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行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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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和摊前所贩卖之物，已吸引了大批观众。

　　　　眼睛落在地面阴影，把头抬起来，不觉微怔——面前竟然围了一圈大小修士，个个面露疑惑诧异之色看看她，又看看竹篾摊。

　　　　“你这所贩卖的是何物？”终于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上前步提起长长一串，不住打量。

　　　　“香肠，灵兽肉香肠。”云雁暗自吐糟，果然这神州大陆没人认得这玩意。

　　　　“香肠？那这又是何物？”第二个吃螃蟹的人伸手拽起一大块。

　　　　“腊肉，灵兽肉腊肉。”平日金灵儿等人吃这些东西时候，如虎似狼。云雁颇有点自信：虽然自己制作食物的水平，放地球上就是个渣。但是在这异界，没有最渣，只有更渣。

　　　　自己的烹饪在这里，必能称上一声：“美食”。

　　　　如同将一个长相十分平凡的人，丢进堆诸如“如花姐”、“石榴姐”之类的歪瓜裂枣里，就能称上一声：美人。

　　　　就在她暗自得意，仿佛看见大堆灵石朝自己砸来的时候。身边修士皆身形一晃，四散开来，默默不语。

　　　　……

　　　　冷场了十多秒。

　　　　有人开始嘀咕：“原来竟然是卖的食物！对修行没有任何帮助。”

　　　　“我神州美食诸多，去灵食馆吃吃也就罢了。犯得着买这些，还要自己蒸煮烧烤，麻烦。”

　　　　“道友所言极是。”

　　　　修士们私下讨论了几句，各自离去，再不回头。

　　　　一阵风吹来几片孤叶，云雁心底仰天长啸：不识货！你们这里哪里有美食啦！就在她悲愤着怀才不遇，满腹惆怅的时候，身前又停留下了一片阴影。

　　　　抬头，望见个雕纹繁复，装饰讲究的大安车。拖车的是四匹独角马，油亮的纯色红毛上箍着暗金鞍具，上面各色宝石低调奢华。

　　　　云雁心中一阵狂喜：难道是传说中的土、豪、降、临？

　　　　说时迟，那时快！

　　　　安车中猛扑出毛茸茸的一物，跳到跟前，仔细嗅了嗅她贩卖的香肠。

　　　　那物声音尖利嚣张，高叫一声：“买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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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朱斑兔

　　　　“买买买买……买买买买。”

　　　　那物一边低低叫着，一边将竹篾上的腊肉香肠团团扯起，扔进颈子下面碧玉装饰的小袋子。云雁揉了下眼睛，没有看错吧！这货！

　　　　长长的耳朵，雪白的毛皮，粗短肥肥的四肢。裂着个三瓣嘴，脑门上染着块丹顶斑纹。

　　　　这货是头朱斑兔！神州大陆上最愚蠢的妖兽之一，经常在人类兽类手下惨遭杀害，被捕获吃掉的动物。

　　　　但这头朱斑兔和普通的很有差别。首先它个头相当大，有只小马驹的身量。然后它居然穿着衣服，是件大红色绣着金元宝的丝绸褂子。它脖子下挂有碧玉储物袋，爪子上套着粗金镯，长耳朵打了两个孔，晃动着红玛瑙环。

　　　　如此土豪样貌看得云雁双眼圆睁，张大嘴巴，下巴朝胸前垂去。她想不到什么话好说，朱斑兔也不理她，兀自把被贩卖的物品拣了个干净。然后抛出一块上品灵石，扭动肥肥的身体就要爬回马车。

　　　　“等……等一下！”云雁回过神来，有件事她不吐不快。

　　　　“怎么？”朱斑兔扭过大头，不耐烦地拿红眼睛打量她，好似看一棵大白菜。

　　　　“有串香肠我不能卖给你。”云雁上前一步小声说：“你退还我好了。”

　　　　“干嘛！你做生意还有不卖的？”朱斑兔翻着红眼，三瓣嘴微动：“不卖你摆出来做什么！”

　　　　“你是买来自己吃？”云雁咬了下嘴唇：“你要自己吃的话，那串香肠就不能卖你。”

　　　　“干嘛！为什么？”

　　　　“因为，里面的肉是：朱斑兔的肉！”云雁环顾四周，觉得此情形颇尴尬，但还是摊牌了：“所以快还给我吧，颜色稍微浅一点的，广味的那串。”

