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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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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点头笑道:“好,那就有劳二娘。”
进入月门,入目便是布满了青色藤叶的青石墙壁,模样似乎有些熟悉。
陆瑾略一沉思,立即明白原来这间跨院与自己时才进来的那条小巷仅一墙之隔,这片藤蔓也同样挂在了外墙之上。
除此之外,便是两间转折排列的房间,以及一片狭窄的院落,三面屋檐一道外墙围成一方天井,人立其中好似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钱秀珍带着陆瑾先后看了寝室和书房,末了交代道:“郎君倘若要自行炊食,厨房在西面,那里也是仆役所住之地,只需自备米麦便可。”
“好,在下明白。”陆瑾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事,好奇问道,“对了,时才只见你的阿娘,却没有见到令父,不知他可有在家?”
钱秀珍神色黯淡,低声言道:“阿爷在十多年前不甚坠崖而亡,我们几兄妹都是阿娘一手抚养长大的。”
陆瑾听得肃然起敬,他心知寡妇独立抚养子女所受的苦楚和劳累,不仅要忍受别人的白眼,更要受到一些闲言琐语。
想着想着,他不由想起了陆三娘,沉默半响忍不住一声喟叹。
将钱秀珍送走后,陆瑾这才走入了跨院寝室中。
寝室狭小局促,一张床榻一张案几一个衣箱便是全部的事物,或许是经常有人经常打扫的关系,屋内看上去竟是分外的整洁干净,特别是那崭新的被褥,更让陆瑾生出了想要躺在上面大睡一场的感觉。
将带来的衣物整整齐齐地放入衣箱,陆瑾拿出路上吃剩下的几个蒸饼,寻思将其拿到厨房热热将就一顿,待到明天再去市集采购米麦果蔬,再行起炊。
信步走出跨院,陆瑾朝着厨房而去,好在钱家不算太大,并没有迷路之虞,没多久他便站在了厨房所在的院内。
院子青砖铺地,围墙下面堆码了许多柴薪,而作为厨房的青砖大屋简单粗犷,缕缕青烟从烟囱内冒出,融入了沉沉的暮霭中。
陆瑾正欲入内,突然听见厨房内传来粗声粗气的女声,正是那钱夫人,只听她有些不悦地言道:“二娘,你做这么多汤饼干什么?难道是为那陆氏郎君准备的?”
“阿娘,陆郎君初来此地,只怕今晚饭菜还没有着落,我们作为东道,替他准备一碗汤饼也算合情合理。”
陆瑾听出这声音正是钱秀珍的,略一思忖,他轻步上前,站在微微隙开的窗户旁朝着里面一望:青烟缭绕中,钱夫人和钱秀珍母女面对而站,炉灶台面上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显然母女俩正有着一番争执。
这汤饼也叫做面片汤,为唐朝北方家庭惯吃之食,具体作法是将面团切成拇指长宽极薄的一片,然后丢入沸水中煮,煮好之后配上佐料以及猪油、葱花,便是一顿香喷喷的美食,有条件的家庭还在汤饼中配以羊肉、鸭肉等等,与后世的臊子面已有几分相似。
钱夫人肥胖的身子在烟雾中尤为的明显,她冷冷一哼道:“就你这丫头好心,阿娘我一天含辛茹苦将你们抚养长大,你们就这般胳膊肘往外拐?可知一文一钱都是来自不易也?”
钱秀珍默然半响,涩然开口道:“可是阿娘,汤饼既然已经做好了,如果不吃着实浪费,你看……”
一言未了,钱夫人突地双目一瞪,语气却是不容忤逆:“留着!待到大郎他待会儿回家宵夜!”
“是!”钱秀珍点点头,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
站在窗外的陆瑾苦笑了一下,也不好意思在进去,索性将手中的蒸饼放回房中,独自出门而去。
夜晚的永宁坊,依旧是热闹一片。
华灯高照下,长街上人来人往高车穿梭,沿街行来,万家灯火中夜市煌煌,一片灿烂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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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酒肆打斗
陆瑾选得一间看似不错的酒肆登门而入,刚跨入里面,立即有一店小二迎上前来,殷情笑道:“客官,本店乃长安城百年老店,备有各色南北口味,天上跑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不知客官是几人?”
