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绣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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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华坐下来慢慢道：“我和夏锦是一块儿进府的，那时候司芳刚到老祖宗屋里当差，我们总接触的。她为人聪敏，心地也好，而且一点也不拿架子，小丫头们都很喜欢她。”

　　　　芷容不解问道：“小丫头们不怕她？”她在宴会上时看见那些小丫头对司芳很恭敬。

　　　　“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了，那些小丫头哪一个没被她骂过？可是她就是有法办让人心服口服，被骂了还笑呵呵的道谢。就凭这一点老祖宗最喜爱她，也最离不开她。有些时候大夫人劝不了的事，她能。”春华说起司芳的事来精神头十足，神色透露着些许的钦佩。

　　　　秋蓉这时后也过来凑热闹，神秘兮兮道：“还有呢，听说老祖宗的一些私房钱和首饰都交给司芳管着。这府里就只有她一人有老祖宗的私房钥匙。”

　　　　芷容大大的吃惊了一回，以前只知道司芳很受老祖宗的信任，却不想她居然能掌管老祖宗的私房钥匙。那可是崔氏都拿不到的呀。

　　　　由此看来，芷容前面的猜测没错，老祖宗对崔氏甚至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白彦昌都有防范之心。

　　　　这样一来，她便有了机会。

　　　　在这个家里崔氏是敌人，花氏是敌是友暂时看不出。四娘倒是热心得很，却不知她有什么目的。这天下间哪有人平白无故对你好的。

　　　　六娘……

　　　　芷容不禁皱眉，六娘这人心机太重，若能拉拢是好，若是不能也尽量不去得罪。

　　　　而这些人中唯一能跟崔氏的实力地位抗衡的便是至高无上的老祖宗了！

　　　　只是老祖宗到底不是白白活到这个岁数，她眼睛亮着呢，心里也明净。想要让她站在自己的一边也十分的难。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反倒然自己处于不利的位置。

　　　　拉拢不行就用怀柔之计，想办法让老祖宗消除对自己的戒心，然后让她喜欢自己。这样的话，芷容以后做事也会方便不少。

　　　　而司芳则是最重要的人物。

　　　　这个人是必须拉拢的。

　　　　“我想借司芳之力接回夏锦和冬绣，不能再等下去，否则，恐怕我们的一切都白做了。”

　　　　崔氏在今日在厅堂里故意说她身体不好，目的就是彻底将她压在无能之辈的位子。如果芷容没料错的话，她接下来就是找机会赶走春华和秋蓉，然后把自己的人派过来。

　　　　芷容暗下决心不让故事重演。

　　　　春华也觉得芷容的想法不错。不过她担心的是司芳是否靠得住。“姑娘，你打算怎么做呢？司芳可是个聪敏人，若是让她发现姑娘的心思可不好办。”

　　　　芷容却一点儿都不担心，靠在床边淡然的笑着，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可不会去亲口求她。她既是个不愿欠人情的，一定会寻机会还我的情。我只要在恰当的时候让她知道我的难处即可。秋蓉你明儿个带些外伤药去看看夏锦和冬绣，告诉她们定要再忍几日。”

　　　　昨个儿听院里的婆子说夏锦被管事的打了，伤得不轻。冬绣哭骂不停还说了寻死的话。芷容很怕这些会成为事实，所以一定要给两个丫头希望。

　　　　事情交代完芷容准备睡下，却见秋蓉神情迷惘的盯着她看。她纳闷的瞧了瞧自己身上，没什么不对劲儿啊。

　　　　这时候秋蓉突然喃喃道：“姑娘自打你摔伤头后没变傻反倒是聪明了。这些个想法好像是一下子冒出来一样。”

　　　　芷容暗自叹息，哪里是一下子冒出来的，是逼不得已啊。

　　　　第二日一早岳北城便来看芷容，随同来的还有芷霜、芷烟和司芳。如果单是两个人说什么都可以，人多了便不好多说。

　　　　岳北城也是感觉不自在，只说是替岳夫人来看望芷容，客套了几句，没坐多大一会儿便走了。

　　　　芷霜是专程来道谢的，带了了很多补品还有几件像样的首饰。

　　　　她拿起一件孔雀玉步摇笑道：“这玉步摇我没带过，姐姐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芷容浅笑着接过首饰，看那精致的做工倒真是一件好东西。不过，首饰虽美却不是芷容想要的。

