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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万里觅封侯-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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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看宣璟如何考量了。”郁赦想也不想道,“我同宣琼背后站着的都是郁王府,宣璟若先解决了我,郁王府就彻底成了宣琼一个人的臂膀,这样将来一对一的较量起来,宣璟占不着什么便宜,但若是先解决宣琼……”

    钟宛接口道:“你绝不可能同他联手,宣璟单占着一个‘长子’的名分,又没多大可能斗倒宣琼。”

    “聪明。”郁赦敲了敲桌面,“所以说现在最两难的是宣璟,我为什么要着急?”

    钟宛蹙眉:“如果他真的和宣琼联手了呢?!”

    郁赦干脆道:“那就来吧,我不在意。”

    钟宛急道:“你就这么相信皇上保的住你?”

    “我当然不信。”郁赦笑了,“我说的不在意,不是不在意他们,而是我自己的死活。”

    钟宛气结,这个人……

    “我就是个疯子。”郁赦笑吟吟的看着钟宛,“你不已经知道了吗?”

    钟宛脑中嗡嗡作响,他艰难道:“世子……你这条命……单是你自己的吗?”

    郁赦嘴角的笑意传不到眼底,他看着钟宛,反问:“不然呢?是你的?”

    钟宛自那场大病之后,凡怒火攻心必会心悸,他脸色有点不好,转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郁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钟宛定了定神,“你这么说,是已经清楚自己的身世了?你……”

    “我是顺着你的意思替你在分析啊。”郁赦并不入套,“你已认定了我是皇帝的私生子,不是吗?”

    钟宛摇头:“并不很确定,但我隐约觉得……你是知道了。”

    郁赦点头:“自然。”

    不等钟宛开口,郁赦又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钟宛本想找个机会说服郁赦同意自己留在京中,但现在看郁赦戒心很重,且两人之间早无信任可言,贸然开口,郁赦只会觉得自己另有所图。

    这事儿只能缓缓图之了。

    钟宛低头:“这是自然。”

    “虽然不知你是为了谁,但既然你好心提醒了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事。”郁赦敲了敲桌面,“不出我所料的话……近日会有一些鬼神传闻,有人想借此生事,你可以告诉那条哑狗一声,让他劝宣璟龟缩度日,不要生事,不然……轮不到他同别人斗法,就要先被人当了奠仪。”

    郁赦似乎一句也不想再聊了,摆摆手:“言尽于此,你走吧。”

    钟宛转身走了。

    不出郁赦所料,不过两日,京中就传出了许多流言。

    钟宛同林思坐在黔安王府的书房里,一个写一个比划,安安静静。

    林思道:果然有人翻起了陈年旧事,说起了当年相师的话,今上皇位来的不正,所以皇子们一个都保不住。

    林思忧心忡忡:还说,下一个遭难的,必然就是四皇子了。

    钟宛写道:宣璟怎么说?

    林思叹气:他整日发火,说要严查流言的源头,杀一儆百,我劝阻了,他……并不听。

    钟宛写:一石二鸟。

    宣璟这会儿要是当没这回事,不加防备,被人害了就是糟了天谴,不明不白。他要是很在意,急吼吼的去纠察,就等于是承认了流言中“皇位来路不正”的说辞,犯了崇安帝的忌讳。

    钟宛眉头紧蹙,都被郁赦说中了,先陷入两难的,竟真就是宣璟。

    林思有点着急,比划:怎么办?

    “查肯定是不能查。”钟宛低声道,“现在唯一能保他的就是皇帝,开罪了皇上,争储就真的无望了。”

    钟宛抬头看向林思:“他不是很听你的吗?劝着点。”

    林思苦笑,比划:劝不动,那日从三皇子府上回去后,宣璟怒不可遏,亲自写了一沓郁小王爷和五皇子的名讳,找出百十来件瓷器,挨个贴上,然后找来一根这么粗的棍子!

