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华记-第3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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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没等他问出来，顾琰再次以头抢地哭诉道：“皇上，臣冤枉啊，臣的先父也冤枉啊，他若是泉下有知，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为自己辩解的。可怜他老人家一辈子为了大夏的江山社稷征战沙场几十年，最后也因为不肯和逆臣同流合污而死于非命，皇上，这样的人您还要怀疑他的忠心吗？”

　　　　不得不说，这番话真的打动了朱栩。

　　　　是啊，顾霖是犯过很多错，可他立的功也不小，三座城池，近四十年的沙场生涯，最后死也是因为不肯背叛他，这样的人他还怀疑什么？

　　　　再说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而顾霖就算是有过，他的功也是绝对大于过的！

　　　　别的不论，单就他肯站在他朱栩这边，他朱栩就得心怀感激和庆幸，否则的话，这江山绝对易主了。

　　　　朱泓见朱栩略略有了些松动，没等他开口便道：“顾大人，你少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母亲的罪责，不是令尊。”

　　　　“来人，传朕的旨意，顾老太太和周家叔侄一并送去皇城司，着涂斌亲审；顾钰从即日起贬为才人，搬入冷宫禁足三年，三年后再观后效；另，命刑部尚书常缙亲自带人去抄捡周家，查封百草堂。”朱栩听得台下的争持声，只觉太阳穴两边突突地疼，忙快刀斩乱麻地宣布了他的决定。

　　　　当然了，他心里明镜似的对顾钰的处罚实在是太轻了，朱泓肯定会因此心生不满，可他也没办法，他不能不顾忌到朱淳，不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皇上，老身也有话说。”秦氏自是不甘心落入皇城司手里，先不说她的高龄，就这颜面她也丢不起啊。

　　　　“有什么话去跟皇城司的人说，朕累了。”朱栩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耐烦地拒绝了。

　　　　其实，他也是猜到了秦氏要说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当年谢纾贪墨的那笔银子，说来说去就是想把谢涵推出来当替罪羊，可谢涵又拒不承认知情，因此，这是一桩无头公案。

　　　　既是无头公案，怎么可能这会又有什么结果？

　　　　说白了，这老婆子无非就是想把谢涵带下水，她不好过了，也不想谢涵好过。

　　　　“都退下吧。”王平在一旁喊了一声。

　　　　秦氏还待说什么，顾琰把她拦住了。

　　　　因为顾琰也清楚母亲想说的是什么，可问题是这件事要真一查到底，顾家是绝对兜不住的，势必会牵扯出当年顾家的反意来，那才是真的大祸临头呢。

　　　　“启禀皇上，臣母年岁已高，能不能带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着？”顾琰提了一个实际点问题。

　　　　朱栩倒是也给了他这点面子，且还主动提及给老太太安排一个单间住着。

　　　　尽管这个结果对朱泓来说还不是很满意，可比起以前来还是迈了一大步，至少顾老婆子进了监牢，顾钰也被贬为才人，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从宫里出来，朱泓拉着杜郎中去了一趟淮王府，淮王不同于朱渊，他出门还是方便得多，也不用去防备什么人，因此他想建议朱济亲自去求医。

　　　　淮王得知自己的眼睛是拜顾家或顾钰所致，顿时气得牙根痒痒的，砸了几个杯子发了一顿火，冷静下来后他答应去见见那位解毒高手。

　　　　再说顾钰回到她的住处后，即刻便命人收拾东西要搬往冷宫，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整个后宫，消息灵通的人很快打听到了缘由。

　　　　别人还犹可，连漪听了这个消息是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要知道她不是什么普通的滑胎啊，她是从此后再也没有了生育的能力。

　　　　她能甘心吗？

　　　　只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甘心的吧？

　　　　可到底要怎么做连漪还得仔细斟酌斟酌，贸然出手肯定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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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三十六章、交换条件

　　　　由于谢涵前段时间一直忧心于祖父和谢澜的状况，加之孕期的各种反应，因此，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容乐观，为此，朝堂的这些事情朱泓便没有怎么告诉谢涵，只是挑了些能说的说了，比如朱济答应去见那位解毒高手，比如皇上查封了百草堂，比如皇上把顾老太太交给皇城司了。