　　　　“三姑娘，老祖宗让我问你缺什么没有，只要你说出来，婢子就可以做主添置上。”司芳端端正正的站在芷容对面笑吟吟的柔声道。

　　　　她这次来一是道谢，而是传达老祖宗的关爱。

　　　　芷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她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别的倒也不缺，就是缺的姐姐怕也是帮不上忙的。这院子里还缺两个大丫头，须得跟母亲要人。”

　　　　芷霜只微微低头听着没有做声，对面的芷烟放下手中的书，接过话道：“现而今府里也没有多余的丫头，须得买进来调教个把月才行。再说，姐姐这里出过事，买来的丫头可不能马虎。这一日两日啊，是办不来的。”

　　　　芷容眉头皱的更紧了，愁容满面的哀叹道：“哎——，我也知道这个理，所以才会发愁。”

　　　　司芳心念一动，暗自记下了这件事。

　　　　芷烟噌地跳下椅子，眼睛一亮笑道：“诶？我记得了，三姐姐院子里不是有两个丫头被母亲借走了么，这回子正好可以要回来啊，还省得调教。”

　　　　芷容先是兴奋随即又失去里光彩，黯然的低下头：“母亲既然借走了，我怎么好再要回来。”转而又叹道：“她们也真是贴心得很。”

　　　　“姐姐若是缺人手，我院子里倒是有。”芷霜沉默半天终于开口道。

　　　　芷容暗忖：她也想在我这安插眼线？

　　　　芷霜还要说话却被司芳打断，“三姑娘别急，待我回了老祖宗。到时候老祖宗自然会给你安排，定会让姑娘满意。”

　　　　她这是绝了芷霜的念想，也是在警告芷霜，这府里下人的安排还轮不到她来插手。

　　　　晚上时候，司芳在给白老太太按肩膀的时候提起芷容院子里缺人的事，正好几位夫人也在旁边。

　　　　崔氏便抢先建议道：“这事我会妥善安排，明个儿让陈二买两个机灵的回来不出一个月便调教好了。”

　　　　老祖宗眯着眼睛，享受司芳的双手准确的力道，竟像是陶醉其中没有回话。

　　　　“我院里倒是能腾出一个人来，不如先去三姑娘那伺候着。”六娘清泠的声音响起。

　　　　白老太太闷哼一声，司芳赶紧停下来轻声问：“老祖宗可是累了？”

　　　　“嗯，这两日觉得乏。”白老太太沉声懒懒道。

　　　　司芳上前来：“老祖宗，婢子扶您回房休息吧。”

　　　　白老太太慢悠悠的睁开眼睛，只睨了几个媳妇一眼淡淡道：“有事儿明个儿再说。”

　　　　崔氏和六娘见老祖宗如此的不耐烦便也不再出声。

　　　　司芳扶白老太太回到房中，此刻坐在床上的老祖宗就仿若换了一个人，十分的有精神。

　　　　“她们以为我老了，眼睛、耳朵都不中用了，以为我不知道她们想干什么。安排的人做出了那样的丢人事儿，还有脸再和我说！”

　　　　司芳知道她这是在说崔氏，知道却不做声，安静的给她解衣服扣子，然后将外衣叠好，规规矩矩的放起来。

　　　　老祖宗还没发泄完继续微怒道：“老六也是个不省心的。居然也打起了主意，她怎么也犯了糊涂，那是她该想的事儿吗？每一个省心的！”

　　　　司芳将浸泡好的棉巾拧成半干，十分轻柔的为她擦拭脸颊、脖颈、手臂。“四夫人倒是比较老实，又贴心。”

　　　　“嗯，她是这样的。”老祖宗长叹一声；“大丫头实在是被我宠坏了，做事越发的嚣张。”

