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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英烈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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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韩谈也。子婴问:“公有何计?”韩谈道:“大王若依旧托病不出,丞相必自来请之。不来者已,来则臣与二公子共杀之。”二子亦称妙。子婴从计,回复来人,说秦王抱病,暂不能至庙行斋。
赵高数请不至,大怒道:“子婴无礼,我不立你,如何为王。看来非我亲至,不可令其出。”乃引随从数人,便入宫中,要亲挟子婴出宫。后文天祥有诗道:“阉奴久矣擅秦权,鹿马欺君亦热然。辄向望夷行弑逆,此身不杀是无天。”
却说子婴夜梦一人,身长十丈,鬓发绝青,装束华贵,驾朱马丹车而来,至宫门道:“欲见秦王子婴。”守门宦臣不敢相阻,遂入内宫,谓子婴道:“吾乃天使,自沙丘而来。今天下将乱,当有欲诛暴者,翌日乃起,勿负上天所托。”子婴惊觉,急起身招韩谈与二子到,言所梦之事,韩谈道:“既有神人来告,明日当验证。臣引百名刀手,伏于两廓,若赵高果真来了,大王一声号令,便将他拿下。”子婴从之,吩咐预先准备。次日一早,人报赵高在宫外求见,子婴闻之颤栗。韩谈见果如此说,便谓子婴道:“大王勿忧,依臣之计,正好行事。”子婴安排已定,便传赵高来见。
赵高得传,欲引左右入宫,护卫军拦住道:“大王只宣丞相一人入宫见驾。”原来这皇宫不比望夷宫,望夷宫在郊外,故能行凶。皇宫在城中,人人皆知主上威严,便是赵高权重如此,也不好用强。赵高虽有疑心,亦料子婴不敢有何举动,遂将左右留于宫门外,一人昂然而入。到门中,见子婴伏于案上,只是不理。赵高趋步入内,大声喊道:“宗庙重事,大王为何不行斋?”子婴见赵高已近,急呼道:“韩谈何在?”韩谈引武士突出,皆呼:“速杀反贼!”赵高措手不及,被韩谈一刀砍翻于地。众武士并二公子执刃齐上,竟不能伤,遂以绳索绑定,囚于宫内狱中。子婴亲自持剑出宫呼道:“赵高欺君,今已被诛!”赵高从者促不及防,一声惊呼,顷刻散尽。韩谈又引武士分至阎乐、赵成住处收捕,二人不知事变,来不及躲避,皆被韩谈拿住。子婴遂招来群臣,历数赵高之罪。满朝文武,无不称快。韩谈大呼道:“赵高死不足蔽,应夷三族。”子婴令韩谈速速行事,以防有变。韩谈遂引众杀入相府,将赵高家属数百口一并捉拿,与赵成、阎乐一道,皆推至市曹杀了。
一行已毕,再拿赵高用刑,却不能用刀斧伤之,投入井中,七日不死;更以釜鼎煮之,亦七日不沸。子婴问狱吏道:“赵高其神乎?”狱吏道:“初囚赵高之时,见其怀内有一青丸,大如雀卵。昔时曾闻方士云:‘赵高先世受韩终丹法。’受此丹者,冬日坐于冰,夏日卧于炉上,皆不觉寒热也。”子婴闻之,令人塑梦中之神拜之,复令车裂,赵高即死。子婴弃尸于九逵之路,见一青雀从赵高尸中出,直飞入云,赵高遂不复生。后胡曾有诗道:“汉祖西来秉白旄,子婴宗庙委波涛。谁怜君有翻身术,解向秦宫杀赵高。”