　　　　说罢她摊出手来，等着那兔子交出香肠。心想都说这么明白了，它肯定会马上退货。

　　　　人眼和兔眼对视了几秒。眨眨眼睛，朱斑兔有了反应。

　　　　“啪”地一声，它伸出右边前爪，以电光火石的速度扇了云雁记耳光。然后抖动长耳滚上马车，一声长嘶，四匹独角马扬起高蹄就要奔跑前行。

　　　　云雁呆呆立在街道，左脸肿起半边，印上了个梅花爪印——居然被只兔子侮辱了！简直不能忍啊！从背后取下承影剑，“刷”地抽出来，她跃起几步追了上去。

　　　　安车窗帘挑起，一个愤怒的兔子头探出窗外，恨恨地盯着她，尖叫道：“居然拿本少爷和低级灵兽相提并论？怎么？干嘛！你还想打人？”

　　　　“德玛西亚！”云雁剑上紫气横生，缠绕跳动的火星朝兔子头劈去。心中暗骂，不知是谁先打的人。兔子头“嗖”地伸回大安车，整个车迸射出强烈的灵气波动，生出浅浅的，蛋壳似的屏障。

　　　　云雁一剑斩出到那屏障上，触感又软又弹，威势尽消。但发招余波还是震荡了四周几个小摊。各式物品纷纷扑起掉落，引发了不大不小的闹市混乱。

　　　　“吱吱吱！咯咯咯咯！哈哈！”安车里响起得意嚣张的尖笑声。独角马的脚程果然迅捷，片刻之间就投射进云端，须臾不见踪影。云雁仰头望着马车消失方向，胸口堵上了好大一口闷气。遇见土豪，这些简单的货物居然卖了块上品灵石，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受这一巴掌要闹哪样，她越想越生气。在周围各色目光和摆摊修士们的不满声中，拿着灵石进了个钱庄。把上品灵石兑换成了中小份，尽数分给被自己劈斩波及的摊主们。云雁收拾起竹篾等物件，背上承影剑，带着萧瑟的失败感踏上归途。

　　　　淡淡的雾气笼罩着仙迹崖墟渊，木桩妖阵上，三个人影扑跃跳动。正是剑修院晚课时分。

　　　　林月枫这个从天而降的北斗师弟，不仅呆这里不走了，还每日跑来参与训练。他修为虽只是筑基，但剑法精妙，仿佛每一个出招角度都经过了许久的思考判断，偏又发得如此之快。

　　　　看着站在比自己高不少阶木桩上，刺劈斩裂，在妖阵里游刃有余的身影。云雁心里“咚咚”直跳，分不清楚是羡慕还是膜拜。有一种急着想靠近那境界的激动，但又对他大部分招数，理解不够。

　　　　那种朦胧的上进渴望，经常影响着正常训练。因为她每隔个十秒半分，就会去偷看林月枫出剑，然后分神。

　　　　“啪——哧——噗！”云雁又连中妖兽攻击，旋照期的她已经上到更高木桩闯关。这些攻击比着从前的弱阵要狠许多，顿时身上鲜血狂飙，滚在桩台。黑雾直直卷上纠缠住她，顿时动弹不得，数张大口利爪扑到她皮肤上啃噬抓挠。

　　　　“你怎么回事？”旁边徐泽龙横着斩来一剑，把缠绕在她身上黑雾破开一个小口。

　　　　“她想学我出剑。”林月枫白衣扬起，手持水纹剑负在身后，身边黑雾尽消，妖阵已破：“然后忘记了自己出剑的节奏。”

　　　　“对于菜鸟新丁，这很正常。”说罢他一个直跃到空中，旋转几周带起风势，冲入夜空云层。

　　　　虽然自己的确是菜鸟，但听到那斩钉截铁的声音评价，云雁心里顿生憋闷和淡淡的羞耻感。

　　　　被发现了！还被嘲讽了！以后再也不去看了！

　　　　她拿着剑，毫无章法疯砍着四周的敌人，一整天的怒气宣泄而出！

　　　　“今天你怎么回事？”徐泽龙表示理解无能，挠挠了头发，他接了一句：“还有你脸上那个爪印，是被什么动物欺负了吗？”

　　　　“噗——”这问话象个大锤猛击到云雁身上。她抖了一抖，被头巨大的猩猩状妖兽魂魄拍中，口中喷出两口鲜血。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归林里奔跑疾行着一个女子身影。

