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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天下-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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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曾是一匹优秀的战马,这些上过战场的战马都专门受过马踏敌人的训练。战场上遇到步卒,或者这样缠战时从马上掉下来的对手,这些战马从来都会毫不犹豫地、狠狠地踏上去的。
围观的北关兵们眼见闾丘闵幽掉下马去,虽见周却已经奋力勒扯缰绳,却都认为闾丘闵幽必死无疑。
第三百八十二章 骄阳
可是,奇怪的是,骄阳的两只霜蹄不仅悬在倒地的闾丘闵幽上空很久都没有踏下去,末了还往旁边一跳,大眼睛扑闪闪地望住闾丘闵幽,然后用马嘴、用脖颈去拱他,讨好他,亲热他。(全本小说网,HTTPS://。)一旁的小黑也凑过来,和骄阳一起讨好地上躺着的闾丘闵幽。倒让围观的北关兵们看得瞠目结舌。
原来,闾丘闵幽常去将军府外公处玩,与骄阳厮混得很熟,常常是一见面,就一个猴挂抱着骄阳的脖子不肯下来了。骄阳和他很亲,每次见面都是喜不自禁的样子。这一次,骄阳本是远远就认出了闾丘闵幽的,他还在和主人周却一起站在北关兵这边时,就热情地朝着闾丘闵幽摇尾甩颈,要不是周却勒着缰绳,只怕早跑来和闾丘闵幽相见了。
周却跳下马来,拍拍骄阳和小黑的马颈,示意它们自己玩去,两匹马于是看两眼雪地上的闾丘闵幽,踢踢踏踏地相跟着,一起跑远了。
“败了吧?兵器都没了,还怎么战?闵幽,无论何时何事,力量、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招数、阴谋,在力量和实力面前,都是无用的。这个道理,只怕我再砸你几十枪,你也不会懂。”周却站着说完这些,蹲下身来,手拄银枪,咬着牙低声道,“刚才这几枪,是代你父王教训你。你怎么可以去相信你那个王叔,那是一条不叫的狗!”
周却说这些话时,闾丘闵幽四肢摊开,仰面躺在雪地上,褐红色的眼眸望着天空。
狗不狗的事他不管,他现在满心所想的,是蚂蚁。今夜的自己一败涂地,在舅舅周却枪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正如舅舅周却所言,他们踩死自己,就像大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可是,舅舅周却并没有踩死自己,他连杀都懒得杀自己,因为他根本不屑于去杀一只蚂蚁。
自己虽是闾丘家的最后一脉又如何?不过是一只蚂蚁。周家人就是当着自己的面变天又如何?那不过是当着一只蚂蚁的面变天罢了。
自己辛辛苦苦、踌躇满志地准备了这么多年,以为终有一飞冲天的一日。可是,这一天真的来时,自己却飞不起来。闾丘闵幽觉得自己就像一片落地的雪花,和身下、身边这所有的雪花一样,只能等待默默消融或者被人践踏。
空中,有一朵云的颜色忽然淡了、清了,慢慢地,竟从它身后钻出一弯月牙,剔透晶莹,盈盈欲泪,像烈羽戟上的月牙刃一样清冷,又像可心的眼睛一样亮丽。
可心在看着我呢,看着一只雪地上的蝼蚁。闾丘闵幽忽然笑了,嘴一咧,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像雪地上捉迷藏的小雪人儿们,调皮地朝天空睒着眼睛:
——月亮、可心,你们来;
——我告诉你们一个蚂蚁的故事,是一只姓闾丘的蚂蚁;
——有一天,他快要死了,躺在雪地上望着天;
——他对自己说:我闾丘家的蚂蚁,就算死,也应该是站着的;
——说完这话,那只姓闾丘的蚂蚁,就后腿着地,站了起来。
