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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仓库到大明-第9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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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这才想起自己有些失礼了,他起身,重新拱手道:“见过兴和伯。”

    方醒没和他纠结这个,指指矮凳。

    中年男子不由自主的就随着方醒的动作坐下了,然后有些懊恼。

    伙计刚才看到中年男子和锦衣男子是从边上那家酒楼里出来的,此时见方醒意态闲适的就安排了人,不禁心中暗呼侥幸。

    他送来碗筷,谄笑着告退。

    原地退了两步,他发现那三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是不对,就像是老家村里人分家时的气氛一样。

    而那个锦衣男子看着就是世家子弟,可也只能站在边上,空着个矮凳都不敢坐。

    这是……

    要出事啊!

    碗筷就摆放着,就徐景昌在喝酒吃牛肉,方醒和中年男子只是在沉默着。

    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军士在巡逻着。

    这是个宁静的午后。

    太阳晒得人想睡觉,可风一起的话,会吹的人打个哆嗦。

    中年男子打个哆嗦,无意识的把玩着玉佩,说道:“世人皆好名利,名垂青史啊!”

    方醒等了一下,然后说道:“名利……你可见过百姓挣扎求存的日子?”

    中年男子笑的充满了世家子弟的矜持,他点头道:“见过,一日三餐倒是能吃饱。”

    “土豆?”

    方醒问道。

    中年男子愕然道:“这个在下倒是不知。”

    方醒看着他那一双保养的比女人还好的手,赞道:“你的手……是本伯见过的男人中最漂亮的。”

    中年男子的脸上浮起一抹青色,他冷笑道:“兴和伯这是要刻意羞辱我家吗?”

    “别把你家拿出来当挡箭牌!”

    方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你知道我不怕的。”

    中年男子的眸子一缩,沉声道:“我家的围墙倒塌,果真是你做的!”

    方醒微微一笑,说道:“你想说什么?”

    中年男子的面色微红,然后又平静下来,说道:“你这是笃定我家不能和你公开撕破脸,所以有恃无恐,果真是阴险。”

    锦衣男子忍住了呵斥,只是往前靠近了一步。

    大人说话,晚辈不能插嘴,这是规矩。

    方醒看了他一眼,说道:“大人说话,边去!”

    锦衣男子面色涨红,却想起上次被方醒扇耳光的事,居然退了回去。

    中年男子觉得有些诧异,他的这位侄子什么时候这般忍让了?

    徐景昌放下酒杯,突然就笑了起来。

    “方醒,你居然……哈哈哈哈!”

    徐景昌的肆无忌惮让中年男子更加的对他不满了,他忍了忍,说道:“北风渐起,家中的妻儿久盼,正是归期……”

    “你家是想为那些人出头吗?”

    方醒单刀直入,舍弃了隐晦的试探。

    中年男子抚须微笑道:“山东……不能乱啊!”

    方醒盯着他,也微笑道:“就算是乱了,本伯也能压下去!”

    中年男子点头道:“在下自然是信的,只是势不能使尽,这个道理兴和伯应该是知道的吧?”

    方醒伸手拽住了柳枝,用力的掰断了一截下来,然后对中年男子说道:“我扯断这一截,可明年春天,它还会慢慢的长出来。”

    中年男子打个哈哈道:“一人力短,这天下人……这就是水,不,是湖,是江,是海!”

    方醒笑了笑,摇摇头道:“你说的那些人,和天下的百姓比起来,谁多?”

    “你说百姓?”

    “有问题吗?”