陆瑾淡淡回答道:“只有一人,替我寻一处雅静的座案便可。”
“好,楼上颇为雅静,客官请随我来。”店小二将抹布向着肩膀上一搭,领着陆瑾上了三楼。
酒肆三楼一面凭栏两面墙壁,陆瑾素来喜欢幽静,落座在凭栏旁边的那张案几前,店小二连珠炮似地报出了许多菜名,陆瑾随意点得两三样,又要了一壶剑南烧春,便将目光转向了凭栏之外。
天色刚黑不久,西面的天际尽头似乎还残存一丝光亮,陆瑾远眺长安夜景,只见那灯火璀璨如天上繁星,楼阁高塔若影若现,耳边更有隐隐约约的丝竹管弦之声,整个城市弥漫着一片祥和安宁的繁华气息。
片刻之后酒菜端上,陆瑾早就已是饿得饥肠辘辘,他先斟满了案上酒杯,轻轻地品尝了一口后,拿起竹筷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三楼除了陆瑾占据的这一案外,旁边一案还有一个身着华服的矍铄老者,也是一个人跪坐在案前自饮自斟,另外在隔他很远的墙角处,还坐着两个白袍男子,案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竟看不清那两人的长相。
正在细嚼慢咽当儿,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哗,随即便是一阵登上楼梯的沉重脚步,陆瑾抬头望去,便看见三个年轻郎君从楼梯走了上来。
这三人一人高,一人胖,一人瘦,凑合在一起颇为古怪,那胖郎君昂首阔步折扇轻摇,对着身后跟随的店小二吩咐道:“给爷找一个靓丽的胡姬来表演胡旋舞,否者我们可喝不下酒。”
店小二点头哈腰道:“是的是的,客官放心,本店的胡姬可是永宁坊最为出名的,保你满意便是。”
那胖郎君矜持地点点头,寻得一处座案,回身哈哈大笑道:“陈兄,王兄,今晚小弟做东,千万不要客气,快快快,落座。”
另两人含笑点头,那高个子郎君当先坐下,右手轻轻一拍长案,颇为惋惜地言道:“本说今晚前去平康坊风流快落一番,可惜去晚了坊门关闭,正是有些扫兴。”
胖郎君折扇轻轻一敲高个子郎君的肩旁,笑道:“瞧陈兄模样,莫非已经与楚娃馆的杨娘子约好了?”
“可不是么!”高个子郎君喟叹出声道,“今日新作了一首诗篇,本想前去将此诗献给杨娘子,求红颜一笑,没想到耽搁了一下竟没来得及进入平康坊坊门,可惜可惜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那瘦郎君笑着插言道:“陈兄风流才子,杨娘子早就已经视你为红颜知己,也不知道多久能够邀你成为入幕之宾,一享齐人之福呢?”
高个子郎君颇为得意地开口道:“哈哈,放心,快了快了,杨娘子皮光水滑,而且深知男人喜好,其滋味一定妙不可言。”
及至听到此处,陆瑾才明白原来这三人谈说的是秦楼楚馆的风花雪月,不用问那杨娘子也一定是狐媚妖娆的青楼女子。
陆瑾记得老师曾说过长安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风流之都,平康坊内艺妓三千风流无数,更别提还有数不清的暗娼流莺,每当科举考试结束后,前来长安城的应试学子们便会流连忘返于青楼,饮酒为乐行令作诗,若是不去的学子还会被人讥笑为村土乡气,更不要提还有那些朝廷官吏、商贾豪族,他们更是平康坊中的常客。
那三位郎君高谈阔论越说越离谱,满口都是那些不堪入耳的风流韵事,陆瑾倒不觉得有什么,隔案那位老者却是有些愤然和尴尬,显然不屑听此等败类之言。
便在此时,靠墙的那张案几突然传来一声不满冷哼,有人冷言冷语地说道:“此地乃酒肆清静之地,阁下几人高声喧哗言语粗鄙,难道就未觉不妥么?”
