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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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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人”二字上加重了咬音,意思是兰猗有这么多男人爱慕,而自己可真是像上回玩笑时说的,五行缺爱。
兰猗晓得她触景生情想起了顾纬天,想劝她看开些,可是感情的事怎么劝得了呢,若能,自己就不会在嫁给公输拓之后的很多夜里,常常梦到同白马西风初遇时的场景,后来心慢慢的在公输拓身上扎根,现在终于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突然冒出个苏赫,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喜欢不喜欢苏赫倒在其次,给一个男人如此的深爱,这是她的债,所以她有些烦躁。
她伸手挽住秋落,暗暗攥紧了,算是给秋落安慰,还道:“麒麟是真心待你的,只是你的心不再人家身上。”
这何尝不是秋落的债,彼此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碰面,每每麒麟都深情款款看她,然后她走时,麒麟都目送好远,这对秋落来讲丝毫不觉快慰,放倒非常别扭,所以此时醍醐灌顶般明白了兰猗有那么多恋慕者,却满脸忧郁,秋落低头一叹:”陈年旧事,提他作何。”
虽然曾经是主仆,两个人大概是朝夕相处年头多了,秋落的眉眼虽然不像兰猗,但神态和行止越来越有兰猗的味道,她正从一个婢女往大家闺秀上过渡。
兰猗随着她道:“是啊,陈年旧事,提他作何。”
唯有她自己明白,这个他是谁,也唯有她自己明白,公输拓不止是她的丈夫,还是她活在这个人世间的伙伴,对,就是伙伴,她为自己这个比喻而感到骄傲,男人与女人,丈夫与妻子,有的彼此有爱,有的彼此无爱,有的爱多一点,有的爱少一点,但这都影响他们相濡以沫下去,因为,所有的风花雪月务必要在嫁娶之前完成,嫁娶之后,就要努力的与枕畔人相濡以沫下去。
秋落见她默然不语,笑了笑,道:“那么这些个男人,姐姐如何评价他们?”
兰猗目不斜视,反问:“我为何要评价他们?”
秋落抖了抖她的手:“说说嘛,闲话而已。”
兰猗犹豫着,良久,道:“这人世间就像一个大客栈,我们都不过是投宿的行旅之人,有缘遇到,无缘分开,各奔东西,不留痕迹。”
玄而又玄,秋落似懂非懂,有缘遇到,无缘分开,想起公输拓,问:“侯爷呢?”
兰猗踏实的笑了:“他是我的东家。”
秋落扬眉,非常好奇这个说法:“东家?”
兰猗点头:“嗯,于公输家,我是少夫人,又何尝不是一个伙计,忙忙碌碌,而侯爷是一家之主,可不就是东家。”
秋落有异议:“姐姐可是生了小少爷,名副其实的公输家的女主子。”
发丝飞扬,拂着兰猗的面庞,眼睛迷蒙,都怪那阳光太强烈,她长长一叹:“将来我也是小老虎的伙计,男人可以偶尔飘忽些,风筝一般,只要能收回线就好,女人却是地地道道的伙计,毕生为丈夫为儿女。”
内心隐隐一痛,是想起自己曾经的某个梦已经遗失了,正为此念,她才有这样的感慨。
秋落突然抱紧了双臂,佯装害怕的样子:“如此我可不要嫁人了,我不想成为伙计。”
兰猗怜惜的看着她:“或许你连伙计都不是,你是顾纬天的奴仆。”
秋落怔住了,须臾垂头不语。
兰猗拍了拍她的肩膀:“庄子说,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我们都不是你,怎知作为顾纬天奴仆的你,是如何的快乐呢,喜欢一个人,这本身就是幸运,就怕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喜欢过谁,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样的感觉,那才叫可怜呢。”
这样的解释,秋落的脸拨开乌云见阳光般,瞬间明媚,羞涩的笑着。