事毕,入告祖庙,复设朝聚兵,欲卫咸阳。人报沛公兵至霸上,遣陆贾来使。子婴乃见,陆贾以王礼参见已毕,谓子婴道:“沛公奉楚王之令,西行伐暴,今已屯兵于霸上。沛公仁慈,不忍伤及咸阳户口,故遣在下来,劝大王勿以为敌,出城受降。”子婴道:“先帝创业不易,岂忍一旦弃之。今城中尚有甲兵万众,积粟可持年余,据城一战,胜负难定,何言出城受降?”陆贾闻之,仰天大笑道:“沛公发兵彭城,越逾万里,有何险阻未遇?今咸阳弹丸之地,兵不过千,将尽外遣,何当楚人钢铁之师?霸上距此不过咫只之遥,大军片刻可至。楚师二十万,皆含怨而来,势不可挡。汝关中之军,久疏未战,城中民众,积恨已极,怎言胜负难定?况关外诸候尽已告捷,不日群涌而至,咸阳纵险,铁骑到处,踏为齑粉。汝嬴秦自得天下,横征暴敛,东征西伐,已犯众怨。更兼自乱朝纲,阉庸并立,已大势去矣。若知悔过,举城受降,尚不失王候之位;若执意负勇,拼死相搏,破城之日,玉石俱焚也!”子婴闻之,气势堕地。大夫孚毕亦出班奏道:“大王父子相谋,近取于户牖之间,竟诛猾臣,为国讨贼,生死义备也。今赵高虽死,宾婚未得尽劳,餐未及下咽,酒未至唇边,楚兵已陈兵霸上,虽有复兴之志,不得其时也。正所谓:‘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今之秦势,如土崩瓦解,虽周、旦之才,无所以陈其巧。望大王三思。”子婴无计,遂问陆贾道:“若我来降,沛公可否能容?”陆贾笑道:“夏、商亡国,亦得封陈、宋之地,位列于公候之爵。今楚王贤明通达,沛公厚仁明理,必不失汤、武之义。”子婴闻毕,只得从降,着陆贾回报沛公,约定次日到霸上投降。正是:非是后人不成器,只因祖上造虐多。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三十四回:刘邦约法安咸阳 张
           第三十四回:刘邦约法安咸阳 张耳夺印逐陈余
却说沛公西伐咸阳,屯兵霸上,遣陆贾为使,令秦君主出城受降,秦王子婴无力抵御,只得从命。陆贾回营,禀报沛公。沛公闻之,隆准即舒,龙颜顿开,笑谓众将道:“百年暴秦,今日得平,皆诸公功劳也。”众将拜伏于地道:“全仗主公英明聪惠,神武豁达之力!”沛公大喜,令传令官将此事宣告全军,一时间三军欢喜雀跃,满山雷动,将卒不分贵贱尊卑,皆相拥庆贺,振臂高呼。欢呼之声传到咸阳城中,子婴闻之,黯然落泪,仰天叹道:“我先祖自唐虞之际,受土赐姓,贱为附庸,周衰始兴,起于穆公,盛于始皇,立世一千五百年,竟没于我,岂不悲乎?”后人诗叹道:“俗专三世名不附,车裂赵高志健决。向使子婴为秦主,宗庙之祀未当绝。”
次日,子婴白马素车,系颈以组,奉天子玉玺,率文武大臣三十余人,出城数十里来降。遥见沛公引全军至:刀枪耀日,旗帜蔽野。子婴自觉惭愧,遂下车跪于轵道旁,俯首请罪。时樊哙立马沛公之侧,拔剑欲斩之,沛公急止道:“古贤不杀亡国之君,吾不可违之也。”便下马受了玉玺,扶起子婴,亲解其带,并车入城。至宫中坐定,周勃复谏道:“今咸阳初下,秦未平者甚众,若乘隙反判,复立子婴,一时难定也。不如诛杀子婴,免生后患。”灌婴、靳歙等武将亦出班请杀子婴。沛公道:“始怀王遣我,固以我能宽容,不为已甚。且人已服降,杀之不义也。”遂封子婴为归命候,暂使往别宫居住,容怀王日后再行赏罚。自此,秦朝遂灭,总记子婴为王,只有四十六日。然而论到亡国之源,实非子婴之过,皆因秦始皇、秦二世造孽太深之故。杨简有诗道:“始皇继周称皇帝,传子胡亥为二世。子婴霸上降汉王,四十余年非久计。”
先时,秦始皇得幸臣卢生献仙人之书,书中有“亡秦者胡”四字字样,秦始皇不安,疑为北胡,即匈奴也,乃令将军蒙恬北征,开榆中之地数千里,将匈奴尽逐至塞外,以为除此大患,便可保江山无忧。岂料此胡非北胡,原是胡亥也。刘克庄有诗道:“失国之君多咎政,兴王者作著休符。亡秦天告由胡亥,非谓长城外有胡。”
