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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劫-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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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口中表现出的厌恶之意那样明显,叫人无法忽视。刘弗陵侧首瞧了她一眼,轻笑:“你见过霍娉君?”
“见过!”绿衣口气不大好,“她虽刁钻了些,也算不上坏人。比起来,那个大将军府上的千金才叫可恶,真正的可恶!”
“还有徐安……”她抿了抿嘴,眼皮上翻着,瞥了刘弗陵一眼,快步走到前头,“不说了!”
便将两人的谈话终止,不愿再交谈下去。
刘弗陵立在她身后停了一停,看她身影小小,愤愤不平,眉间蹙起。徐安……霍成君……伏成……刘弗陵的视线暗了许多。(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四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1)
(全本小说网,。)
至宫门前,恰好开门鼓响了三声,汉宫守卫又进入新一轮调换,宫门看守亦稍松几分。绿衣在袖子里摸了半天,终于将一块玉牌掏了出来,她递到刘弗陵面前:“给你。”
刘弗陵皱眉低眼扫了一眼,问她:“不喜欢?”
绿衣垂下眼皮,看那上面雕琢精细,羊脂玉温润生暖,哪里会不喜欢?她老实的摇摇头。
刘弗陵便笑了:“喜欢就收着罢,经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可是没有这个,你怎么进去?”她指了指宫门的方向。
刘弗陵摇头:“你已送我至此,可功成身退。余后之事,已与你无关,你勿须忧心,勿在久留,速速回去罢。”
绿衣觉得他真是不客气,她这一路虽无大功,也是有小小惊心的,怎么突然就将两人距离拉了开来,这么冷淡淡的赶人走了呢?她便将那玉牌往他手心里一送,有些赌气道:“这是你的,我不要。”
说完,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要走。
“绿衣。”
她脚下停住,眼珠子往上转,又往下转,等着他说下去。
刘弗陵望着她小小的身影,悄然无声的叹息,他走过去,将那玉牌又塞回她手中:“你不喜汉宫,往后自不会来。而在我,亦不希望你再来。这狂风骤雨将至,不知死伤几何,又何必拉无辜的人来?”
绿衣听他说话,抬头看了看天,天际并没有日头将至独有的亮色,昏黑黑的,倒比刚才还暗了几分,真像是又要下大雨的样子。她咬着牙,吐了口气,看了刘弗陵一眼,才说:“你是怕我晚回去,遇上大风雨吗?不要紧,我身体壮着呢!不会淋点雨就得伤寒的!”
刘弗陵露出些浅笑来,略摇了摇头,将玉牌放到她手中:“收着罢。倘若……它还能保你平安。”
绿衣便将那玉牌翻过来又翻过去看了几看,不甚明了的抬头去望刘弗陵。刘弗陵便不再多说,将视线在她脸上一放,转身朝那汉宫宫门走去。
绿衣舌尖蠢动,还未考虑就脱口而出:“六哥!”
见那刘弗陵停了一下,她赶紧说:“若哪日我闲得慌了,会来找你玩的!”
他未回身,更未回答。袖子叫那忽然起的风鼓得满盈,越衬得他背影削瘦,立定在前方几臂远的距离,甚有些孤零零的样子。
绿衣舌头在齿缝上抵着,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谎话懊恼,她来不及反悔,那刘弗陵已经又往前走了好几步。她憋着一口气,见着刘弗陵毫无阻碍的进了宫门,才长长吐了出来。
低首看那玉牌上白虎赫赫生威,羊脂玉温润柔和,一刚一柔,二者融和的恰到好处。她有点懵懂的凝着玉上白虎好一会儿,又抬首去看那一座两人登临的角楼……心中蓦然而生的惆怅焦灼,叫她茫然不清。视线调回来的时候,不经意瞥见那座葬送了一名尚符玺郎的观观,绿衣浑身一冷,猛的打了个喷嚏。
她将玉牌往袖子里一收,赶忙转了身,身后似有谁在追一般,突然的就小跑起来。她胆子再大,再大也是个女子,哪里禁得住那般血腥的惊吓?若非昨日一夜未睡,必定是要被噩梦惊醒了!
