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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底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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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枝挂果的那年春季,陈长山病倒了,战争年代被炮弹震坏过的心脏开始*了。他知道这次躲不过了,很坦然面对死神的到来。他对服侍在侧的陈禾苗兄弟讲了很多家族的历史,他自己的人生经历和感悟。

  陈长山是一九五一年当兵的。当年华野二十八军八十二师二四四团攻打金门岛时全军覆没,兵团领导为报仇雪恨,不撤消编制,在陈长山所在的县招收一千多人重新组建二四四团。学堂村八个人一齐参军到了部队。

  一九五三年那场著名的复仇之战——东山岛保卫战,叶飞终于报了胡链一箭之仇。陈长山参加了这场战斗。他在侦察中穿越敌人的封锁线时,被海上敌舰发射的炮弹震昏了。战后,他立了三等功,从此也落下了心脏病的病根。当年一齐参军的八个人中,七个早已作古,陈长山是最长寿了。他很满足自己的三代同堂、其乐融融,享受到了国家改革开放后的富足生活。民政局一个月给他二百多元的老兵生活补助费,看病全报销,说明国家充分肯定了他对新中国的贡献。但他也有遗憾,遗憾的是当年陈禾苗不听他的劝告辞去公职下海经商,担心陈禾苗性格好强容易出事。

  现在全县实行火葬制了,死后葬在公幕里,陈长山想死后葬在陈果山的愿望落空了。他一再交代陈禾苗兄弟俩好好孝顺母亲,不管走多远,家迁到那里,不忘故土,不忘根在农村。不能让陈果山再荒芜,象他一样好好管理荔枝园,一年两次给荔枝除草、治虫、施肥。荔枝树是长命树,可达千年,想他了,就回家拾掇拾掇荔枝园,每年荔枝成熟了,一定要摘一盘鲜红的荔枝供在他灵前。

  陈禾苗的父亲过世五个月后,陈果山上的荔枝成熟了,他的母亲张文妹天天往果园跑。大暑节气到了,酷热难当,汗水滴到水泥路面上吱吱作响,荔枝树上的知了声嘶力竭哭喊着:“炙热、炙热……”而张文妹听起来却象听到闽剧的锣鼓声那么受用。每当家里的小孙子哭着要奶奶时,小儿媳就满心埋怨:“你奶奶去疼山上的孙子了。你不是你奶奶的孙子,荔枝树才是她的孙子。”

  去年的龙王台风,一夜之间,山上满地都是半生不熟的荔枝。连续几天,张文妹一边在地上挑捡有些红的、六七成熟的荔枝,一边默默流泪。陈禾苗的弟弟、弟媳刚好在家,一直劝慰老人家:“这是天灾人祸,谁都没办法,看明年吧。”但张文妹精神状态一直恢复不了。最后还是陈禾苗请假回家,把她带到福州住了五个月,快到年底了才让她回老家。

  陈禾苗知道,父母亲为什么对陈果山情有独钟,割舍不了,因为陈果山承载着父母亲太多的情感和希翼,是他们的精神家园。但土地是国家所有,政府征地建设,任何人都要服从。张文妹知道这个道理,只好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但她心有不甘。

第九章   初次交锋
这几年,海峡两岸紧张关系得到了缓解。特别是国民党马英九上台执政以来,两岸三通正式签定实施,两岸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日益热络,商业、贸易、旅游业迅猛发展。福建省委省政府为对接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这两大中国经济发达地区,迎接台湾先进制造业向大陆转移,打造中国沿海新的核心经济区,提出了建设海峡西岸经济区的战略构思。要想富,先修路,一场轰轰烈烈的修建高速铁路、高速公路的运动在八闽大地蓬勃发展。

