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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臣风流-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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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作家,就要写最美的心灵鸡汤,长着最漂亮的容颜。
优美缠绵到极处的诗词,名门出身的十四佳人,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大卖的爆点。
《饮水集》一出,洛阳纸贵。
京城的上层人物都好奇徐阁老的孙女突然出了这么一本书,究竟有什么政治目的,自然要买上一本细细揣摩。然后在油灯蜡烛下一字一句推敲,圈圈点点,写上自己的心得体会。
青楼中却是另外一番场景,古时候的词说到底就是歌曲,甚至不用谱曲直接就可以唱出来。九公子的词作的内容都是闺怨、离人、吊亡,写的是男女之情,简直就是为这种男欢女爱的风月场量身定制。
一时间,满城青楼的女子都手挥五弦,清歌慢吟:“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真是有井水处皆唱徐词。
至于此书最大的消费群体普通读书人,读完则掩卷长叹:“才情高绝,我辈不如,愧杀须眉。”
更有无行不得志的书生,看上一段风月书儿,又读上一段徐词。心中遐想联翩:人说徐徐九小姐美如天仙,又有如此才情。最妙的是的尚待字闺中,若得妻如此,人生遗憾也!不行,小生必须振作。后年春闱,必考中个状元,迎娶徐九小姐。
金榜题目时,洞房花烛夜,乃是古代读书人最高的人生理想,也是文学作品千古不变的yy主题。
顿时,书生们都发了“一生悬命”的大愿。欲要丢掉手中闲书攻读四书五经。
可又如何丢得掉。
不觉沉溺于那优美的诗意中,独坐书斋手做妻,此情不与外人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叫一声:“九公子,愿为君门下牛马走!”
同时,顺天府出了一件惊动京华的大案。
一富家小姐自见过九公子一面之后,欲于其长相厮守而不可得,以身殉情。
家人不依,告到大兴县。
状告徐次辅家九公子勾引自家女儿,始乱终弃。
事情是这样,阿九前一段日子被禁足,打发到别院做苦工。因为周楠献上重修仁寿宫之计,徐阶圣眷极隆重,她也算是立了一功。不但重获自由,还恢复了府中小姐的待遇。
在徐次辅的过问下,延庆州《报国寺》寺主空性和尚终于获得了自由,九公子如约拿到谢礼。
这可是阿九人生中所获取的最大一笔收入,说是第一桶金也不为过。
九公子爱钱,这次得了钱,就想起要买宅子买地给母亲做养老金,将她从府中接出去颐养天年。
于是,她就让舅舅帮她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和土地。
这一寻还真寻到了,且说京城房山县有一户姓涂的中上人家因为家中孩子读书要用钱,欲将一座院子并三百亩地变买,但价格有点高,死活也谈不拢。
原来,自从朝廷停止清丈京师隐匿皇产之后,宗室终于放心,又开始兼并起土地。被他们这么一炒,京城的田产上涨得厉害,一日一个行情。
没个奈何,九公子就和涂家开始了长时间的谈判。一来二去,和他们也混得熟了。
涂家有一个女儿,读过九公子的书,爱煞了她的诗词。听说阿九过来,就忍不住跑去见面。
但见这个九公子做文士打扮,浓眉大眼,英俊挺拔,实是人中龙凤,一颗芳心如小鹿乱撞,忍不住就偷述衷曲。
九公子大骇:“这女子是不是疯了,我也是女的啊,女人和女人能够在一起吗?”虽然十分感动,然而还是狠心拒绝了。
从此以后,涂小姐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拿着《饮水集》读,忽哭忽笑,生命特征不稳。
这一日,听丫鬟说院子里的腊梅花开了,想起九公爱写梅花就叫人扶自己出去看。
见到那一数繁花,涂小姐吟道:“冰肌玉骨天付与,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然后凄然一笑:“为何君为女儿身?徐郎,徐郎,你心何忍?”就将一口血吐在雪地上。
徐郎未老,恨断肠声不在,女儿却是离镜孤鸾。
是夜,涂小姐香消玉陨。
她这一是,麻烦就来了。若不是有忠仆白七拼死抵抗,九公子当即就要被打死。
涂家不服,告到大兴县衙。
大兴县不敢接状纸,转到顺天府。顺天府也觉得难办,直接扔给徐阶,阁老,这可是一条人命呀,你老人家看着办吧!
一本诗词集竟然惹出桩虚凤假凰的风月事儿,还死了人。
文学、上流社会、贵人家小姐姐、lgbt、徇情……这是何等劲爆的新闻元素。
顿时,《饮水集》卖到断货。朱聪浸同学数钱数得手抽筋,又让工人加班加点开始刻印第二版,准备蹭这个热点再大发一笔。
不管怎么说,九公子这个大明第一才女的名头是彻底打响了。
对了,她还是lgbt圈中公认的大明第一英俊俏郎君。
第二百五十三章 替补队员
眼见着就要过年,在内城的徐相府中。徐阶最近心情不坏,今日西苑无事,只在天子那里作了一首青词,午后就回了家。
今天他感觉自己状态很好,那首清词写得非常好。到此,其中的一个句子还在心中回荡,久久不能放下。
或许,这是自己这一辈子所能写出的最好的佳句吧,若就这么焚烧祷告上苍,不能传诸后世,倒是可惜了。
哎,自己今生所有的才华都消耗在青词一物上面了!