她跑得匆忙,在开门鼓后渐渐可见行人的街道上,不当心就撞到了一个人。
“绿衣?这么早?”
那人被她撞得也是一个趔趄,可还是伸出手去握住她的肩膀,免得她往后头栽倒了去。
绿衣抬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许平君。绿衣露出高兴的笑容来,望着许平君今日一身青莲色襦裙,乌发上簪了一支翠色步摇,她不禁感叹道:“平君姐姐,你今日打扮得可真是好看!”
平君叫她说得不好意思,脸上红了红,将竹篮子挽到臂腕上,拨了下错落下来的碎发,低声道:“今日便是女儿节,绿衣不知道吗?”
李绿衣的两道眉毛耸了耸,疑惑道:“女儿节?只有女儿家才能过的节日?”
许平君笑望着她摇了摇头:“倒也不是。”
绿衣自然而然的拿手去挽了她,边听她说边随她前行,就听那许平君说:“不过是闲人兴起寻乐子的一个由头罢了,谈不上什么只许谁过,不过是正经忙的人家无暇理会,就给了我们这些女儿家机会。”
绿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所以叫女儿节?”
平君忍不住笑道:“你还真追究。说起来它也有别的名字,也叫月夕,又叫秋节。随你爱叫哪一个。”
“听起来,像是与那月儿有关。”
“正是。”平君停下来,握了绿衣挽在她臂上的手说道,“我今日正是为采买些晚上要用的物什才往那街市上去。稍晚许还得出城一趟,便起得早了些。”
说到这里,平君又问绿衣:“妹妹这么早,又是为了什么事来?”
绿衣望着平君的眼睛定了一下,往上一转,见乌云遣散了几分,日头虽不见踪影,周遭仍旧亮起来不少,她忙牵起嘴角笑道:“我找我的一个好哥哥去!他昨天跑出去玩啦!整夜未归,苏翁与我都着急得很,我实在放心不过,就想去那质子府看看他还在不在了。”
嘴上说着,绿衣心里接连道了几声“呸”,可不敢叫那阿穆达知道她颠倒是非,还不让他那张黑脸熏得她脸也黑了去。
“原来如此。”平君颌首,“我倒不知道绿衣妹妹在长安城还有个哥哥。”
绿衣哈哈一笑,再度颠倒是非道:“他喜欢到处乱跑,我一时又找不到他,便不常带着他。经此一遭,我肯定到哪儿都带着他,不让他再到处乱跑了!”
平君点头,皱眉道:“楼兰的那位王爷虽是个好人,然而……终究还是让你的大哥少与他往来为好。”
绿衣张口想问,舌头在口中绕了一圈,对着平君笑了笑,只说“知道了”。
平君要去街市,绿衣最乐意逛那些地方。前几次总叫人搅和了,现下眼看时候也早,她心道,不如跟许平君在街市上溜达了一圈再回去找阿穆达。便央着那平君带了她,两人往街市的方向走。
此时尚早,唯有那卖鲜鱼山货的一些人开始摆摊。绿衣最喜鲜鱼,看到平君挑拣的时候,不住在一旁问东问西,却不知晓自己的行径都让一旁的人看了去。
“女姬,你看那女子可是前些时,你让奴婢去追的那位?”
霍成君正理着一只玉佩上的彩绦,闻言望了过去。那绿衣恰好和平君在挑拣一条鲜鱼,笑得眼睛眯起,鼻子都皱着。霍成君拿在手上的玉佩一滑,差点儿就掉了,她身旁的婢女名唤采苓的,忙伸手接住,恭恭敬敬的递还给她。
霍成君一把将那玉佩给夺了回来,揣在手心里,拨开采苓就要上了前去。采苓忙的拦住,小心低声道:“女姬!万万不可啊!”
霍成君狠瞪了她一眼:“有何不可?此处既非那椒房殿,又非未央宫,我还不能恣意了?”