  福建福州到浙江温州的温福高速铁路建成通车了。铁路线两边大型工厂企业、港口的铁路支线建设,也象春天瓜藤蔓一样开杈延升。修建北门镇通往罗源湾港口的疏港铁路,沸沸扬扬传了两年多,测量、勘探人马来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去年年底,铁路设计方案才正式确定下来。为建设这条福州地区又一个出海口的铁路,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市、县、乡镇层层签定目标责任状,确保铁路高质量、高速度、安全顺利建成通车。县里成立了铁路建设指挥部,下设征地拆迁部、综合部、法律部等等,全力做好铁路建设的前期各项工作。

  大型项目的征地拆迁补偿问题,历来是各级政府和业主最为头痛的问题。在农村,土地和房屋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最根本基础。他们祖租辈辈生于斯长于斯,土地房屋的历史变迁,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关系错综复杂,有几个人能弄清楚?现在征地拆迁补偿,牵涉到方方面面利益,什么历史归属陈年老帐都搬出来清算,各种矛盾纷纷浮出水面。

  为解决这些矛盾,必须依靠农村基层组织。县里就把这些任务下达给乡镇,乡镇下达给各村居。基层组织人员天天同当地农民打交道,情况熟悉,解决问题的手段五花八门,却游刃有余,实际有效。面对征地补偿费这一巨大蛋糕,个别乡镇、村居领导也想混水摸鱼,切一块蛋糕,这样,矛盾就更激烈了。

  张文妹同林政的矛盾就是这样发生的。

  陈果山征地补偿事,张文妹同林政第一次交锋是春节后发生的。那天张文妹到镇上购物,从镇政府边的北门海鲜楼经过。林政刚好从酒店出来,剔着牙,满脸通红,他看见张文妹,叫道:

  “依姆,我今天正式通知你,铁路经过陈果山,政府要征用。陈果山是农场的,山上你种的果树,赶紧想办法移栽。”

  “荔枝树那么多,树那么大,移那里去?怎么移?农场不是倒了吗?怎么又活了?”张文妹顶了他一句。她看见林政摆的姿态,说话口气,心理就来气。

  “谁说农场倒了?那一级政府下了文件?农场还有四十号人,还有茶场、果园、田产,谁说倒了?”林政咄咄逼人。

  “这么说农场没倒?那么以前我家老陈向你要工资,你说农场倒了,没有工资了。既然还有这么多家产,哪为什么不发工资?”张文妹不甘示弱。

  “我没有说农场倒了。没发工资这很正常,国家也有困难的时候,*还饿死那么多人呢。再说,全场职工都一样,大家也没发工资嘛。”林政说话冒着酒气,指手划脚,显得理直气壮。

  “你把农场周边的地都卖了,其他职工都分一些钱,为什么我家老陈没分?”张文妹看见林政的无赖样,大声责问。

  “谁叫你占了陈果山?你占了山,农场收益你自然没份。你现在把陈果山还给农场,我保证也按其他职工一样,多少钱,一五一六全部算给你。”林政抓住对方弱点,占了上风,满意地打着酒嗝。

  “那是荒山了。老陈没工资了,我老俩口开荒种地,糊*命还不行?”张文妹指着林政,气得手指在发抖。

  “不行,山地荒了是我农场的事!反正没有我的同意,集体财产谁都不能占有,谁占有了,后果自负!”林政说完,一转身,得意地向镇政府走去。

  “好吧,我等着!我不相信,共产党的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张文妹憋了一肚子气,决心为捍卫自己的利益,一定要同林政抗争到底。

  张文妹一家同林政关系过去一向很好。陈长山一直培养这个老战友的儿子,介绍他入党,

  推荐他当场长。林政过去也很尊重陈长山夫妇,一口老陈伯、老陈姆尊敬有加。当林政当了农场场长两年后,这种友好关系开始变化了。

  当时全国范围内的经济改革开始了,政府提倡国营、集体企业抓大放小,把经济效益差、没有发展前途、经营管理不善的企业改革掉。北门镇农场也属于这类企业,企业效益每况愈下,人心涣散。林政把农场能卖的财产、田地,如茉莉花茶厂、果园、杉木林、交通地段好能盖房子的田地都卖了。后来有人出价十万元要买陈果山,林政三番五次到陈长山家商量。这时候,陈长山在山上种的荔枝已有三年了,他坚决不同意卖掉。林政许诺,卖了陈果山,补偿陈长山五万元。陈长山忍无可忍,当众臭骂林政一通,话骂得很难听。