陆瑾循声望去,出言者正是坐在角落处的那两名白衣郎君其中一人。
一言落点,正在说笑的那三人皆是一愣,胖郎君看似脾气颇为火爆,拍案而起怒斥道:“大爷们说话聊天,那有你插嘴的份!不乐意就早点滚出去!”
“哼!好大的狗胆!”随着一声冷哼,坐在案首的那名白袍郎君霍然起身,缓步走入了明亮的光晕中。
此人头上带着一顶纱罗垂脚幞头,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唇红齿白,一柄三尺长剑挂在腰间,倍显英挺肃杀。
那肥胖郎君乜了白袍郎君一眼,原本有些挑衅的眼神逐渐变作了惊奇,哑然失笑道:“哟,还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小娘子,哈哈,莫非娘子春闺寂寞,准备过来陪爷几个喝酒为乐?”
听罢这肥胖郎君之言,陆瑾才恍然大悟,瞧那白袍郎君高高隆起的胸脯,以及那盈手可握的小蛮腰,正是为一个女扮男装的绝色女子。
听到此言,男装女子玉容更冷,美目中射出森然的寒光,贝齿轻轻一咬红唇,冷冰冰地言道:“找死!”
“呵,你敢如何?”胖郎君依仗着已方人多,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畏惧。
男装女子冷冷一笑,衣袂飘飞中,她已是快步欺身上前,只闻“啪”地一声巨响,那肥胖郎君被她快如闪电地抽得一个耳光,巨大的力道下,竟如飞旋的陀螺般转得几圈,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贼子尔敢!”
胖郎君的那两个同伴顿时勃然大怒,想也不想便扬起拳头朝着男装女子袭来。
男装女子临危不惧,只闻她一声冷哼,脚下微微跨步,轻而易举地躲过袭来之拳,不知何时,那柄三尺长剑已是握在了她的纤手上。
长剑剑鞘犹在并未出鞘,男装女子持剑手腕轻轻一抖,厚重的剑鞘圆头直攻左侧的那名高个子郎君。
高个子郎君避无可避胸口中招,惨叫一声仰面飞跌,摔在长案上将那长案压得支离破碎。
男装女子毫不停歇,长剑轻轻一挥斜劈而下,又准确地击在右侧那干瘦郎君肩头。
干瘦郎君一声惨叫,跌坐在地几个翻滚,狼狈不堪从地上爬起,面上闪烁着惊惧之色。
一直默默观战的陆瑾双目一亮,暗自言道:“裴家剑法?这女子竟是裴家之人?不知她与裴道子是何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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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棋待诏(上)
男装女子持剑在手,冷笑言道:“尔等几个斯文败类,如何?可知本娘子的厉害?”
那高个子郎君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捂住胸口恨声道:“我们兄弟三人也不过谈及一些风花雪月,娘子不爱听尽管离去便是,这般出手伤人,实在说不过去!天之脚下难道就不怕王法吗?!”
男装女子娥眉轻轻一挑,颇有些蛮横地言道:“我高兴在这里吃饭,为何要离开?尔等这般污言秽语侮辱本娘子的耳朵,给你们点教训也是理所当然。”
高个子郎君敢怒却不敢言,一张脸膛憋得涨红,咬牙切齿地言道:“算我今日倒霉,懒得和你这恶女人一般计较,钱兄、王兄,我们走。”
“等等。”男装女子长剑一伸,拦住正欲离开的几人,冷冷道:“要走也可以,从这里爬出去。”
话音刚落,那三名郎君全都为之色变,愤怒的目光望着男装女子,显然大感屈辱,若非不是她的对手,说不定又会上演一场恶斗。
双方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僵持半响,那肥胖郎君愤怒不已地言道:“这位娘子,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们岂能作这般猪狗之事?”
男装女子依旧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尔等得罪了本娘子,想要轻易离开岂有那么容易!爬出去,我就放过你们!”