采苓忙道:“女姬可是忘了,此次你我是瞒着夫人出来的,若是闹开了去,叫夫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霍成君哼了一声,拿手在那婢女的头上用力戳去,眼望着李绿衣说道:“你少在我这里说什么好听的?你当我是不知道,你不过就是怕事情闹得大了,彼时母亲护着我,却不护着你,叫你受我父亲那家法伺候去了!行了!我断不会让人动你一根毫毛就是!”
那婢女采苓高兴得一张圆脸笑得更盘大了些,连朝着霍成君躬身道:“奴婢多谢女姬!”
“还不快去!”霍成君皱着眉不耐烦摆摆手,朝那李绿衣斜了一眼。
绿衣帮平君把一条鲜鱼拎着放进竹篮子,左边眉毛陡的就跳了一下。她下意识朝左侧看去,恰见到一个圆脸女子气势汹汹冲过来,手臂抡得老高,显是冲着她来的。绿衣忙的将整理竹篮里那条鱼的平君往边上一推,抬脚就踹了那圆脸女子一腿。
她往后急退一步,忙去搀起许平君,横了眉目喝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采苓受她那一下,肚子疼得厉害,蜷缩成一团说不话来。霍成君便上了前来,指着绿衣叱道:“哪里来的野人?好好的话不说,出手就是这样重!见着这奴婢没有人管是不是?”
绿衣先是将眼睛朝着她面上一放,认出了她来,不禁冷笑一声:“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
“早知道,我就再使点劲儿!”
平君认得霍家这位千金,忙拽住绿衣,示意她别与霍成君斗气。绿衣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平君掩在身后,挺直了腰杆冲那霍成君道:“你还得谢谢我,你们大将军府上的奴婢缺管教,可是大家伙儿都知道的事情!”
霍成君原想着她好歹总知道了她是霍大将军的女儿,这又非在汉宫里那一遭,没那么好跑,知道个怕惧,没想到她却是口齿伶俐,几句话把霍成君气得脸也涨红起来,瞪大了眼珠子盯着绿衣恼喝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绿衣摇摇头,故作惊讶道:“没想到啊,大将军府上不仅奴婢耳朵不好使,听不进去管教,连主人家耳朵也不好使,听不见旁人说什么。”
她这话岂不是暗下讽刺她霍成君也是个缺管教的?霍成君气急怒急,一双眼睛圆瞪得似要将两只眼珠子也瞪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掐得那掌心也似要沁出血来一般。(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四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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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家的人可不好惹,平君唯恐她与霍成君在此出大冲突,惹出大麻烦来,忙拦着绿衣,在她耳边道:“绿衣!行了!我们走吧!”
绿衣可不想就这么放过霍成君,那日她在大将军府看到霍成君跟伏成鬼鬼祟祟的,还没追究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再者,她在椒房殿那般戏弄人……绿衣心中怒火亦汹汹。
“平君姐姐,你先回吧。”绿衣体会到许平君的为难,这长安城里大约没有人会想要去得罪这霍大将军府上的千金。
她把脖子一昂,睇着那霍成君,笑笑道:“我和这位……还有的聊呢!”
霍成君见她态度轻佻,越加气得要不得,她摔开来阻拦自己的采苓,上前指着绿衣就道:“你未免也太嚣张了!”
平君见着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劝说又劝说不得绿衣,心里打算了一回,只好在绿衣耳边道:“无论如何,你勿要和她起冲突,且在这里等着我。”
边说,边将那臂腕上的竹篮放下,要去找了能帮上忙的人过来。
霍成君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去找帮手来,眼睛一横,那叫采苓的婢女就跳过来,挡在了许平君的跟前。
绿衣一看,可急了,冲霍成君就喝:“你这个坏胚子,你让人拦着平君姐姐干什么?”
一边说,一边跳过去,照着采苓的肩膀就要出手,霍成君忙的上前,抓住她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绿衣到底是有些底子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咬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弯刀来,寒光闪着那霍成君的眼,下一刻就搭在了霍成君的脖子上。
“咬!你咬啊!你敢咬我一下,我就抹了你的脖子!”