    方醒看到他脸上露出的不屑,就说道:“我刚才说的春天,指的就是百姓,懂吗?百姓的生存状态才能决定一个国家是处于寒冬还是春天,我觉得大明的春天,应该是不远了。”

    中年男子起身拱手道:“今日与兴和伯一晤,在下不胜荣幸,告辞了。”

    方醒没有起身,他笑吟吟的道:“尽早归家,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对于这种威胁,他需要全面评估事态之后再做决断。

    锦衣男子终究年轻,忍不得方醒刚才的威胁和羞辱,就拱手道:“兴和伯,螳臂当车终究只是一场空…。。你……”

    一直没说话的徐景昌陡然手一动,一杯酒就泼到了锦衣男子的脸上。

    锦衣男子愕然,然后缓缓的抹了一下脸上的酒水,眼中闪过杀机。

    “你,这是在找死!”

    方醒他们不敢动,可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方醒就算是护着又如何?

    中年男子先前被徐景昌几番蔑视,早就恼怒的不行,所以他只是袖手旁观,盯着方醒。

    方醒没动,他对徐景昌揶揄道:“你惹事了,惹上大事了。”

    徐景昌满不在乎的道:“那又如何?”

    说着他夹了一片牛肉吃了,满足的放下筷子。

    锦衣男子已经是羞刀难入鞘,他森然道:“报上名来!”

    徐景昌仔细的吃了牛肉,然后拎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打个嗝,粗俗之极。

    他斜睨着锦衣男子,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锦衣男子冷冷的道:“报上名来!”

    徐景昌皱眉道:“你说什么?”

    锦衣男子终于确定徐景昌是在羞辱自己,中年男子却觉得不对了,正准备喝住他时,年轻人的热血上涌,就指着徐景昌骂道:“你这个……”

    徐景昌的手握住碟子,就在锦衣男子的话刚出口时,他一碟子就扔了过去。

    呯!

    碟子落地碎裂,锦衣男子呆呆的站着,脸上和前襟全是汤汁。

    徐景昌拿出手绢擦擦手,起身道:“德华,这牛肉不错,可惜了,回头叫人来买几份回去,晚上咱们接着喝。”

    方醒起身道:“小事情。”

    两人施施然的准备回去了,中年男子沉声道:“敢问尊姓!”

    徐景昌上马,回头道:“老子姓徐!今日若是在京城,那小子得断两条腿!”

    锦衣男子面色苍白,中年男子拱手道:“原来是定国公,此事是家中子侄孟浪了,在下致歉。”

    徐景昌大笑道:“方醒,这边的人都是这般文绉绉的吗?在京城,那可得硬对硬,不然你的面皮可保不住了!哈哈哈哈!”

    中年男子面色百变,等锦衣男子过来后,他说道:“定国公乃是每任帝王都要敲打的勋戚,他来了济南,那必然是陛下觉得……而方醒却如虎添翼了。”

    有随从弄了毛巾来,锦衣男子擦了脸,低声道:“二叔,那徐景昌只是个纨绔。”

    中年男子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方醒等人,若有所思的道:“纨绔不纨绔,可他代表着徐家,明白吗?”

    锦衣男子恨恨的道:“徐景昌方才是蓄意的。”

    “那又如何?”

    中年男子微笑道:“方醒捅了济南一下,陛下这是担心他兜不住,就让徐景昌来帮忙,实际上就是想把勋戚绑在这里,这是在忌惮啊!”

    “回去,我要马上回去,把此事告诉家里人,记住了,你在此别轻举妄动,那些人自然不甘心,会去和方醒斗。”

    两人刚离开,伙计就追了过来,喊道:“哎!还没给钱呢!”

    锦衣男子压着的火气一下就爆发了,回身骂道:“贱人!也敢…。。。”

    伙计刚才可是看到徐景昌泼了锦衣男子一脸的菜,所以他怒道:“凭你是谁,也敢在济南吃饭不给钱吗?来来来,报个名来,看看你家的脸有多大。”

    锦衣男子气得浑身打颤,中年男子却冷冷的道:“给他钱!”

    随从给了钱,中年男子告诫道:“这是徐景昌在表态,和咱们割裂的表态,明白吗?做事要心平气和,怒气只能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

    两人走了,伙计冲着背影呸了一口,说道:“看着是斯文人,给点钱还扣扣索索的,活该被人给坑了!”