“你你你,不要太过分。”高个子郎君又惊又怒,竟是气得身子瑟瑟颤抖不已。
男装女子美目中闪过一丝寒光,轻轻颔首道:“好,既然三位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唯有将你们打下楼去。”说罢长剑一扬,又欲动手。
“等等!”陆瑾再也看不下去了,长身而起行至几人面前,拱手一礼道:“娘子,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打也打了,何故再为难他们?”
男装女子没料到竟突然冒出个多管闲事的,一时间微感惊讶,随即沉着玉脸喝斥道:“这位郎君,闲事莫理,不如坐回你的案前先管好自己,免得殃及池鱼。”
陆瑾淡淡一笑,言道:“在下并非是多管闲事,常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岂有坐视不管之理?”
“这么说来,郎君是决定淌这趟浑水了?”男装女子凤目中闪烁着摄人寒光,晃了晃手中长剑道,“哼,胆子真是不小,难道你就不怕我也将你一并打下楼去?”
这些年陆瑾跟随裴道子修习剑法,早就练就了不俗的武功,一身剑术更是颇得裴道子的真传,这女子剑法虽然了得,然而在陆瑾的眼中还是觉得大欠火候,倘若两人对敌,陆瑾有信心五招之内将她击败。
然而,他心里另有打算,不愿过多暴露自己身怀武功之事,正容言道:“在下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娘子要打要杀悉听遵命,然而举头三尺有神明,在下相信娘子此举一定会引来公愤,到时候倘若官府追查,只怕娘子你也脱不了责任。”
一席话有礼有节,到也有几分伸张正义的楞头青学子模样,男装女子微微一愣,俏脸上闪出阴晴不定之色。
她本出身官宦之家,虽然不会害怕官府追究,然而堂堂女子在酒肆内大打出手,传扬开来也只会让家族为之蒙羞,若是被祖父知道,说不定还会关上几个月的经闭,盘算权衡,显然有些得不偿失了。
心念及此,男装女子颇为不满地冷哼一声,对着高个子郎君三人冷声言道:“算你们今天好运,滚!”
高个子郎君如蒙大赦,急慌慌地下楼去了。
男装女子被这么一出打闹搅扰了兴致,也没心思留在此地继续吃饭,朝着陆瑾狠狠地瞪了一眼,也是离去了。
陆瑾微微一笑,折身而回落座在案几前,刚拿起竹筷,邻座一直自饮自斟的矍铄老者突地一笑,言道:“少年郎声张正义,不畏强势,果然是好样的。”
陆瑾朝着老者拱了拱手,笑道:“在下也是路见不平而已,老丈见笑了。”
矍铄老者微笑捋须,沉吟了一下言道:“既然小郎君也是独自一人,不如移案与老朽共饮,不知尊意如何?”
陆瑾慨然点头道:“长者之邀甚何我意,好,那就打扰了。”
说罢,吩咐店小二前来将两张长案拼斗在了一起,陆瑾与矍铄老者各据一方,对坐畅饮。
新月清辉,朦朦胧胧的月光穿过凭栏照在三楼大厅,对饮三杯后,陆瑾放下酒杯微笑询问道:“对了,不知老丈高姓大名?”
“老朽姓吴,双名成天。”矍铄老者捋须笑答。
陆瑾拱手一笑:“在下名为陆瑾,今天刚到长安。”
“哦,不知小郎君前来长安作甚?访友?问亲?”
“非也,在下是来参加今年科举的。”
“噫?!”吴成天有些惊奇地叹得一声,上下打量陆瑾一眼,恍然笑道,“陆郎一表人才,看来今科必定榜上有名,哈哈,老朽先行恭贺了。”
“多谢。”陆瑾点头一笑,随即疑惑问道,“对了,不知老丈为何独自饮酒,却未找友人相陪,难道就不觉得寂寞么?”
吴成天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事务繁忙,老朽也只是忙里偷闲也!”
“不知老丈从事何等职业?”
吴成天轻轻捋着胡须,半响才淡淡笑道:“陆郎可有听过棋待诏?”
见陆瑾茫然摇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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