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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满常山-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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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们从医学院出来碰到她,纯属没事干地跟到这儿来的。”
“王明扬拿到图纸以后不得用,今天又跑来找她来了。”张力冷笑道。
苏木和陆常山对视一眼:“怪不得我们看她走得急匆匆的。”
“你给她设这么大一个局,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杨灿默默地把覃婉兮进公司之前和之后的所有事情连贯地想过一遍,很是吃惊。这个覃婉兮,还真是看不透她。
张力抬手抹了一把脸,无奈地说:“王明扬一直盯着覃工,他去世以后又打起了覃婉兮的主意,我一开始就很清楚,也明里暗里地提醒过她,可她仍然一意孤行。其实她应该知道,看在她父亲这么多年为我们奉献的份上,她需要什么帮助、有什么困难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可她竟然去找王明扬来对付我,呵!”
“接下来怎么办?”苏木最关心的是这个。现在王明扬和覃婉兮都走了,会不会在另一个地方再出什么馊主意?
“我这么做是警告王明扬,你要从我手里拿东西,除非我愿意给,否则绝无可能。至于覃婉兮,我还是那句话,看在他父亲的份上不会把她怎么样,就当我不知道是她做的。她要继续在我这儿干可以,不想干我欢送,但是我等着她来告诉我为什么。”
依覃婉兮的性子,要么一个不说,要么刚才就说了。他愿意给她一段时间好好想想,如果到最后她还是不说,那又能怎么样?总不至于要强行撬开她的嘴,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从此后她应该不会再任王明扬摆布了吧?
他们没有开车,苏木和陆常山坐着公交车回去。阳光透过车窗玻璃洒在身上,感觉不到一点点温度,倒是车里的空调加上人们呼出的二氧化碳让人气闷。
“常山,我想去和覃婉兮谈谈。”他们坐在后面,苏木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说。
“你认为她会对你说吗?”
“不知道。但是我想试试。我想知道是什么重大的理由值得她这么做。常山,我心里空落落的,很害怕……”
覃婉兮出了茶楼,一直绷着的神经轰然倒塌,她踉跄着走了两步,只觉头昏眼花,刚才喝下去的茶水在胃里一阵翻腾,直往上冒。她靠着一棵法国梧桐停了下来,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次,再睁开眼,河边栏杆下,清江河的绿水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有些晃荡。她背过身来,手脚发软,虚脱般无力。
那几个人还在楼上,她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狼狈的这一面,尤其是张力。呵,看到了又怎么样?这不是他一早就设定好的结局吗?此时此刻,她居然还在自欺欺人!
她自嘲地笑起来,两颗冰冷的泪珠滑下了她苍白的脸。
她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况总监总要在临近八点的时候才进办公室?为什么况总监的抽屉里多了一张他儿子的照片?那时候张力就在告诉她,别想在他那儿拿到王明扬要的东西。后来她顺顺利利地进了他的办公室,而杨灿被他赶去了香子沟,再后来,也许是他都看不下去了,拉她去吃了一顿西餐,正式警告她别玩火,可她还是玩了,玩得这样凄惨。
她就像一尾鱼,被他的诱饵一步一步地诱惑着进入他的网,然后他一个收口把她提拎上岸,而她,已呼吸艰难。
父母的那套老房子,吴谦曾经问过她要怎么处理,那时候她心情不好,冲他怒吼:“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从此以后吴谦再不过问。她有好几天没有过来了,墙上的爬山虎已是一片枯败的褐色,阳台上的三角梅也早没了丛簇的紫色,屋子里很冷。
她把躺椅搬到阳台中间阳光照得到的地方,躺了上去。有风吹过,刮走了太阳的温度。她瑟缩成一团,努力想要靠近阳光的热力,却一丝一毫都不能得到。
仿佛还在昨天,冬梅害喜,吴谦去陪她,而自己终究耐不住无边无际的寂寞和孤独就打了张力的电话,那时候他多么温柔……不,就是现在他也是极其温柔的。这温柔就像是一颗石子,“咚”一声投入她久已空旷的心海,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扩展到很远,远到她再看不到最初开始的地方。这温柔也像身上的这一片阳光,曾经在寂冷的夜里如一床蓬松柔软的被子让她温暖地睡去,梦里是蓝天白云,清风朗月,五彩斑斓,瑰丽多姿。如今,温柔依旧,而她只有冷,冷……
隔壁谁家音响里在放一首歌:“风,轻悄悄地吹/记忆它从未这样明晰/经过多少流浪的岁月/走过多少陌生的城市/我以为你还在原地/我以为你会记起/你的温柔你的好/你的呼吸你的笑/时光它终究匆匆而去/再也找不到你的足迹……”
她放任自己放肆地流泪,放任自己心痛到死去——如果就这样死去,是不是能够换来一回渴求的圆满?
