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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如此娇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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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眼而已。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说的就像是我喜欢甜食不喜欢辣的一样随意,冯乔却莫名怒极,怨恨自心底而起。
就因为不顺眼,就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之人被毁?
就因为不顺眼,她一辈子就只能蜷缩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冯乔从来都知道人心不善,这世上没有谁有义务一定要帮谁,可她宁肯萧闵远就那般冷心绝情的看着她去死,也不愿意快要死了时才被他因利益所救,让她如同怪物一样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紧紧握着拳头,垂着眼帘遮掩住眼底几乎喷涌而出的杀意,直接站起身来朝着破庙外走去。
“哎,你去哪儿啊,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这样出去会死的…”柳西急忙开口。
冯乔脚下一顿,回头时眼中的冰冷刺的柳西倒退了两步。
“我死不死我不清楚,但是你们继续前往临安,一定会死!”
柳西怔住,萧闵远猛的抬头。
冯乔瘦小的身子站在庙门口,外间风雨交加,而她沙哑的声音却如同轰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沧河决堤,临安封城,邱鹏程延报灾情,不开仓赈灾,并非是因为他胆小,而是因为临安城内粮仓根本就没有米粮。临安乱后,曹佢连取三城,只要拿下临安,便能直逼京畿。”
“邱鹏程为保性命封锁城门,但曹佢却已派兵围困邱家所在的奉县,一旦奉县城破,邱家之人落于曹佢之手,邱鹏程必反。”
“你们此时前去临安,不过是当了送上门的人质,死路一条。”
萧闵远忍不住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寒霜。
“你如何知道我们要去临安?”
冯乔扬唇:“南陵贡品帛寽锦,皇家御用云湘绣,你腰间的龙纹佩如此招摇,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人你是皇室中人。”
“眼下临安乱起,此处以南全是乱民,寻常人尚且避之不及,你一个皇室中人却在此时南下,除了是奉皇命前往临安平乱,调查沧河决堤之事外,还能干什么?”
萧闵远紧紧看着冯乔,眼底早没了刚才的风轻云淡,眼中带上了几分杀意。
柳西早已经贴身站在萧闵远身前,脸上全是警惕之色,他右手放在腰间长剑上,紧紧握着剑柄,仿佛只要萧闵远一声令下,他便会直接拔剑取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萧闵远听着冯乔一口道破他身份,双眼生寒:“你明知我身份,却还敢如此狂言,你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命?”
冯乔闻言嘲讽一笑:“我不过是个落难之人,要我性命何其简单,只不过邱鹏程若是一反,临安落到曹佢手中,南都六去其四,就是不知道陛下到时候会不会也要了殿下性命……哦,不对,殿下可是皇子,也许陛下会看在父子之情的份上,轻饶了殿下?”
萧闵远脸上瞬间扭曲。
这大燕朝谁不知道,永贞帝薄情,他独断专行,喜怒无常。对宠爱的皇子,他或许还有三分耐性,可是他萧闵远,却从来都不是永贞帝所看重的儿子。
这次临安之行,谁都知道其中危险,朝廷每年拨发大量银子用来巩固沧海大堤,可不过一月大雨就冲垮了号称坚不可摧的堤坝。
临安受灾,那维修堤坝的银子去了哪里,那本该赈灾的粮食又去了何处,若是认真计较起来,朝中六部恐怕谁都脱不了干系。
朝中利益纠葛,牵一发而动全身,谁能保证真查出什么来触动那些人的利益时,他们不会狗急跳墙?
性命攸关时,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
除此之外,临安周边暴乱,曹佢虎视眈眈,邱鹏程摇摆不定……桩桩件件都是危机。
萧闵远若是得宠,永贞帝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他前去临安?
冯乔自然知道萧闵远在朝中处境,更知道以永贞帝的性情。如果临安真的被曹佢拿下,让他觉得萧闵远无能,永贞帝虽不至于杀了萧闵远,可萧闵远却一定会自此失了帝心,再也无缘那帝王之位。
而这,却比要了萧闵远的命更让他难受!
萧闵远大步走到冯乔身前,伸手狠狠一把擒住她的脖子,满脸阴寒道:“你找死!”
冯乔脖颈被扼,呼吸顿时变得困难,她用力踮着脚尖,声音微弱,眼神却坚定。
“我从不寻死,我只是看在殿下看我顺眼的份上,善意提醒殿下。想拿下临安,未必要与曹佢大军硬碰硬。”
“邱鹏程本无大错,他之所以摇摆不定,闭城不出,无外乎是因为灾情上报不及,怕陛下问罪,可沧河决堤,临安至京城道路被冲毁大半,大雨倾城,信使路途遇险,上报不及也情有可原。”
萧闵远双眼一顿,寒声道:“那无粮赈灾呢?”
“粮仓握在邱鹏程手中,他若不说,谁能知道仓内有无粮草?”
冯乔呼吸渐渐急促,脸色也由红转白,干裂的嘴唇泛起了青色,她却只是睁着眼定定的看着萧闵远。
“大燕律令,凡三品以下官员,无上旨,不得擅开官仓,而邱鹏程不过是正四品太守。他所行之事并无违逆之处,又何来重罪?”
