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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霸图-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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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屡经战乱,州城残破失修,但大体上还保持原貌,只是城内建筑却少见有中原唐时风格,居然有很多尖顶楼阁,占地庞大的佛寺。居民除了僧人,基本都是蕃羌贵族,街头偶尔牵马走过的,也多是披头散发的蕃人。
节度帅府在城东,府衙倒是有中原风格,高座红墙黑瓦,以及恢弘的门楼,这应是重新修复过。约两百身披细鳞甲,头戴翻耳头盔的牙兵手持仪仗在府衙前列队相迎,搞得热烈隆重。
进入异域的感觉消失,代之是一种熟悉感,章钺转头看向申延福,微笑问道:“不知去年令尊上任,带了多少随从?”
“文吏一人,牙兵五百,就是他们了!”申延福拱拱手道。
“哦……令尊太多礼了!虽说此次我奉晋王殿下之命,暂领客省使职衔前来,也就是看看河西如今的情况,然后还得回会州。”章钺拱手还礼笑着说,意示自己这次来,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当然,这是见人说人话了。
“家父正在堂上等着,章将军请!”申延福侧身虚引道。
“好说!那我的亲兵如何安排呢?”章钺跟着下马问道。
“已在城内找了座宅院,就是有点破旧,亲兵可以安顿,章将军可以住府衙客馆。”申延福说。
“谢谢好意!我还是和亲兵住一起吧!这些家伙不看着,他们会像猴子一样乱蹦乱跳。”章钺笑着说,暗暗给郝天鹰打个眼色,让他跟上来。至于陈嘉和义谦,可在外等着安置。
过门楼,上台阶入大门,再进仪门,迎面是一座大院,中间空地上耸立着一蹲箴石碑,绕过去再往里侧才是大堂,里面光线有点昏暗,两侧坐着七八名身着大周官服的蕃人,上首帅案后座着一名五十余岁的紫袍老者,便是申师厚无疑。
“权宣微北院客省使、知会州军州事、游击将军章钺,拜见申大帅!”章钺上堂躬身拱手,该有的礼仪可是一点都不能少,至于其他的,那是另外一回事,这也是一个合格官员必备的素质。
“章将军请坐!”申师厚面带微笑,伸手虚引右侧中间位置,见章钺上前坐下,便又问道:“不知晋王殿下亲征会州可还顺利?”
“所向披麾!羌蕃之辈不堪一击!晋王殿下本欲亲临凉州,奈何到了年底,明年元日郊祭将近,只得回京了。”章钺无所顾忌地直言,令堂上羌蕃官员脸色都不太好看。
事实上,章钺这是暗示申师厚该回京陛见了,就不知他有没有听懂。同时告诉堂上羌蕃官员,就你们这实力跟朝庭玩花样还差得远。
“哼……会州羌而已,当然是不堪一击!”对面一名着深绯色官服的中年壮汉,眯着眼睛不屑地冷哼道。
“那是拓拔波固瞻前顾后,若赶早支援野辞氏,结果可就大不一样。”右侧这边一名武官附和道,另几名官员也跟着叫嚷,堂上顿时吵闹成一团。
“他就是继折逋嘉施之后的六谷部大首领沈念般!我上次见过。”郝天鹰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章钺点点头,转头向这边上首看去,那沈念般也是个饼脸蹋鼻的蕃人样子,就不知对面那人是谁。
“呵呵……各位静一静!”眼看要闹将起来,申师厚赶紧出声制止,转头向章钺道:“与晋王殿下缘铿一面,真是遗憾!如今会州克复,可喜可贺!章将军一路远来辛苦,可先下去休息,我已略备水酒为章将军接风,让犬子延福,及凉州将士陪章将军喝几杯。”
既然申师厚这么说了,章钺便起身告辞,否则,少不得有一场唇枪舌战。堂上几名官员显然也不清楚他的底细,见他退出帅府也没挽留。
章钺与郝天鹰出门,见陈嘉还在外等着,便问前住处,由他带路到了府衙门前大街东面不远处一座大宅,进门就见亲兵们在清理房间,有的架起木板铺上干草,再将卷起的衾被打开,临时卧榻算是准备好了;有的在忙着洗澡洗衣服,现在有空可得赶紧的,行军在外一旦有事,十天半个月洗不成澡。
