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可以！你在这等我。”

　　　　最后阿良还是硬跟了上来，文丰明确刚才是逗他的，劝他走他也不走。

　　　　“阿良，你不用跟我赌气！”

　　　　“不要跟我说这个。”

　　　　大多数人都以为阿良是一个冷漠不好惹不想多事的人，其实他的心比谁都炽热。

　　　　按照鬼仙的描述，那条蛇藏在一处风水宝地，并不是在乱葬岗修炼，看来根基还算纯正。

　　　　很快，按照鬼仙给的路线文丰来到后山深处，在一座高坡脚下，远远看见一个身着灰衣的年轻人站在那看着他，一脸困顿。

　　　　天眼注视下，那只是一个元神幻化的影子，并不是真身，和当初在巨石岭感受的气息一样。

　　　　“你来了～”

　　　　看见文丰和阿良走近，那年轻人打起精神笑颜相迎，跟文丰和阿良幻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还以为会看见一条大蛇。

　　　　“你就是那条～不对，就是柳仙？”

　　　　“哈哈哈，东北人是这样称呼，我也有人的名字，你叫我小灰就好了。”

　　　　“不敢当不敢当！”

　　　　文丰客客气气的，他错估这条蛇的实力，原以为他只是有了灵性，没想到都可以分化元神了。

　　　　鬼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