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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沧录-第3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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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不来,鹿珈镇的所有人都得死,若是顾胜城今日大开杀戒,方圆十里,哪里能留下一个活口?
萧重鼎神情凝重。
他现在来了,也许会有转机。
因为他要问顾胜城一个问题。
兰陵城的和平,他带来了。
顾胜城还要不要?
若是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愿意做出退步,代替齐梁以表歉意。
先前大殿下看到了那一箭。
若是他还有机会回到兰陵城
那么他要当面质问老师,那一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也要竭尽全力,拖住暴走的这位棋宫新主,送出尽可能多的生灵。
萧重鼎深吸一口气,望向顾胜城。
他想到易小安先前送行时候对自己说的话。
“鹿珈有血光。”
“殿下好自为之。”
“我把西域的所有事情都放下了,第一件事,就是来这个小镇谈判”
废墟之中,拖雷和斐常两个人恢复了意识,两个人挣扎想要起身,只能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睚呲欲裂。
另外半边坍塌的城主府,有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男人嘶哑着声音低声说着,怀中抱着那个微微阖眸睡着的女子,像是抱着一团风,那团柔弱无骨的风,在鹿珈镇的火光跳动当中,随时都有可能就这么吹散了。
“你把眉心鳞给了我”
“本就活不长久了”
“我不还是想着,风风光光的”
声音愈发模糊,愈发听不清楚,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刀子,咳着鲜血,喉咙里的哭腔被他强悍地压下。
秋水的眸子,似乎微小地动了一下。
她看到火光跳动,大雪纷飞,倒映着顾胜城浸着血水的脸庞,她想伸出手,去摸一下那张脸,把血污擦拭干净。
没有一丝力气。
她做不到。
手忽然被攥紧,那股力量明明大到让自己觉得疼,可在此刻,偏偏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她听到模糊又遥远的声音。
“不不要”
“不要死”
“不要死”
声音里带着无比的恳求。
火光的破空声音越来越近,大雪嗤然融化的声音近在咫尺。
那个恳求的声音,央求着,绝望着,最后越来越远
意识缥缈间,秋水听到了安睡前的那首曲子。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鸳鸯羡,鸳鸯羡?”
“不须长结风波愿。”
“雌去雄飞万里天,不愿两眼泪潸然。”
“若锁金笼何辞死,奈何嫁衣难成全。”
温软的声音,好听的腔调。
时间像是回到了不久前,那个人哄着自己睡觉。
这首曲子,真的很好听啊。
鸳鸯羡,鸳鸯羡。