胡亥亡国,虽是无可争议。然而秦始皇无道在先:强侵弱、众暴寡、焚书、坑儒、兵革不休,士民罢敝,不可谓无罪也。后胡曾有诗道:“新建阿房壁未干,沛公兵已入长安。帝王苦竭生灵力,大业沙崩固不难。”章碣亦有《焚书坑》一诗叹道:“竹帛烟消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却说沛公得了咸阳,众秦故吏将户口、粮册、官符、绶印一一交割,沛公受理完毕,便令文武各自散去。于是诸将无束,皆争先至秦之国库,取金帛财物分之。萧何方出宫门,正好看到,便转回殿上,欲进谏沛公,使其下令禁止抢掠。却见沛公正引着樊哙、卢绾等近臣在宫内巡视,一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得意之状,不可一世。萧何只恐扫了沛公兴致,不好逆言,遂退出宫来,先入丞相、御使府中,尽取律令、图书藏之。左右不识其意,皆道:“秦朝国破,他人皆敛财物而足己,唯公取其文书等无用之物,何也?”萧何笑道:“私吞国之财物,终将收之充公,取来何用?唯此律令、图书,实为难得。他人不识其妙,我独取之受益。”众皆不信,尽窃笑之。萧何却不理会,只令随从搬取便是。后朱秉成有诗道:“赤帝西走入咸阳,威加海内诸侯王。匄匄数岁苦未定,萧何制作开天阊。前殿武库连云起,东阙北阙遥相望。胡桃油湿鸳鸯瓦,郁金香薰玳瑁梁。瓦文曰汉并天下,不存戒慎徒矜张。帝赫斯怒謓过度,大臣奏对词牵彊。天子重威示壮丽,土阶在昔闻陶唐。亡令后世复加此,子孙藉口称高皇。遂使济南公玉带,编蒲割黍图明堂。君不见秦并六国营阿房,二世亲降枳道旁。可怜丞相收图籍,但效昆吾作未央。”
沛公安顿琐事已毕,便入皇室内宫探视,但见雕栏玉砌、曲榭回廊,端的规模宏丽,构筑精工。内外寻视一番,只觉得流光溢彩,目不暇接,果真是金玉锦绮无数,帷帐狗马甚多。宫娥彩女闻沛公巡视,不敢怠慢,皆到阶下列队迎接。那数千美女,亭亭玉立,一个个都是娇滴滴,怯生生,如迎风杨柳,袅袅生姿,把沛公都看呆了。沛公起身微末,半生贫贱,怎见过如此场面?当下唾涎三尺,色心顿起,遂与左右道:“我今夜便留居宫中。”此言方毕,一傍恼怒一人,厉声喝道:“哥哥是欲得天下,还是欲守着宫室,做个富家翁便罢?”沛公视之,见是樊哙,便问道:“何出此言?”樊哙道:“今秦君方降,城中无主,众将士尽在与民众皆哄抢财物,纷扰不堪。而主公置大事而不顾,只图安逸享乐,与亡秦何异?愿哥哥勿留宫中,早早勒令将卒,禁止卤抢,仍还霸上,不扰城中百姓!”沛公大怒,叱道:“汝敢扰我兴致?”樊哙不敢复言。沛公拂袖喝道:“还不速速退下!”樊哙欲再言,又恐言语唐突,冒犯了主公,只得转身下去。寻思沛公素来听信张良之言,不如寻他来劝罢了,于是便出宫来寻。
方转出宫门,正遇张良迎面而来,樊哙伸手拦住,将适才情形,尽告予张良。张良笑道:“将军本意虽善,只是出语刚直,不易为人所纳。”樊哙焦躁,顿足击胸道:“岂能眼见我哥哥为美色所惑,堕失其志!”张良道:“将军勿忧,此事尽在张良身上。”乃径入宫中,温言与沛公道:“秦因无道,故主公得以至此。夫为天下驱残除贼,宜以缟素为资。今秦法严酷,当力与更新,勿失大众之心。若始入秦都,即安其乐,此正所谓助桀为虐也。人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愿主公听从樊哙之言,早离皇宫,勒令士卒,勿行取祸之道!”沛公听罢,翻然自悟,遂起身出宫,却见曹参前来谏道:“我军将士,无人约束,多有闯舍入室,抢掠财物者。咸阳内外居民,不堪骚乱,怀怨甚重矣,望主公言令禁止!”沛公道:“速速传我将令,所掠之物,即刻归还。府库、宫室,尽数封闭,咸阳城内,一并如初,我三军将士,皆回霸上驻扎。”张良、樊哙等闻听此言,无不欣喜,于是沛公安民已毕,收拢人马,复屯霸上。
