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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萌妃-第8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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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吻了吻鳐鳐的发心,旋即抬眸,唇角轻勾:“你猜,能不能射中他?”
鳐鳐睁着一双琥珀色圆眼睛,拿弩箭的手,有些微发抖。
虽则她看起来总是凶凶的,可色厉内荏,皮囊底下躲着的,分明是个懦弱的灵魂。
叫她提刀杀人,她手软啊!
而魏化雨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握着她手的双手,越发用力。
他叼住少女的耳垂,嗓音低沉含混:“我的小公主,魏北可没有中原这般安逸。那个地方蛮横得紧,你若不杀人,就会被人所杀。所谓的同情与怜悯,不过是放虎归山。所以,这卢鹤笙,你杀是不杀?”
他亦没有办法保证,能够十全十护得鳐鳐妥善。
所以,让她自己坚强起来,乃是他调教鳐鳐的第一步。
近在耳畔的轻言细语,令鳐鳐几度恍惚。
她盯着远处宫巷里的那个男人,抿了抿唇瓣。
她,
也希望她自己能够强硬一些。
小姑娘眉眼俏丽却不失英气,握着弩箭的手,终于不再颤抖。
……
另一边。
承庆殿内歌舞升平,臣子们觥筹交错,共同庆祝上元佳节,气氛十分热烈。
就在舞姬们甩着宽袖,展示着仪态万妙的舞姿,而群臣目光都巴巴儿地贴在她们身躯上时,一道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君念语看向李秀缘,眼底划过一抹期待已久的亮色,抬手示意歌舞暂歇。
李秀缘行至大殿正中央,面容仍旧平静,“微臣要参奏一个人。”
“今夜上元佳节,李爱卿有什么事,若不是那么紧要,不妨留到明日再说。”
君念语抚玩着一柄玉如意,说着独属于帝王的客套话。
“回禀皇上,兹事体大,微臣认为绝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说完,群臣的心,已然从刚刚歌舞升平中收回,紧张地盯向李秀缘。
谁都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户部侍郎在朝中堪称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平日里虽是户部的人,然而有事没事儿就参奏朝臣的事情,可不曾少干。
这大过年的,鬼知道他又开始参奏谁了!
群臣提心吊胆,坐在其中的卢明至,却捋了把胡须,笑滋滋地瞅着李秀缘。
他折了一个儿子,好在女儿有本事,给他寻了个这般出众的女婿!
瞧瞧,虽只是侍郎,可百官谁敢不给他面子?!
他正高兴着,很快听到小皇帝问道:“不知李爱卿要参奏谁?”
而他的好女婿,立即道:“回皇上,乃是吏部尚书,臣的岳父,卢明至!”
百官哗然。
所有人都目光迥异地望向卢明至。
卢明至更是呆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李秀缘,“秀缘,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什么?!”
君念语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李爱卿?”
李秀缘面无表情,脊背挺直,就那么直直跪了下去。
他拱手,掷地有声:“启禀皇上,微臣今夜参奏之人,乃是吏部尚书,臣的岳丈,卢明至!”
卢明至霍然站起,因为不可置信与愤怒,一张老脸抖动得极为厉害,“李秀缘,你疯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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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1章 杀人可以,但必须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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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1章 杀人可以,但必须斩草除根
李秀缘仍旧不卑不亢地跪在大殿中央。
一袭竹青锦袍,衬得他姿容秀丽,宛若苍松翠竹般英挺,仿佛怎样的重担,也无法压垮他的脊梁。
素日里颇为儒雅的风度,更是化作迫人风霜,令人敬畏。
他咬字清晰:“臣要参奏卢明至两件事,一者,他为高官厚禄,不惜打压陷害同僚。在十八年前,他诬陷徐州李家有谋逆之心,致使李家株连九族,三百六十一口人命枉死。二者,他勾结魏北宋家,多年内连续把我大周国情泄露给宋家,此乃真真正正的叛国!”
卢明至浑身发抖,厉声大喝:“李秀缘,你可莫要信口开河!”
跪在大殿中央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一沓信笺,及一卷泛黄发脆的卷宗,奉于双手,“此乃证物,请皇上明鉴!”
君念语抬了抬手,立即有内侍恭敬地捧过两样东西,呈给他看。
卢明至却已是面如死灰。
这两样东西,他分明藏在书房深处,怎么会被李秀缘……
他不是他的女婿吗?
为什么要害他?!
浑浊的老目,仔细盯着李秀缘。
他终于敢确定,这几日李秀缘的示好,不过都是演戏。
他迎娶金枝,果然是有目的的!
男人唇瓣翕动,声音发颤:“李秀缘,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会如此针对我卢家……”
李秀缘目视虚空,淡淡道:“卢大人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李家问斩于菜市口的,其实只有三百六十人,你忘记了吗?”
卢明至瞳孔骤缩!