　　　　至于谢涵生母的死和连漪的滑胎以及顾钰的被打入冷宫等朱泓都没有说，他是怕谢涵追问起来会带出她生母的死，杜郎中说了，目前谢涵最需要的是静养。

　　　　可有人偏偏就不想让她静养。

　　　　顾琰亲眼看在皇城司的人安顿好自己的母亲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赵王府的门前。

　　　　他心里明镜似的，朱泓之所以翻这些旧账无非就是为了替谢涵出口气，如果他能说服谢涵放下过去，皇上想必也不会去追究这些陈年往事。

　　　　毕竟严格说起来，谁家后院没有点糟心事，谁家当家主母的手里没有几条人命？真要计较，皇上还用等到现在？

　　　　只是顾琰没想到的是，他在赵王府门口站了一顿饭的工夫，门房的人就是不让他进去，也不去通报，说是“奉王爷的命令，除了王妃相熟的几家女眷，外人一概不许放进去，有什么事直接等王爷回来再说。”

　　　　而此时的朱泓刚被夏贵妃叫到宫里去了，他们去通报谁？

　　　　顾琰哪里受过这种冷遇，说句不好听的，连皇上都不敢这么对他！

　　　　可没办法，这是朱泓的府邸，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硬闯，毕竟这是亲王王府，他不能再授人把柄了。

　　　　当然了，这话的意思不是说皇宫他可以闯而亲王府他不能闯，而是说皇上绝对不会像朱泓这么狂妄，他想进宫见皇上绝对不会遭受这种冷遇。

　　　　而以顾琰的性格自是不会去跟几个门房小厮掰扯什么，于是，求见无果之后他黑着脸交代了门房几句便拂袖离开了。

　　　　谢涵自是不清楚这些，倒是朱泓回来听门房汇报后，又叮嘱了门房几句，因为他猜到顾家肯定还会有人来的。

　　　　果然，晚饭时分，顾铄上门了，这一次他吸取了父亲的教训，并没有说要见谢涵，而是指名要见朱泓，说是有紧急军务要和朱泓商议。

　　　　门房见此只得命人去传话，谁知二门处的婆子一听什么紧急军务，吓了一大跳，忙火急火燎地跑到后院来，可巧就碰上了正出来消食的朱泓和谢涵两个。

　　　　“你说谁来了？”谢涵问这个婆子。

　　　　“顾家的顾世子，说是有紧急公务找王爷。”婆子缓过气来又说了一遍。

　　　　“夫君，外面又出什么事了？”谢涵信以为真了。

　　　　“没有，估计不是西北的瓦剌就是东边的倭国，你也知道东边几个靠海城市开放海禁后，目前为止虽没有出什么大事，可是仍时不时有倭寇和海盗骚扰那些西洋人的商船。对了，说到西洋人的商船，不如你把高升找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在京城和幽州开一家洋货铺子。”朱泓把话题岔开了。

　　　　“夫君，这事你和他去谈吧，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有兴趣就成。”谢涵说完便催着朱泓去见顾铄。

　　　　“不着急，才刚出来呢，连一刻钟都没到呢。”朱泓才不想去见什么顾铄呢，有这工夫，还不如陪着自己的媳妇呢。

　　　　“你去吧，我带司宝她们去后花园转转，前两天听他们说那些柿子该熟了。”谢涵催促道。

　　　　朱泓一听谢涵去后花园，倒是也放心了，忙命司宝好生伺候着，同时他又命人去把尹嬷嬷和谢涵的奶娘找来陪她，因为他不清楚孕妇能不能吃柿子，尹嬷嬷和奶娘肯定是有经验的。

　　　　安排好这一切，他才去外书房见顾铄，顾铄当着朱泓的面倒是提出了想见谢涵，朱泓自是不答应，至于顾铄那些求情的话，朱泓也当它是耳旁风了。

　　　　还是那句话，不是只有顾家人的命才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

　　　　不过朱泓倒是提了一个交换条件，要顾铄用那枚解药来换老太太的平安。

　　　　“什么解药？”顾铄一时没有回过味来。

　　　　“德清，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不会不清楚当年是谁袭击了我的两名护卫并抢走了那枚解药吧？”朱泓冷笑道。