  “你这个败家子,农场的家产快被你卖光了,你还想卖掉陈果山?我瞎了眼……”

  从此,双方的关系开始疏远了。陈长山退休了,农场职工也各奔前程,财务也没人监督,改革也进行不下去了,农场名存实亡。只有哪位职工办喜丧事,大家才可能聚在一起,再说当年激情燃烧的岁月。

  张文妹一家同林政的矛盾,随着陈禾苗和林芬私情的曝光,进一步加深了。

  那晚宴请市建筑业协会韩会长、郭秘书长,陈禾苗和林芬孤男寡女,烈火碰干柴,终于遂了心愿。两人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至N次。虽然他们俩在公司、在别人面前刻意保持着过去那样正常的同事关系,但个别眼尖的同事、朋友还是从他们的言谈举止、行踪上捕捉到不正常。慢慢的,他们俩暧昧关系悄悄传开了。因为公司是家乡人开的,老乡较多,这事终于传到了张文妹和林政的耳里,两家都掀起轩然大波。

  林政骂陈禾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陈禾苗假装好心帮林芬找工作,实际骗取涉世未深的林芬当情妇。自己是有妇之夫,骗取未婚少女感情,是没良心、不道德行为。林政恨不得得而诛之。

  张文妹骂林芬是狐狸精。陈禾苗好心帮助她,介绍她到公司工作。而她却引诱陈禾苗上床。陈禾苗可是有家有妻儿的男人,她这是破坏陈禾苗的家庭,没良心、没道德。如果陈禾苗家庭有什么变故,林芬就是罪魁祸首,自己决不放过她。

  面对自己亲人的询问、质疑、谴责,陈禾苗和林芬一概否定俩人有那种关系。林政想不让林芬再到这家公司上班,林芬坚决不答应,兄妹俩大吵一架。

  林芬到公司后,一次同陈禾苗*完讲起这事。陈禾苗惊呼:

  “完了,这下我完蛋了!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全暴露了。下次我再见到你哥,你哥非杀了我不可。”

  “怎么,怕了?刚才骑大马杀大枪的,英雄劲全阳痿了!”

  “你怎么跟你哥吵呢!把他*了,他的气还不往我身上撒,还不拿刀追杀我。”

  “他敢?把我逼急了,他就不怕我将他那些臭事抖出去?”

  “什么撒手锏?”

  “你猜?”

  “贪污受贿?”

  “笨蛋,这是犯罪。哪有亲妹妹举报亲哥哥。”

  “男盗女娼?”

  “傻瓜!猜对一半。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哥外面也有女人?”

  “什么我哥,没有,是他亲戚。”

  “哦,对了,他的小姨子叶枫!听说叶枫就是你哥送给游世方的?”

  “我这撒手锏厉害吧,我一亮出来,他还不乖乖的缴械投降。”

  “不一定。别人妹妹的肉他不心痛,自己亲妹妹的肉他心痛,象刀割似的痛。古语说,兄妹之情,骨肉相连。”

  “在他心里我是人,难道他的小姨子不是人?”

  “是人、是人,都是好女人,都是心肝宝贝哦!”

