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心录-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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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知小辈！切莫信口开河！”

　　　　“前辈何出此言？许您老三百年前途经此地，就不许吾师五百年前到此一游吗？”眼见那大和尚还要在说些什么，萧勉话锋一转：“吾师——十刹海无名小山——阿难圣僧！”

　　　　既然要信口开河，便索性开条通天大河！

　　　　果然，萧勉这话一出，那大和尚反倒是闭口不言了。

　　　　至于那紫凝，在听到“阿难圣僧”四个字时，两眼放光，恍惚间，便是连它自己都觉得五百年前的上辈子，它曾经路遇过那西蜀州的第一圣僧，定下了那莫须有的五百年之约。

　　　　“紫凝姑娘方才不是问在下的来历和来意吗？此番前来，在下正是代吾师传授姑娘《他化大自在天心经》的！”

　　　　“道友此言当真？”

　　　　“在下虽非佛门正统修士，但也是吾师的记名弟子，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真与不真，一试便知！”

　　　　言罢，萧勉随手抛出一卷金色佛本，却正是当初在善见城中，小和尚送给青菁的那卷《他化大自在天心经》的原本。

　　　　果然，这卷金色佛本一出，紫凝已然信了七八分，等它打开佛本大略浏览一番，更是神情激动，忙不迭的拜谢萧勉。

　　　　便是那大和尚，在萧勉取出金色佛本时，也是微微动容。

　　　　萧勉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迦叶那小子虽然不怎么地道，但好歹也是货真价实的小圣僧，从他手上流传出来的东西岂是凡品？

　　　　这金色佛本显然和当初的蓄雷瓶一样是一件无阶奇物，萧勉之所以明知如此还将之拿出来显摆，一则为了取信于紫凝，更主要的却是为了震慑住那元婴境界的大昭寺喇嘛。

　　　　大和尚脸色稍变之后，淡然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多谢道友成道之情！多谢阿难圣僧成道之恩！”

　　　　连连拜谢之后，紫凝转而朝着那大和尚望去，欲言又止。

　　　　那大和尚淡笑如花，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摇头。

　　　　紫凝固然是摸不透大和尚的意思，萧勉却脸色微变：如此看来，怕是青木飞舟连带归海，都落入大和尚之手了。

　　　　“紫凝姑娘！在下与这位大昭寺的前辈有些话要说，何况你毕竟是女儿之身，男女有别，既然得了此番机缘，便要一心向道才好。不如这样吧！在下与慈航静斋的住持静音师太也算有些交情，你不妨去慈航静斋暂住一些时日，如何？”

　　　　“这……”

　　　　紫凝本待拒绝，抬头眼见萧勉言辞间神情闪烁，不由微微一愣，余光瞥见一旁的大和尚，紫凝这才猛然醒悟。

　　　　“多谢道友提点！紫凝这便去慈航静斋！”

　　　　言罢，紫凝朝萧勉和大和尚恭声行礼之后，悄然退出了密室，至于她够不够机灵，就不是萧勉能够左右的了。

　　　　良久，密室中的萧勉和那大和尚始终是沉默以对。

　　　　打从萧勉踏入修行以来，没少见过各色元婴老祖，但像今天这样在方寸之间的密室中独自面对一位元婴老祖，却是前所未有的遭遇，更何况不久之前，萧勉还曾虎口夺食呢！

　　　　这大和尚所谓的了断和赤媚的三百年约定不过是虚妄罢了，不然何至于赤媚死了快半年了，他才于今日现身？

　　　　再说那赤媚已然落入魔道，根本无法满足大和尚双修的需要。

　　　　显然，大和尚的真正目的，恐怕便是那冰清玉洁的紫凝！

　　　　只是不知道这大和尚是怎么想的，竟是眼睁睁的看着萧勉从他手里挖走了紫凝，最后还毫不阻拦的让紫凝离去。

　　　　难不成，阿难圣僧的名头真的这么管用？

　　　　“阿弥陀佛！萧施主果然是聪慧过人！”

　　　　“前辈认识晚辈？”