“将军!你的房间在里面,热水还没烧开……还有马料和军粮都没调来,战马饿坏了!”义谦满头大汗地从后堂出来,有些着急地说。
“急什么,等会儿派人去找申延福要。”
章钺里里外外看了看,感觉这宅院很旧,后面院墙还有一段跨蹋了,防御能力很差,在这种人心险恶的地方安全要紧,当即找来亲兵,吩咐他们明天有空把那段跨掉的堵上。
章钺回房间,让亲兵抬来大木桶,上好热水,泡得正舒服,帅府有人来催他赴宴,只得起来换了身干净的绯红衣袍,叫上郝天鹰一起出门,就见对面街边停着一辆马车,申延福正在车窗口向他招手。
章钺不由一楞,让郝天鹰带着两匹马跟上,上前钻进马车,见只有申延福一个人坐在里面,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说。
“章将军!听你刚才话中之意,可是晋王殿下希望我父亲回京陛见?”
“正是!不知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还真是为难……”申延福苦笑,接着道:“去年沈念般、崔虎心等人欲行兵变,哪知事机不密,折逋嘉施提前得了消息,带着几百匹良马跑去东京上贡,请朝庭另外委派河西节度,于是,才有我父亲上任河西。
可沈念般虽然当上了六谷部大首领,却还没当上节帅,正积极谋取。而且,折逋嘉施虽然不再为节帅,可凉州之事没他首肯,什么也做不了。我父亲一直与他们小心周旋,以折逋嘉施长子折逋支出任凉州刺史,以沈念般为牙军副都使,这是为平衡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看来申师厚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无能,章钺点点头道:“这么说,去年折逋嘉施到东京请帅,其心不诚!你们如此行事我能理解,毕竟你们没有带兵上任,在这群狼四顾之地很难立足,那么平衡各方利益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错!可问题是,现在利益平衡就要被打破了。折逋氏处在凉州西面,主要防御甘州回鹘,每年秋季都要和越境放牧的回鹘人打几场,所以实力也略强于六谷部,而且有姑藏南山西面雪山羌的支持,不断地向沈念般施压,要他就去年兵变之事作出解释。可沈念般一口回绝,根本不承认这回事,并希望得到我父亲的帮助,所以……”
见申延福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章钺有些奇怪,接口问道:“所以你父亲就倒向沈念般了?”
“岂止倒向?而且……而且联姻了!”申延福神态尴尬地说。
“联姻?这个姻缘怎么联法?看老兄你这神色……莫非就是你?”章钺惊讶地问。
“正是!我父亲定于本月二十八,让我迎娶沈念般之女为平妻,以达到与六谷部联手压制折逋氏的目的。”申延福解释说。
“呵呵……那就是四天之后,我要恭喜申兄了!”章钺口中道喜,心中却很是无语,申师厚父子失策了啊!(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0161章 并非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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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节帅,只需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居中调度,隔岸观火。而他们本身又有矛盾,哪怕不泼水加料,煽风点火什么的,就算什么都不做,帅位也是安稳的。
这样倒向一家,就卷入了漩涡之中,再难以自拔。最终无论谁胜出,帅位都将不保,这么简单的事,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
刚才还以为你们做得不错,结果是无能到家了,你们失帅位是小事,可大周失去名义上统治河西的机会,那就是大事了。
想到这里,再综合来之前听说的一些事,章钺有点座不住了,着急地问:“看你这年纪,应该早就娶亲了,对吧?对这门婚事,你是怎么看的呢?”