电话铃声响起,她放任它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她还是起身把手机拿出来看。
是苏木打过来的。她竟然有一丝失望,又有一丝解脱。
“婉兮,你在家里吗?我过来你那边,咱们说说话。”苏木说。
她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直到苏木已经挂了,她才给她回过去。
她去卫生间捧着冷水洗了把脸,重新梳理了一下头发。等到苏木敲门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妥当了。
“我买了些虾饺,一起吃吧。”苏木拎着袋子走进来。
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没几下就把那盒虾饺吃完了。
“你经常来这里吗?”苏木打量着屋子问她。
“这是我的家,我在这儿长大的。”覃婉兮起身,又去躺在躺椅上,“这儿有阳光,你自己搬把椅子过来吧。”
苏木去餐厅搬了椅子,却不坐,站在阳台边逆着阳光看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覃婉兮笑道。
但她的笑和阳光一样没有热度,让苏木没有来由地恐慌。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我不会放过背叛我的人,哪怕这个人曾经是我深爱过的。我要让他在以后的每一天每一秒,只要想起我就会食不安,寝不眠。”
“他要是刻意地忘记呢?就像你穿过的一件旧衣服,也许你曾经很喜欢,也许这件衣服有一段很深刻的故事让你很怀念,可是一旦你把它压入箱底,很久以后都不去翻箱子,你还会有多少个天数秒数去记得它?”
覃婉兮笑得更加妖艳,就像一朵地狱之门的恶之花,又有一种孤凄哀婉的美:“我以前看过一部老电影,梅艳芳和张国荣演的《胭脂扣》,你看过吗?”
见苏木点头,她继续:“据说人死了以后是不会变成鬼的,我虽然不能像电影里的梅艳芳那样变成个女鬼去找吴谦,但是我相信,他背叛了我,他就会遭到报应,就像电影里的张国荣那样,晚年过得很糟糕。那个以她的所谓爱情的名义来破坏我的家庭的女人也会遭到报应。他们今天有多风光,明天就会有多凄惨。”
她的眼里闪现出疯狂的、狠毒的光,让苏木不寒而栗:“好,那是你的事。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要利用我哥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一百四十六、鸭蛋黄
(全本小说网,。)
午后的阳光笼罩着覃婉兮,仿佛她就是光影中的一粒尘埃,随时都有飞升茫茫苍穹的可能,那样虚无,那样不真实。
她抬手挡了一下眼前的光线,顺手抹下眼帘,闭上眼,惬意地叹口气,抹着红色唇彩的嘴唇歪向一边勾出浓重的一笔冷嘲:“利用吗?什么叫利用呢?我做一件事需要一个时机,刚好你哥哥是那个时机而已。也许他会有损失,可是,谁做生意没有竞争对手?有竞争对手就会有损失。有没有我,他都会在某一天某一个时段尝到损失的滋味。”
苏木心头“咕嘟”一跳,对了,这才是真正的覃婉兮,也许她偶尔会有脆弱颓唐的时候,但她会舔舐好自己的伤口,再爬起来时,体内的力量已经急剧膨胀,让人惊诧:“婉兮,你把理由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啊!不觉得是强词夺理吗?不觉得是自欺欺人吗?”
覃婉兮不说话,被阳光包裹的脸有一层透明的质感,苏木很想伸出手去捏一捏,掐一掐,甚至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好确证一下她是否就在眼前,是否还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活生生的、内容丰富厚实的人。
“你起来吧。刚吃了东西就去躺着,对身体不好。”
覃婉兮微微地动了动身体,以表示她还是有生气的,还处在这纷纷扰扰的万丈红尘,“我都已经这样了,不过是一口气吊着,好也是一天,不好也是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她嘴角的冷嘲向下撇得更加厉害,令苏木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悲戚感,好像自己背后烘烤着的不是冬日暖阳,而是凄风冷雨在袭击。
“苏木,到底什么是利用呢?你哥哥把那个软件的密码设置成你和你妹妹名字的首字母加你的生日,算不算利用呢?”覃婉兮的声音低了下去,就像一只在阳光底下蜷缩着的猫。
“我不怨他,因为他是我哥哥。”苏木叹息。
“是啊,因为他是你哥哥。他还是爱你的人,你对他有愧疚。”覃婉兮的眼睛依旧闭着,苏木却能看见她眼里的沧桑。
“他很爱你,对吗?”
苏木沉默。
“苏木,你拥有一个女人想要拥有的一切,你很幸福。一个幸福的人能体会到真切的痛苦吗,尤其是一个不幸的人的痛苦?不能!你可以触摸,可以感受,可以同情,但是你不能体会,从血液细胞里,从骨髓里去体会。你想要去做到,但是你不能。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我不能体会痛苦吗?苏木哑然,深深的悲悯充溢在胸间,今日的覃婉兮,堕入尘埃之中,圈着她的是厚厚的魔障:“我们都只是沧海一粟,宇宙中的一个小小颗粒,谁能脱得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我很幸福,就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有痛苦,就一定是被上天抛弃的孤儿?幸福和痛苦从来都是对等的。不错,我现在很幸福,可是婉兮,你了解我多少呢?我的痛苦你没有看到罢了,不等于它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痛苦的本质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表现形式。”
这下换作覃婉兮沉默。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温稍许升高,覃婉兮的脸庞终于起了一点点红晕,彷如将熄的灰烬中的一粒火星,一番垂死挣扎,终究难逃死寂的命运。她换了一个侧躺的姿势,似乎阳光的温度刚刚好,她再次满足地叹了口气。
苏木反过身来坐在椅子上,阳光照得她有些微醺:“你打算怎么办?”
