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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9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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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敬亭对林丹汗经常威逼勒索的事还是很清楚的,原本以为大军一旦压境则蓟镇守备文武官员必定妥协,无非是件驰禁和记商行的小事,谁料居然僵持到如此地步,这只能说明一点,大明已经将和记视为第一大敌,位在东虏之上。试想当初王化贞能求助林丹汗,他能求助努尔哈赤吗?
这么一想,除了有些受挫感之外,也是有一种委屈兼愤怒俱有的情感。
和李慎明不同,孙敬亭也能满足于张瀚北面为王的局面。
大明天子无明显失德,天下尚算太平,国运似乎并未到亡国边缘,这种情形下孙敬亭对强行攻入大明也有一定的心理障碍。
北边为王,降服北虏,彻底吃下这万里疆域,上对祖宗,下对子孙,皆可无愧,也是开国之臣,堂堂正正,日后史家提起来,必定也是只有赞颂之词。
不料张瀚回乡,大明还是变本加厉,已经视和记为第一大敌,这叫孙敬亭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之感……
张瀚就不会奇怪,这是时势变化之后必然之事,哪值得委屈或奇怪……
孙敬亭回到营地时,照样对了口令方被许可入营,营中各处规划相当齐整,肃然有序,将士们或是训练体能,或是操演器械,一如往常。
哪怕是临阵之时,只要没真的打起来,商团军的操练也是片刻不停的。
孙敬亭含笑观看了一会,感觉将士们仍然很卖力,只是精气神展现出来的相当一般。
这也难怪,很多将士已经出征近半年时间,从对察哈尔预备开战时就在营伍之中,然后各部陆续往西边开拔,接着就是连番征战,几个月的战事陆续有千余将士战死,受伤的也有几千人。将士疲敝厌战是理所应当之事,不应当责怪他们。
事实上能维持住现在的训练水准和士气,平时的管理和训练,还有薪饷待遇福利一整套的功夫都是做在了前面,若是明军经过这么长久的调动和激烈的战事,恐怕士气早就跌落到了谷底去了。
第一千六百零四章 军营
孙敬亭的大帐在营伍正中,几千上万人的大营规模很大,要开辟出各种区域,沿途有不少轮休的士兵在三五成群的闲逛,营中有休息娱乐的区域,可以踢球或打马球,这都是张瀚的提倡,体能和群体训练不一定非得正儿八经的来,马球和足球都可以训练将士们的配合意识和团队意识,也能充份的锻炼体能。
孙敬亭眯眼看了一会儿,见一队十几人的士兵抢着一颗球来回奔跑,他对这个球委实兴趣不是很大,毕竟出身举人,自幼饱读诗书,叫他撩起长袍下摆,和将士们一起奔跑争抢,还真抹不开这个面子。
不亲身下场,看着自然也是寻常,这皮球是匠人用牛皮缝制出来,颇有弹性,场地也大,寻常人上场跑上几圈就汗如泉涌,气喘如牛,很多喜好踢球的不必人督促,每天都锻炼自己的体能。
有此妙用,就算孙敬亭不是很感兴趣,也是立在场面,替那些踢球的将士叫了几声好。
有孙敬亭观看,踢球的更加卖力了一些。
如果是正常驻扎的军营,还会有更大的场地用来打马球,枪骑兵团的将士最爱马球,不仅能策马争胜,展现马术,还能展现血勇。
胆子不大的人不能玩马球,高速飞驰,控马自如,还要变幻身形挥杆击球,稍有不慎不是从马上摔落下来,便是会被别人的球杆击中,头破血流,甚至跌断骨头都是相当常见的事,孙敬亭对这更野蛮的运动也只能摇头叹息。
但不管是宋时大行其道的蹴鞠,还是唐时最为流行的马球,都是锻炼人体能骑术还有胆略和团队配合的极佳的运动,激发人的热血和好胜心,同时还能大量消耗将士们的精力,这也相当要紧。
商团军禁赌也禁酒,对将士们找女人成家持支持态度,普通的士兵说成了亲,打个报告上去,军政司会拨一笔款项给其当结婚用的费用,数量很小,只是表达了一种支持的态度,这也叫相当多的人感动了。