李秀缘,他也姓李啊!
而他的脸……
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这个女婿,长得很像当年徐州时,同他斗了十数年的那个男人!
原来,他竟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吗?
卢明至呆呆站在席位上,双手双脚皆是冰凉。
他虽已过不惑之年,可因为生活富贵,因此保养极好,连头发都不曾白几根。
可在这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内,他仿佛忽然就憔悴苍老了十岁。
叫在场众人皆都摇头叹息,可叹可恨。
君念语翻看过那两样证据,抬头道:“卢卿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铁证在这里,卢明至还能说什么?
他朝君念语拱了拱手,“老臣……无话可说!”
于是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摘去了他的官帽,直接把他从大殿中拖走。
临出殿门前,卢明至回头望向李秀缘,“老夫年轻时不信天命,却终于在今日,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年轻时犯下的错,总有一日,会得到老天爷的报复。败在你的手下,老夫无话可说,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软了几分,“只是金枝却是无辜的。她已经嫁给你,并非我卢家人,此罪便是牵连,也牵连不到她头上去。李秀缘,还望你能善待她。”
李秀缘已经站起身。
他背对着卢明至,始终沉默。
卢明至那双浑浊的老目,忽然有些发红。
满朝文武的注目里,他竟转身,不顾一切地对着李秀缘的背影跪下。
堂堂吏部尚书,朝中正二品权贵,风光了多年的男人,慢慢低下脑袋。
发髻松散,几缕白发,在寒风中轻晃。
他声音颤抖:“过去是我卢家对不起你李家,如今天有轮回、报应不爽,所有的后果我卢明至自己受着就是。可金枝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真心爱你的。李家小子,当年她一心要嫁你,我无论如何都不肯点头,最后她绝食三日,我才终于松了口。这样爱你的女子,普天之下也难以寻到一个。你,万万不可负她!”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音调。
李秀缘微微侧目,声音听起来,仍旧不咸不淡:“卢大人,该入狱了。”
“你——”
卢明至猛然抬起头,睚眦欲裂。
李秀缘风轻云淡地一笑,目送他被侍卫拖走。
压抑他多年的重担,在今夜彻底卸去。
他注视着殿外,不知不觉,外间竟又开始落雪。
当年他爹娘,便是死在这样的雪天里啊。
七尺男儿,眼圈忽然一红。
他朝君念语郑重跪下,拱手道:“铲除此等大奸大恶之人,我大周王朝更加清明。吾皇圣明!”
其他臣子们颇有眼色,也急忙出席,跟着朝君念语拜倒。
李秀缘以头贴地,沉默叩拜。
却有热泪,顺着眼眶滚落。
沾湿了那竹青色的袍摆。
……
藏书塔之巅。
细雪绒绒,温柔落在鳐鳐和魏化雨的两肩。
小姑娘拉开弩箭,纯净的琥珀色瞳眸,盯紧了那个一瘸一拐在宫巷中行走的男人。
“准备好了吗?”
魏化雨轻声,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
鳐鳐绷着小脸,认真地点点头。
魏化雨瞧着她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勾唇轻笑。
握着她双手的手,也悄无声息地松开。
而鳐鳐未曾察觉。
她在上元节的灯火中,弩箭瞄准了卢鹤笙。
下一刻,松手。
尖锐的弩箭,呼啸着穿透雪霰!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刺穿卢鹤笙的皮肉——
直抵心脏!
那个总是心怀不轨的男人,惨叫一声,扶住心口的利箭。
他面如金纸,朝高塔望过来。
隔得太远,鳐鳐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很快,她看见男人慢慢蜷起身子,倒在了雪地里。
血液从他身下溢出,染红了皑皑白雪。
心脏受箭,再无医治可能。
他已是个死人了。
鳐鳐想着,慢慢收了弩箭。
第一次杀人,于她而言,尽管杀的是仇人,可心跳仍旧极快,一种后怕感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魏化雨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小公主做得很好,可是,还不够。”
鳐鳐一怔。
少年抬起她的双手,握紧弩箭,朝卢鹤笙的方向再度搭箭。
这一次的羽箭,与上一根全然不同。
射速更快,靶心更准,力道之大,几乎半支箭都没入了卢鹤笙的脖颈。
倒在雪地里的男人,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能动弹。
鳐鳐呆愣许久,才不解地望向魏化雨。
少年亲了亲她的脸蛋,“放虎归山这种事,我魏化雨从来不做。小公主可也得记牢了,去魏北之后,杀人可以,但必须斩草除根,一丁点生机,都不能留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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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2章 凤樱樱,才是我李秀缘真正承认的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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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2章 凤樱樱,才是我李秀缘真正承认的妻室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可话,却不是什么好话。
鳐鳐看着他弧度冷硬的下颌,忽然对那个从前的故乡,生出了一点儿畏惧。
魏北燕京,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
风雪渐盛。
身着水青窄袖锦袍的男人,撑一把素色纸伞,独自行走在长街的繁华花灯里。
很快,他在一处花灯摊子前停下。
卖灯的老人笑得慈蔼:“公子,可要买盏灯送给家里的娇妻?老头子扎灯的手艺可算得上是镐京城第一,您瞅瞅,这走马宫灯,红艳艳的,多好看!”
