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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行录-第5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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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打晕了新兵后,留了些银两给他们。既然自己代替他们的身份去从军,那么这些人并不会被追究。等醒来后欢欢喜喜拿钱回家,也免去了兵役之苦。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下,云雁等人堂而皇之挤在运兵车上,缩在铠甲中,抱着长枪留意一切动静。晗山草原因地理位置奇异,纵然是夏天,也会从北面的雪山上,偶尔飘落几点鹅毛雪花。
这里夜晚长,白昼短,路途上要面临沼泽地陷、山体滑坡、飓风来袭,湖水涨溢……等各类危险。对于边关老将而言,自然见怪不怪,但对于萌新兵士而言,则又兴奋又恐惧。
于是随着朝草原深处走,新兵们的议论也越来越多,小声嘀咕个没完,今天也是如此。
“六月里的天气,居然天降飞雪,这晗山的奇景,简直稀罕了啊!”清晨上车后,一名士兵就不无激动的指手画脚,挑起了话头。
另一人则应和:“虽然此地时常有雨雪,却填不满各处的水源。前几日咱们路过艾什玛,竟看见好大一条河的中端枯竭,你们说古怪不古怪?”
“你们太大惊小怪了,这里北有开阳,南有酆州,夹在人魔两界的空间里,出些稀罕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兵士万事通般嚷嚷:“我听说啊,咱们要去的桑凌堡,才是个地势险恶之处。”
他伸手比划,绘声绘色:“那里身处半山腰,下有千米危崖,上有雷云蔽日,常年不绝。它地势易守难攻,又修建得极为坚固,已镇守玉衡国有数千年历史了,是个神秘的大古堡呢。”
另名军士接话:“我也听说了,那里光线幽暗,所以进入的大道上,得燃起两排极高的火柱照路。远远望去,好像长龙蜿蜒上山,十分壮观呢!”
“呵呵。”这时赶车的老年甲兵,猛地回过头来,露出白发苍苍下的一双鼓眼,皮笑肉不笑道:“你们只知桑凌灯柱,却知道不知道,那些燃料是用什么做的,在它们不远处,又有什么?”
众萌新集体瞪大了眼,好奇问:“都有些什么?”
“桑凌灯柱后方,立有惩戒罪人的刑柱。”老兵嘿嘿一笑:“而那些点灯的燃料,则用罪人身上的油脂,咱们称那玩意叫点天灯。”
他刚一说完,立刻引发冷场,就连倒吸凉气,发出惊呼的人都没有。
“呵。”老兵瞥了眼相互抱成一团,惊惶得发抖的萌新们:“你们怕什么。只要不违背军令,并非叛逆,太子怎么可能拿你们去点天灯。”
他猛地扬鞭,噼啪抽在马背:“若是再这么叽叽喳喳的喧哗,一旦靠近了桑凌堡,惹得太子不高兴,后果就难说喽。”
“呜呜……”
百分之八十的萌新立刻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连大气也不敢出。
而车队已陷入了一片浓重的阴郁暗色,冷意四溢。在前方遥远处,可以看见高耸入云的山崖,与萦绕着橙色光晕的堡垒身影。它盘桓在崖边,果然地势险要,巍峨古朴。
而连接上山的路上,左右两排高大的火柱,正熊熊燃烧,在暗紫天光里,迸发出神秘的色彩。老兵刚才的一席话,令新兵们吓得瑟瑟发抖,此刻见到那传说中的“桑凌天灯”,好多人都手脚发软,无法动弹。
车队就这么悠悠地上了山路,在灯柱的照耀下行进。
果然,那些高大灯柱的后方,稀疏地罗列着不少刑架。有的是十字型,有的则如锋锐的刺矛。乌鸦秃鹫在上空盘旋,老鼠豺狗则在地面钻洞,时不时冒出。
“啊!”当车队再走了一段路后,一名士兵突然发出低低惊呼:“我……我看见了!有人!有人在刑架上!”