怎地又响起在自己耳边了呢?
自己是不是还在睡着呢?
倦啊乏啊,竟是连眼都睁不开了。
他是不会骗自己的。
一觉睡醒,天就亮了,就回去了。
是了。
这里有灼人的火焰,有满地的鲜血,还有倒在地上滚动的锐器碰撞声音,沉重的喘息声音。
睡一觉吧。
念头模糊了起来。
秋水感觉到自己脸上滴了什么温热的液体。
魂啊魄啊,幽幽沉眠下去,与大雪一同飘溢散开。
最后的最后,躺在顾胜城怀中的女子,轻轻说了两个字。
“夫君。”
唇角翘起,安详睡去。
鹿珈镇的大火轰然滔天,其势如星火燎原,骤然迸发出无数通天火柱,燎撩大风吹彻火星,赤红的虎啸冲盈天地之间。
火海当中,牵着赤兔马匹的大殿下沉默抬起头,看着鹿珈大火将黎明曙光全都盖过。
他听到胎珠不断迸发的碎裂声音。
萧重鼎拍了拍硕大赤兔的马头,没有去看身后拉扯自己衣袖,满面鲜血的黄侯,而是神情凝重说道:“出去以后,只管逃命,不要回头。”
黄侯神情呆滞,耳边狂风骤动,大殿下松手之后,狂暴的兵煞气息倏忽离掌,那匹赤兔四蹄擂地,接着奔雷声破,如重弩一般射出,凿穿火海。
安乐小侯爷拼命想要伸手,可赤兔的速度太快,他早已没了元气,连大殿下的一角衣袂都抓不到,刹那被带入火海当中,滚烫的火焰铺面而来,将他的发丝烧起,嗤嗤的火焰焦灼焚身,那股缭绕马身的煞气,此刻竟是带着一丝清凉。
大殿下站在大火当中。
他叹息一声,认真说道:“我来晚了。”
火海中心,无数赤焰围绕一人,那人抱着秋水,缓缓起身,滔天妖火,不及朱雀虚炎,却胜在势头强盛,这些都是鹿珈镇的铸剑炉火,带着滔天剑气,此刻被白虎大风引动,燃人魂魄,烧人元气。
大殿下不为所动,轻轻问道:“但是我带来了你要的和平。”
这一句话有些讽刺。
顾胜城听在耳中,嗓子里一阵苦涩,只觉得无比好笑,最后抑制不住地笑出了低低的声音。
“呵”
火海当中的男人,只发出了这么一个低微的不屑声音。
大殿下闭上眼。
他知道所谓的和平,已经破碎了。
老师的那一箭,射破了鹿珈镇的黎明,给这里带来了无边的血光和灾难。
他忽地蹙起眉头,似是记起了什么。
那个大榕寺里,和尚对自己说的话。
那些话,在鹿珈镇的大火里变得清澈又透明。
“我看到了这个世上的不祥”
“齐梁的噩耗”
“那一场大火”
“那个墓,还有真相”
“这些都不可言,不可说,不可信。”
萧重鼎缓缓伸手,想要握拢自己脖前的佛牌,却握了一个空。
他嘴唇有些发白,发青。
那块佛牌,被自己留给黄侯了。
在鹿珈镇的大火里,大殿下像是想明白了某些事情。
那些不合理,无法解释的,便全都变得合理,又得以解释了。
他本想回到兰陵城,再当面质问老师。
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想通了。
想明白了。
大殿下缓缓抬起头,火海的上空,一头巨大的老虎幽幽浮现,吞吐鹿珈剑气,丝丝缕缕的火气缭绕狂风,纤毫毕现,高坐王座之上,漠然俯视人间。
妖族古老的大圣重临人间。
萧重鼎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重新回到兰陵城,去告诉那人,所有的真相。
火海当中传来威严无比的狂吼。
天下大风,俱是从虎。
抱着秋水的顾胜城,站在鹿珈狂风与大火最中央,煌煌神光照临,眉心鲜红如血,妖气滔天。
他瞳孔如镶嵌血红宝石,神光熠熠,无数愤怒藏于眼底,在天下大风当中,指尖颤动。
若是天下人欺我
可忍。
辱我
亦可忍。
践踏我。
如是隐忍,不可再三。
这般屈辱到了极点的和平。
不要,也罢!