刀剑无眼,霍成君毕竟有些害怕,张着嘴,半弓着身,姿势怪异的狠瞪着李绿衣:“你敢!”
采苓也是急了,顾不上那许平君,连忙跑过来,杵在霍成君一侧,又不敢上前,唯恐激怒了绿衣,那寒光闪闪的刀子就真的割破了霍成君白嫩嫩的脖子。
“你瞧我敢不敢!”绿衣哼了一声,眼睛朝那许平君一努,示意她赶紧走,又正了脸,对着霍成君就说,“这长安城里,个个都怕你们大将军府上的人。我可不怕!你们将军府里的人就是那只臭苍蝇,我这把刀,就是拿来斩臭苍蝇的!”
“你知道我们女姬是霍大将军的什么人?还不赶紧把刀放下!我,我告诉你,你要敢伤了我们女姬一根毫毛,你,你……”
“我怎么?”绿衣脸一横过来,她面上沉着暴戾,没有一丝和缓的神色,冲那采苓一瞪,那狗仗人势的东西立即哑声说不出话来。
绿衣哼了一声,把刀再往霍成君的脖子逼近了几分,挑衅道:“当我不认识这位大将军府的千金?我可记得清楚呢!椒房殿那一回,就是你害的我!”
绿衣恼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找起我麻烦来了!”
她说着脑中转动,忽然想到一件事,隐隐露出狡黠的笑来,握着刀柄的手就松了几分。斜眼瞥见那采苓急得满头满脸的汗,立将嘴角绷紧了,又变得凶狠,朗声喝道:“我还告诉你,别当这世上就没有人治得了你们了!我要动动手指斩了你,信不信,我不但能活着走出长安城,还能活着再走回来!”
霍成君听她将话说得如此笃定得意,不像是诓人,看她的神情不禁变得疑惑,眼色里也泛起了探究。
绿衣就把下巴一扬,将嘴巴凑到霍成君耳朵边上,低声说:“那一回,我去大将军府找冯子都,你瞧见我了吧。”
霍成君果然变得紧张。绿衣就把刀口稍稍挪开了一点,又说道:“不如我们做个买卖,我放了你,你也帮我个忙怎么样?”
霍成君小心试探道:“什么买卖?”
绿衣就把弯刀往旁边一撤,她听到那个采苓松口气的声音,转过去横了她一眼,见那小婢女缩着了缩脖子才满意的回转过来,对霍成君说:“冯子都对我甚不规矩,你替我教训他一回,我就不把你跟未央宫那个黄门令偷偷见面的事情告诉徐安!”
霍成君当她刚才那样大言不惭,是因她身后的靠山有多了不得,听此一说,便以为她的靠山就是那徐安。霍成君心里冷嗤,睇着绿衣的眼睛也露出不屑来。她虽收买伏成汇报那帝后相处情形是有错,可她有母亲撑腰,又有谁能奈她何?更不要说只是一个小小的黄门令!暂且将那徐安惦记上一笔。她冷冷笑道:“好啊!我答应你!”
一边说一边朝绿衣走近,忽然伸出手来,抢了绿衣握刀的那只手就冲采苓大喊:“还不过来帮我!傻站着做什么?!”
采苓得令,回了神,忙的跑过去抢绿衣的弯刀。
绿衣可想不到他们这样大的胆子,不怕她一发起火来,就真对他们动起刀子来!心里也是恼火,可按捺着,将手腕处的力气牢牢屏住,暂且不叫他们夺了去就是。
“放手!霍成君你又说谎!”
两个人的力气,她又有所顾忌,对付起来不能恣意,很快就见了下风。绿衣急了,恨不得拿刀剃光了眼前这两个坏人的头发。不禁恼怒的冲霍成君喊了起来。
霍成君可不在乎她说什么,鼻子里发声,哼哼着道:“兵不厌诈!你既然敢跟我谈条件,就得有足够的本事!拿出个徐安来跟我说什么?你把我霍成君看成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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