对在驻地找女人找乐子,则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只要不逾期归营,不打架斗殴,则军法不会加以约束。
人有七情六欲,精力旺盛体能充足的小伙子不可能不找女人,禁止不如疏导,只要有序守法,则完全不是问题。
体育运动加上在女人上的松驰,算是有张有弛,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商团军的军法严格而缜密,也有一些松动的地方,张瀚要的是一支有血有肉的强军,他没有办法打造一支苦行僧们组成的军队,那需要更强的理论和全新的体系和世界观的约束,能使军队近乎宗教化才能够成功,张瀚自问办不到。
当然商团军里也没有女营,这也是很多历史上的军队中曾经有过的东西,流贼和叛乱者更会裹挟大量的妇人于营中供将士使用,张瀚没有严重的精神洁癖,不过这等事也还是不肯做的。
也有不少人在打双陆,下象棋,还有不少人借着冬日的阳光看书,不过这看的一般是闲书,真的用功苦读想要考军官试的,一般都会在自家帐篷里用功,就算天黑透了,也会点灯继续看下去。
商团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将士也越来越多,军官试的水平也是水涨船高。
在五年前,只要识字数超过一千,能下笔成文,加上看的懂地图,就可以通过初级军官试。现在却是难了,还要结合战例看地图,甚至推演战场,配置兵种,调度兵马。到中级试对兵法学的考试更严格,同时要熟读历史,甚至是泰西历史,对各兵种的战术特点和兵器的特点也要详细了解。同时中等军官试还会细分为军法官军需官军政官等各个类型,要考上这些军官就需要侧重于律法和条规的学习,相当的不容易。
在活动区的另一侧就是炊兵们的地盘,停了好多辆炊车,并且挖了排水沟和掩埋场,用来处理生活垃圾和污水。
孙敬亭见了多次还是忍不住莞尔一笑,这般扎营和仔细处理垃圾的,怕也只有和记商团军一家了。
不要说行军,就算是大明很多州县城中也是污糟一片,乡村也是还好这年头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不然也都是随手乱扔的,人们都缺乏这种意识。
反是和记的军营这般整洁干净,屯堡也是一样,这种风气影响了相当多的人和地方,现在晋北大同一带,也都相当讲究起来。
秩序,整洁,卫生,这都是张瀚相当在意的东西,很多东西是细节,但如果所有的细节都不讲究,商团军和明军又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说大明是全方位的落后,能仿造鲁密铳佛郎机和红夷大炮的军队,其整个体制仍然是落后和野蛮的,从动员到训练和日常管理都完全落伍,不要说和这个时代的欧洲相比,就算是和先秦时的秦军相比,也是相差甚远。
这是文明的倒退,并非中国一家,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现象,张瀚要做的就是正本清源,从源头上来改变。
不改变整体的习惯,不从细处着手,不畏惧律法,尊重规矩,讲小聪明,总以为守规矩的人是傻子,以小见大,个人和国家都还是会继续吃亏下去。
炊车那边处处都有烟火,虽然天光尚且明亮,但冬日苦短,很快就会黄昏,然后天就黑下来,炊兵们都在抓紧时间做饭,扎营之后就不叫将士们吃干粮和罐头了,军中带有大量的米粮,蒸成馒头或是干米饭,然后配风干熏制过的猪羊鸡鸭等肉食,加上蔬菜,一般都是大锅一锅煮了,加些盐就完事。
这样不讲手艺的烹饪方式反而相当的受欢迎,柴火大灶煮出来的混合肉加蔬菜相当的受将士欢迎。
已经有不少急性子的伍长或队官带着人担着大桶在等着,这都是没有训练任务的,已经就在等着吃饭了。
孙敬亭从这里地方经行,感觉沉甸甸的心思都变得轻松活泼了很多。
不过怎样,身后有这些商团军的将士就感觉叫人心安,无论天大的事,看看身边左右的人,应该都会找到解决之道。
虽然现在未到与大明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但孙敬亭已有决断,如有必要,当可破蓟镇!