姊妹就这样一行说着一行走着,然后去了槐花里,狐彦在值上,贺兰氏独自在家正愁闷,亲闺女干女儿都来了,陪着她说话,她非常高兴。
提起她愁闷的事,一是因为翩翩,从红莲的案子牵扯出翩翩来,狐彦养外室的事也就公之于众了,外人顶多茶余饭后的议论一番,时间一久也就淡忘了,可是这却是贺兰氏深切的痛。
想当年,她以京城首富贺兰家族大小姐嫁给了穷书生狐彦,看重的是他身上的儒家风度,觉着饱读圣贤书的男人必然都是重情重义的,可是现在才发现,好色这件事其实是没有界限的,脑满肥肠的财主员外可以三妻四妾,赫赫威名的将军勇士亦可以妻妾成群,街头卖小吃的没本事莺歌燕舞,就琢磨往寡妇门前跑,由狐彦养翩翩,贺兰氏更深切领悟了,越是读书多的男人,越是给那些靡丽的唐诗宋词和佶屈聱牙的文章教坏了,夫妻两个探讨翩翩该怎么安置时,狐彦就是这样说的:“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我与翩翩,即是彼此知心。”(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354章 可是未婚妻却同家里的一个小子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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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翩翩,即是彼此知心。”
提及狐彦的这番言论,贺兰氏啐了口:“老夫老妻这么多年,难不成我不如那个贱人知道他的心么。”
这个,兰猗不敢确定了,考量对方是自己的母亲,没敢说真话,只温言劝着:“既然是老夫老妻,您就睁只眼闭只眼,爹过得开心,可以延年益寿,难道您不高兴么。”
秋落也道:“是啊,比起那些成日的流连烟街柳巷的男人,爹他可是好多了,至少翩翩姑娘是个干净的女人。”
两个人轮番的劝说,贺兰氏挥挥手:“算了,由着他们吧,就当家里多了个服侍老爷的丫头,再说那女人住在外面,我眼不见心不烦。”
揭开这一页,兰猗提起贺兰令来,贺兰氏唉声一叹:“自从上次红莲的案子后,你表哥他再也没来过,其实我都不怪他了,是他自己耿耿于怀。”
贺兰令连杀两人,为的是嫁祸给姑母,都因为姑母没有将表妹兰猗嫁给他,红莲和绢绢死的何其冤枉,贺兰氏非但不责罪他,还说不怪他了,秋落愤愤不平道:“红莲和绢绢姑娘难不成就白白死了。”
虽然同兰猗认做姊妹,也叫狐彦为父亲贺兰氏为母亲,可是秋落至今不肯喊贺兰令为表哥,从旧称,叫表少爷,已经是对贺兰令最大限度的尊重,这还不是考虑贺兰氏的感受,否则她会直接骂出口的。
贺兰氏容色有些尴尬,手里的帕子无病呻吟的擦了擦嘴角,底气不足道:“皇上下令放了子政,若是有罪,皇上会砍了他的脑袋而不是释放。”
皇上放了贺兰令,并不一定说明他无罪,反之皇上杀了那么多人,并不一定说明那些人有罪,皇上就是皇上,他想东就东想西就西,秋落不服,可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话,毕竟是干女儿不是亲生女儿,她也不敢顶撞贺兰氏,于是缄默不语。
兰猗也在想,宇文佑下旨放了表哥并非是因为表哥无罪,而是有人在宇文佑面前替表哥求情,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促使宇文佑肯过问狐家一个婢女的案子,现在还不得而知,但兰猗知道那个理由必然是天大的,对宇文佑方能有足够的吸引力,而表哥最大的特点便是——富可敌国。
她知道母亲对表哥从小便是溺爱,是因为表哥为人机灵处事圆滑嘴巴又甜,不像哥哥少哲读书不精功名没有做生意又不会,至今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日子,好歹定下一门亲事,对方还不是冲着父亲太医院院使的名头,可是临了未婚妻子却同家里的一个小子私奔了,使得哥哥备受打击,从此更是一蹶不振,成日的借酒浇愁,好在兰宜出面劝了几次,又许以他将来五品以上的官职,他才振作起来,从新捧起书,准备继续参加科考。
最近哥哥又定了亲事,女方是刑部尚书的庶女,兰猗问贺兰氏:“那姑娘听说人还不错,可她是庶出,您怎么就同意了?”
