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华记-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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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内。

　　　　不过他也没有看走眼，朱泓的确没有让他失望，不但拿下了代州，还拿下了燕州，只是当他听说朱泓拿下代州和燕州的那两场战役后，朱栩猜到准是谢涵又给他出什么主意了，这么匪夷所思的精妙阵法和战术绝不是朱泓这个没念多少书的混混能想出来的。

　　　　想到这，朱栩又吃味了，说到底，谢涵还是不信任他，尽管打发人给他送了一个连弩车的改良模型来，可那些阵法兵法书却一次也没给他送过，都是直接送给了朱泓。

　　　　于是，心气不顺的朱栩又把朱泓打发去了鞑靼，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一个别的原因，那就是恩和是朱泓扶植起来的，这场和谈理应由朱泓去完成，他相信，凭着朱泓胡搅蛮缠的劲头肯定能说服恩和的，可谁知朱泓却根本没有心思和谈。

　　　　这也就罢了，偏这个时候他还跑去把顾铄打了一顿，这场战事顾家也是功不可没的，他正发愁怎么安抚顾家呢，这下倒好，关键时候朱泓又帮了倒忙。

　　　　因此，好几件事堆积在一起，朱栩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可谁知朱泓却公然跟他咆哮，说这不是他的江山，什么狗屁战争狗屁和谈，朱栩能不气疯了才怪呢！

　　　　可真看到朱泓像是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那一刻朱栩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悔意和怯意。

　　　　这么好的孩子，既聪明又忠心且仗义，难得的是还没有权欲，他身边的子侄众多，想要再找出一个这么听话又好使的人来还真是不易。

　　　　故而，得知朱泓醒了，朱栩忙放下了手里的朱笔，急急忙忙赶到了朱泓住的屋子，彼时太医正在给朱泓把脉，而朱泓则是两眼无神地看着房顶发呆。

　　　　见到他进来，太医主动说道：“回禀皇上，辅国将军闯过这一关了，以后只需慢慢调养即可。”

　　　　朱栩点了点头，“那就好，朕把他交给你了。”

　　　　太医刚开口说了声“喏”，朱泓说道：“你们下去吧，我有话单独和皇上说。”

　　　　太医看了一眼皇上，见皇上挥了挥手，忙躬身退了出去，一旁的太监宫女们也都一个个退了出去，随后王平亲自去门口守着了。

　　　　“皇上，我们君臣一场，叔侄一场，过去的恩怨我不想再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还请皇上成全。”朱泓起身跪在了炕上顿首。

　　　　“你说。”看到他这样，朱栩心里也酸酸的。

　　　　“臣自请贬为庶民，从此后不再踏进京城一步，我们夫妇就在南边做一对普通夫妻，以后我们的孩子也做普通人，可以经商可以种地，绝不从军也不科考。”

　　　　朱泓不傻，皇上的这些儿子目前只剩下一个朱淳一个朱汨是正常人，以顾家的势头皇上多半是要立朱淳了，只是皇上心里肯定明镜似的，知道若是他和谢涵留在京城的话，肯定会对此事多加阻挠的，因此，皇上才会先一步打发了谢涵，接下来肯定是他了。

　　　　如果这时的他还不识趣的话，接下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多半也能猜得到，否则的话，皇上也不会命他给顾家一个交代，要知道他的性子是宁折不屈的，怎么可能会去向顾家低头？

　　　　所以，他也选择主动离开。

　　　　其实，早在鞑靼他就想好了这条退路，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上比他预想的还要绝情绝义。

　　　　他失望了。

　　　　不过这样也好，从此后，他不必再背负过往的恩和怨，也可以了无挂牵地离开了。

　　　　当然了，说了无牵挂也不对，毕竟京城还有他关心的人，夏贵妃，朱渊、朱济，只是他能力有限，护不住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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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四十九章、暗流

　　　　朱栩想到过朱泓会离开，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决绝，不但自请贬为庶民而且还立下重誓不再踏入京城一步。