　　　　萧勉的诧异倒不是假装，若说静音师太是因为妙善之故而知道的存在那还说得过去，可是这大和尚……难道是……

　　　　“萧施主不必惊讶！老衲还要多谢萧施主在万佛灵洞中对小徒道尔吉的当头棒喝，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果然！

　　　　道尔吉，可不就是大昭寺当代最杰出的年轻弟子，也是参加万佛灵洞之行的九僧一尼之一，萧勉确实和他交过手。

　　　　虽然，只是匆匆一个照面！

　　　　这老小子，该不会是想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不过这大和尚既然道破了自己的身份，料来不会加害自己才对——萧勉之所以如此患得患失，却也是不得已：元婴老祖不比准元婴修士，在面对那大和尚时，萧勉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

　　　　这也是萧勉之所以敢公然顶撞大和尚的原因，不过其间萧勉也是或明或暗的点出了阿难圣僧和静音师太的存在，更是不惜抛出小和尚的金色佛本，意图让这大和尚有所顾忌。

　　　　如今看来，大和尚似乎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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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一章　坦诚相告

　　　　“道尔吉大师天赋禀异，没能进入阿赖耶藏，实在是可惜！不过以他的资质，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呵呵……，以后还要多仰仗萧施主提点他一二！”

　　　　大和尚这话说的异常客气，便好似萧勉是和他同辈的人物，可以随意提点道尔吉似得。萧勉苦笑连连，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口时，大和尚随手取出青木飞舟。此时的青木飞舟，不过巴掌大小，竟是被激活了自带的空间法阵。

　　　　萧勉见之微惊，难道归海已经离开了青木飞舟？

　　　　下一刻，就见大和尚随手一抚青木飞舟，在萧勉大惊失色的注视下，归海和青菁一人一兽便从青木飞舟中飞离出来。不过很快，萧勉就发现归海和青菁并没有受到青木飞舟空间法阵的影响，显然是大和尚出手时设置了特定的结界。

　　　　“多谢前辈！”

　　　　“现在言谢，为时过早！”将归海平放在密室地面之后，大和尚神情凝重的言道：“这位便是归海施主吧？他的情况可有些不妙啊！本来龙魂入体便是异常凶险之事，不过似乎有什么秘术保护了他的神魂，加之那龙魂又是自主融入，倒是有惊无险，但时间一长，归海施主的肉身怕是坚持不了！”

　　　　“前辈的意思是……”

　　　　“归海施主如今魂不附体，肉身几乎是处于坏死状态，时间一长，难免生机匮乏、真元不济，进而影响到神魂融合。”

　　　　大和尚这话，让萧勉心神一颤。

　　　　是了！

　　　　这却是萧勉的疏忽！

　　　　往日里归海虽然嗜酒如命，却很少吃什么东西果腹，毕竟像他们这种金丹修士，早就达到了辟谷境界，并不需要刻意进食，以至于萧勉忘了归海并不是在闭关，而是在融合神魂，便是连体内最基本的真元运行都不曾进行，如何长久？

　　　　“敢问前辈：如何救治？”

　　　　“老衲观这归海施主乃是土属性灵根，若是有一土属性灵能浓郁之灵材融入其体内，倒是可以缓解一二……”

　　　　“土属性灵能浓郁之物？”

　　　　稍一思量，萧勉从白玉飞天佩中摸出一个封灵盒。

　　　　揭开封灵符，打开封灵盒，萧勉从中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土黄色圆球，圆球黄芒暗转，晶莹剔透，灵能充沛。

　　　　此物，赫然是那头穿山龙鲤兽的妖丹！

　　　　当初那头濒临突破的穿山龙鲤兽，本就是土属性灵兽，一身土属性灵能几乎让萧勉欲死欲仙，它的这颗妖丹更是由土属性灵能构建而成，从内到外，尽皆是浓郁的土灵气。

　　　　想也不想的，萧勉将这粒珍贵的妖丹递到归海唇边。

　　　　微微一动，妖丹圆润光滑的表面出现一个切口，犹如实质的土黄色的流光化作一道清流，滚入归海口中。

　　　　不过片刻，一颗妖丹告罄。

　　　　“萧施主，好机遇！好气魄！你二人本就是与我佛有缘之人，罢了罢了，今日既然碰上了，老衲总不好袖手旁观！”

