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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负浮生半轻尘-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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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着喝了两杯酒,干涸的杯底似乎照应着花开似火的荼蘼和纯如白雪的冷清。
“一个传说罢了,怎么搞得失魂落魄的?”
易千绝含着笑意取笑我,我吸吸鼻子:“可能就是因为传说,才会有太大的想象空间,其实人世间的分分合合像极了这彼岸花,只不过往往体会深刻的是痛楚难当,不似这般诗意的空前绝美……王爷又为何偏偏独爱这难得一见的彼岸花呢?”
“佛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他送我回到住处,一路上我们都不曾开口说话,进了屋我便和衣倒在睡塌上却一夜无眠。
连续过了两日清净的日子,我也慢慢从彼岸花凄美哀伤的故事中走出来。
又下雪了,玄歌是一刻都闲不住,早起便央着祁芮带他去灏陵城里游玩。
落棉赏赐一件桃粉色的夹袄给雪娃,赏我的是一件珍珠白的兔毛斗篷,我们都十分喜爱,穿着它在院中和随侍宫女们打雪仗。
落棉便打着桃红丝帛伞站在檐下看我们嬉闹,身上裹着大红金丝线斗篷,帽檐上一圈浓长的狐狸毛将她映衬的格外娇嫩。
玩乐半晌,我们便进到屋内,抖落着身上的雪花,雪娃一路娇笑:“雪虽大,天却不暗,这种天气格外让人心情好。”
“我看你是只要玩起来不管什么天气心情都好。”
我取笑着她又说:“你照顾太子妃,我上膳房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食材让他们备下,等玄歌带着赤儿回来,今晚咱们也乐乐,难得落棉姐今日兴致这么高。”
她催促我快去,我便含笑走出殿门,刚至门外就看见两个內侍打扮的奴才慌张的向别殿跑去,我拉住其中一个问道:“出什么事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二十二章 高崖泣血(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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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气喘吁吁的回道:“听说玄歌姑娘在回府的途中路滑马车翻了,咱们刚刚要去回禀王爷备了马车正要去接。”
我一听大惊失色,马车翻了可大可小:“那玄歌怎么样了?”
“具体的奴才还不知道,只听说伤的不轻,浑身是血。”
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作响,头发都根根耸立:“快带我去!偿”
內侍有片刻的迟疑,嘱咐他身边的人:“你去回禀王爷,顺便通知太子妃一声,我先带非鱼姑娘赶去。”
不顾多想,随着內侍疾步飞驰上了王府门口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如同我此刻的心忐忑不宁,早知如此今早随她一同去灏陵就对了,也不至于叫我此时心慌担忧。
大概行了半个时辰,我掀起帘子,窗外只余一片白雪皑皑,马车越行越快,所行之处越来越荒凉,根本不是灏陵城的方向。
我有些诧异隔着车板问向驾着马车的內侍:“玄歌到底在哪出事的?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车外没有回应,我越发焦急不安:“快点停车,不然我就跳下去!”
终于马儿一声嘶吼,车子停止前行,我迅速跳下马车,还等不及询问,內侍便又挥起鞭子一溜烟跑远。
我慌张的四处巡视,天地间只有空中不断撒落的雪片和脚下望不到头的洁白。
空旷的郊野响着寒风的怒吼,前方是一座孤寂的悬崖,紧张的心就像那万丈深渊,石落千尺般恐惧无依。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正茫然间一辆华丽的马车朝我的方向驶来,我站直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
车上走下一个婀娜妙曼的身影,青色的丝帛伞遮挡着她的面容,翻转的雪片模糊了我的视线。
终于,丝帛伞举高,露出她倾城的绝世容颜,我眯了眼看着承安向我投来的浅笑盈盈。
我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走近,无害笑容上的双眼清澈纯净,寒意却让人恐惧渐升。
她站定我前方,我们对视片刻:“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约你来此吗?”
我回了她一记浅笑:“想必醇妃不会约奴婢来这荒郊野外赏雪景吧?”
笑魇如花让人心寒的是她眼里望不尽的冰霜血剑。
“自然不是,我现在哪还有那份闲情逸致留意这些风花雪月,我每日里都睡得不安稳呐。”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贴在我脸上小说诉说的。
“奴婢一直想不通醇妃为何会视我如天敌,难道都等不及我出宫吗?”
她摇摇头,绕着我身体慢慢踱着步:“你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你真的傻到认为明楼会放你离开?我想这辈子他都舍不得让你远离他的视线,除非……”
“除非我死是吗?”
我淡淡一笑,她将我骗至荒野无非是不想我再存活这个世间危及她的一切。
“你说你若是这么死了,明楼会不会怀念你一辈子,或者怨恨我一辈子?”
她说着竟将我腰间的短刃拔了出来,细细的观赏。
“我就说为何一个小小的奴婢能得到寒晏的太子,楚夏的王爷倾心至此,原是早就注定了的,想我堂堂公主与明楼青梅竹马十数载都敌不过一个‘命’字,何其可悲?何其哀哉?”