他刚好离云雁的位置不远,在听到惊呼后,她便顺着那人指点的方向望去。
这一望之下,有种微弱的呕吐感泛起,令她四肢冰凉。这辈子见多了尸山血海,原本看见那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云雁不会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但在东面山坡刑架上的女子,她原本是认识的。
虽然已血肉模糊不成形状,依旧遮挡不住那人身上,淡淡的主神紫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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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7章 幻风·刑场
“是鲲吾附身的那个女将。”她缩在盔甲里,悄声对枢夜与徐泽龙道:“但鲲吾的魂体没有出窍,可见还没有死,估计撑不了多久。”
枢夜疑惑地回了过来:“她身为暮阳旭的亲信,为何会落到这般下场?”
云雁在人群里缓缓站起,按下头盔将自己裹住:“我与泽龙过去看看她,催动灵力后,这些凡人不会察觉。”
她悄悄握剑在手,对枢夜道:“虽然暮沉风不会有危险,但你最好在身边看着,以防他被太子捉住,咱们在桑凌堡中汇合。”
枢夜慎重地点头,目送她溢出淡淡灵压,弹起瘦弱的身躯,轻轻朝车外一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幕深处。
徐泽龙的魂体在前探路,云雁紧随其后,迈过天灯火柱的映照圈,深入到刑场里。一股腐臭血腥味立刻扑面而来,这里虽不是墓地,但却和乱葬岗相差无几。
那些五花八门的刑柱上,铁链捆缚着衣角碎片,铁钉浸染出点点斑痕。时不时可见乌鸦撕扯腐肉,豺狗争抢几块白骨。它们在黑夜里鬼魅般出动,发出几声尖叫嚎哭,在这环境中令人毛骨悚然。
两人一路无话,闷头登上东面那处山坡,眼前立刻宽阔起来。凹凸泥泞的砂土中,那参差不齐的轮廓,咋一眼以为是树木林立。仔细一观,却发现是千百根形状简单的刑柱,有不少上面挂着残尸。
云雁有些黑了脸色,驱动天境燃起微弱火光在剑尖。才发现脚底的泥泞感,原来是血浆染透所致。暮阳旭……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在玉衡边陲的桑凌堡外,一手遮天,疯狂地进行屠杀。
徐泽龙也与她同样想法,抢先一步吐糟:“这些刑柱看似刚立起来没有多久,与外围的刑场不大一样。这些人如何得罪了暮阳旭,他竟下手杀了这么多。”
“冤……冤枉……”身前不远的刑具上,有具“尸体”突然口中喃喃,发出气若游丝的呻吟,将云徐两人吓了一跳。
“竟还活着。”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话,高高弹射起来,好像两只大鸟,降落在那受刑的人身边。
徐泽龙观察那人衣饰,讶然道:“看样子是个军士,应该是暮阳旭的斥候。”
“是斥候李小伍,与我一起搜寻过艾什玛,还被秀秀吓得坠马,所以我记得他。”云雁点头,拿剑柄拂开那人被血汗湿透,又被尘土纠结的网状长发,低声呼唤:“李小伍,可还认得我?”
李小伍抬起眼皮,却只翻出没有瞳仁的白色眼珠,上面密布血丝,脸色一片麻木。他对着云雁的方向发出挣扎,音量突然拔高,如同鬼泣:“太子殿下!小的冤枉啊!小的所言句句……属实!”
话音未落,他的头重重垂落,再无声息。
徐泽龙皱起剑眉,对云雁咕哝:“这人原本气若游丝,激动之下用尽了全力扯动伤口,恐怕难以回天。”
云雁一怔,有些后悔。踏入仙门已久,竟忘记了凡人身体的脆弱,重伤之下万万不能激动,否则一命呜呼的案列太多。
有了李小伍的前车之鉴,她迅速接近了鲲吾的大刑柱,没有发出一句询问,先将锁链砍断,又将钉入四肢的铁钉拔出。这次她的动作十分轻柔,摸出随身携带的急救药物,给鲲吾敷上。
徐泽龙却飘在空中,抱着胳膊摇头:“我见此女印堂与天目都有破裂之兆,恐怕鲲吾的魂体,随时都会冲出。”
也就是她快死去了,必须抓紧时间,将事情搞清楚。
云雁情急之下,运用出细微念力,悄悄探入女将经脉。她不是医师,但修至地境高阶,可一举催生百里之内的灵物。这种生命之力,虽然无法将鲲吾救活,但足已使她抵御住疼痛,悠悠醒转。
“云……云公?”女将不仅醒转,还神志清醒,见到云雁的脸庞,立刻惊呼出声:“你……你是何时来的?”