　　　　这么说着，那大和尚来到归海跟前，伸手搭在归海胸口。

　　　　萧勉情知大和尚恐怕是在帮归海化解那粒妖丹中蕴含的土属性灵能，虽然不知道这大和尚为什么如此热心，但萧勉自然不敢胡乱开口，此等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不会啊？

　　　　“咦？”

　　　　一声惊咦声打断了萧勉的沉思，转眼看去，就见大和尚已经收回了手掌，平躺着的归海却还是人事不省。

　　　　“前辈……”

　　　　“无妨！归海施主不久便会苏醒，老衲没想到的是，归海施主竟然是‘墨蟠’一族的后裔，真是与我佛有缘啊……”

　　　　“墨蟠？”

　　　　“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说起来，老衲此行算是被萧施主毁了，至于那头紫狐，也算是天赋禀异，只是它固然是一心向道，但狐族天生善媚，萧施主还请慎之又慎才好！”

　　　　“多谢前辈提醒！”

　　　　“萧施主是胸怀大志之人，倒是老衲多虑了！”大和尚朝萧勉微微点头，淡然一笑：“既如此，老衲去也！”

　　　　言罢，那红衣大和尚的身形突兀的消失不见。

　　　　自始而终，大和尚都没有睁开眼睛看过萧勉，萧勉却不敢有丝毫怨言——若是他猜测的没错的话，这大和尚恐怕是在修炼一门极其厉害的瞳术神通，不开眼还则罢了，一旦这大和尚睁开了双目，恐怕就会有开天辟地、焚山煮海之威。

　　　　不等萧勉多思量片刻，地上的归海悠然醒转。

　　　　毫无征兆的，归海睁开了眼睛。

　　　　“唔！这一觉睡得……，头疼！”这么说着眼见萧勉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归海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大声抱怨：“兄弟啊！拜托以后大哥俺睡觉的时候，你能不能安静点？”

　　　　“……”

　　　　“唧唧歪歪，啰啰嗦嗦，你念经啊？”

　　　　“归海兄，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好不好？”

　　　　愣了半晌，萧勉才知道归海所谓的念经，竟是他施展《融魂合魄》所发出的声响，鬼祟的咒文可不就和念经差不多？

　　　　话虽如此，萧勉却甚是高兴。

　　　　再说归海虽然人事不省，但其实他的神魂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只是身不由己，不能控制自己的肉身罢了。如今苏醒过来，自然知道这半年以来，萧勉在他身上费了多少心思。

　　　　尤其是方才灌入口中的那颗妖丹，不光唤醒了归海，对土属性的归海而言，那更是一件无价之宝。

　　　　砸吧砸吧嘴，归海似乎是在回味妖丹的味道。

　　　　“行了！兄弟，大恩不言谢！”朝着萧勉点了点头，归海神情凝重的举起那把鬼头刀，仔细打量。

　　　　此时的鬼头刀依旧厚重，依旧凌冽，但无形间少了一份肃杀和苍茫，萧勉知道，此时那条蛟龙魂魄恐怕已经彻底融入了归海的神魂，再也不存于世了。

　　　　果然，就见归海抚摸着鬼头刀的刀刃，轻声低语：“那条蟠龙魂魄，乃是吾‘归海一族’的守护圣魂！”

　　　　“蟠龙？我还一直以为是蛟龙呢……”言辞间，萧勉不由想起了之前大和尚的自言自语，不过很快，他就追问道：“归海一族？归海兄不是姓归名海吗？难道是复姓归海？”

　　　　“谁跟你说老哥我姓归名海了？”倒是归海，颇有些诧异的反问，萧勉一愣，而后苦笑连连，却听归海解释道：“归海，乃是我之一族的族号，只是如今归海一族只剩我一人，说我姓归名海倒也无妨。归海一族，起源于东海，据说曾经是东海龙属妖兽一族，其后某代先祖被西蜀州大德高僧感化进入佛门，这才举族迁徙，入驻了西蜀州，可是……，哎！”

　　　　萧勉闻言一愣，却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暗地里，萧勉却颇有些不忿得嘀咕：佛门！又是佛门！？