    林思比了个碗口大的样子,钟宛骇然:“做什么?”

    林思打手语:大吼一声,举着棍子砸向瓷器,再大吼一声,砸向另一个瓷器,循环往复……

    钟宛沉默许久,问道:“砸完之后,他消气了吗?”

    林思摇头,比划:没有,因为后来砸顺手了,不小心把皇帝钦赐的一个九环琉璃盏也砸了,那个琉璃盏很是珍贵,皇上之前来府上还特意看过,四皇子怕皇上将来问起,悔之不跌,一边痛骂着五皇子和郁小王爷,一边去捡那琉璃盏碎渣,一共有……几百片吧?混在其他碎瓷中,好如大海捞针,我方才来时,他还在分拣呢。

    钟宛头疼:“他以前只是才情不好,怎么现在脑子也不行了?就这样还好意思争储?”

    林思叹气,比划:主人还有事吗?若没事了,我就回去,替他分拣一二。

    钟宛点头:“你去吧。”

    林思又想起一事来,比划:主人,郁小王爷如此忌讳身世之事,会允许你留在身边?若不行……你还是回黔安吧。

    “不。”钟宛想也不想道,“他现在自然不信我了,但我不能不管……唉,随便吧,最多挨他几次羞辱,还能如何?”

    林思心道按着郁赦如今的阴晴不定的诡谲脾气,怕不只是“几次羞辱”这么简单。

    钟宛决定的事,林思向来劝不动,他叹口气,转身要走。

    “等等。”钟宛突然道:“还有件要紧事,我要问你。”

    林思认真的看着钟宛。

    钟宛沉声道:“前些天,郁小王爷是不是抓了你去,问我小名?”

    林思愤愤不平,比划:郁小王爷蛮横又不讲道理!他问主人你的小名,我当即就要说!奈何他上来让人按住我,我一个哑巴,口不能言,白白吃了好半天苦头。

    钟宛回想自己厉声质问郁赦是否刑讯林思的场景,满目苍凉。

    钟宛无力的摆摆手:“委屈死你了……你去吧。”

    林思耿直的磕了个头,走了。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0章 第十九章

    (全本小说网,。)

    “这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呢……”

    钟宛躺在榻上,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几天,流言已经从女鬼索命拉扯到崇安帝帝位来路不正的事了,钟宛不信这其中没人推波助澜。

    流言的走向让钟宛隐隐不安。

    扯到崇安帝即位的事,必然就会让人想起宁王,想起了宁王,必然就又会提起黔安王府的几个人。

    钟宛这些年殚精极虑,只希望让宣瑞他们远离是非,万万不想再搅这趟浑水。

    不过现在看,崇安帝显然对宣瑞几个还没什么别的心思,钟宛明知宣瑞不想露面,但近日还是逼他同其他宗亲一样每日去三皇子府上探病,宣瑞畏惧不安的样子,是他们最好的保命符。

    流言下一步会被传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钟宛不想冒险,出门叫了严平山来。

    待人来了,钟宛直接道:“我想让宣瑞他们早点回黔安。”

    严平山像是听了个笑话,“万寿节还没到,三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没了气,咱们怎么早点回去?”

    严平山想了下,“你是因为流言的事不放心?那也太小心了吧?哪儿有人想到咱们了?”

    “不小心不行。”钟宛发愁道,“京中形势波谲云诡,谁知道会栽在哪股暗流中?”

    万一崇安帝的哪个儿子再出事,钟宛不确定年迈的崇安帝会不会把视线转移到黔安王府来。

    严平山迟疑道:“你是觉得皇上的皇子真的还会出事?”

    “不知道,希望不会。”钟宛皱眉,“但我总觉得有双手在暗中默默的推动什么。”

    严平山一头雾水:“推动什么?”