兰猗倒是不在乎嫡出还是庶出,是明白母亲一向在这上面较真。
贺兰氏苦笑:“我能不同意么,这是你姐姐做的大媒,当然是皇上的意思,并且那姑娘已经给正室夫人收在房中,而今是嫡女身份了。”
兰猗暗想,宇文佑可真是闲,连哥哥的婚事都管了,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
忽而自己就笑了,但凡是关系到宇文佑和姐姐的,怎么总觉得人家是有阴谋呢,也或许是闲着无事,知道有这么两个年轻人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随口一说就撮合成了。
再说,哥哥成亲是好事,她问贺兰氏:“定了日子没有?”
贺兰氏点头:“定了,下个月初六,黄道吉日,也是皇上让钦天监给测的。”
这回,兰猗忍不住再次怀疑,姐姐在宇文佑那里并不得宠,宇文佑也就没必要念在姐姐的份上而关注哥哥的婚事,又是说媒又是定日子,这有点蹊跷。
她正神思恍惚,贺兰氏愁眉不展道:“你爹那么点俸禄,养活一家子已然不易,这回你哥哥成亲的花销,可是难坏我了,所以我想找你表哥挪借一些,只是他一直不露面,我又不好登门去求他,好歹我是他的长辈,不如你去。”
母亲生在富贵之家,有金山银山供其挥霍,所以花钱已经惯了,更好脸面,所以哥哥的喜事当然不能办得太寒酸,这个兰猗料到了,但没料到母亲会再次求助表哥,红莲死的可怜且不说,表哥可是为了嫁祸给母亲,他恨极了母亲,是打算以红莲来置母亲与死地的,所以兰猗实在难以置信,母亲对表哥竟然纵容到如此地步,她摇头:“我不去,至于哥哥成亲的花销,我去同侯爷说说。”
贺兰氏却将脸一板:“不成,我不能用公输家的钱,我用你表哥的,那是我贺兰家的钱。”
兰猗很是奇怪:“表哥的钱是贺兰家的,但不是狐家的,与用公输家的有何区别?”
贺兰氏立即道:“当然有区别,我是贺兰家的大小姐,用你表哥的钱即是用我的钱,而用公输家的钱却是用你的钱,这事给那些宦官的夫人们得知,我的颜面何在,一旦同她们聚在一起,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再说,用公输家的钱,我怕,我怕……”
母亲欲言又止,兰猗追着问:“您到底怕什么呢?”
贺兰氏犹豫之后才吞吞吐吐道:“我怕,皇上,假如皇上得知是侯爷周济了狐家,他会怎么想?”
女婿帮岳父岳母,这是天经地义的,皇上会怎么想呢?兰猗茫然的晃着脑袋。
贺兰氏重重的叹口气:“你啊,虽然聪明,到底还是年轻,考虑事情不全面,皇上一准认为侯爷有使用不完的金子银子,娘知道皇上对侯爷有成见,一直想治罪于他苦于没有凭据,娘怎么能无端弄出凭据,让侯爷陷于危难之境地呢。”
兰猗愕然道:“怎么会?”