　　　　岂料萧勉固然是不打算探听归海一族的隐私，归海却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起来。

　　　　“我归海一族本是水行妖兽，这西蜀州遍地黄沙，迁徙之后，我族先人根本无法适应西蜀州的环境。那位被佛门感化的前辈在世时还好，无人敢打我归海一族的主意。自他寂灭之后，我族便被视为妖兽一族，开始了颠沛流离。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归海一族便只有一个信念——东归入海！”

　　　　“归海大哥的意思是，游历完中州之后，你还要去东吴州？”

　　　　“不错！我之一生，当东归入海。”

　　　　“若有可能，萧勉愿陪大哥同行！”

　　　　“萧……萧勉？你……”

　　　　“请大哥赎罪！”朝着归海一礼，萧勉解释道：“萧青云虽然是我之本名，但自从修道以来便弃之不用。修道之日起，我便名之萧勉，乃是来自南越州五行门的宗门弟子！”

　　　　归海闻言一愣，久久的注视着萧勉。

　　　　“南越州？五行门？没听说过！”良久之后，归海这才犹自不信得追问：“萧勉？你小子竟然是南越州的修士？”

　　　　“如假包换！”

　　　　“南越州？不是说南越州的修士水平都稀松平常吗？怎么会出现你这种怪胎的？还宗门弟子？牛啊！”

　　　　“大哥就别埋汰小弟了！”

　　　　“行！如今我和你说了归海旧事，你和我说了改名之事，咱哥俩就算两清了！”伸手拍了拍萧勉的肩膀，归海转而低语：“小岚子……，拓跋那小子，真的会出现在中州吗？”

　　　　“……，这个谁也说不准！”

　　　　“也是！那咱们何去何从？”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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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九十二章　狐妖九脉

　　　　“这西蜀州，看似是西天佛国，实则暗藏鬼蜮，遍地鬼魔。本来我也不过是想借道西蜀州，远赴中州，如今拓跋既然很可能被传送到了中州，我自然更要在中州找到他才行！”

　　　　“这可不是萧勉你一个人的事！当初若非俺同意来鬼啸谷……总之，找小岚子的事，算俺一份，不然俺跟你急！”

　　　　“大哥说的哪里话？”

　　　　一笑之间，两人击掌为誓。

　　　　却在这时，密室大门微动，竟是那紫凝去而复返。

　　　　“紫凝姑娘，我不是让你去投身慈航静斋吗？”萧勉言辞间，紫凝狐疑的目光在归海身上转过，而后朝着萧勉微微一福：“紫凝虽然不通世故，却也知道道友支开紫凝是为紫凝考虑，又岂能真的做出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萧勉闻言一愣，心想这紫狐倒确实可交。

　　　　紫狐虽然自称不通世故，但实则冰雪聪明，虽然好奇于那大和尚的悄然离去和归海的突兀出现，紫凝却并未动问，反倒是取出了萧勉先前赠与的金色佛本，恭敬地递还回来。

　　　　“此物想来是一宗异宝，紫凝能窥见《他化大自在天心经》已然是三生有幸，又岂敢贪图这宗佛门异宝？”

　　　　萧勉还没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青菁见到那金色佛本已然怒嘶一声，火光如电间便将那金色佛本抢了回来。

　　　　却原来打从得到这金色佛本之后，青菁就一直将之视若珍宝，平日里没事就取出来翻阅一二，每每都有新的体悟。如今眼见萧勉竟然趁它不注意将金色佛本送给了紫凝，青菁吹胡子瞪眼的怒视着萧勉，嘴巴里更是骂骂咧咧，愤懑不已。

　　　　大意，不过是说萧勉见色忘义云云……

　　　　被青菁这么一闹，三人间的气氛反倒是融洽起来。

　　　　言谈间，萧勉这才知道紫凝的来历。

　　　　这紫凝乃是狐族中罕见的紫狐一族，在狐族中的地位比之青丘老祖出身的青狐只高不低，天赋资质更是惊人。只是紫凝未结成妖丹之前，有过一劫，幸得赤媚相救才上了狐姬岭。及至紫凝结丹，赤媚一心渴望突破至元婴境界，除却男欢女爱之外便将狐姬岭的一切俗务都交给了紫凝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