大明既然不识好歹,那就真的给其一个教训也未尝不可,看看破蓟镇之后,朝廷又会怎样。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行此招,而且真的要打进去,张瀚的安全是重中之重,需得提前请张瀚离开新平堡回青城。
到了真兵戎相见的时候,张瀚留在新平堡的意义就不是很大了。
孙敬亭心中感觉有些愧疚,张瀚以大事相托,第一件事自己就做的有些孟浪了。不过也怪不得他,京师方面这一次出手时机挑的相当怪异。张瀚已经回新平堡,和记正有大兵在边塞,这个时候封港口,禁驰道,不是逼迫和记动手?哪有这般愚行,朝廷自己也还没有准备好,总得过半年一年之后,才勉强有对抗和记的底气。
这种底气在和记中人看来也相当可笑,无非是修一些军台城堡,多配火器,编练一些便于调度的兵马,充实将领内丁。
真要打起来,商团军上下感觉大明王师比北虏强不到哪去。
有一点不同之处在于大明国力深厚,真的全面开战,王师损失一部份就能迅速补充,并且依托大量的军台堡垒固守,比起北虏的草原战事空旷,大明那边的九边守备确实要更严密很多。而且越往内镇,州县城镇村落甚多,开打之后要控制交通战略要道,要确定后勤补给基地,要安抚人心,确定统治。
相比草原上的干脆直接,攻明绝对是相当要紧的大事。
东虏那边,从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后,到天启六年打辽西,再到崇祯二年破口入边,再到崇祯十四年时松锦州之战,再到十七年入关,然后一直到康熙元年永历帝被押到昆明乃止,整个平定全国的战事如果从天命汗打抚顺关那时算起,持续了近六十年才一统全国。
商团军如果和大明全面开战,如果人心不附,恐怕三五年内也不能成功,这也是张瀚的顾虑所在……一边还有个东虏在虎视眈眈呢。
孙敬亭的帐篷很大,主帐两侧都支起了帐篷,象是一正两辅的高大房舍。
正是是其见人会客和办公事的地方,左侧用来休息,右侧是随行人员办公的地点。政事堂公事相当繁忙,有机要人员负责日常襄理。军令司孙敬亭已经交了出去,由枢密院直管,现在他管的是军政和军需各司,不过参谋司还是有参谋派在政事堂这边,向孙敬亭提供参谋建议和军事上的咨询。
张瀚身边也是一直有专业的参谋人员,张瀚没有那些大人物的毛病,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听专业人员的建议。
大宗旨和方向可以用奇思妙想,但在平时张瀚更喜欢踏实肯干的专业人员提供的更专业的操作办法和路线。
孙敬亭进屋时,向所有人按了下手,叫大伙不必把时间浪费在虚礼之上。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 情报
几个政事堂的副手过来,大家彼此见了礼,孙敬亭对刘鹏道:“军需方面一定要注意,原本我们不会以为会僵持下去,甚至不会开战,现在这种思路要变换一下……”
刘鹏神色凝重的答应着,还未及说话,李平之在一旁道:“孙先生所说极是,我们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孙敬亭认真的看了这个青年后生一眼,李平之则十分坦然的与他对视。
何斌在一旁并未说话,台湾过来的已经分配到各营效力,尽快融入,何斌与李平之两人地位较高,此来也是以公干为主,过一阵局面平定下来就会回台湾,他两人在台湾也是常威的左膀右臂,没有办法离开太久。
“凡事不预则废。”李平之拱手一礼,神态坦然的道:“不做好决裂准备就没有办法真的的决裂。而不敢真的决裂,就可能会真的决裂,这话在下说的坳口,但孙先生一定会明白在下的意思。”
“李平之话说的很是。”孙敬亭有些被点醒的意思,眼下的局面,似乎正是如此?