我尚未明白她话中含义,可是逐渐转浓的悲怆语调已显露出她的急不可待。
“醇妃太过杞人忧天了吧,别说奴婢和太子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太子年轻气盛一时迷惑也是人之常情,醇妃就不怕嫉妒成狂,草菅人命会让殿下对你心存怨怼以致心结难解吗?”
她点点头:“说的没错,换做旁人也许我大概会一笑置之,本公主还不屑与那些莺莺燕燕较量,但是你不行,我与明楼共同生活十年,他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我都了如指掌,直到你的出现,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陌生,陌生的甚至让我恐惧,所以别怪我的破釜沉舟,我绝不能任折戟沉沙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忽然她将手中的短刃把手放置我的掌心,我瞪大了双眼看她,只见她露出无邪的灿烂笑容:“别怕,我不会再傻到去伤害你而招来明楼的怨恨,这一仗我势必不能输……”
我只感觉手中的刀刃被她紧紧握着用力往前一送,穿破皮肉的声响清晰可闻,不用看也能感觉那里涌出的鲜血汩汩,一阵乌鸦哀啼响彻头顶。
所有的意识抽离,浑身力气也像被吸噬干净,我迟疑胆怯的慢慢低下头……
鲜红的血液不断从她腹部涌出,脚底的清雪已是一片嫣红,我手上有她不断挥洒的滚烫。
她还在对着我微笑,我却感觉那是魔鬼在向我发出死亡的讯号,我忘了呼吸,忘了移动,忘了喊叫,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远处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南宫彧一骑飞马扬鞭而来,不断呼喊她的名字却更像我的催命曲,他发了疯般的跳下马奔向我们,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静静的等待他对我的宣判。
他所行之处扬起飞雪片片,那对染血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我,我想他不会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有几人能做到不顾自己的性命之忧来陷害他人?
承安做到了,让我见识了她的可怕决绝,所以这场仗我势必不会赢……
他终于站定,一道极速的剑光闪彻眼底,我本能的阖上双眼,一阵刺痛从心口传来。
睁开眼,他立在风雪中拦腰搂住落棉,我身上的血液顺着他的剑尖滑落滴滴滚进雪中。
好吧!如果非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那么我也只能欣然接受,他拔出剑的同时,我手里的刀刃也从承安的身体里抽出。
她顿时蜷缩一悸,跌落南宫彧怀中,我手上沾满她和我的鲜血,看着南宫彧悔恨,痛楚的眼神,我一步一步向后退。
前方等着我的是万丈深渊,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他摇着头低语:“不要,不要……”
我毫无犹豫,脚下已经没有坚实的土地,悬起的身子如雪花一般绽放,我闭上眼,感受坠落的心悸,像长了羽翼的鸟儿自在。
眼前浮现出往昔与他高楼夜话不慎坠楼的一幕,只是这次是见不到底的深渊,他再也接我不住……
我听到路远的声音,也听见他咆哮着喊道:“将醇妃移至马车……”
坠落的身体忽然停止,我缓缓睁开眼,不知何时他斩断枯木的枝条紧紧缠在我的腰间。
胸口的疼痛已变得麻木,我仍强忍着困意看着他,只是我再也不能对他微笑。
他眼里的痛楚在我来看都已变成天大的笑话,伤了我再施援手,救了我还要再来伤害吗?反反复复还要纠缠到几时?
在我想了结的时候放手该有多好,我做不到承安的决绝狠戾,但我不能就这样遂了她的心愿,我要在天上看着他们让我遍体鳞伤后还要怎么恩爱……
我费力举起短刃,上面的血迹已经冻结,那种鲜红昭示着我生生不息的恨意。
“不要,非鱼……求你,别放手……”
他的泪跌落我的脸上,瞬间冰凉刺骨,我于心底对他说:再见,再也不见……
缠绕腰间的树枝被我无情斩断,身体继续飘扬,他越来越远的脸孔大概是我此生最后的记忆……
一个黑影毫不迟疑的从悬崖上方朝我飞奔下来,同样落泪的双眸让我痛不能持:易千绝,不要,别让我再欠你,黄泉路上我走得都不安心……
我以为这次我会死,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又一次眷顾,浑身湿透衣衫紧紧贴着身体,冷得打颤,染了大片的鲜红被河水冲刷得只剩淡粉。
虽然我的剑伤不重,却还是不时的传来疼痛,看着易千绝紧闭的双目,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如若不是他在入水前平躺着撑住我的身体,现在昏迷不醒的人应该是我。
离开河水好在有这一处小小的洞穴可以遮风挡雪,幸好万丈高的悬崖下面是河水,不然我们现在已在黄泉路上互道珍重了。
我看了眼洞外,飞雪还在肆虐,如此寒冬为何河水尚未结冰,这里究竟是何处?