徐阶有点不甘心,忍不住磨了墨,提起笔将刚才所作的青词录到一本小册子上。写完,品味一番,又偷偷藏在书架里。
这东西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传到天子耳朵里那是对上天的不敬,又是一场毫无必要的风波。
藏好,看到周围无人,龟相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抬头朝书屋外望去,府中的小厮和丫鬟们正在打扫卫生。
徐府极大,连日大雪,每天光是扫除都是一桩费时费力的活儿。更别说马上就是小年,按照各地风俗,家里都要从里到尾好生清扫。
此刻,小子们都累得满头是汗。估计是不知道徐大老爷今天会回来得这么早,以为阁老不在,下人们说话也没有什么顾忌。
“苟四,你还真是一条小狗,干起活儿手脚就不能麻利些。看你扫雪,狗爬搔吗?扫地不是绣花,不是请客吃饭,没那么多温文尔雅。”
“小李,把石缸里的冰敲了,换上干净水。别说咱们府上,就连宫中仁寿宫,那么多人守卫,不也被一把火烧了。这过年过节的,到处都在放炮,若是走了水。要用水的时候,缸子里都凝了,那不是要人命吗?”庭院里有两个大石缸,平日里都盛着水,就是用到关键时刻。
“闹闹闹,闹什么闹,说得好象谁在偷懒似的?”有人被说得烦了,忍不住出言顶撞。
被顶撞的人怒道:“怎么,就说不得你了。我也就说你几句而已,真叫管事的知道,扣你月份。马上就过年了,没钱,看你这年关怎么过?”
“可拉倒吧,帐房的白先生都病倒了。如今帐房里也没有人,估计这个月的月钱要推迟了。没有钱,大伙儿这个年都过不好。”
听到下人们议论,徐阶心中微微一怔,帐房老白病了,老夫怎么不知道,倒是叫人去看看。好歹是相府,若拖延了下人们的月钱,传出去也是没面子。等下见了蕃儿,倒要问问。
徐阶年老,贵为次辅,自然不会过问家务,家中的事情都由长子徐蕃说了算。
帐房老白是徐家家生子出身,小时候做过徐蕃的书童,是个忠仆。徐阶从前在松江老家的时候,还教老白读过几天书。
外面的仆人还在议论:“对了,老白是怎么病的?”
“还能如何,听说是读了九小姐写的一首词儿,当即就大叫一声倒地,哭了一夜,第二日就下不来床。”
“哪个九小姐,又是什么诗词要人命?”
“还有哪个九小姐,就是阿九。”
“啊,是她呀,那个假小子。对了,阿九写的什么词儿?”
被问到的那人抓了抓头,想了半天,道:“好象是一句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背扇子。也不知道什么扇子那么重,将老白给压垮了。”
徐家是松江望族,仆人们都是识字的,顿时就有一人笑道:“什么背扇子,是悲画扇。阿九这首词写的是男女之情,老白是想他以前的相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明白,皆是一阵唏嘘。
原来,老白当年也是知书达礼的帅哥一枚,常年陪府中的大公子在外游学,也算是见多识广。后来他认识了一大户人家的小姐,二人相约私奔。可惜,临到头来,那小姐却退缩了。老白受此打击,终身不娶。估计阿九这首《木兰花令》勾起了他心中的隐痛,竟至大病不起。
听外面的人说起这事,徐阶心中一痛,又自责:以小白的才情,又有老夫的教导。当年若是将身契给他,还他个自由身。他因为祖上都是贱,不能科举,但有我徐家提携,做个富家翁也易,那家小姐想必也肯嫁他。哎,是老夫的错啊!
不对,这词是阿九所作……这……
又想起顺天府交到自己手头的那桩案子,徐阶想起一事,顿时色变,轻轻咳嗽一声。
外面的下人们没想到老太爷就在书屋中,都是一脸苍白。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男子铁青这脸走进来,将一本书放在案头:“岂有此理,丢底丧德。父亲大人,家中出了畜生孽障了,是儿子教导不严,请父亲治罪。”
来的人正是徐府长子,九公子的父亲徐蕃。
他是弘治六年进士,官至从四品江西参议,也算是副厅级的官员,前程远大。但事情坏就坏在父亲是内阁阁老,为了避嫌,多年不得提拔。如今任满后赋闲在京,也不知道新官职什么时候能够到手。
那本书的封皮上豁然印着《饮水集》三个大字。
看到儿子,徐阶点点:“这书是阿九所写,为父已经知道了,正要和你商议。”
“父亲也看了,这种浪词艳曲,败坏人心,多看一眼都是脏了眼睛。”徐蕃气得腮帮子上出现了两陀殷红:“一个女孩子,她写这种东西,也不怕坏了自己名声。咱们徐府的脸都被她给丢尽了,非打死这个小畜生不可。”
徐阶:“顺天府报上来的,涂家女儿因阿九而死的案子你大概也知道,该如何处置?”