闾丘闵幽从雪地上一跃而起,拔出靴边的青蝶剑,朝舅舅周却扑去,嘴里大声喊道:“看剑——”
那时,周却已经起身,拎着枪向骄阳走去,他准备就这样结束今晚与闾丘闵幽的这一战。他听到了背后传来的闾丘闵幽的喊声,也听到了四周自己的兵将们突然而起的一片惊呼。他人未回头,身体往前一倾,烂银枪从斜后一递,使出一招剑式中的“苏秦背剑”,封住自己后背。
只是轻轻的“嗤”的一声,脆如丝绢破裂的声音,周却手中的烂银枪已经一断为二,双手各执半截。周却又惊又怒,耳听着第二剑又至,周却不敢怠慢,赶紧转身,将两截枪使出双锏的招法,再次封去,却在青蝶剑一削之下,两截枪又各自短了半截。此时,周却手中所剩,已短似两截敲鼓的棒槌。
闾丘闵幽不做稍顿,剑如秋水,绵延而至,第三剑、第四剑……在四围的惊叫声中,周却不停地后退闪避,他一边扔了手中的“鼓槌”,一边从腰上抄起跨刀,竟是来不及拔出,就不得不连刀带鞘迎着闾丘闵幽的剑封了上去。
“铮——”,这一声虽带着金石之鸣,却不甚响亮,场中原先的惊叫骤灭,忽然间变得鸦雀无声,周却手中的刀,连刀带鞘被齐齐削断。堂堂三军之主、勇烈将军周却的跨刀,自然不会是一柄俗物。
可是,这柄刀却被闾丘闵幽的短剑一削即断。
不仅围观的兵将们发了呆,就连闾丘闵幽自己也怔了怔。
父王和母后将这把短剑赐给闾丘闵幽时,闾丘闵幽只知道这是一把宝剑,和世子闾丘奋卒的青蜂剑是一对。闾丘闵幽平日里虽是随身携带它,却从未拿出来与人性命相搏过,最多只是拿出来比划比划,供众人瞻仰浏览而已,他没想到这把剑竟是锋利如此。
此刻,月光下,这把青蝶剑青光流动,竟似有一条蛇影在其中游走。
闾丘闵幽的怔愕也只是一瞬,转瞬之后,他已经再次挥剑向舅舅周却斩去,一剑快似一剑。周却接连退避中,已经退到骄阳身侧,于是一翻身跃上马背。闾丘闵幽削出去的青蝶剑,因了周却这一避,竟朝着骄阳的马腹、马腿直去。
眼见骄阳不被剖腹开膛也要被削足断腿,全场惊呼再一次响起,马上的周却更是惊急交加,急提马缰,想让骄阳纵跃而起,却明显已来不及。
闾丘闵幽一矮身子,青蝶剑贴着骄阳的腹部而过,剑尖却还是划过了骄阳的左前腿。
骄阳长嘶一声,疼得纵身而起,差点将周却掀下马来,周却赶紧抓稳了,然后自己下马,一眼就看到骄阳左前腿连接腹部的所在一道血痕,血流如注。
周却气急败坏,朝着闾丘闵幽大吼:“除了你父王给你留下的这把青蝶剑,和闾丘这个姓氏,你还有什么!”
第三百八十三章 有泪
周却还想再骂闾丘闵幽什么,却也明白方才全靠闾丘闵幽急挫身子并回收剑势,不然,骄阳此刻只怕已经开膛断腿地倒在地上了。全本小说网,HTTPS://。m;周却朝闾丘闵幽怒视几眼后,不再理会他,向场外大喊马倌和军医,然后就仔细地查看骄阳的伤口。
闾丘闵幽看看周围正向这里跑过来的北关兵,又看一眼骄阳流血的伤腿,右手捏起拇指和食指,在口中打了声唿哨,小黑迅速奔至。闾丘闵幽收好青蝶剑,捡起雪地上的烈羽戟,翻身上马,奔驰而去。
不知何时,空中开始再次飘起雪花,且越来越盛,一朵一朵,如牡丹,如芍药,如玉兰,娇美凄凉,将至地面时,却又变得飞刀般迅捷冰冷,扑打下来,闾丘闵幽甚至感到了疼。他不仅感到脸颊被一下一下扑割得生疼,他的心也生疼。他忽然觉得自己年轻的生命,也如这漫天飘雪,飞舞奋争,若花燃燃,炽烈而悲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冷风一样将他层层包裹,这股孤独感似已在他体内沉睡千年,今日始苏醒,令他心中凄凉不堪,却不知谁堪与共!刹那间,两行泪珠扑簌簌从他眼中滚落下来。
闾丘闵幽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流泪,刚才被舅舅周却打翻在地时,他反而还能笑,此刻,他多少也算是扳回半局来,虽然那是凭着青蝶剑的锋利。可是,他眼中的泪水就是止不住地掉下来。
也许,是舅舅刚才那句话刺激了他,自己的确是除了父王留下的青蝶剑和闾丘这个姓氏,一无所有!一无是处!一事无成!