    钟宛也不清楚,但自打知晓了一二分郁赦的身世后,钟宛心中就总是隐隐不安,不然他也不会拼着再蹚浑水也要留下来。

    这些话就不能跟严平山说了,钟宛商量道:“我想给宣瑞下点药,让他病一场,你觉得行吗?”

    严平山咋舌,“什么药?你……你让王爷吃□□?”

    “当然不会太伤身的。”钟宛无奈,“要是我病了就能借故回去,我自然不会让他遭这个罪,但……我现在就是一碗□□喝下去,他们也走不了。”

    严平山不满道,“好好说话!”

    钟宛一笑,继续道,“两个小的太小,不能乱来,所以……让宣瑞吃点苦吧。”

    严平山犹豫道:“装病行不行?”

    钟宛摇头:“宣瑞一病,皇帝必然会派人来看,混不过去的,万一被发现了,那事儿就大了。”

    “三分病,装出十分来就行了,到时候说宣瑞受不住北方严寒,求皇帝放我们回黔安养着,八成是能走的。”

    严平山瞪大了眼:“八成?”

    钟宛一笑:“哪有什么实打实的事?你先把药准备下,我去跟宣瑞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意思。”

    “行,不过……”严平山突然想起什么来,“你是不是不跟着王爷回黔安了?我怎么听说你要留在这说什么亲?”

    “说亲?”钟宛反问,然后回过神来,自嘲一笑,“是……是要说亲。”

    “你这又是作什么妖?说个亲用得着你多长时间?还特意留下?”严平山是宁王府的老管家了,婚丧嫁娶的事他比钟宛清楚多了,不似那几个小的好糊弄,“是要说哪家?总不能你自己去说吧?请媒人了吗?你也没长辈,谁替你操持的?人家家里如何说的?”

    钟宛被严平山问的一句也答不上来,敷衍道:“没那么多礼数,不需长辈,也没请媒人……”

    “那怎么行?!要不你说不下来呢。”严平山不满道,“你礼数如此不周,轻忽人家小姐,人家没把你打出来就是好事!明媒正娶,哪有你这么做事的?你告诉我是哪家,我来替你操办……”

    “不用。”钟宛根本不知道婚嫁之事的细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再说也不是明媒正娶……”

    严平山瞪大了眼睛,“你不明媒正娶是要怎样?!你难不成要拐带人家姑娘?!”

    钟宛闹心道:“不是!我……我就纳个妾,哪有这么多事?”

    “哦。”严平山呐呐,“原来是纳个小妾……你年纪不小了,是该找个人来伺候你了,那女子如何?哪里人?年岁几何?会疼人吗?”

    钟宛一个头比两个大,借口要同宣瑞商议,抬脚跑了。

    黔安王府正房,宣瑞坐卧不安的来回走动,忧心忡忡:“我……我吃了药,万一被看出来怎么办?”

    “不会。”钟宛宽慰道,“和普通风寒没什么不同,太医也看不出来的。”

    宣瑞又问道:“对身体损害大吗?”

    “没什么大损害吧?”钟宛回想了下,道,“应当是没什么的,我以前吃过好几次,看着吓人,但只要一停了药,养上半个月就好了。”

    宣瑞看看钟宛,更不放心了:“你这身子……”

    钟宛好笑道:“我身子现在是不行了,但也不是吃这个药吃的,我骗你做什么……”

    “怎么这么多话?”宣从心在里间做着针线,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隔着屏风不耐烦道,“把药拿来,我替你吃!”

    宣瑞就是这样婆妈的性子,被亲妹妹训了一句也没动怒,只是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没你的事,回你自己房里去!”

    宣从心闻言更动了气,怒道,“不是你跟我说,让我替你也做身狐裘的吗?!”