“这……实不相瞒!我与沈家娘子两情相悦,所以……”申延福讪讪笑道。
“乐见其成?对吧!”看来这货也不傻,明白与六谷部联姻的后果,却偏要如此。章钺心中直嘀咕,盯着申延福脸上一阵猛瞅。
这货额头不宽广,脸形也不圆润,眼睛是细的,鼻梁不挺,鼻冀也不厚,嘴唇是薄的,下巴还有点尖,长得哪里有半点痴情的特征,这分明是一副市侩刻薄,见利忘义的小人之相啊!
府衙很快就到了,章钺先跳下马车,等申延福出来引路,与郝天鹰一起再回帅府,不过这次是直接进后面川堂,沈念般、崔虎心等人已然在座,还有几人都不认识。
因为唐时风俗的影响,蕃羌贵族饮宴,也是分案而坐,堂上的桌榻摆设也是如此,左右各两张长形桌案,以及又宽又厚的坐榻,躺在上面完全不用担心翻身掉下地去。上首是短形条桌,申师厚还没就位,酒菜也还没上来。
申延福安排章钺和郝天鹰在右侧三位坐下,指着堂上几人介绍道:“那是前节帅折逋嘉施长子,凉州刺史折逋支,他下首就是沈念般!”
章钺点点头,这两人正是刚才在大堂上接自己的话题的家伙。或许是心有所感,那两人恰好看过来,却没搭话。
“沈念般下首是蕃州刺史折逋咄钵,此人是折逋嘉施的弟弟,常年掌管部族事务,并防御甘州回鹘。”
章钺顺着申延福指点的看去,折逋咄钵年近五十岁的样子,一张黑红的方形饼脸,却留了一下巴大胡子,倒是很威猛。
“折逋咄钵下首是昌州刺史沈般若,听名字你就知道是沈念般之弟,再下首是押衙副使崔虎心,也是六谷部人你认识。右边上首是雪山羌首领拓拔那吉,再下是昌州防御正副使温崇乐、刘少英;凉州防御正副使王廷翰、周建章。给你介绍下,你心里有个底,我去后面催一催,怎么酒菜还没上来。”申延福说完转身走了。
章钺和郝天鹰坐下,见申延福一走,两边的人都在目光复杂地看自己。这些人想什么,章钺心里很清楚。折逋嘉施是迫于六谷部的压力才到东京请帅,并不是真心将凉州交出。申师厚上任一年多,哪里有什么权力,恐怕兵都调不动。而自己现在是会州知州,这些人恐怕是感到了威胁,怕大周派兵插手凉州,所以心生忌惮。
章钺不太想和他们瞎扯,干脆眼观鼻,鼻观心,闭目坐等。不多时,申师厚与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后面出来,两人慢步而行,相谈甚欢的样子。
“让诸位久等了!尤其是章将军,可是我们凉州贵客!”申师厚引那老者落座,这才转身面向众人略带谦意地微笑,转身指着上首那老者,看向章钺道:“这位是前任节帅折逋将军!”
“折逋将军心向中原,忠于王事,章某虽年轻,却早就听闻,甚是感佩!”章钺起身行礼道。
“章将军远来辛苦,请坐!”折逋嘉施挥手道。
“甚好!凉州穷困,商旅不行,物产不丰,但酒菜却别有一番风味,中原可尝不到,章将军等会儿试试便知。”申师厚说完,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中,一队年轻蕃人婢女手端托盘餐具快步进来,到堂上给席间众人一一上齐。
这一队退去,后一队跟着进来,两队轮流上齐酒菜,要说与中原的区别,倒的确是有。餐具是配有刀叉的,也有红漆的筷子,盛器多是红漆木盘和带圆形底脚的铜盏,瓷盘却较少。
饮品有奶茶、奶酒,还有一红一白两个大肚瓷壶,应该是另外的酒了。然后有佐餐的乳粥,这叫骆糜;还有淡黄色,上面漂着绿色菜叶的肉糜,满满的一大铜盆,这是加粟米混煮的羊肉汤。
正餐有烤得黄酥酥直冒油的肉脯,看样子是小羊肉腹背部;还有一只绻缩着长脖子的鸟类,很可能是天鹅,太坏了,这也敢吃!其它的有牛羊肉类,鱼虾等,做得确实不错,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每一席旁,都有两名年轻婢女侍立,给众人倒酒。如果客人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让她们代劳。