“只要殿下让他知晓,你能护他性命,护他家人周全,能让陛下不对此事深究,他又怎会冒险投奔曹佢,做那谋逆犯上的乱臣贼子?”
萧闵远听着冯乔口中的话,脸上神色不断变幻。
冯乔的话丝丝入扣,每一句都砸进了他心坎里。
临安乱局已现,曹佢连取三城,固守南都,他若强行进入临安,先不说邱鹏程惊惧之下恐会直接投奔曹佢,就算不会,他也要和曹佢硬碰硬。
届时无论成败,临安境内都只会更乱,他根本就得不到半点好处,反而极有可能被朝中敌对之人攻讦。
相反,如果他能保住奉县,救出邱鹏程家人,无论是用以要挟邱鹏程,还是施恩于他,都极有可能兵不血刃拿下临安城。
只要有了临安和邱鹏程,他便有无数的办法能够拿下曹佢,而曹佢一去,所有乱局立解,他萧闵远就是此次平乱最大的功臣。
冯乔看着萧闵远脸色不断变化,感觉到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了些许。
她猛的吸了口气,用力挣脱开了脖子上的手,踉跄着倒退了两步,跌靠在身后墙壁上,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萧闵远看着她咳的满脸通红,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而露在外面的脖子上还带着一圈刺目的掐痕。
他目光微凉,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冯乔,都转运使冯蕲州之女。”
004 圈套
一个时辰后,破庙外传来马车离开时“哒哒”的马蹄声。
风雨吹得墙上挂着的半扇窗户啪啪直响,最后仿佛受不住力道,“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柳西站在萧闵远身旁,看着那马车在雨夜之中越走越远,忍不住低声道:“主子,她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不杀了她,还让人送她回京?”
萧闵远面无表情。
他何尝不想杀了冯乔?
这么多年来,就算在皇室蛰伏,就算要伪装示弱,他也从来没被人如此逼迫过。
可是冯乔……
她却是毫不留情的掀了他的伤疤,将他隐于人下的一面彻彻底底的逼了出来。
他刚才差一点就掐断了冯乔的脖子,可是最终他却什么都没做,不仅没杀她,还不得不命人护送她回京城,只因为她父亲是冯蕲州,那个官位不高却掌实权,让他们几兄弟数度亲自拉拢,都从不见成效的都转运使冯蕲州。
都转运司,掌全国榖物财货转输与收纳,冯蕲州虽只是从三品,可手中所掌握的财路却堪比大半个户部。
每年从冯蕲州手中经手的钱财货物堪比惊天之数,朝中无人不想拉拢冯蕲州,只是冯蕲州其人却是油盐不进,从不与任何人交好,更不给任何人颜面。
若说冯蕲州有什么软肋,那就只有一个,就是他与亡妻所生的独女。
京中谁人不知冯转运使宠女如狂,为了女儿什么都愿意去做,而冯乔就是那颗被冯蕲州捧在心尖尖上的明珠。
碰不得,伤不得。
不仅不能杀,萧闵远还要强装笑脸,好好的将她供着,安安稳稳的把她送回京城,送到冯蕲州身边。
“主子……”
柳西见萧闵远满眼阴鸷没有回话,还想再说,却不想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啪”的一声,柳西大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主子。”
柳西满脸惊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而原本站立在旁的那些侍卫也是满脸惊惧的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离京之前,我曾亲口说过,临安之行危险,命你将所有会暴露身份引人注意的东西全部收起,换成寻常之物。如今我身上为何会有云湘绣的帛寽锦,为何还有皇室才有的龙纹佩?!”萧闵远寒声道。
柳西瞳孔一缩,突然想起之前冯乔说过的那些话,脸色大变。
之前离京之前,他曾亲自整理过萧闵远的衣物,他明明记得已经将所有会暴露身份的东西全数替换了寻常之物,可是如今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出现在萧闵远身上?
临安之行前途未卜,萧闵远奉命平乱,并调查沧河决堤之事,届时若真的查到了什么,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萧闵远穿戴着这一身东西,岂不是把自己弄成了活靶子,生生的在那些人眼皮子地下晃悠?
柳西一想到后果,砰砰砰的磕头道:“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大意险些害了主子,请主子责罚!”
萧闵远一把将身上的福禄玲珑佩扯了下来摔在地上,寒声道:“去给我查!”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吃里爬外陷害于他!
柳西连忙领命。
萧闵远紧抿着嘴唇,想起冯乔临走时说的那些话,满脸阴沉道:
“通知李肃,改道奉县。派人想办法混进临安,告诉邱鹏程,只要他心向着朝廷,我定会护他家人,保他性命无忧!”