贺兰氏用帕子指了下她:“说你年轻就是年轻,能不能如此娘无法确定,一旦呢,行事必须要考虑全面,不要轻易授之以柄。”
兰猗此时才发现,母亲远比自己更聪明,或许该说更成熟。(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355章 一年大二年小,彼此尊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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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母命,兰猗同秋落来到贺兰令的家,那是建在富贾名流达官贵人聚居的兴隆坊的宅邸,比之侯府,贺兰家的富奢让人炫目。
“算起来,我差不多有十年没来了。”
兰猗举目看去,一切都似曾相识。
早有人报给贺兰令,他正在会客,听说兰猗来了非常意外也非常兴奋,让一个老嬷嬷带着二十多个丫头过来迎接兰猗。
而兰猗同秋落在贺兰家的人到来之前,一壁闲聊一壁往里面走着,听说是姑奶奶家的表小姐,门子也不拦阻。
想起十年前的事,十年前自己还很小,同母亲来过一次,记忆中的表哥也还不大,但已经跟着舅舅学做生意了,那次兰猗来做客,贺兰令就学着汉武帝的口吻道:“我若得表妹做妇,必当造金屋以藏之。”
十年时间,弹指一挥,而今表哥还是表哥表妹还是表妹,但彼此的心思却再也回不到十年前,那时候兰猗并不讨厌贺兰令,甚至觉着这个表哥比亲哥哥少哲还疼爱自己,与贺兰令尤为亲近,亦或许,是自己不谙人情世故,让表哥误会,才造成他今天的境地。
兰猗有些自责。
从大门口开始,脚下铺的便是远自苏州来的青砖,其实这种并非普通人家所用的青砖,而是取了个青砖的名字,这种砖是同皇宫所用的金砖一样的质地和产地,但因为金砖是御用之物,王侯公爵都不能用,何况官宦和黎庶,御窑烧制的金砖经过略微加工,倒手一卖,价格不菲,也就是贺兰家这样的门户才能买得起,也就是贺兰令这样天南海北经商的人才有便利条件,把砖以水路运到京郊的西凌河。
秋落一边走一边垂头看,玩笑道:“若哪天表少爷穷困潦倒了,挖几块砖去卖也能糊口。”
兰猗可以确定的是:“表哥是永远都不会穷困潦倒的,贺兰家从上几辈就开始富有,表哥这一代非但没有坐吃山空,还比祖上更有赚钱的手段,所以他的钱是花不完的。”
秋落贼眉鼠眼的左右看看,突然拉住兰猗悄声道:“既然如此,姐姐为何不说服表少爷来帮侯爷呢,打仗不就是比看谁有钱么,招兵买马需要银子,车马辎重需要银子,假如表少爷肯帮侯爷,咱还怕打不过宇文佑么。”
虽然她说的很小声,兰猗还是连声嘘着:“这种话可不能随便的说,且表哥那个人不是白马掌门,白马掌门虽然只是个生意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他心中还有团正气在,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
秋落接着兰猗的话狠狠道:“知道,当然知道,自私自利,不择手段,残暴狠辣,假仁假义,口蜜腹剑,八面玲珑,道貌岸然,卑鄙龌龊,表里不一,厚颜无耻……”
兰猗惊得瞪大了眼睛,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秋落:“一向没见你怎么读书,却学人家堆砌辞藻。”
秋落一副没有完全解气的样子:“有所触动,才能把一辈子积攒的这些骂人的话都说了。”
兰猗咯咯的笑着:“这样也不错,一个表哥让你把读过的书都温习一遍。”
两个人说着话,就见呼啦啦迎来一群丫头婆子,为首的老嬷嬷穿戴华贵,见了兰猗自称“老奴阎氏”,兰猗再次感叹,贺兰家的奴仆穿戴打扮都比一个品官家里的夫人要好,这也是贺兰令一直无心仕途的原因吧。
阎嬷嬷于左前侧引路,剩下的丫头们都随在兰猗身侧,众星捧月的把兰猗直接请到后宅的花厅。
落了座上了茶,座椅是花梨木镶翡翠的,茶是上用蒙顶,兰猗经常出入皇宫,所以品得出这个味道,心里一惊,贺兰令富有,也不能擅用御用之物,那么这茶是哪里来的?他的那个礼部侍郎的官衔是因为帮着宇文佑找苏银狐而得来的,但只是挂个名头,他也不去衙门点卯,这茶若是宇文佑赏赐的,他何时见过宇文佑呢?又为何要见宇文佑呢?
随之而来茶点也摆了上来,足有几十种,兰猗不想吃,肚子却咕咕的叫了起来,忽然想起自己还未用早饭,于是也不客气,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此时听见有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她慌忙把没嚼碎的茶点咽下,是不想让贺兰令看见自己来了他的家里一副老熟人似的,不巧的是,贺兰令太着急见她,大步飞奔,直扑向她:“表妹!”
太迅速,声又太大,惊得兰猗口中的茶点硬生生卡在喉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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