　　　　“一定要这样吗？你也说了，我们叔侄一场君臣一场，你真的舍得丢下过往的一切？这样吧，你先养病，养好了你去找谢涵，朕不拦你，只是找到她后你们两个都回来吧，朕需要你们。”

　　　　朱泓摇了摇头，“战事结束了，恩和答应了和谈，至少他有生之年是不会出尔反尔的，皇上请宽心吧，臣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尽力去做了，还请皇上放臣离开吧，如此一来，您也可以向顾家交代了。”

　　　　“朕那天说的是气话，顾家的事情交给朕来解决，朕不怪你了，听话，先养病吧。”说完，朱栩不等朱泓回答便起身离开了，因为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去面对朱泓。

　　　　放他走，朱栩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同样舍不得的还有谢涵，可不放这两人走，他又委实担心这两人会在立太子的事情上给他设置障碍。

　　　　当然了，他也才四十岁，这件事倒也不必这么着急，兴许他还会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也未必，可惜，这辈子他和谢涵是不可能的了。

　　　　见皇上离开了，朱泓当即便命人把他送回家，伺候他的太监们以为是皇上同意了，倒也没为难他，用软塌把他抬到了宫门口，再用轿子把他送回了王府。

　　　　而回到王府的朱泓片刻也没耽搁，一边命人去码头雇船，一边命人收拾了点衣物和银两，不到一个时辰，他又被轿子抬着出了王府往城外的码头去了。

　　　　待朱栩得知这个消息时打发人去追时，朱泓已经上了船，而且已在数里之外了。

　　　　消息传了出去，京城的这些世家又涌起了一股暗流。

　　　　因为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谢涵不是回幽州而是去了南边，而能让皇上答允朱泓丢下鞑靼的和谈跑去南边追谢涵肯定是相当重要的事情了。

　　　　而目前来说，能比鞑靼的和谈还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六皇子的喉咙了，于是，这些世家纷纷揣测朱泓和谢涵多半是去南边找解毒的高手了。

　　　　谣言一起，首先坐不住的就是顾家了，尤其是顾老婆子秦氏。

　　　　她等这一天等太久了，眼看着她的孙女就要母凭子贵了，她可不想让这两个人跑出来坏事，更不想让这两个她平生最恨的人过上好日子，于是，顾老婆子找到了朱氏。

　　　　可朱氏却不想瞎折腾了。

　　　　当然了，她也恨谢涵恨朱泓，要不是这两人，她的儿子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柄，本以为拒绝谢涵拒绝沈岚娶了朱澘这位郡主总算让她出了一口恶气，从此可以过上舒心的日子，谁知竟不然，这才多长时间，她就又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次脸。

　　　　明明谋逆的主谋是赵王，偏偏皇上却饶过了朱泓这个正宗的嫡长子，不仅保留了他的玉蝶还有爵位可以继承，而她的儿媳却被贬成庶民且送到寺庙去了。

　　　　可恨归恨，她却委实不想折腾了，因为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些年和谢涵的争斗中顾家其实一点便宜也没占着反而被她耍得团团转，要知道以前的谢涵还没有什么靠山呢，如今的谢涵又是皇上又是朱泓的，更不好斗了。

　　　　此是其一，其二，皇上既然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委托给这两人，皇上自然会考虑后手，说不定这就是一招引蛇出洞呢。

　　　　当然了，朱氏之所以这么考虑也是因为她不清楚谢涵和朱泓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清楚朱泓和皇上到底说了什么，她只是以常理来推测这个问题的。

　　　　可秦氏却不是这么想的。

　　　　是，她也考虑到皇上肯定留了后手，肯定在这两人的身边派了暗卫，可没关系啊，她可以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她可以派两批甚至三批人跟着他们，她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就不能有一个成功的？

　　　　还有一点，她已经收到消息了，谢家在扬州的房子被人挖得面目全非，谢涵一纸状书把人告到了府衙，正要责成对方替她把房子翻新呢，因此她也想打发几个人去看看，说不定能浑水摸鱼有点别的发现也未必。