  两人又滚到一起,开始新一轮的肉搏战。

  陈禾苗同林芬的私情,成了双方家人的心病。但双方家人都不敢声张,担心张扬出去给自己蒙羞,大家都窝在心里,只能在心里谴责对方。这样,双方的矛盾又升级了。

第十章   同学情谊
张文妹回家后马上给陈禾苗打了电话,告诉陈禾苗她今天在镇上同林政交锋经过,历数林政的忘恩负义,要陈禾苗尽快回家解决征地补偿的事。张文妹数落陈禾苗一番后,最终把气都撒到林芬身上,狐狸精长狐狸精短,痛痛快快臭骂林芬一通。

  陈禾苗知道母亲正在气头上,极力安慰母亲,答应自己会出面尽快妥善解决好征地补偿事,不会让她吃亏,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陈禾苗清楚政府征地补偿过程的运作程序。土地使用者是根据这块土地的权属,与土地主管部门或者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村委会鉴订征地合同,并按照合同的约定支付征地补偿费。陈果山土地权属镇农场,铁路建设指挥部是同镇农场签合同,所有补偿费要汇到农场帐户,农场再根据个人被征用的实际情况,再分发到户。林政现在对自己一家恨之入骨,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找各种理由不给或少给补偿费。母亲要这征地补偿费,肯定非常麻烦。这可怎么办呢?

  陈禾苗知道母亲性格很刚烈,如果这次征地补偿事没有合理解决,母亲肯定是不会放过的。到时候事情闹大的,不好收场,双方肯定都损失,这是陈禾苗最不愿意看到的。还是先找镇政府出面协调。镇政府是镇农场上级主管部门,有权力也有义务解决这类纠纷。国家土地管理法明确规定: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争议,由当事人协商解决;协商不成的,由人民政府处理。个人之间、个人与单位之间的争议,由乡级人民政府或者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处理。

  陈禾苗拨通了北门镇党委书记游世方的手机。

  “世方,在忙什么?讲话方便吗?”

  “唉,陈总!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怎么忽然想起老同学了?忙肯定忙,陈总的电话,我怎么敢怠慢呢?”

  “一方诸侯,吃香的喝辣的,嘴巴都流油了。”

  “是下面拉稀了。铁路征地的事搞得我焦头烂额。还是你好,大把挣钱,香车美女,活得滋润潇洒。”

  “还滋润、潇洒。我现在满头都是包,特意向父母官求援来了。”

  “谁吃了豹子胆,敢敲陈总的头。要不要我带人去摆平他?”

  “不要,只要你几句话就可以摆平。兄弟拜托你了!”

  “……”

  俩人在电话里调侃一番后,陈禾苗就简单介绍了陈果山情况,就征地补偿事,要求游世方给母亲方便和照顾。陈禾苗知道游世方同叶枫、林政的关系,特意对他隐瞒了母亲同林政矛盾冲突的事。游世方满口应承,叫陈禾苗不要担心,一切都包在他身上,一定会让依姆满意。

  游世方的许诺,陈禾苗自然就放心了。中学阶段,他们就建立了很好的同学关系,并一直保留到现在。陈禾苗还清楚记得高一时候他同游世方、王文章之间发生的一件事。

  高中时候,陈禾苗、游世方、王文章在同一个班。由于他们书读得好,得到了班主任厚爱。班主任特意安排他们三人到学校寄宿,一同住在学校教学楼楼梯间里。他们同吃、同住、同学习,情同手足。

  十六、七岁的高中学生,风华正茂、情窦初开,对异性的好奇、爱慕是很正常的事。但在八十年代初的农村中学,男女同学之间交往没有现在高中生这么大方、亲近、潇洒,彼此交往毫无顾忌,大家都很害羞、保守,彼此说句话还会脸红。只有好同学之间私底下才敢偷偷对某位异性品评一番。

  一天晚自习后,游世方神秘地对陈禾苗、王文章说,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一听说有秘密,陈禾苗,王文章乐了,迫不及待逼着游世方赶紧说出来。

  “这段时间上课,我发现妍然常常盯着禾苗看,有时候还轻轻唱歌呢。”游世方说。

  妍然是他们班上的女同学,长得很漂亮,是他们班花,只是书读得很差。

  “她真的常常瞧我?有时候我听到了她唱歌。”陈禾苗假装得意。

  “真的,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她歌唱得好听吗?”游世方反问。

  “好听!邓丽君的歌。有时候我听着听着,讲台上老师讲什么都不知道了。”陈禾苗回答。

  陈禾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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