“听说了,小畜生,这个小畜生……儿子现在都没脸见人了。”徐蕃说到愤怒处眼睛里全是怒火:“儿子查过了,那涂家不过是普通人家,给些烧埋银子就能打发了。若不肯罢休,有的是法子整治,父亲大人不必忧虑。儿子想的只是,阿九那小畜生坏了名声,只怕严家再不肯要了。”
“说得是。”徐阶缓缓道:“我有心结好严家,此事关系到我能在内阁立足,也关系到你的前程。对了,我两家定亲之后,首辅已经点头让你补一个六部郎官。如今,只怕是人家要反悔了。”
“六部郎官?”徐蕃低呼一声,瞬间心就沉了下去。这是多大机遇啊,如今却怕是凉凉了。
呆了半晌:“都怪儿子教导无方,治家不严,等下打不死那个畜生!”屋中全是徐蕃咬牙切齿的声音。
徐阶看了一眼如丧考比的儿子,呵斥道:“枉你还是个读书人,遇事竟然失态,你胸中的静气呢?不就是个郎官,做不成就不做。倒是严家那边,须给人家一个交代。”
“是是是,父亲大人教训得是。只是,这事该如何了局?”
徐阶想了想,缓缓道:“当初老夫之所以让阿九嫁去严家做妾,有两个原因。其一,阿九不过是庶出,给人做妾也无妨;其二,阿九在老夫所有的孙女中长得最好看,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徐蕃点头,道:“这小畜生倒是生得好。”
徐阶说:“正因为生得好,送过去,严绍庆必然欢喜。现在阿九再嫁过去也不妥当,只能另外选一个,相貌不能逊色阿九太多。”
徐蕃:“父亲说得是,还请示下。”
徐阶:“阿六不错,性子温和,是合适的人选。”
徐蕃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惊呼:“父亲……”阿六是他最心爱的女儿,掌上明珠。如今却要去给人家做妾,简直就是剜了他心头肉。
徐阶不容质疑:“就这样,你去准备吧,过完年就办这门亲事。”现在也只有将府中最宝贝的女儿送过去,才能消严家的心头怒火。
……
“老爷……”一个仆人战战兢兢地来回话。
徐蕃不动声色:“这事可跟夫人说了?”
仆人:“已经说了。”
“如何?”
仆人满头冷汗:“夫人只不住哭,六小姐还拿了绳子要上吊。”
“还敢以死相逼了,不孝的忤逆的畜生。”徐藩冷冷道:“不要拦,喝药递瓶,上吊给绳,就算是死了,尸体也得给埋在严家的祖坟。”
说完话,徐蕃眼眶里沁满了泪水。
那头,自己元配夫人的院中尽是抢天呼地的哭声,哭得人心中滴血。
不肯叫下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徐蕃紧咬着牙关问:“阿九那畜生呢?”
仆人:“回老爷的话,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服侍她的娘。”
徐藩厉声喝道:“什么服侍她的娘,一个卑贱的贱女人,她的娘自在府中。传我令,立即去把人给我捆回来。小畜生败坏我徐氏一门名声,罪不容赦,今日非用家法严惩。”
“对,对,对,打死个贱货。”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从院子里冲出去,正是徐家的大奶奶。
她一脸的恶毒,哭道:“老爷,这小贱人必然是不肯给人做妾,故尔写些淫词艳曲自坏名声,如今却害了我那可怜的六姑娘,好歹毒的心肠啊!老爷,治家教导儿女的事情就交给妾身吧!”
她已经动了杀心,准备直接将阿九用家法打死。
徐蕃心情正坏,道:“好,且依了你。”
第二百五十四章 看不明白
“阿九见过娘亲。”九公子微微一福,她看着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这一声喊起来却分外的别扭。
阿九刚才正在别院劝自己的生母离开徐家。
又告诉她自己最近赚了一大笔钱,足够老人家未来几十年的开销,生活上的问题不用操心。本打算给老人家买座宅子和一些田地的,无奈最近京城地价涨得厉害,等过一阵子再说。
反正无论如何,定然会安排得妥帖。
阿九自然不会同她说涂家小姐的事情,也免得她担心。
从内心中来说,九公子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了不起,人是病死的,同自己也没有一文钱关系,道理站在自己一方。再说了,堂堂阁老相府,还怕这种事?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掏出一锭五十两的官锭塞在母亲的手里。
看到娘亲一脸的笑容,九公子不觉有种小孩子在父母面前炫耀的感觉。
可惜,她母亲还是有些顾虑。
九公子就急了,说娘你还在等什么,难不成还想等着父亲大人回心转意,只怕在他心中早已经将你给忘记了。人家什么人呀,府中有的是美貌妻妾丫鬟。
这话说得难听,但道理却对。母亲的眼睛里就沁出泪水来,伸出手在她面上摸了半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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