捡了些干树枝,身上没有火折子,只得用最古老的方法钻木取火,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要用尽,身上流淌下来的不再是河水而是被汗水代替。
终于点燃了火堆,趁他昏迷不醒,撕下衣角处的布条将伤口缠住,我禁不住冷笑一声,这就情形还真是不陌生。
回想起刚刚悬崖那幕,他快速的扑来,我跌进他温暖的怀中与他一起翩翩飞舞。
心,似乎都要飞出体内,耳边净是呼啸的寒风,峭壁上的树枝刮痛了脸颊。
突然再次停住的身体不由让我睁开眼睛,只见他用尽全力拉住从悬崖峭壁上生长出来的枯树枝,摇摇欲坠的树枝怎能承受两人的重量。
我用微弱的声音对他说:“放手吧,放开我你还能一息尚存,好过一起粉身碎骨。”
“别说话,我没有多余的体力,我不会放手,下面的悬崖还不知道有多深,而且越来越宽,再想拽到树枝都不是容易的事了,只能一点点试探,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抱紧我,相信我就可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二十三章 彼岸花途(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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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望着他环视四周的脸庞:“你若想我安心此刻便松开手,如果你因我丢了性命,就算我活下来一样生不如死,那又何必两人一起赴死,你帮我好好照顾玄歌,我此生已经感激不尽……”
“谁说会死,我们两个都不会死,玄歌你自己去照顾,你要是敢放手,玄非鱼,我就杀了连天山所有的人为你陪葬,我对天发誓我一定会做到……撄”
他对我咆哮着,一边还要兼顾不断晃悠的树枝,愤怒的眼神却莫名让我心安,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做,但是我却莫名其妙的想要相信他一次。
传来的嘤嘤呢喃打破我的回忆,他青紫的嘴唇裂开几道干涸的裂痕,即使身旁燃着烈火,还是忍不住颤抖的身体,我走近将他拥紧。
“水?水?……”
放下他,走到洞口捧了一把白雪,他就着我的手吃了两口,皱皱眉推开:“好冷……偿”
我弃了雪又重新拥紧他,发热导致他的身体不断抽搐,他不愿吃冰冷的雪,而我现在也无力再去河边取水。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如若一直没有补给的食物充饥,只怕很难熬到天亮。
况且外面冰天雪地,万一再有什么闪失,我俩势必都会丢掉性命,看看手腕,再看看短刃,我终于下了一个决心。
当刀子划开手腕的一刹那我感觉的并非疼痛,毫不犹豫的要将自己的血液注入他的身体当中。
从今往后是不是真的就难再理清我与他之间的纠葛,他贪婪的吮吸我腕上的鲜血,沾红的唇瓣分外妖娆,至此他的身体有了我的血液,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中间他有片刻的停顿,抬着迷离的双眼注视我,接着便昏睡过去。
尽管体力严重透支加上身负剑伤又流失大量血液,我还是强打着精神不敢睡去。
看着他逐渐缓解的气色终于放松的喘口气,借着火堆的光亮包扎好手腕的伤口,当柴火烧尽我便靠在他身边沉沉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人轻轻推我,我努力的睁开眼,洞口射进一缕阳光,眼前放大的是易千绝紧张的面孔。
我轻轻挪下身体,不自觉嘤咛了一声:“天亮了吗?你感觉怎么样了?”
他扶我坐起来:“我很好,身体感觉很轻松,昨天我受伤了吗?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我有些纳闷的仔仔细细从上到下观察他一番:“是啊,掉入河水的时候你的身体受了强烈撞击,昨晚一直昏迷不醒,想必是伤到了五脏六腑,可是怎么会这么快复原?”
听了我的话他也是一脸迷茫:“照你所说我应该伤的很重,能这么快康复确实很神奇,不过我们都没事就好,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看样子你比我伤的严重,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出路,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伸手拉住他:“带我一起去吧,此处是何地方我们尚且不知,一旦再走散就麻烦了。”
他一下子注意到我手腕上缠着的布条,还隐隐透着殷红色的血迹。
“你的手怎么了?昨天刮伤了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我瞬间抽回手,不太自然的说道:“大概掉落的时候刮到了树枝,没什么大碍,你不用紧张。”
他不言语紧紧盯着我的脸看,我越发显得局促不安,他一下拽住我的手,用力将布条撕掉。
鲁莽的动作触疼了我的伤口,我轻轻哼叫一声,皱起眉头,当刀刃划伤的口子跌入他的眼帘,他苍白了脸,举着我的手问向我:“你喂我喝了你的血?”
我抽回手腕,用布条继续包扎,却不敢再抬眼看他:“别大惊小怪的,你为了救我差点连命都没了,这点血我还要再吝啬吗?”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被他重重拥入怀中:“你是傻子吗?本来就受伤还流了这么多血,即便你将我救回来,若你再出什么事,我又如何独活。”
我安心的靠在他微暖带着淡淡龙涎香的怀里,不知何时他已慢慢将我满是创伤的心渐渐打开。
悬崖上南宫彧的一剑彻底覆灭了我的幻想,于他的百般纠缠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重创中结痂。
即便不去碰触亦是忘不掉的曾经鲜血直流,此时我已然没有力气再做挣扎伪装。
我甚至不愿再去顾虑玄歌对他的万种深情,我自私的利用他对我的一往情深可耻的抚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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