　　　　“你的意思是这笔帐也算在我们顾家头上？”顾铄的语气里有着怀疑，明显的底气不足。

　　　　“是不是的我没有证据，可我想，如果是说这世上还能有谁对那枚解药感兴趣，除了你们顾家不做二选。”

　　　　“可我问过了我父亲和祖母，他们都说不是。”顾铄的确是问过了，而这两人也的确也没有承认。

　　　　只是不承认并不等于他们没有做过，就像祖母从不承认谢涵的生母是她害死的，可这件事到底还是翻了出来，此外，还有谢涵的生母的生母，还有谢涵自己，等等等等。

　　　　这一刻，顾铄哑然了。

　　　　“你自己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一下吧，我只接受这个条件，别的免谈。”朱泓开始撵人了。

　　　　事实上这一天他受到的冲击也不小，他也没想到这顾老婆子手里居然有好几桩命案，尤其是谢涵生母的死，至今他还不知该怎么向谢涵提起；还有，因为顾钰的被贬，宫里的传闻也多了，夏贵妃也恍惚听说朱济的眼瞎是顾家所致，还说什么要去求医等，她心里也没底了，把朱泓叫了过去，她想知道自己儿子的毒到底解清了没有。

　　　　这个时候朱泓还不能对夏贵妃说实话，只得挖空心思瞒过了她，谁知回到家里又来了个不受欢迎的顾铄，他能有个好心气才怪呢。

　　　　其实，要依顾铄的脾气，他是真想把那枚毒药喂了朱淳，他就想看看顾家到时会不会把解药拿出来，如此便能坐实顾家的罪名。

　　　　可问题是解药只剩最后一枚，真给朱淳吃了朱渊便彻底没了指望，因而他便想从秦氏这入手。

　　　　当然了，他也清楚一点，顾家是决计不会轻易把解药交出来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更多的是给顾铄添点堵，谁叫他就是看他不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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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三十七章、买醉

　　　　从王府出来，顾铄有些不知所从，顾家他是不想回了，那个家太压抑了，找不到一点他想要的温情，刚愎又强势的父亲，冷漠又古板的母亲，自负又自私的祖母，愚笨而又固执的妹妹，还有某些无能而又贪婪的长辈以及那些冤死在顾家的灵魂，总之，那个家他是不想回了。

　　　　无处可去的顾铄策马到了定国公府的大门，不过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命门口的小厮把沈岑叫出来。

　　　　沈岑彼时正和家人讨论顾家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不用顾家上门告知很快就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同样的也引起了沈家的不安。

　　　　沈家人也想到了是谢涵和朱泓在整顾家，一开始沈老夫人还想让顾瑜去找谢涵求情，顾瑜拒绝了，因为她知道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可顾瑜也不忍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这么大岁数还受此侮辱和折磨，因此顾瑜的意思是想让沈岑带着三公主回去求求皇上，毕竟三公主也算是半个顾家人，顾家要倒霉了，沈家还会远吗？

　　　　要知道那些年沈家和朱泓谢涵结的怨也不少，等顾家倒下，等朱泓腾出手来，下一个要针对的肯定就是沈家。

　　　　这一点沈琛倒是也认同，因此，他也建议让沈岑和三公主去试试皇上的口风。

　　　　可问题是沈岑和三公主都不愿意。

　　　　三公主虽不清楚顾沈两家到底对谢涵做了什么，但她清楚一点，父皇很欣赏谢涵同时也很倚重朱泓，最重要的是成亲这些时日来，虽然婆母没少编排谢涵的不是，可她从丈夫的嘴里没有听到过对谢涵的半句微词，反倒是屡次提及谢涵的善良和大方，屡次提及朱泓对他的救命之恩。