　　　　刺——！一只朱斑兔立扑。

　　　　扎——！土里的窝被掀开，一家朱斑兔被揪出，吱吱吱直叫。

　　　　砍——！鲜血扑在云雁脸上，她象从地狱爬上来的复仇之神，冷酷凌厉！

　　　　今后，香肠里的肉类材料，都将是朱斑兔。暗自吐糟，云雁朝着林外走去。她拎着雪白的长串毛绒绒，踏得脚边草丛簌簌发抖。

　　　　劲风拂动树桠灌木，一个巨大的粗黑身影，扬起五尾疾驰而过，安静而矫健。

　　　　玄狰？

　　　　瞥到那抹动静，云雁呆立了片刻，回头望去。却只见深深夜幕。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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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天璇星震

　　　　“悉索”的声音细细响起，夹杂着低吼喘息。

　　　　云雁紧握手中剑，跟随黑豹前行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即想到：玄狰英招本为仙兽，极不喜爱改变原型。也许每夜它们都呆在归林，或是其他适合兽类的地盘。她犹豫了下，放弃追踪打算，朝原路返回。

　　　　“悉悉、索索……”声音继续在抖动。连着身边灌丛与稍远一点的林木也随着起舞。现在的云雁，早已不是刚穿越时候，软弱易恐惧的那个女子了。

　　　　她皱了下眉，停住身形，突然抽剑！猛一转身朝声音发出的地方，重重砍下去！

　　　　承影闪耀着紫光，分为两道残影，落在了黑漆漆的一堆软绵上。是动物？云雁运起灵力催动手中剑，剑刃燃起小小的火焰，照出那物形状。

　　　　映入眼帘的是一团黑气，但黑气中显然包裹着实物形体。它缓慢的抖动喘息，渐渐膨胀开来，将承影牢牢抱入怀中。云雁大骇之下使力抽出长剑，竟带起长长褐红色粘液！

　　　　黑气渐渐蠕动过来，借着剑上火光，可以看清它慢慢张开圆筒状大嘴，猛地一吸！

　　　　风起，草折，树林剧烈摇动！云雁急急将剑撑到土里紧紧握住，人摆在离地半米处成“一”字型，竭力抵抗着不被巨力引过去。

　　　　吸力中滚出阵阵腐臭气，令人作呕，她渐渐感觉呼吸急促不畅。黑气蠕动着靠近过来，露出光亮柔软的环节身躯，粗肥健壮。

　　　　原来竟是一只“轸水蚓”！魔族南方彤雀部的轸水蚓！在《北斗纪年》上，记载过不少魔族。料想自己会对上这些敌人，云雁早已把许多魔族的特征样貌烂熟于心。

　　　　却没有想到，才踏入旋照期，在如此安全的南斗问道坛，竟然会遇见魔族！轸水蚓虽然不是什么高阶皇胄，但也算部族战力，比更低阶的魔族士兵要强一筹。论修为大概是人类开光到筑基的水平，魔族称为炼体到凝元期。

　　　　这只轸水蚓，肉身已凝结出黑煞之气。虽未到完全形态，但也是炼体后期的程度。云雁估算着双方修为的差距，汗水一滴滴落了下来，渗进土中。

　　　　轸水蚓的特长是破阵、毁结界，难道问道坛的法阵已被攻破？不知破了几处……玄狰他们近来经常神出鬼没，不见人影，是否与魔族侵入有关？

　　　　就在她脑里晃过各种念头时，那大蚯蚓滚着长长的身体扬了起来。“铛！”的一声，头部朝下直插入云雁撑剑的草地！它环节的褐红身体上遍布晶亮粘液，这液体有巨大腐蚀作用，瞬间将草地啃噬成泥坑土尘！

　　　　在它这一击使出时候，云雁已纵身跃上了棵高大橡树。看着那草地惨状，想象如果是自己挨了这么下，不知会是什么鬼样。

　　　　她握剑柄的手微微发抖：上？还是逃？

　　　　暗蓝夜空隔着巨树枝桠，将星辉投射到她身上。虽然剑修可以越阶战斗，但云雁对这修为差距，近两阶的结果并不看好。这些魔族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身边又没有半点助力……

