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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明-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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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水西的余孽?
也不太可能,安邦彦、奢崇明要是会采用这种手段,也不会这么快兵败身死了,飞刀留简乃是江湖人的把戏,难道自己得罪了江湖人?
张论还是否定了,自己乃是一省的巡抚,怎么可能与江湖人有过牵连?
现在怎么办?
要不要派出士兵在城内搜捕?贼子盗子盗印后,还能及时飞刀留简,现在肯定还在城内。
可是这样一来,丢失官印一事,必然闹得满城风雨,即便将来官印能找回来,自己也免不了丢官罢职的命运。
张论长叹了一口气,一时没了主意,他起身踱了几步,又回到书桌前猛喝了几口温水,眼前忽地一亮。
贼人飞刀留简,显然不是冲着静儿和官印,这些对他们没什么用,他们一定有什么目的,如果满足了他们,一切会回到原点,只要府的人不说出去,又有何人可以知晓?
府都是自己的人,他们的利益前途,都系在自己的身,谁又敢将官印丢失的事,在外面宣扬开去?除非他不想活了。
关键还是贼人。
既然留下刀简,一定会和府联系,否则,他们怎么能得到想要的利益?
贼人到底想要什么?
堂堂巡抚衙门,竟然失了窃,而且丢失的物事,于公于私都是要害,张论觉得灰头土脸到家了,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生气,重要的是将失物找回来。
贼子,你究竟藏在哪里?要何时才能现身?
静儿的事不急,关键是官印,没有官印无法公,他可以拖得一日不堂,却不能拖半月、一月,与贼人斗法,时间不在他这一边。
整个午,张论一直在思量,连书房的门都未出,但却没有任何头绪,贼子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再未出现过。
张伦等得心焦,于午饭时分终于出了书房。
奴仆们见了老爷,忙去准备午饭,老爷到现在尚未吃早饭呢!
吴氏也是坐在餐桌旁,她已经知道官印丢失的事,对官宦人家来说,这是伤筋动骨的事,见张论阴沉着脸,她本不敢开口,但静儿是她唯一的儿子,忍了一午,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便试探着道:“老爷,静儿……”
“吵什么吵,知道静儿……”
张论刚刚扒了几口饭,听得此言,心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他重重地放下碗箸,摔在餐桌,身形不动,却是将脑袋扭向另一侧,再不看吴氏一看。
吴氏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既不敢再问,又割舍不下静儿,一双眼睑眨巴几下,目已是泛出一汪泓泉。
便在此时,一名在门口值守的府丁飞也似的跑进来,“老爷,老爷,刚才有人送来这个……”
张论抬眼一看,见府丁手拿着一张折叠的白纸,心剧烈跳动,贼子终于来了!忙一把抢过来,“谁送来的?”
“是一名七八岁的孩童……”
果然是江湖老手,做事不留首尾,张论在心感叹一句,缓缓接过折纸,展开一看,白纸写着黑字:
婴孩睡熟,大印封存;
原本无恶,取财求生;
午未望江,唯求单身;
妄动刀兵,尸印无存。
下面没有落款,却画着一把带血的短刀。
张论不仅微微一笑,贼子终于沉不住气了,这样的一个婴孩带在身边,怕有些烫手。
从这则打油诗似的字,他已经看出,贼子并非仇家,而是为财绑票,只要自己不回绝,贼子暂时不会撕票。
若是妄动刀兵,想要抓住他们,结果不得而知了,逼急了贼子,不但静儿难保,是官印,也可能被扔到某个不知名的臭水塘,再也寻觅不见,那才是是令人头疼的事。
贼子约定,午未之交,在望江楼相会,看来胆子不小,不像是小喽啰,当然,小喽啰根本不敢在他这个巡抚身打主意。
望江楼在成都的东南,在城内的心地带,得罪了巡抚,还敢在城内招摇,张论有些看不懂了,难道贼子如此嚣张,吃定了自己不敢动手拿人?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讯息之前,张论的确不敢拿人,万一鱼死破……贼子似乎打在他的七寸,静儿事小,关键是官印,那是张家几代人的饭碗。
张论对着白纸思索片刻,决定派一向稳重心细的二管家去摸摸贼子的底细,为防意外,只带着两千两的银票,对于穷途末路的贼人来说,两千两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如果贼子肯交出官印与静儿,两千两的损失,还不算太大。
那个叫王富成的二管家,忐忑不安出了官衙,见时间尚早,并没有直接去望江楼,而是在望江楼对面的一家茶肆,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慢悠悠品起茶来,望江楼门前的一举一动,却是尽收眼底。
望江楼似乎并不知道王富成的存在,门前车水马龙,喝过酒吃过饭红着脸脖准备离开的人,与可能预定晚宴的人,依然川流不息。
挨到午未交接时刻,望江楼前的客人少了些,但王富成一无所获,只得离开茶肆,硬着头皮来到望江楼门口,他并不清楚贼子是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贼子现在何处,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个位置坐等,望江楼却是闪出一个伙计,向王富成迎了过来:
“客官可是抚台衙门的人?”