　　　　这指的是晚宴上绊倒司芳的事。

　　　　“大姑娘孩子心性，老祖宗无需忧心。”司芳安慰道。

　　　　这句话很得白老太太心思，她清楚整件事的过程，却不为司芳和芷容主持公道，而是想让司芳自个儿放下。

　　　　“丫头，你说我让谁的人去那边啊？”白老太太笑着问。

　　　　司芳抿嘴想了想，随后摇摇头：“哪边都不合适，倒不如老祖宗做个人情把三姑娘原来的丫头调回去。毕竟她们是在府里头长大的，知根知底，干活利索。而且三姑娘也会心存感激。”

　　　　白老太太想了一会儿的功夫，幽幽道：“两个丫头而已，明天你去办吧。”说罢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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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怒打恶婆娘

　　　　**周四双号，两更哦下午两点一章，晚上十点多一章，吼吼**

　　　　北方的天气变化无常，即使是开春时节也是忽冷忽热。今日还是大晴天，明日就可能刮起冷风。

　　　　现下虽然不再下雪，天气却还没完全暖和起来。人站在外面时间长了也会受不了。

　　　　芷容和司芳带着春华秋蓉来到夜香房，还没到门口便问道一股子松香的味道。府里主子们使用的便桶里面都会放上松香以达到去异味的作用。加上老祖宗规定这府里不能出现一丁点儿难闻的味道，所以夜香房里时时刻刻熏着香。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用松香便桶，地位较高的奴才用的是松香和木屑掺杂一起的便桶，而地位低的就只能用灰土了。

　　　　因为便桶的等级不一样，这刷便桶的活也被分了级。有负责主子那份的，有负责大丫头和管事、管家、有地位的婆子们那一份的，还有负责地位低的奴才们那一份的，这也是府里最低等的活。

　　　　而夏锦和冬绣就被配到了这一块儿，从府里的大丫头变成了地位最低的小丫头。无论是谁都能够把她们踩在脚下。

　　　　夜香房一共五处房屋，一处存放香料，一处放干净的木桶，剩下的三处分别是涮洗房，管事的卧房，丫头们的房间。

　　　　“哎呦，我说你早上没吃饭啊，连个木桶都拎不动！”一个穿着灰色外衣，一脸阴毒的女人手持杨柳枝阴阳怪气的骂道。

　　　　被骂的人脸色苍白而又憔悴，身子单薄的好似一股风便能吹倒一样。她很疲惫的呼口气，异常吃力的再次拎起刚刚放下的木桶。

　　　　各院的木桶都是一大早便装上车运过来，夜香房的人先要把木桶里的轮回之物倒在大桶内，然后再送到涮洗屋里去，大桶则运到城外倒掉。这里的奴才每日都是从早忙到晚，洗好第一批就马上送到各院去。

　　　　“哐啷”的一声，木桶摔倒在地，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发出来。

　　　　那女人猛一瞪眼，呲着牙挥起手里的杨柳枝便朝丫头身上狠狠的抽了一下；‘啪’！

　　　　“夏锦！”

　　　　秋蓉拎了两桶便水，出来便看见虚弱的夏锦被管事的恶婆娘毛氏毒打。她喊叫着冲上来一把抓住杨柳枝，怒目圆瞪咆哮道：“她已经受伤了，你还要打，你还是不是人？”

　　　　“嘿。”毛氏恶狠狠的打量冬绣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她既是这里的丫头就要听我的吩咐，她就算是要死了也须得干完活再死去！”

　　　　冬绣气的咬牙切齿直发抖，毛氏欺负她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如果不是秋蓉过来送口信说让她们再忍忍。她早就带着夏锦跑了，就算跑不掉，一死百了也比这样受折磨强。

　　　　“冬绣。”夏锦微弱的吐出声音，冰凉的手指勾了勾冬绣的衣服：“你去干活吧，我没事。”说完这一句便喘了几口粗气。

　　　　冬绣见她这样子心里一紧，放下手中的杨柳枝搂过夏锦的身子轻声道：“姐姐，我扶你回房休息，你的活我来做。”

　　　　毛氏眼睛一横，撇嘴阴笑：“这可没门，她今天若是不干活，就别想吃饭！明天照例是这样。”