十七年,自己来到这世上,顶着闾丘这个姓氏生活,已是十七年。闾丘家的祖先赤手空拳打天下,十七岁的时候已经开创了翼国;父王闾丘羽十七岁时,也已从雪国质子归来,名扬天下。
而自己,十七岁了,没有任何自我奋斗而得的成果,所依靠和使用的,始终是祖先的余荫,躺在祖先的基业上,却连守业只怕也做不到。
今日一战,若不是凭着父王留下的这把青蝶剑,只怕连闾丘家基本的颜面都难存。
小时候,自己也曾在树下玩过蚂蚁,看那些渺小的蚂蚁忙忙碌碌,自己用一根很细的、落叶的叶脉,就可以将它们随意拨弄。
而今,自己也是祖先种下的、闾丘这棵大树下的一只蚂蚁,一只姓闾丘的蚂蚁,连树上的一片叶子都不是,在树下看着闾丘这棵大树被虫蛀、被刀砍、被火烧,甚至被连根拔起,却无能为力,无所作为,无可奈何。
闾丘闵幽眼前出现父王闾丘羽棂柩中的容颜,那双紧闭的眼睛,永远不会再张开,紧闭的双唇,永远不会再说话,他的心开始一阵阵发痛,眼睛再一次被泪水迷蒙。
很久以后,他才发现,身下的小黑已经不动了,静静地立着。他抹一把眼泪,看清眼前竟然是临水坊。
临水坊已经打烊,门闭着,有一些雪粒被风赶着,从檐上飘洒下来,扑在闾丘闵幽脸上,清凉凉的。檐沿上顶着厚厚的积雪,像戴了一顶兔毛边的棉帽子。
屋檐下的那盏心型桐油灯还亮着,但是,可心二楼的房间却已熄了灯。
黄色的纱灯像是一双柔软的眼睛,暖暖地,注视着眼前的归人。
细碎的风铃声随着纱灯的摇曳缓缓流动在风里,像是谁的吟哦,温柔如水。闾丘闵幽感觉有什么包裹住他那颗冰冷的心。
“吱呀”一声,临水坊的门开了,像一生归棹的欸乃,带着叹息,带着欢喜。
可心在临水坊的二楼听到了马蹄声,那曾经带给自己风一样的快乐、雨一样忧伤”得得”声,只属于小黑。
蹄声从北大街东头而来,离临水坊越来越近,即将像鸟一样飞过,可心再不迟疑,向楼下奔去,她决定拦下这蹄声,留住马背上那个让她疯狂思念的人。
小黑的蹄声忽然没了,只有奔跑过后的喘息声,从门缝里传来。隔着门,可心清晰地感觉到,一人一马,停伫在临水坊的门外。
可心等了一会,并不见有人来敲门,于是,她轻轻地打开门。
大地雪白,月光从天宇垂下来,冰凌一样通透纯净,那个叫做鱼鱼的少年,身披盔甲,手提画戟,天神一样坐于马背,仰头望天,像每次他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样。月光照耀着他的盔甲,雪花覆盖其上,寒光熠熠,宝光灼灼,流转着神祗的光芒。
可心仰望着马背上的人,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仰视他,也是她第一次看吕鱼鱼穿着盔甲的样子。
她从来都知道,他是她心中的英雄。
很多次,当她的英雄向她抒怀自己要北定雪国、横扫天下的抱负时,她的神思就会飞驰着想象他立马横戟、斩将夺旗的神武样子,却也未曾想到,当他身披盔甲,手提画戟,沐浴着月光时,竟是恍如天神。
可心一步步走过去,伸出左手扶上小黑的脖颈,小黑早已把她当做半个主人看待,这些日子未见她,此刻自是亲昵万分,见她伸手过来,高兴得摆颈摇头。马上的闾丘闵幽却始终没有低头看她。
许久以后,闾丘闵幽缓缓垂下头来,望向可心。
可心惊愕地发现,她的英雄,这个叫做鱼鱼的少年,满脸泪水。
可心第一次见他哭。这个爱穿黑的少年,平时总是酷酷的,很爱笑,她却从未见过他哭的样子。
可心几乎以为,她的英雄从来不会流泪。
然而此刻,月光下,她的英雄,她心爱的鱼鱼,竟也盈盈有泪,那晶莹的英雄泪,正无声地滚落下来,有的落在雪地上,有的落在可心脸上。
可心的心有些慌,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人。她于是向前走近一些,将自己更靠近一些那股忧伤,脸更仰着一些,直到它可以承载到闾丘闵幽的泪水。