　　　　沈岑不愿意也是因为他太了解朱泓了，因此，他认为这个结不好解。

　　　　正争执间，丫鬟来传话，说顾铄在门口候着，要见沈岑。

　　　　得知顾铄到门口了居然都不进来，顾瑜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又出了什么大事，忙命沈岑去把顾铄请进来。

　　　　可顾铄这会谁也不想见，他只想拉着沈岑找个安静的地方喝点酒，说说他心里的苦闷。

　　　　“好，你说去哪里？”沈岑心情也不好，于是交代了门房几句，便跟着顾铄出来了。

　　　　“去瘦西饭庄吧。”顾铄倒是很快报了一个地名。

　　　　沈岑的眼睛眨了眨，二话没说，也牵过一匹马跟在了顾铄的后面。

　　　　到瘦西饭庄后，两人悄悄地要了一间包房，菜还没有上齐，顾铄就先灌了自己几杯酒。

　　　　“德清，你去见她了？”沈岑把顾铄的酒杯夺了下来，问道。

　　　　“她？”顾铄自嘲一笑，随即摇了摇头，“他把她当成了宝，娇贵着呢，别说见我，连通传都不肯，说是要养胎，不能见客。可我是谁，我是她表哥啊。。。”顾铄数落起来。

　　　　说他承认顾家是对不住谢涵，可他顾铄自问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谢涵的事情；说当年谢涵落水，还是他顾铄跳下去救的她；说谢涵要回扬州，是他帮着说服老太太的，同时也是他不远千里跑去扬州接谢涵回京的。

　　　　等等等等。

　　　　“其实，谢妹妹是一个很有悲悯情怀的人，如果不是外祖母伤她太深，她是不会如此罔顾人伦罔顾亲情道义的。说到底，我们只站在了我们的立场，站在了家族的立场，而并没有设身处地地站在她的立场去看待问题。因此，这件事也不怪她，那是她的母亲是她的亲人。”沈岑说完也觉得胸口闷闷的，干脆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铄听沈岑的话里似乎还有点别的什么意思，倒是顿时清醒了，“你是不是还知道点别的什么？”

　　　　沈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转向了别处。

　　　　“今儿赵王向我提了一个交换条件，就是当年被劫走的那枚解药，说是可以用它来换祖母的平安，你是不是知晓它的下落？”顾铄直接问了出来。

　　　　“啊，他也知道了？”沈岑吃了一惊，随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垂下头来。

　　　　“你知道什么？快告诉我。”顾铄追问道。

　　　　见沈岑还有些迟疑，顾铄从桌子底下踹了对方一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这件事是顾家和沈家合做的。”沈岑不再迟疑了。

　　　　其实，这件事原本他也是不知情的，那天也是巧了，他正好想去书房里找本书，谁知碰见父亲一个人正坐在书房里发呆，神色颇有些为难。

　　　　出于关心，沈岑便拉着父亲问了几句，沈隽看着眼前比他还高的儿子，再联想起儿子这些年来的表现，便拉着儿子坐了下来。

　　　　原来，顾家打听到了谢涵南下的目的是为朱渊寻找解药，为了拦住谢涵，顾家找到了顾瑜，说是要两家共同出人去追踪谢涵，原本这件事也不难，谢涵毕竟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能有多大本事？

　　　　可谁知不巧的是朱泓却带人追了过去，因此顾沈两家派去的人都铩羽而归了。

　　　　彼时沈隽和沈岑还在云州未归呢，因而一开始也不清楚这件事。

　　　　后来战事结束了，他们父子回到京城，顾家又打发人上门了，说是顾家的人大部分被监视了，不好动，想向沈家借几个新面孔的高手。

　　　　因为他们又打听到了最新的消息，说是朱泓打发人往京城送解药来了，可惜他们来不及去半道截住他们，只能在城外拦了。

　　　　事出紧急，且又事关重大，沈隽原本是不想掺和进去的，可沈琛为家族考虑，到底还是同意借人了。

　　　　再说了，用沈琛的话说，沈家早就掺和进去了，现在想摘出来只怕也晚了，因此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全力帮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