　　　　冬绣一听登时火了，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非要把夏锦折腾死毛氏才甘心哪！

　　　　她不理会毛氏，搀着夏锦便要回房。

　　　　背后传来毛氏尖锐的叫声：“死丫头！”说着用力挥动手中的杨柳枝。

　　　　这一下却没打上，冬绣快速反应一把将杨柳枝夺过来，冷厉的目光像是无数根银针穿透毛氏的身体。

　　　　毛氏冷不防的打了个哆嗦，冬绣原来在府里也算是个厉害泼辣的人物。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脱口大骂：“好哇，竟敢反抗我！看我今儿个不把你们两个狐媚子打死！”

　　　　平日里管事的色迷迷的眼睛总是盯着夏锦和冬绣乱瞄，毛氏恨得牙痒痒时时刻刻找两人的茬儿。

　　　　再加上崔氏有交代，要她好好的管教两个丫头。她就变着法子折磨两人。

　　　　毛氏即刻叫来四个小丫头，指着夏锦、冬绣厉声道：“给我往死里打！”

　　　　冬绣连忙护在夏锦前面大喝道：“你们敢！”

　　　　一个小丫头嗤笑：“哧，有什么不敢的！”说着就要上来。

　　　　“我们姑娘会来接我们的！我们若是有个好歹到时候有你们好看！”这个时候也只有把芷容搬出来了。

　　　　“哈，你们姑娘？”毛氏捂嘴嘲笑：“笑死人了。这府里谁不知道你们姑娘窝囊的要死。就是这里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她强！她算个什么东西，拿她来压我。就是她真来了我也照样敢打、敢骂。哼，我就不信她敢说一句不是！”

　　　　她说罢继续的大笑，旁边的丫头也跟着嘲笑。

　　　　“是么？”芷容几个推门进来，目光冷冷的扫向院子里的人，看见夏锦的模样心里一阵阵针扎似的疼。她勉强把目光移开定在了毛氏身上，阴森森道：“我今儿来了，你倒是打一下试试！”

　　　　芷容的突然出现使得毛氏吓了一跳。不过她却不信芷容是来带两个丫头走得，所以很快又恢复神色，不耐烦似的掐起要：“嘿呦，那股风把三姑娘给吹来了。”也不施礼，就那么直直的站着。

　　　　秋蓉想要过去给她一巴掌，被芷容拦了下来。

　　　　而后便看见司芳几步窜上去朝着毛氏的脸‘啪啪’快速的甩了两巴掌。她劈头盖脸一通臭骂；“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婆子！府里的规矩是都忘了，见到三姑娘不行礼，还敢在背后说主子的坏话！”

　　　　毛氏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蒙了，呆愣愣的盯着司芳，弄不清楚状况。

　　　　“还不快跪下给姑娘赔罪！”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脆生生的响音震得院里的人定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谁不知道司芳是这府里一等一的大丫头，老祖宗对她疼爱有加，就连当家的崔氏都要让她三分。

　　　　毛氏这才知道自己闯了祸扑通跪在地上，给芷容磕了一个响头：“奴才知错了，姑娘饶了奴才吧！”

　　　　话里没一分真心。

　　　　芷容不理她径自走到夏锦和冬绣前面，看见两个丫头的凄惨模样原先设想的团圆情节一下子全都没了。

　　　　她心中除了痛便是愧疚。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来了。”夏锦白玉兰般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芷容身子一震，这声音就好像是飘出来的，让人心悸。

　　　　“夏锦、冬绣，我来接你们回去！”芷容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声音十分洪亮，要让全院子的人都听到、听清楚。

　　　　夏锦依旧淡淡的笑着，点点头道：“婢子跟姑娘回去。”

　　　　冬绣却冷着一张脸侧过头，不看芷容。

　　　　春华将带来的大衣给两个丫头披上，秋蓉过来帮忙扶住夏锦。

　　　　司芳则冷冷的扫向四周，朗声向全院子的人道：“老祖宗把夏锦和冬绣给了三姑娘，以后她们俩就是三姑娘的大丫头！”

　　　　毛氏不以为然的撇着嘴角，根本就没把司芳的话当回事儿。

　　　　司芳眼睛瞥向她厉声问：“吴达家的，你别以为这地方离正宅远就可以肆意妄为。主子终归是主子，怎许你这种人说三道四？”

　　　　毛氏从头到脚一个激灵赶紧道：“司芳姑娘饶命！”

　　　　司芳转而向芷容恭敬道：“姑娘，你说怎么收拾这恶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