    钟宛忍笑,打圆场道,“我送小姐回房。”

    宣从心把手里的针线丢在一边,起身跟着钟宛走了。

    宣从心憋着火,边走边低声跟钟宛道,“你还不如直接跟我商量。”

    钟宛走在宣从心身后,抬手虚比了一下,惊觉宣从心又长高了许多,竟比宣瑜都要高出半头了。

    “到底是什么药?你一会儿拿过来,我吃了就行了。”

    “别告诉宣瑜了,他心里藏不住话,就让他觉得我是真病了吧。”

    “钟宛?”

    钟宛回神,笑道:“瞎说什么,有你两个兄弟呢,哪儿轮得到你?”

    宣从心不胜其烦道:“那你说动他了吗?”

    “王爷只是小心,他从小吃苦吃太多,吓怕了。”钟宛低声道,“从心,别这么说你哥哥。”

    宣从心瞟了钟宛一眼,冷冷道:“是,他吃的苦比你多多了,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多可怜啊。”

    钟宛叹口气。

    钟宛后悔自己当年年纪太小,人事不知,带着几个孩子去黔安后,都不知道请几个嬷嬷来带宣从心。

    钟宛那会儿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也粗心,焦心劳累的什么都顾不上,就把两个小的放在一处,哪去哪捎着,一起教养,直到宣从心七岁就能将宣瑜按在地上教训的时候,钟宛才惊觉得有个女眷来教导这个丫头了,特意让林思从京中请了老嬷嬷送去黔安,但到底是晚了。

    宣从心容貌一如宁王妃,但脾气性子和早逝的王妃是一个天一个地。

    宣从心刻薄了自己大哥一句后没再往下说,半晌道:“你说你小时候吃过那个药,是什么时候?”

    钟宛道:“十六岁的时候。”

    “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了。”宣从心很放心,“你如果懒得跟我大哥废话,就把药送来,好过耽误事,还有……”

    钟宛低头看着宣从心。

    宣从心静了片刻,垂眸道:“我大哥懦弱又愚钝,说的话怕是总会刺你的心,你别寒心,我心里是明白的,你当年……为了我们吃过多少苦。”

    “人不能只把自己的命当命,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吧?”宣从心眼眶微微红了,“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也懂什么叫知恩图报,如今不过略尽一点儿心而已,跟你之前为我们做的没法比,有用我的地方,你说就是,别总把我当小孩子,行不行?”

    钟宛方才其实一点儿也没在意,但听宣从心这么一说,心里突然就软了。

    钟宛点头,“好。”

    宣从心转身继续往自己院里走,接着问道,“你以前吃那个药,是什么症候?过后治了多久?中间谁照顾的?妥帖吗?”

    “症候和普通风寒无异,来势汹汹……”钟宛想起前事,嘴角微微弯起,“我的相好照顾的我,很妥帖……”

    郁王府别院,郁赦略有不适的按了按鼻尖。

    郁赦喝了一口茶,脸色阴沉,“你继续说。”

    一家将打扮的人单膝跪在地上,一字不漏道:“他们府上晚膳都是一起吃的,那个老管家在一旁伺候,老管家说,纳妾也不能太随意了,我备好了一份礼,已经打点好了,你回来看看。”

    “小姐很惊讶,说不是娶妻吗?怎么又纳妾了?”

    “黔安王点头说,如此年纪,如此身量,确实做个小妾更妥当。”

    “然后那老管家问,什么年纪,什么身量?为何你们都知道了?”

    “小少爷说,新嫂嫂身高九尺,年纪很大,性格刚毅,顶天立地,气拔山河,许是上古之神夸父后人。”

    郁赦:“……”

    郁赦眯着眼看着自己的探子,一字一顿,“你在逗我?”

    探子一腔苦水没出吐,他为郁赦卖命多年,出生入死,是靠着自己一身的刀疤才混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上,如今不知为何被送去探听这种小事,还要因这奇奇怪怪的事失了郁赦多年的信任!

    他怎么会知道钟宛好好的为何要娶夸父后人?!

    他也很不解!

    探子双膝跪地磕下头来:“若有一句捏造,小人愿受五雷轰顶!”

    探子说着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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