“来不及解释。”云雁扶起她稍微坐好,指向漫山遍野的刑柱:“你为何被暮阳旭发落至此,刚才我还看见了李小伍,与你一同受刑。”
“不仅是我和李小伍……”鲲吾脸上溢出苦笑,眼底布满怨毒,咬牙道:“还有鲁浪、马怜容……等千人,都被殿下送到了这刑场,严刑拷打后,钢链加身,铁钉穿骨。”
“有的人哀嚎了数天数夜才咽气,我们这些武艺稍高的,一时也不能死。”她疲惫地闭目:“只能又恐惧又绝望,见着昔日同袍,一个接一个命赴黄泉……也知晓自己的结局,定会相同。”
“暮阳旭一下就杀了上千人?”云雁有些激动地站起:“究竟所为何事?”
鲲吾惨笑:“这件事……殿下不允许任何风声走露,但云公你是知道的。”
心中想起一个可能,云雁的身子有些发僵,猛地转身,朝木柱上钉着的残尸一一打量。她再俯身面对鲲吾,声音都有些颤抖:“难道……这刑场上的千人,全是当日与我一起,进入晗山的军士?”
鲲吾艰难地额首,望向深幽苍穹,舒了一口气:“当日若非云公的警示,咱们也都死在了异相横生的沼泽中。”
她对云雁扯出微笑,伸出手相握:“云公……你虽救下了我等的性命,却不知,这或许是天命……咱们终究一个也逃不掉。”
“别说傻话。”云雁拍拍她血肉模糊的手背,眼底寒芒迸射:“你们有此等际遇,全因那暮阳旭残忍暴戾,与天命何干!”
她按捺愤怒,望向鲲吾:“我想他处罚你们的理由,定不会仅仅因兵粮延误。”
鲲吾摇头:“咱们当日离去后,加紧速度马不停蹄,按时送抵了兵粮,并未在此事上触犯军纪。”
“但一入桑凌堡,我们便被太子尽数捉拿关押,连夜审问。”她叹息:“咱们触犯的军纪,是谎报讯息的欺君大罪。”
云雁虽已猜到大半,但仍不敢相信,便试探询问:“可是因为你们……上报了蓝帝继位之事?”
鲲吾艰难地点头:“我等并无一人伪报此事,又怎能担起这样的罪责?”
“所以李小伍到死也在喊冤枉,说自己的话句句属实。”云雁盯着血腥弥漫,惨不忍睹的刑场,捏紧了拳头:“暮阳旭!他怎么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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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8章 幻风·项丽华
玉衡国太子暮阳旭,居然想将暮沉风被蓝犽选中,立为持剑的事压下来,不让天下任何人得知!怪不得这些天来,所经过的每一个城镇,都无此喜讯传送。
需知关于七剑,有一个传说。
当一国的持剑在位时,那一国外敌不敢轻易招惹,国内也会风调雨顺,少有灾祸诞生。上次均天大战,北斗七国有五国失去了自己的持剑,所以灾害频降,与酆州的前线战事,也屡屡挫败。
现在玉衡持剑继位,原本是普天同庆的喜讯,能激发起国民被时疫重伤的信心。可是身为玉衡的太子,暮阳旭竟然拒绝接受,他一直的眼中钉三皇子,登上如此光明的前程!
他杀掉了当日知晓此事的所有军士,诬陷他们谎报重要讯息,将蓝帝的立位,隐瞒下来。可是他怎么敢!难道他不怕玉衡星君的责罚,也不怕暮沉风的报复吗?
想到这里,云雁再次拍拍鲲吾的手背,安慰道:“你等所受的冤屈,蓝帝与玉衡星君,定会将它洗清。”
她咬了咬牙:“当蓝帝举行继位大典,天下皆知此事时,暮阳旭会为他干下的蠢事,付出代价。”
“玉衡星君他在哪里?”鲲吾一下子激动起来,紧紧握住云雁的手,目光迷茫:“宁王呢?宁王又身在何方?”