次日,沛公招诸县父老、豪杰至霸上,商议安定咸阳之计,众人虽到,不敢多语。沛公遂与众道:“天下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灭族,偶语者弃市。今秦朝既灭,诸此法令皆废也。吾与诸候约定,先入关者为王,故我当为关中之王,虽未得王命,权且充任。今与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者抵罪,凡亡秦之法度,一律尽行除去。诸官吏者仍任职如故,不可有循私舞蔽之处。吾之所以来,是为父老除害,非为侵暴也,军民无需惊恐。吾今兵还霸上,亦是待诸候皆至,再定约束之法。”父老、豪杰闻之,皆欢喜拜谢。沛公见众人无异议,乃以三章之法制咸阳,于是百姓人心安定,不复惶恐。沛公又遣使者与秦之降官往各县、乡、邑,颂榜告谕。秦地军民奔走相告,无不欢喜,争取牛羊酒食来霸上献食军士。沛公又让之不受,使人告道:“军中粮食充足,无有所缺,不欲费用。”乡中父老皆感沛公之恩,惟恐沛公不为关中之王。
沛公安民以毕,遂偃兵解甲,只待诸候入关,共图后事。门客解生私谓沛公道:“秦富天下十倍,又险在关中,主公何不据之自称王。近闻章邯降楚,项羽号之为雍王,若诸候入关来,关中需是他的,主公身归何处?故以愚意,主公可急使一军守住函谷关,勿使诸候入内。主公已得咸阳,若征集关内之军自益,可拒诸候。”沛公然其计,令王吸引五千人马,星夜往函谷关驻守。时张良、萧何皆巡行诸县,故身边无人劝阻。
话分两头,却说项羽自收降章邯,河北已定,遂令司马欣、董翳为前部,自领各路诸候为后队,整兵进伐关中。各处诸候闻令不敢怠慢,皆各自预备起程。赵将陈余收拾已毕,令丁复守寨,自与夏说、张同一同入城与赵王赵歇道别。赵歇乃设宴为之饯行,张耳、李左车、蒯彻、李齐等文武皆在席前陪坐。虽为酒宴,但赵歇心记陈余拥兵不救巨鹿之事,虽欲出言相勉,却甚觉无语,饮得索然无味。酒过三巡,张耳乘着酒意,起身至陈余案前,满斟一觥,奉与陈余道:“你我为生死之交,今汝将西行出征,请满饮此杯,愿将军藏头缩尾,切莫争先,免得舍了性命,枉我一人偷生!”陈余闻言色变,乃问:“相国何出此言?”张耳冷笑道:“汝为赵国大将军,身居显位,责任重大。若身先士卒,免不了与敌短兵相接。以公之胆识,还是不要争先,保命为上。”赵歇与众人闻之,都在那里冷笑。陈余羞愧,亦起身道:“张君话中有话,莫非还是为未救巨鹿之事,至今怀怨?”张耳道:“吾二人为刎颈之交,怎会为此等小事牵挂。只是将军为三军司命,几拥赵之全师,竟为保自身,弃君王而不顾,不知如何解释?”陈余道:“当初章邯拥兵四十二万,我仅五、六万人,众寡殊悬,若不顾大局,草率行事,莫如驱牛羊与虎豹斗哉?不智也。幸吾处危未乱,蓄积兵马,方有如今与秦决战之时。事已过矣,相国还念念不忘,不知要陈余如何处置?”张耳冷目道:“将军怀机智之心,自是能活到今日。只是不知张黡、陈释二将为何不能与将军共存亡焉?”陈余道:“张黡、陈释逞匹夫之勇,不听规劝,以必死之约责我,定要出兵退敌,吾亦只能拨兵以如其愿,所以尽没于秦军。二将虽勇气可嘉,亦不为智者所取。”张耳厉声道:“张黡、陈释皆忠义之士,必是不满你迂腐之举,言行多有冒犯,你便还恨在心,借秦人之手杀之泄怨!”陈余闻言,不觉动怒,亦大声道:“张、陈二将与我素无恩怨,我怎会从中加害。况派兵出战,万众注目,岂容一人行私。相国如此相逼,吾亦无奈,今为表明陈余之心,愿缴出将军绶印,以解不白之冤!”便将将军印绶解下,递给张耳。张耳见之愕然,却也不敢来接。张耳身后蒯彻、李左车;陈余身后夏说、张同等人皆来相劝,张耳方回座上,闭口不语。陈余信手将印绶置于案上,仍低头吃酒。赵歇劝道:“事已过矣,不必追究,切莫坏了众公之酒兴。”于是君臣皆各自饮酒,不复谈此事。
少顷,陈余起身如厕,未曾收回将印。张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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