李秀缘望向那盏走马灯。
灯皮红得近乎俗气,上面用工笔绘着仕女赏花图,同样无比艳俗。
他忽而想起,那个姑娘就爱这种红彤彤的玩意儿。
说是逢年过节,就得披红挂彩,才算是吉利。
男人唇角难得翘了下,旋即付了银钱,提走了那盏走马灯。
他沿着热闹街巷,一路返回卢府。
却见无数官兵包围了卢府,在这样笙歌繁华的节日里,正忙着抄家抓人。
卢金枝哭得厉害,几次三番欲要阻止那些官兵搬东西,却被推倒在雪地里,模样很是狼狈不堪。
而卢鹤笙则不知去向。
李秀缘站在昏暗的角落,猜想那个瘸子,应当被魏化雨那头狼崽子给杀了。
他淡漠转身,往自己的府邸而去。
李府内冷冷清清,下人们都被他打发回家过节了。
檐下的灯盏,照亮了落雪的院落。
他蹲在雪地里,静静往面前的盆子里烧纸钱。
火舌映亮了男人的眉眼,秀丽英俊,有一种青竹般的清秀出尘感。
他瞳孔清澈,声音低缓:“爹,娘,九泉之下,你们终于能够安息……”
说完,烧掉手中最后一张纸钱,慢慢站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屋中点着几盏琉璃灯。
他在书案后坐了,拿起刚从街上买的走马灯把玩。
正寂静时,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哐啷”一声响,蓬头垢面的卢金枝,用身体撞开屋门,狼狈地跌倒在了门槛上。
她哭着爬起来,不顾身上疼痛,奔到书案后跪在李秀缘脚边,一把搂住他的腰,哭道:“夫君!皇上不知怎么了,突然下旨查封我爹的府邸!如今官兵已经把府里的人都抓去天牢了,连府门也被封锁,这可如何是好!夫君,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我爹与兄长啊!”
她喘着气,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李秀缘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昔日的官家小姐,如今已然落魄至此。
若他再休弃了她,她怕是熬不到开春了。
可她若是坚强些,即便贫寒,也到底能活下去不是?
可怜他那个早夭的妹妹,当初家里出事时,还在襁褓里抱着,若她还活着,也应与卢金枝一般大小吧?
眼底波澜涌动。
他唇角掀起一抹凉薄,慢慢挑起卢金枝的下颌。
“卢金枝,卢府被抄,并非意外,而是我李秀缘的杰作。”
女子陡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向他。
“你爹欠我三百六十一条人命,我必定要他家破人亡,永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方才罢休。”
李秀缘收回手,拾起桌案上的一枝梅花,闲适地别到走马灯的提手上。
书房中并未燃地龙,因此寒冷潮湿犹如冰窖,叫人无论穿多少衣物,都觉得冷。
他悠悠然的,把十八年前的故事说给了卢金枝听:“……你爹死有余辜,至于你兄长,此时大约已经亡在了魏帝的手下。卢金枝,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面上,我不取你性命,然而,也请你马上滚出我的府邸。你在我书房中多呆一刻,我都觉得肮脏。”
卢金枝仍旧呆呆跪在地上,许久都不曾回过神。
角落滴漏声声,她颤抖着,好容易才抓住自己的发颤的声音:“夫,夫君……你,真的是我的夫君吗?”
她亲自选定的夫君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会同她枕边呢喃,会为她临窗画眉,待她再温柔不过!
可如今……
这个害她满门的刽子手,究竟是谁?!
她慢慢伸出手,扯住李秀缘的袍摆。
红肿的眼睛,无法自抑地蓄满了眼泪,“李秀缘,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更何况,我还曾替你怀过一个孩子……若你父亲还在世,我所怀的孩子便是他的孙儿,难道他期望你这般对待他孙儿的母亲吗?!”
事到如今,她已无路可走。
唯有用孩子,来融化这个男人的仇恨与铁石心肠。
可她终究错估了。
她高估了她自己在李秀缘心中的分量,也低估了李秀缘到底有多么憎恨他们卢家。
男人伸手,居高临下地掰扯开她的手指。
他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顿:“忘了告诉你,你肚子里的骨肉,并非是被公主弄掉的。”
卢金枝的瞳孔,霎时缩小!
隐约猜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张开嘴,却根本无法发出任何音调。
似是印证她的猜测般,李秀缘低笑一声,“不错,正是我动的手脚。”
“……为,为什么?”
男人如同俯视蝼蚁,淡漠地扫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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