覃婉兮睁开眼,看着阳台边的那盆三角梅一动不动,半晌才幽幽开口:“要过年了,很多在外面的人都回家了。昨天我碰到了一个曾经被我伤害过的人。那时候她没我漂亮,性格却很讨喜,人缘很好,男孩女孩都喜欢她,包括我喜欢的男孩在内。她和我一般年纪,为什么就活得比我美丽呢?那么自信,脸上满是滋润的光。她和她的丈夫并肩走着,她丈夫推着行李箱,她只拎着个小包,那么美,那么美……中间夹着他们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一家人说说笑笑,从我面前错身而过。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呵呵,像我这样的人,她有必要还记得吗?”
一行泪珠从她的眼眶里滚落出来,在阳光下闪着凄迷的光,“这就是报应。从前我欠了别人的,总有一天会还回来。同样的,今天有人欠了我的,总有一天他们会还给我。报应从来不爽,只是可能会迟到。”
“你还想要怎么样呢?”苏木的心开始痛起来,“早上我们在医院里看到吴谦和那个女人了,女人那样子,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吧。你主动惩罚也好,等着上天报应也罢,吴谦的心已经不可能在你身上。”
“是啊,早就不在我这儿了。”覃婉兮冷笑,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流,“我为什么坚持到现在?以前他在乎我可他还是弃了我,他和那个女人夺走了我的感情、我的家,现在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被夺走的滋味。”
苏木细细品味她这话,猛然明白了她话中所指,惊得呼吸都停了下来:“你……是王明扬帮你出的这个主意?”
“我说过,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机会来了,我为什么不抓住呢?”覃婉兮伸手擦去泪水,眼睛逐渐回复清明,“这样的机会,你哥哥会给我吗?他和你一样都要我放弃,要我成全。呵,我为什么要成全渣男贱女?吴谦,当初我放弃别的追求者选择了他,不顾我父母的反对选择了他,我们之间只能是我抛弃他而不是他抛弃我。既然他那样做了,我当然没什么可留恋的,只不过,我那么爱他,怎么可能让他轻轻松松地走呢?”
“你……你已经失败了不是吗?王明扬又怎么兑现他给你的承诺?”阳光开始变冷,苏木只觉全身冰凉。
“很简单啊,大家都没有就好了。”覃婉兮吐出的话就像吹在脸边的风,柔软、轻飘。
苏木却如遭受地狱之灵的撞击,惊骇得站起来扑到她身边抓住她没有血色的手:“婉兮,你不能……”
覃婉兮侧过头来看着她,被眼泪清洗过的眼睛分外明亮:“苏木,还是我刚才说的,你在幸福之中,你无法体会我的痛苦,当然也不会认同我的做法。曾经我也和你一样,被人捧在手心,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善良,是美好,就算天空来片乌云,也有人告诉我说,没关系,太阳就在云层的后面。于是我就等啊等,把乌云都看作是醉人的诗、美丽的花那样地等,果然,就像他们们说的那样,下过一场雨后,太阳就出来了。而现在呢?呵,乌云就是乌云,痛苦就是痛苦,哪有那么多好看的风花雪月、宜人的诗和酒?所谓醉生梦死,只不过是人们的麻痹而已,睁开眼睛,那一片断壁残垣、污浊肮脏,还有流着血的伤口才是真相。”
“你要相信,你在这儿失去的,总会在别处得到补偿。”苏木着急地说,自己都感觉得到这话是多么苍白无力。
覃婉兮离开她的眼睛,看向阳台外的远处:“我当然知道会有我该得到的补偿,我只是说每个人在得到的时候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知道我的代价是什么,吴谦和冬梅知道吗?他们如果知道,就不会来害我了。”
她的神情是那样决绝,那一定是经历过多少个不眠之夜的折磨和泪水的冲刷才生长出来的,苏木不知道,如果她是她,会不会如出一辙。难道,仅仅是感同身受那么简单吗?如果所有的悲苦和喜乐我们都得去经历一遍才有资格说话,那么我们最初的那颗本心该安放在何处?
“我哥说,他不会计较你做的事。”她于滔滔洪水中抓住这一根脆弱的枯草,希冀着覃婉兮能够看到一点点废墟上长出的花。
覃婉兮最后一次回过头来,对她冶艳一笑,被她修饰过的落尾眉上扬出一个恣肆的弧度:“这就是你说的补偿吗?那么,苏木,我有点爱上你哥哥了,他会爱上我吗?”
苏木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颓然地松了手。
覃婉兮的眼神却又暗了下去,唇边的笑消失,是一个凄哀的表情:“你去问他,我把自己交给他,他愿意接收吗?”
苏木无话可说,站起身来,轻轻带上她的门。楼上谁家的音响里一直重复着一首歌:“风,轻悄悄地吹/记忆它从未这样明晰/经过多少流浪的岁月/走过多少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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