王富成吃了一惊,难道小二也是贼子的一伙?自己已经很小心了,小二因何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细细打量小二一番,发现小二一脸茫然的样子,方才点点头,道:“不知小二有何见教?”
“客官,这是早先的客人留下来的,嘱咐小人在午未之交,转呈抚台衙门的人,小人看客官的衣着……没想到大人果真是抚台衙门的人……”小二将一张揉得有些皱褶的纸片递过来,态度倒是十分恭敬。
王富成心内一惊,自己早在贼子的算计之,心理已是落了下乘,他随手接过纸片,口淡然道:“是什么样的客人?”
“小人也不知道,那客官头戴斗笠,面蒙着黑纱,小人只知道他是等身材,奥,好像操着关一带口音……”
“关口音?”王富成轻轻摇头,这些讯息,基本都是废物,等身材、关口音的男子多了去了,看来贼子是个老手,善于隐藏行迹。
在打开纸片的一刹那,王富成忽地变了脸色,纸片只草草写着两行黑字:城南五里的大榕树,半个时辰,过期不候!
城南的那颗大榕树,乃是成都城外的一颗古树,城内几乎人人皆知,但从望江楼到南城门,应该有七八里,加城外还有五里,至少有十三、四里的路程,半个时辰到达,间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如果紧赶慢赶,才能堪堪赶到。
因为涉及到巡抚大人的孩子和官印,王富成不敢大意,立即向南城门赶去。
当他赶到南城外的那可大榕树时,时间刚刚好,却是见不到人,难道我来迟了?还是人躲在树丛?王富成向树顶张望着,找了好一会,确定没有贼子,却见树干钉着一张白纸,面写道:东面的海榕镇,半个时辰!
王富成知道着了贼子的套路,他有些气恼,但此番前来,干系重大,只好小跑着向海榕镇赶去。
赶到海榕镇的时候,他已经气喘吁吁,双目发黑,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幸好靠近路口的地方,有一间茶肆,一名有些婴儿肥的男人正坐在一张茶桌前,旁若无人似的的喝着下午茶。
王富成迟疑不决,但还是慢慢憋入茶肆。
“抚台衙门的人吧?”婴儿肥男子头也不抬,只冷冷冒出一句。
第218章 礼送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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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贼子!
王富成一时跑得太急,双腿发软,两眼干涩,脑子缺氧,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不过还好,总算见着贼子的面了。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
婴儿肥男子他壮实得多,若是单打独斗,肯定不是人家对手,他停下脚步,四处打量着,茶肆内除了他们,并无外人,连掌柜的和小二都不见人影。
“别找了,这里只有你我,我没带帮手,府衙也没有派出随从吧?”婴儿肥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瞪了一眼,迅疾将目光收回,旁若无人地把玩着手的茶水杯。
王富成只得讪讪道:“你是……”
“明知故问!”婴儿肥男子放下茶盏,侧转脸面,把眼一瞪,道:“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王富成吓了一跳,刚刚平缓下来的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是扒了他的皮,他也不敢答应这个数字,虽然知道贼子的开价会高些,然后进入双方讨价还价的阶段,但这样的数字,与他的心里距离、以及老爷的交代,还是相去甚远,他怀的两千两银票,连交定金都不够,不过,以他的人生经验,这个婴儿肥男子,应该不是和谈的老手,“这……这也太贵了吧?我家老爷可是没有这个数……”
“啰嗦!你以为小爷我是买菜的,由着你还价?”婴儿肥男子冷笑一声,离了茶肆,扬长而去,临出门前,还向王富成伸出五个手指,下巴一扬,道:“别忘了,五十万!”
王富成一时呆如木鸡,欲待挽留对方商量个合适的价格,但对方已经走远了,起初还以为他是作势,但现在看来……他只得吞了口吐沫,深一脚浅一脚慢慢返回府衙 。
婴儿肥男子见王富贵去得远了,却是折了方向,一阵风似的向北方跑去,他虽然有些肥胖,但跑步的速度可不慢,五六里的路,不消一柱香的时间。
在海榕镇北面的一处山坳里,一个等身材的男子,正倚树而立,睨了婴儿肥男子一眼,淡淡地道:“没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这次我总共才说了四句话,应该未出纰漏,”婴儿肥男子恬着脸,道:“掌门,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何交给我?掌门要是没空,可以让官嗣羽他们出马,我小时候爬数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脑子一直不大好使……”
“宣洋,你脑子的确不大好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掌门面前,要自称属下。”
“是,是,我……属下再不敢了!”