如果不抱着必定决裂的信心来争,恐怕反而会被迫弄的非决裂不可了。
孙敬亭一拱手,又道:“提醒的是,我要仔细思量一下。”
李平之肃容还揖,他的身份还差的远,提醒一下尽了本份就行,想影响孙敬亭决断,这个层面他还够不上。
众人一时无话,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到了掌灯时分,军营中已经全部放完了饭,这时才轮到孙敬亭等人……也是孙敬亭有言在先,不等所有将士都端碗吃饭,不准先将饭食送到他这里。
也是和士兵一样,大桶装着各色肉菜抬过来,孙敬亭等人俱是北人,喜食面食,所以人人取两个馒头,倒是炊兵们考虑到何斌等人俱是南人,怕是吃惯米饭,军中也不缺米,这是和记贸易兴盛之后从京师等大粮行购买的,和记买粮向来不厌多,草原上大型官仓都建了好多个,有人笑张瀚痴愚,但张瀚初衷不改……开玩笑,过几年这些人就知道粮食有多精贵了!
何斌等人持着餐盘打好饭,各人都有行军椅可以坐,还有简陋打成的餐桌,大快朵颐不胜快活,冬日苦寒,到了晚间更是寒冷,热腾腾的饭菜下肚,每人都觉得身上暖和的很,不禁俱是眉开眼笑。
孙敬亭到底是世家出身,讲究食不言,端坐用餐,礼仪气度上无可挑剔。
众人也对他相当慑服,李平之见了,若有所思,自己也是端坐了,挺直了腰身。
正在用饭时候,孙敬亭的亲从官老马走进帐来,抱拳道:“政事官,外间有塘马至,说是从京师递送过来的情报。”
“现在就拿进来。”孙敬亭道:“不要耽搁。”
老马知道他的脾气,要是新人不免要说一句正在吃饭,那是找骂,他急脚出去,过不多时就又进来,塘马跟在后头,预备询问事情,孙敬亭果然先不看,而是问道:“在哪里接的报,怎么送出来的?”
“前天晚上的情报,昨天早晨出的京城,用的是出城粪车的渠道。”塘马也是军情司的人,对事情经过相当清楚,答说道:“京城戒严,城门守备很紧,但并没有彻底断绝内外出入,只是严防奸细。一般人想出城千难万难,不过军情司有人手在宫城的粪车队,每日均要将宫中的粪桶清洗干净,粪便运到城外处理。这宫中好几万人,一天不清理都不行,所以照常出城,情报就是这样送出来的。辰时初刻一出城,立刻由城外的运送点接到,然后马不停蹄到通州,从通州到喜峰口,找了一个把总的关系,趁夜把人偷偷从城上放下去,步行四十里才有第一个接应点,所以情报还是晚了些,如果不是这些耽搁,当天傍晚就送到了。”
这个军情司的人口舌相当了得,事情经过说的相当的详细。
李平之点头赞道:“军情司当真得力。”
旁人却并不说话,不管怎样,对特务机构各人都有一点戒备心,倒不是仇视,只是先天性的有些忌惮和排挤。
李平之倒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很年轻,在和记的氛围和调教中长大,不象这些年长的人,对大明的特务统治心有余悸。
孙敬亭也不喜欢特务,但张瀚已经视对外和对内的情报机构为和记相当重要的一环,政事堂的军政大权,枢官院纯管军事,侍从司只管张瀚的个人安全和上下通达,军情内情两个部门就是扼制所有各部门的利器,不管对外还是对内,张瀚都要做到情报通达,才能有的放矢,对张瀚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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