云雁柔声回答:“玉衡星君因要回禹山养伤,没能知晓此事,并非他不愿意为你等主持公道。”
“那么……那么完了……”鲲吾的激动消失,陷入颓然,甚至带着强烈的绝望:“等星君回返之时……一切都晚了……”
这下连变成鬼的徐泽龙,也着急了,在空中大声道:“为何要怎么说?玉衡剑既已立誓,断断不会就此收回!暮师兄他还是会做蓝帝的啊,未来也一直是!”
鲲吾虽然听不到他的喊叫,却心有灵犀般说话:“就算玉衡星君不放弃蓝帝,宁王他恐怕……会自请卸任。”
云雁与徐泽龙同时讶然:“为何!”
“云公……你常伴宁王身侧,定知晓宁王妃初晴。”鲲吾握着云雁的手,软软瘫了下来:“恐怕在知道宁王被立持剑后,太子殿下就紧急通知了他的二弟。”
“幽王早在一月前,就将一位医官送到了桑凌堡。”她苦笑:“那位医官名为初晴,据说在疫区分派假药敛财,干扰了幽王的赈灾,才被逮捕。”
“而她身上,有一枚仙家所用的蓝玉手镯,传闻正是宁王死去母亲的遗物。”鲲吾眺望桑凌堡:“我当时身在狱中,但因从前的身份,也还能取得讯息……传闻那位戴罪的医官,是宁王妃……没有错。”
她接着长叹:“宁王妃一被送入桑凌堡,咱们近千人就被太子定罪,送上了刑场……看来他再也没有忌惮,终于拿捏到了宁王的要害。”
云雁联想着前因后果,心中豁然开朗,语气恨恨道:“原来如此……初晴的确是宁王的要害,用她要挟的话,恐怕那人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虽然将死,眼睛却比从前明亮。”鲲吾有气无力地撇过头:“云公既然到了这里,恐怕宁王也会不远。”
“宁王一旦被太子胁迫,请辞蓝帝的位置,拒不接受继位大典,是极有可能的。”她叹息:“在七国历史上,持剑主动放弃此位的,也有过不少……咱们的冤屈,恐怕当真要长埋黄土。”
“云公!”她突然奋起俯身,对云雁猛地磕头:“你是宁王自幼的恩师,请务必劝说于他!即使他放弃了蓝帝之位,太子和幽王,也不会让他们夫妻安然离去!”
“那二人心狠手辣,趁着陛下病重在国内一手遮天,恣意妄为!”鲲吾用头在泥地上重重磕响:“玉衡国不能被这样的人,捏在手心里祸害,民众会苦不堪言!云公……云公!请你……让蓝帝坚持……”
云雁见她如此激动,恐她步入李小伍后尘,急忙伸手将她从地上拽起。却见那女将满脸血污,发际唇边全是泥土,脸色惨白,已四肢僵硬。
“这女人总算死了。”鲲吾的一声闷气,从女子头顶发出。接着一条做了鬼的大鲶鱼,怒目扬须从她天灵盖窜出。一边临空而起,鲲吾摆动鱼尾,狠狠去抽打尸首:“可恶!这个叫项丽华的家伙,魂力实在强悍!”
接着他急吼吼飘到云雁身边,大声讲诉委屈:“我其实早在多年前就觉醒过,不料被这个凡人给压制住,竟难以随意活动。”
“看她实在倔强,我又实在不习惯当个人类,所以便由得她自由,沉睡了下来。”鲶鱼眨巴着圆眼,讨好似地嘻嘻笑:“反正老夫知道,你能瞅见这主神之光,肯定会找到我的。”
“她的本名叫项丽华吗?”云雁却笑不起来,将那女子的尸身平放在泥地,心中没来由的泛起酸楚。
身为名门之后,大司马家的未来,她不仅具备胆气豪情,也具备可以压制下鲲吾的天赋魂力。如此人才,原本尽忠职守于太子,却是这般惨烈的下场。
一抔黄土就将这样的人掩埋,将她的尸骨留给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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