﹉﹉﹉﹉
马车离开破庙之后,就朝着京城方向一路疾驰。
外边的大雨不断冲刷着车顶的木棚,发出巨大的拍击声。
耳边雨声阵阵,冯乔却是瘫软在马车之中,想起萧闵远想杀她却不能杀她,最后还强装笑脸送她离开的样子,满脸苍白的无声大笑起来。
上一世萧闵远得知她身份救了她之后,本想借着这份救命之恩搭上她父亲,所以对她百般温柔,千般照顾,谁知道等他们在临安耽搁了大半个月回到京城之时,父亲却已经意外身亡。
大伯冯恪守对她不闻不问,伯母极尽嘲讽之能,祖母因伤心父亲之死哭瞎了眼睛,而那些往日言笑晏晏的兄弟姐妹,恨不能将她当成烂泥,谁都来踩上一脚。
见她再无用处之时,萧闵远原本的温柔小意瞬间没了踪影。
他毫不留情的将她抛在了冯家,任由她被冯家人欺凌,最后却在她苦苦挣扎好不容易活下来,在她有了能保护自己的本事之时,却是寻上门来,要她报他在破庙之中那一夜的救命之恩。
冯乔笑得嘴唇轻抖,眼里却满是寒凉。
若论无耻之人,萧闵远决计是其中翘楚,这世间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她如果不好好报答一番,又怎能对得起他处心积虑换来的“救命之恩”,又怎么对得起她数十年如一日的痛苦挣扎?
上一世邱鹏程从来未曾想过要反,就算是到了最后,李肃带兵与曹佢决战之时,邱鹏程也从未主动投奔过曹佢,只因为她刚才告诉萧闵远的那些话本就是邱鹏程事后替自己脱罪之言。
当时萧闵远直接带人去了临安,而邱鹏程在他们入城之前就命人强征民粮添满了官仓,并且帮助萧闵远平叛。
永贞帝为此只是贬了他官职,让他逃过了一劫。
这一世萧闵远若是直接前往临安,事情或许会和上一世一样发展,最后让他捞一个天大的功劳。只可惜,以萧闵远的性情,在听了她之前的那些话后,他必定会舍了临安,前去奉县。
萧闵远从来都是心狠之人,他一定会想着拿下邱氏族人。
若邱鹏程归顺,便以此施恩得一份恩情;
若邱鹏程谋逆,便以邱氏一族的人为人质,牵制邱鹏程。
只可惜萧闵远却根本就不会知道,一旦他去了奉县,却是触及邱鹏程逆鳞,邱鹏程必反无疑。
冯乔想起上一世听人说起过的那个被邱鹏程藏在奉县祖宅中的女人,那个背负着谋逆之名,与二皇子萧络合造反后举族被诛的裘家后人,眼底泛起冰冷笑意。
她倒是要看看,逼反了邱鹏程,临安一失,萧闵远还拿什么去挣那天大的功劳!
005 亲疏
马车一路颠簸,赶车的人几次见着冯乔满脸苍白,几乎要晕厥过去,忍不住想要停下来暂歇。
“冯四姑娘,我瞧着你脸色不好,要不然咱们先歇歇?”
冯乔没说话。
那人舔了舔嘴唇,看着雨幕道:“这雨越下越大了,道上泥泞不好走,我记得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户人家,不如咱们过去休息一晚,明儿个天明再走?”
三殿下可亲口吩咐过,要他完好无损的将冯乔送回冯家,亲自送到冯大人身边,可是冯乔眼下的样子却跟风中残烛一样,嘴唇干裂泛青,脸上白的吓人。
冯乔脑中有些迷糊,她强撑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声音沙哑道:“不必了,直接回京。”
“可是你身子…”
“我身子无碍。”
见那人迟疑,冯乔声音重了几分:“你们殿下应该吩咐过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再说一次,我很好,立刻回京!”
那人闻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猛一抽马鞭,马车速度就又快了几分。
冯乔攀着车窗的扶手,稳着身子免得四处冲撞,脑子就好像有人在拽着来回拉扯,一阵阵的抽疼,身上明明发热,肌肤上却凉的透骨。
她颤抖着身子缩在披风下,将脸也藏在领子下面,牙齿不断打着哆嗦,她却用力掐着掌心,不让自己晕过去。
冯乔不敢停,她必须要立刻回京。
上一世冯蕲州出事的时间就是在这几日,当时她和萧闵远一起被困在临安城,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她的消息,说有人在沧州见到了她,于是匆匆赶去沧州,却不想途中遇上了匪祸,意外死在了沧州。
等到临安事毕,她随萧闵远回京之时,父亲的棺柩早已经被匆匆下葬,她甚至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当时所有人都说父亲是因为外出寻她才会意外而亡,可是她却不信。
冯蕲州身边一直都有亲随保护,更何况他行事向来小心谨慎,明知南都因水灾战乱,他必会避开危险,又怎会那般轻易就在沧州遭了匪祸?
冯乔紧紧握拳,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父亲还未离京,她绝不能让父亲这个时候前往沧州。
马车行至京城之时,天色已经大亮,下了一整夜的雨也停了下来。
冯乔催促着赶车之人前往冯家,而冯家常青院中,冯老夫人却是脸色铁青,用力拍着桌子,气得身子直抖。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卿卿那么大个人,你们怎么就能把她给弄丢了,啊?!现在外头这么乱,你让她一个孩子怎么护着自己?”
冯恪守垂着头,其妻刘氏跪在地上,掩着脸低声哭泣着。
冯老夫人听的头疼,一摔手里的佛珠气道:“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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