　　　　至于原来留在扬州看房子的赵根生那家人，顾老婆子觉得多半是被人害死了，不过这件事可跟她没关系，但不得不说，这家人的死也成全了她，否则她还得担心这家人什么时候反水把顾家当年在那栋房子里做的事情宣扬出来。

　　　　朱氏自然也清楚扬州发生的事情了，因为有衙役上门来问过赵根生夫妇两人是否回了顾家以及顾家这边还有什么亲人，这种小事朱氏自然不用出面，她打发了个管事去把这件事应付了。

　　　　这不，见婆婆又提到扬州的房子，朱氏压下心里的厌恶，“母亲，你也知道皇上的人肯定在扬州盯着，这个时候我们凑上前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笔银子是祸害，咱们的日子又不是过不下了，宁可还是安稳些吧，你儿子孙子这次又立下了头等大功，皇上会犒赏我们的，也会考虑到贤妃娘娘的。”

　　　　顾老婆子听了这话很不以为然，“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当初皇上为了那个臭丫头能夺去我的诰命，要不是这场战事，你以为我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自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多了去，如今北边的门户安稳了，说不定他正好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我们顾家呢。”

　　　　秦氏心里有数的很，留着谢涵，那笔银子早晚是个祸害，指不定哪天就把顾家害了。

　　　　还有，皇上能为了谢涵特地跑到顾家来主持公道，能为了谢涵解除顾谢两家的姻亲关系，这说明谢涵的分量绝对比顾家重，只不过因为特殊时期，皇上不得不做出了某种妥协。

　　　　因此，有谢涵和朱泓这两人在，秦氏是决计不相信皇上会这么快立朱渊为太子的，这件事且得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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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五十章、南下

　　　　见朱氏依旧不为所动，秦氏略想了想，又道：“我可听说了，六皇子的毒不是不能解，得看机缘，好像那丫头这次去南边就是找什么人去了，据说对方是一位寺庙的大师，和那个臭丫头有点渊源，皇上之前也打发了许多人去，因为没有消息这才又把那丫头派去了。这六皇子的毒要解了，哪里还有咱们八殿下的戏了？你也不好好想想，那臭丫头和那臭混混跟咱们结怨这么深了，皇上心里能没有数？他立太子时不也得考虑那两人的将来？”

　　　　这话倒有几分把朱氏说动了。

　　　　是啊，万一朱渊的毒解了，十有八九那个太子之位就得落在他头上，祖宗律法，子凭母贵。

　　　　更别说皇上这些年一直待夏贵妃和别个不同，不管后宫来了多少新人，夏贵妃仍旧是皇上心里最特别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此外，皇上这些年对朱泓有多看重也是有目共睹的，连谋逆这么大的事情都放过了他，还有这次朱泓昏迷了三天三夜，皇上愣是没有让他回自己家，直接让他睡在了延喜殿，据说亲自守了他三个晚上，这可是皇子们都没有的待遇。

　　　　还有谢涵，当年老太爷临终之际，皇上见谢涵伤心，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居然还亲自给谢涵拭泪，这也是那些皇子皇女们都没有过的待遇。

　　　　因此，朱氏完全相信，如果在同等的条件下，皇上立太子之前肯定会考虑到这两人的后路。

　　　　可那是在同等条件下，而在目前的条件下，朱氏有理由相信朱栩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是朱家的江山社稷，立太子不是儿戏，怎么可以立一个哑巴？

　　　　不得不说，朱氏还是很了解朱栩的。

　　　　可任何事情都存在变数，万一谢涵那个臭丫头果真把那个解毒高手带到京城来了，问题就麻烦了。

　　　　秦氏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朱氏还在掂量来掂量去，不由得有点动了气，只得再上了一剂猛药，“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我可不能看着我孙子吃这么大的亏，凭什么呀？我自己养的孙子我都不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的。”