“算了,跟你多说也是白搭,”掌门吴二毛身形几乎未动,只是无聊地咬着口的一根青草,“告诉你也无妨,对付这种小角色,自然轮不到本掌门亲自出马,至于官嗣羽,也要对付更厉害的角色,你嘛,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块头有些吓人,这足够了,”说道此处,忽地“呸”了一口,“不知道老东西现在急成什么样了,官印一日不取回,他一日无法公务。”
抚台衙门后院,张论果是勃然大怒,将王富成骂个狗血喷头,还不解气,又指着他的鼻子,道:“亏本老爷平日如此信任你,被贼子玩了半日,什么讯息都未带回,还……”
五十万两银子的赎金,张论绝不会同意,哪怕罢官回家。如果将京师的府邸卖了,或许能凑够这个数,可这样一来,他一夜之间,几乎成了露宿街头的叫花子,几十年的辛苦完全白费了,这和官印丢掉有什么区别?
即使被罢了官,他还有五十万的的存头,只要不下狱砍头……
张论一脚将王富成踹出书房,独自盘算起来。
贼子如何知道自己的身家达到五十万两?难道府有内鬼?
他心一惊,若是内鬼存在的话,即便官印能够赎回,那丢失官印的事,迟早还有传出去,倒时候……
不过张论很快释然了,贼子并没有说出交银的时间和地点,五十万两的事,显然是信口开河,等着自己还价。
他的心稍安,脑子高速运转起来,自己究竟在多少的价位可以松口?原本还有捕捉贼子的想法,但贼子显然是冲着银子而来,为了孩子和官印,他暂时放弃了这种打算,准备在贼子交货之后,再发兵将之一打尽。
“五万两?不,至多两万两,”张论在心做着剧烈的斗争,“还是五万两吧,只要能保住官印,这些银子,迟早会有人送门,如果能抓住贼子好了,那这些银子当是出去旅游一趟……”
张论最担心的还是官印,一日不寻回,他便一日无法办公,只能在家装病,因为所有的书都是需要印签的。
“贼子,算让你得些便宜,也要将官印早早还我!”
张论咬着牙,但贼子不出现,他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在明处贼子在暗处呢?只能等贼子再次出现了,不过,先得准备数万两银子,贼子要方便逃跑,应该是需要银票。
吃过晚饭后,张论亲自在府巡视了一遍,见各处都安排了值守府丁,方才安心宿了,因为实在烦心,今晚并没有去吴氏的卧房,而是睡在书房的里间。
天刚蒙蒙亮,张论被管家唤醒,“老爷,贼子传出讯息了!”
“奥,这次贼子是为何事?”张论已经懒得问管家是如何得到讯息的,以贼子的手段,必然没有漏洞。
“贼子说,要与老爷商量商量……”
既然要商量,那是给自己还价了,张论的眉头稍稍舒展,结局总不是太坏,“管家,这次你亲自去一趟吧!”
“老爷,那我们可以给出……给出多少限?老爷说个数,老奴也好心有底!”
“限是五万两,不,最多两万两,”张论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心实在生痛,不过,静儿事小,关键是官印,如果失去了官印,会失去一切来源,“管家若能再少些,便是你的大功一件!”
“老爷,老奴明白了!”管家心暗暗叫苦,贼子开出五十万,可老爷只同意两万,这间巨大的差距……老爷希望更少些,这烫手的劳之事……
“记住,要弄清贼子的底细!”张论还想先赎回官印,再拘捕贼子,怎么吃进怎么吐出来。
“老奴明白!”管家只能尽力而为了,但主动权在贼子手,他少不得像二管家一样,被贼子牵着鼻子弄得四处奔波……
到了晚饭的时间,管家方才回到府衙,问明张论的所在,立即奔到书房,“老爷!”
“怎么样,贼子可曾松口?”张论放下手的书卷,抬眼道。
“回老爷,基本说妥了,价格可以松动,但贼人需要……”
“贼子胆大妄为,本老爷未跟他算账,他还蹬鼻子脸了!”张论心吃惊,难道贼子探得自己手的那幅字画?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从他处逼出来的。
“老爷,贼子说,还要六千斤生铁……”
“生铁?六千斤?贼子要这些生铁,他能带走吗?”张论不觉冷笑,刚才还准备出兵拘捕,贼子现在要带这么多的生铁,他能跑得掉吗?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他随即吃惊不小,府库的确有六千斤生铁,贼子如何知晓?难道贼子早探得讯息?他们的目标主要是生铁?
若非如此,贼子怎么会开口索要这些笨重的生铁?
按照此时的市价,一斤生铁合银一分,六千斤生铁,不过六百两银子,关键生铁是朝廷的禁运之物,贼子为何在银钱松口,却偏偏需要这些生铁?
是将这些生铁给了他,贼子必然跑不快,难道贼子有恃无恐,根本不担心官兵的追杀?
张论心惊出冷汗,贼子绝不像普通的匠户人物那么简单,难道……
“老爷,除了生铁,贼子还要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张论心一喜,这远远超出他的预想,看来还是管家厉害,一出马搞定了,与银子相,那些生铁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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