　　　　闭上眼，脑中映出柒月一歌的脸庞，云雁暗暗说了句：对不起，我又怂了。便起身跃起，借龙须之力踏上云头。

　　　　疾风拂过散乱的发丝，她急急转向朝着仙迹崖飞去，却差点撞上两株高树。斜了下角度穿过两树之间，那树干竟软趴趴地掉落下来，张开圆筒形的两个巨口向她咬来！

　　　　轸水蚓！竟然有两只，比刚才那只还要大得多！云雁冷汗直冒，目光朝下投去，脚底云头不知何时起，已被褐红染透……晶亮的粘液四处翻飞，裹着数条粗壮的环节身躯，滚滚蠕动。

　　　　归林此处，已爬满了此魔族的踪迹，怪不得问道坛的阵法在此破裂！

　　　　云雁驾着云头，缓缓将周身灵气运起。抬头看着那两双大口，她直线冲上，承影夹着燃烧火苗刺了过去！

　　　　“嗤……”火苗与大口中粘液纠缠一体，斩落下段段的皮肤碎片。右侧受伤的那只轸水蚓愤怒扭动！它喘息着发出“嘶嘶声”，大口夹带满满的腐蚀液朝云雁吐过来！

　　　　云雁弧线绕出攻势范围，凝气举剑过头顶，想要使用律境全力一击！狂莽风力骤起，手突然松开，不着一物。仰头望上，左侧更大的那只轸水蚓，已把承影吸入口中！

　　　　修为间巨大差距这时显现，没有任何挣扎防备，云雁四肢便软了下来。眼睁睁看着承影夹带紫光，被它吞进肚中！

　　　　“嘭！”女子跌下云头，被威压制服，瘫痪在地。“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大，四周团团黑气朝她扑涌过来……

　　　　身旁围聚着数条轸水蚓。丝丝粘液，阵阵吸力在空气里嚣张飞舞。云雁的皮肤开始被腐蚀，扬起片片碎屑，左边臂膀染上黑气。

　　　　无处可逃了……身体渐渐被黑气包围，绝望溢满胸口……想不到自己穿越到了异界，刚踏入修仙门槛，就这样交代了。

　　　　云雁苦笑一下，准备接受剧烈疼痛过后的消亡。死亡本身没有那么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那几十秒时光。

　　　　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神经根根绷直，颤动。

　　　　身体开始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浓重恨意和不甘在胸口激荡，她紧紧咬牙：魔族！……如果有来世……

　　　　“咚咚咚！”擂鼓似的心跳，夹杂着一点点不和谐。在令人作呕的腐臭包围，与粘液侵蚀的疼痛中，云雁已近昏昏欲睡……

　　　　“叫我的名字。”脑海里有个声音低沉响起，清澈如泉溪，洗涤着她的血管，回荡在每根神经：“叫出我的名字，现在。”

　　　　……

　　　　“你……是……谁？”

　　　　“天璇凛紫。”

　　　　“天……璇……凛……紫。”

　　　　颈部传来冰凉的触感，迅速延伸，直抵背部。身侧扬起劲风，风势越来越大，卷得尘叶飘飞。额间传送出爆炸似的敲击感，云雁喃喃跟着那声音念出几个字。

　　　　“天璇星震，予我御神。”

　　　　深邃夜空，北方银河，小群的星光开始聚集。它们怯怯拔开云层，犹豫地一闪一闪，似在窥探，似在决定。

　　　　徘徊了几秒，它们猛然相互碰撞迸射，汇聚成巨团光华。耀目灿烂，呼啸飞舞……一道紫光揽着激越星尘，从九天之上，直直投射下来！

　　　　正中云雁额间！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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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予我御神

　　　　南斗问道坛，归林虎啸石北。

　　　　靠近黑铁山阵法处，五尾黑豹与银羽巨鸟，齐齐惊诧抬头，望向湛蓝夜空。

　　　　那柱星光自银河北面直直投射，溅起的紫色，染得黑暗云层流光溢彩。厚云奔腾游走，紫光铺射迸发，洒落星尘百万。

　　　　艳酷迷离，威势浩荡。

　　　　“主上！”玄狰身上的毛根根竖起，弓起背低低咆哮。英招双翅叠向地面，晶亮鸟眼里似有泪渍。

　　　　离它们十里之外的密林。高大松树杆上，金灵儿晃着双腿悬坐。她皱着眉头，小手一片片撕下针形树叶，掉在白纱短裙。

　　　　仙迹崖，鹤归台。林月枫抱着水纹剑，倚着青竹，将头顶帷帽朝下拉得更深。

　　　　墟渊，蒹葭深处，仰头望向星空的那几人，纷纷低下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