　　　　这话就有些说到朱氏的痛处了，她也接到了丈夫送来的信件，说是好端端的朱泓路过塔城的突然莫名其妙地把顾铄打了，而且打得还挺重的，这不，顾琰向皇上告状来了，同时也嘱咐她在那些世家里造点声势，总之，这次一定要问皇上要个说法。

　　　　“这样吧，母亲，我们和沈家联手。”朱氏想到了一个办法。

　　　　是啊，朱泓和谢涵都必须得除去，顾家和这两人现在已成了死敌，若将来真让六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有朱泓在一旁使坏，顾家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可她能接受老太太的建议多派两组人手去，只是却不赞成这些人手都由顾家来出。

　　　　沈家也恨这两人呢，沈家也希望朱淳坐上那个位置呢，顾沈两家本就是一体的，凭什么让沈家坐享其成？

　　　　要知道沈家的沈岚如今也还在寺庙待着呢，沈家只怕比她还着急呢。

　　　　好歹朱澘如今对顾家来说是一个外人了，朱氏完全可以等顾铄回来把她休了，凭儿子的名望还怕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可沈家就不一样了，沈岚是顾瑜的掌上明珠，她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儿在那种地方待一辈子？

　　　　秦氏尽管不愿意，可到底还是接受了朱氏的建议，这件事的确不能凭一家之力。

　　　　顾沈两家的谋算朱泓自然不清楚，或者说这会的他也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些，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琢磨别的？

　　　　当然了，他也不傻，这些年经历的大小凶险也有十几二十次了，连那么难攻的雁门关都被他打下来了，他心里也不是没有半点成算的人。

　　　　因此，他的船刚到了下一个码头，他便命人去采购了足够的米粮，这一路他都不打算上岸了。

　　　　由于朱泓带的侍卫比较多，十六个侍卫分组轮流帮着划桨或者撑篙，几乎是日夜不停的行走，半个月后朱泓的船总算停在了扬州的码头。

　　　　这次朱泓依旧是被几个侍卫扶着下船雇了一顶轿子再抬到谢宅的，只是当他站在谢宅门前看着里面空荡荡的院落时有点傻眼了。

　　　　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到处杂草丛生，屋子里还好些，至少地面的砖还是完整的，可墙皮却被铲掉了，屋子里倒还有几张桌椅板凳，只是上面不是搭了几件小孩子的脏衣服就是放了点别的杂物，还有几只发了霉的碗筷和一把干枯得看不出原物的青菜。

　　　　朱泓第一个反应是走错了，命随心随安去打听了一下，

　　　　半个时辰后，随心随安把高升带到了朱泓面前。

　　　　原来，谢涵走后，高升仍旧在客栈里住了下来，隔三差五便去府衙催问一下案子的进度，府衙的人找了好几个月也没找到那两家人嘴里的“赵嫂子”，非但如此，连赵根生一家人也没有了踪影，京城那边传过信来，说这家人根本就没有回京。

　　　　至于这房子的翻新费用，就是把那两家人都卖了也拿不出这笔银子来，总不能府衙替她把这笔费用出了吧？

　　　　还别说，这要换了别人，知府大人早就命人把高升打了出去，可高升的主子是谢涵，知府大人就得掂量掂量了。

　　　　谁不清楚十年前皇上为了给谢涵凑一笔抚养费，特地把扬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刮了一层，啊，不对，应该是三层，除了那份奠仪，后来过年的时候这些官员又给谢涵送了一份年礼，次年谢涵离开时又给送了一份程仪。

　　　　有这层关系在，知府大人哪敢动高升？

　　　　更何况，外界都传这房子里有秘密，说当年谢大人贪墨的银两可能就埋在了这房子里，要不也不会有人出银子专门雇人来乱挖一气的。

　　　　于是，知府大人干脆把这个案子上报到了御前，可皇上至今还没有给他一个回复，因而知府大人也不敢擅专，这件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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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