 第2017章 结庐在人境

    徐景昌睡了一觉,起来就找人详细问了济南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事,然后若有所思。

    天色微黑,徐景昌去找到了方醒。

    方醒正在写文章,见徐景昌来了也没停下,于是徐景昌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然后……

    “你疯了!”

    ——唐宋非亡于外敌,覆灭它们的乃是贪婪和承平日久的懈怠!

    “……士绅的贪婪永无止境,他们对土地和奴隶的渴求几可毁天灭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府兵制乃是前唐所以兴盛之因,亡于兼并!”

    “……前宋不遏兼并,士绅豪强贪婪,荆公一败,生机全无……”

    “……及至我朝,初期土地尚多,百姓得以安居。如今兼并重来,流民四起…。。。”

    “……赋税乃一国之根本,太祖高皇帝允寒门学子减免赋税劳役,至今已成兼并利器……避税之法门,蔚为壮观!”

    “……寒门,吾今观之,大明士绅俱是寒门,想必家中无隔夜之粮,于是巧取豪夺……”

    徐景昌苦笑道:“那些读书人要和你拼命啊!”

    方醒把毛笔搁下,叹息道:“我见过许多百姓,麻木!看到的都是麻木,定国公,你锦衣玉食,去看看吧,那些就是大明最重要的一部分人,他们麻木,我辈再努力有何用?”

    徐景昌今天的投名状不错,所以方醒愿意给他分析一番。

    “朝中想必是暗流涌动,大部官员都不会赞成免除士绅优待,不,是强烈反对,只是他们暂时在看着,就等着我这边出点差错,闹出大事,然后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就算是文皇帝再生,也要为之变色!”

    暮色降临,书房里有些昏暗。

    徐景昌看了一遍方醒写的文章,头痛的道:“那文皇帝在时你为何不动?哦!我知道了,你必然是知道文皇帝不肯贸然行事,所以一直等到了现在,可……当今陛下的威望……”

    方醒把那张纸拿过来,叫了小刀进来,让他把文章送给王裳,然后让人送来饭菜,和徐景昌在书房喝酒。

    徐景昌喝了几杯酒,突然拱手道:“德华,哥哥我佩服你!”

    方醒摇摇头,吃了一片牛肉,觉得徐景昌的嘴也算刁,果然不错。

    有人提着灯笼从外面走过,光影把外面一颗小树的枝叶映照在窗纸上,看着如鬼怪在张牙舞爪。

    徐景昌看着窗纸外的影子渐渐暗淡,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祖父。

    “文皇帝始终在盯着北方,那才是大明的大敌,所以他需要稳住大明内部……”

    方醒看了徐景昌一眼,觉得这货以往一直在藏拙。

    能说出这番话的人,自然不是蠢货,那么徐景昌以往表现出来的言行,多半是带着自污的性质。

    徐家功勋太大,而且还一门两国公。

    这样的国戚,若是再把手伸长些,帝王大抵就要睡不着了。

    那么每一任帝王都要把徐景昌提溜出来威胁一番,这大抵是双方的默契吧。

    徐景昌的眼中闪过回忆之色,笑道:“当今陛下信重你,所以你破釜沉舟来行此险事,若是事败,你大抵是要举家远遁了吧?”

    方醒举杯相邀,两人喝了。

    徐景昌见方醒不回答,就说道:“你想挡在陛下的身前,一力承担此事,就算是事败,陛下还能出来收拾残局,大明也不会陷入困境之中。只是那些士绅大抵是要越发的嚣张了。”

    “你够意思!”

    徐景昌举杯,感慨道:“一力担之!”

    “你能代表勋戚?”