“几十年来,中原从未派使者到凉州,章将军是首位,也是初次前来。如今会州收复,河西不再孤悬西北,已与大周形同一体,连成一片,可喜可贺!诸位!我们满饮此杯!”申师厚起身举杯道。
堂上众人闻听此言,纷纷举杯起身应和。对于申师厚的话,不管是否认可,这种时候都会给足面子。
“另外!折逋将军六十大寿将近,在此提前祝寿!我们再饮一杯!”申师厚继续劝酒道。
折逋嘉施虽然淡出凉州官场,但本身威望不减,众人再举杯祝贺。
“最后!犬子与沈都使之女婚期将至,到时还请诸位再前来喝杯水酒!现在……诸位可尽兴!”申师厚仰头喝完这杯,见众人相和,便自行坐下,不再开口。
酒过三巡,众人开始随意,有的互相攀谈,有的埋头大吃。章钺和郝天鹰早就饿了,很多天都没吃上一顿热的,啃军粮炒米、粗饼什么的。现在能饱餐具一顿,当然不会错过。
正吃着,一名军官提着红色大肚酒壶,手执酒盏过来,哈哈笑道:“远方来的客人,且容我敬上一盏酒可好?”
章钺抬头一看,见是一名络腮胡子的黑脸矮壮汉子,却不知是谁,刚才似乎没见过,转头目视郝天鹰,这家伙显然也不认识,章钺便看向旁边侍立的俏丽婢女,哪知婢女只是微笑着,并不回答。
“如此盛情,自无不可!”章钺笑着回了一句,提起酒壶自倒了杯酒拿起,却见那粗矮汉子也正倒酒,但手执酒盏的大拇指伸得老长,红色的酒液直接淋在拇指上,喷溅的到处都是。
这情形看得章钺双目一缩,如此敬酒并非善意,这是来找渣的。他转头向堂上看去,众人吵闹成一团,似乎没人注意到这边。但对面的折逋氏等三人,却似有意,似无意,不时向这边瞟上一眼。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安西匍萄酒,客人你尝尝……”那粗矮汉子倒好酒递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章钺,脸上神色满是赤裸裸挑畔的味道。(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0162章 又是连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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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有道是:匍萄美酒夜光杯!既是难得一见的匍萄酒,怎么能用这种普通的酒盏呢?”章钺哈哈笑着应付了一句,转头吩咐婢女道:“去!找申使君上琉璃盏!”
婢女一阵惊讶,微微欠身一礼,转身飞快去了。不想那粗矮汉子却不罢休,忽然就很是委屈,气急败坏地大吼道:“我尊你是客人,敬酒不喝也就罢了,居然还嫌这酒盏普通,太也无礼……”
“哗……”那粗矮汉子举手一扬,朱红的酒液飞洒过来,章钺匆忙间举手一挡,袍袖遮住了脸面,但却洒得他满头都是,顺着梳得整齐的头发流进了脖颈,在这冬天里,冰凉凉的满是寒意。
章钺不由一呆,心头无名火起,勃然大怒,呼地站起,嘴角挂着冷笑,轻蔑地向那汉子勾着手指道:“你过来!”
“小角色而已,不值一提!让我来吧!”郝天鹰轻笑一声,缓缓站起说道。
“也罢!”章钺向郝天鹰伸出两根手指,像剪刀一样猛地向中间一合,见郝天鹰露出了会意的微笑,这才缓缓坐下看好戏。
郝天鹰手扶桌案,同时脚下发力,一个空翻就跃入中间空地,叉开双腿紧了紧腰带,歪着头一脸蔑视地看着那粗矮汉子,却没先动手的意思。
那汉子下巴一扬,壮了壮胆,见郝天鹰个头高壮,但甚是年轻,不禁心生轻视,蹬蹬快跑几步接近,左手搭向郝天鹰右边胳膊,右手探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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