闾丘闵幽的眼泪稀稀落落地掉在她脸上,又从她的脸上滚到雪地上。
第三百八十四章 花开
终于,闾丘闵幽扔了画戟,弯下腰,抱着马颈,哭出了声,他的脸贴着可心扶着马颈的手,滚烫的泪水淌过她的手背。全本小说网https://。可心将扶着马颈的手慢慢翻转,手心抚上闾丘闵幽的脸,那一刹那,她感到这个叫做鱼鱼的少年哭得更痛了一些,哭声也更响了些,那张流泪的脸更深地向她掌心里蹭过来,像一只受伤的猫咪向母亲怀抱索求安慰和温暖。
可心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风里,仰头望着空中的月亮。她左手的手背贴着马颈,手心贴着闾丘闵幽的脸,就像流水承载着一片落叶。这一刻,小黑很安静,月亮也很安静。闾丘闵幽哀哀的轻泣,像夜行人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像夜风碎碎的敲门声,穿过夜的北大街渐行渐远。
闾丘闵幽渐渐安静下来,止了哭泣,止了流泪。这个时候,伏在马颈上的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有泪水落在可心脸上,却依然有泪从可心脸上掉下来,溅落雪地上,斑斑点点。
闾丘闵幽坐直身子,看到可心眼中正大颗大颗地涌出泪珠。闾丘闵幽下了马,双手捧住可心的脸,轻轻地、一点点地为她吻去泪水,舌尖的感觉告诉他,自己化鱼在梦中徜徉的水,竟有些咸涩。于是,他试着去舌尖圈堵那两个泉眼,似乎用了很久,泉眼里不再有咸涩的泉水涌出,泉眼上薄薄的覆盖开始变得柔软,泉边的青草渐渐有了生机,轻颤起来。
——在这样孤单的夜,总算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依靠一起。
——夜,原来可以这样安宁,这样美好,这样温柔。
闾丘闵幽在心底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半夜时分,闾丘闵幽在临水坊二楼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双眼睛,可心正伏在自己胸上,看着自己。闾丘闵幽想起昨晚自己和可心一起上了楼,自己解了盔甲,可心怕小黑冷,抱着一张毡子下楼去给小黑披着,然后,疲累的自己没等可心上来,就倒在炕上睡着了。
“在干什么?”闾丘闵幽笨拙地问。
“在临水照花。”可心巧妙地答。
可心说这话时,眼睛看着闾丘闵幽的眼睛,这个叫做鱼鱼的少年,有一双淡褐色的眸子,不会很深沉地黑,也不会很刺眼地亮,却柔软如水,在那两汪水里,映照着自己。
闾丘闵幽也在可心眼里看到了自己,那个曾经哭泣、伤痛的自己,此刻平静如水,澄澈如水。月光从窗棂缝里透进来,照着闾丘闵幽胸口的可心,像照着一朵夜的魅的花,幽幽的、莹莹的光从她发间、眉梢、唇角散发出来,像有一波接一波的花香袭来,杀伤闾丘闵幽的呼吸。
今夜,你是一朵倒影我眼波中的水中花。闾丘闵幽低低地叹息。
似是不堪微凉,水中花瑟瑟发抖,室内的冷意与暖息低回婉转间,叶片开始层层剥落,花瓣开始曼曼舒展,花蕊开始怯怯吐露,那一刻,花香四溢,满室皆春。
衣衫尽解的可心呈现在闾丘闵幽面前,含羞带怯,月光清丽如笔,淡淡地描过她饱满的唇,清丽的眼,轻扬的眉,如描一朵扶风之荷。
闾丘闵幽的眼波微微颤动,波光里的艳影,凝霜带露,晶莹欲滴。他指尖颤抖着,呼吸沉重着,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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