    方醒把毛笔在笔洗里清洗干净,然后挂在笔架上。

    徐景昌尴尬的道:“陛下的意思就是这个,只是你知道的,勋戚之间也得要利益,没有利益,那是随时都会翻脸的。”

    看到他有些歉疚,方醒说道:“都是利益使然,我也是。”

    徐景昌更尴尬了,方醒的利益是大明,而勋戚的利益是自己,这个一对比就高下立判,他觉得自己比方醒矮了一头。

    “他们下面会怎么做?”

    “怂恿那些投献的农户闹事。”

    “他们目前还在观望着,想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还有,他们更想看看这个政策推行到整个大明之后的反应,他们…。。”

    方醒讥诮的道:“他们都喜欢让别人先动手。”

    徐景昌心中一震,说道:“那…。。会很麻烦,那些农户闹事,只要有人点一把火,随时都会遍地烽烟。”

    方醒指指门外,当先出了书房。

    几天前的一场大雨把夜空洗的干干净净的,星宿闪烁,四处寂静。

    深秋,百花凋零。

    天气一冷,树上的鸟窝就多了些。

    方醒站在树下,听着偶尔一声小鸟的呢喃,觉得万籁俱静不在于地方,而在于你的心。

    “结庐在人境,心远地自偏,可惜我却对佛道都不感兴趣。”

    方醒摸着树干,很轻,像是担心惊扰了树上的鸟儿入睡。

    “我蛰伏这段时日,只是想看看,看看大明的各个阶层。”

    鸟儿的呢喃停住了,方醒松开手,仰头看了看,然后退后几步。

    “很累?”

    徐景昌觉得方醒就像是一个孤独的战士,在向着一个庞然大物发动冲击。

    方醒点点头,说道:“是有些累,不过我喜欢这样的日子,使命感在摧动着我不断前进,我想在我临死前,一定会为这一段日子感到骄傲。”

    徐景昌突然感到了些许悲哀。

    “他们不会轻易服输,你……慢慢来吧,要不然干脆用大军震慑,不服的都杀了!”

    方醒摇摇头,知道这是徐景昌安慰自己的话。

    “那得要杀多少人啊!现在可不是乱世如麻,杀光了,人都被杀怕了,到时候可以安稳一阵,可大明却再无……灵魂!”

    “我不想看到一个只知道利益的大明,天下噤声又如何?杀光了那些人,百姓也怕了,由此皇帝就是个孤家寡人,百官如行尸走肉,百姓……我想那不是我心中的大明。”

    “至少得有……连带的话,至少几百万人吧。”

    徐景昌打个寒颤,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过信口开河。

    真要在大明杀几百万人,那场面无人敢去想象。

    方醒微笑道:“这不是大明的路,所以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

    “去和百姓解释?”

    “不!”

    方醒抬头看着苍穹,说道:“要让百姓知道,一税制将是未来大明必行的政策!”

    徐景昌别过脸去,不自在的道:“你这是在掘根,连勋戚都得被影响,以后再想去兼并田地,怕是连我家都不成了。”

    “天下与你,孰轻孰重?”

    漫天星光下,方醒皱眉道:“小河水满,大河才能行船。”

    徐景昌无所谓的道:“我家的钱财够多了。”

    方醒无奈的道:“别把你这个想法交给子孙,丢人。”

    徐景昌只是摇头,他是勋戚,子孙大抵很难得到重用,所以装个土豪倒也不错。

    “你来的正好,我要马上回京一趟。”

 第2018章 回京

    昨夜下了一夜雨,今天便只能看到一地落叶。

    无需风,走在宫中就能感受到寒冷。

    无忧被宫女牵着,却不肯老实,不住的问些幼稚的问题。

    “……南雪,你叫南雪,是不是南方的雪?”

    牵着她的宫女好笑的道:“不是呢,是奴婢出生时,几年未曾下雪,本来是取名难雪,为难的难,后来奴婢的母亲觉得兆头不好,就改成了南雪。”

    无忧觉得不好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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