(ps:1:4月会是全书的大**,想打一波真正的月票战,最近也一直在攒存稿。2:关于接下来的故事,在2016年就已经想过了,前面铺垫了很久,我希望能写好,精气神很重要,最近生病了,精神不好,希望大家多多见谅,至于4月之后的故事,大约有30万字,我希望把所有的故事都说得清楚,明明白白,这就是我写这本书的初衷,好与不好,尽力而为,多些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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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君王一生漫长的故事
兰陵城的雪夜,空中楼阁。
守在萧望屋外的甲士,听到了屋内极轻的声响。
两位甲士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齐梁的年关大典,外面飘着大红,可屋内的陛下,身体着实堪忧。
明日是二殿下的大婚了。
单单是这一夜,苏家的大小姐就来了两趟,为陛下把脉驱疾,查看身体,以往苏家大小姐来了以后,陛下总能有个好觉。
可今夜并不一样。
陛下的屋内总是传出各种细微的动静,可见这位老人,睡得并不安稳,踏实。
两位甲士又听到了瓷盏碰落在地,清脆裂掉的声音。
侍女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进昏暗的屋内,服侍披散花白头发的老人。
这世上没有不死的人。
权力再大。
修为再高。
终究难逃一死。
捡拾着地上碎裂瓷盏的侍女,心头有些酸涩,心想如陛下这般伟大的人,竟也难逃岁月侵蚀,前几年还是雄姿英发,气吞河山的英伟模样,如今怎地就成了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外面的焰火嗤然炸开。
屋内开了一角的门缝,萧望眯起眼,看清了那缕炸开在兰陵城上空的焰花。
他脑子里立马想到了,如今外面的兰陵城,究竟是如何的喧嚣。
齐梁一如这些年的强盛。
他其实并不算是老人。
在八大国期间,马蹄征战,杀伐,二十年来,并没有磨去他的锐气和精血,反倒是齐梁立国的二十年,繁琐苛杂的事务,一点一点耗损着他的心力。
源天罡在时,他总会感慨于这个少年儒士的心力庞大,从未断绝阅事,不断充实自己,数十年如一日,亦未见过衰老疲态。
生老病死,或许真的有人可以超脱。
但仅仅缠上了“病”这一项,便让萧望觉得无限的疲乏,几年之内,不再华发,不再雄姿。
他闭上眼,过往的画面一帧一帧走过。
萧望轻声说:“我要见一个人。”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场大雪,也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感受着兰陵城的年关。
春秋二十年。
那个当年辅佐自己的人离开兰陵城已有四年。
求药。
没有人知道,齐梁的国师大人源天罡,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而来。
他从八大国的铁蹄洪流之中走出,走到了当时还只是脆弱小国的齐梁面前。
然后齐梁便这般崛起,迅速击溃一个又一个临边的国家。
萧望与源天罡,便成了一百年以来最举世瞩目的君臣。
二十年又二十年。
这里藏了多少的秘密。
除了萧望,便真的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萧望在等那个人。
屋内的黑暗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传来了有些匆忙的脚步声音。
然后萧布衣推开了房门。
年轻的二殿下,站在萧望的屋外,手中端着一盏油灯,灯芯散发出幽光,照出屋内那个老人枯槁的面容。
萧布衣沉默看着如今齐梁的陛下。
自己的父皇。
他的手臂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几日来每每来到这个屋子,看到老人极速衰老的模样,萧布衣总会觉得自己的心头在滴血。
他有些明白了,为何萧望如此急促地希望这场兰陵城的年关,能够盼到一次阖家团聚,为何又是如此迫切地希望能看到自己和唐小蛮的成亲。
萧布衣头一次生出了恍惚的念头。
原来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萧布衣挥手驱散两侧守夜的甲士,端烛入屋,缓缓合上门,他知道老人不喜欢戳目的光火,于是入屋之后轻轻吹熄烛火,让屋子里重归黑暗。
黑暗之中,老人轻声说道:“黎明就要来了。”
此时已是寅时。
寅时之后,便是黎明。
萧布衣轻轻嗯了一声。
他知道萧望是什么意思。
“兰陵城的使团会在黎明抵达鹿珈镇,完成与西域的和平谈判。”二殿下的声音轻柔,温和说道:“然后萧重鼎会赶回来,参加我的大婚。”
老人咧嘴笑了笑。
很是开心。
陛下的声音像是一团絮,语气缓慢又温柔:“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大家应该都想看到这样的和平。”
萧布衣坐在床榻一侧,握住如今身体孱弱到极点的老人的手,他不敢用力,声音也很轻,道:“所以你也要养好身体,不仅要看到我结婚,还有易潇,还有重鼎,以后你还会有孙子,孙女,会有很多的子嗣”
说到这里,老人望向萧布衣,声音有些含糊,带着一丝惘然,喃喃道:“不仅要看到你结婚,还有重鼎,还有以后还会有孙子,孙女,很多的子嗣?”
老人忽然笑了,像是一个开怀的孩子。
“这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他又重复了刚刚的那句话。
“可我有些担心。”
萧布衣抿起嘴唇。
“你别操心这些事情。”他缓缓用力,握紧萧望的手,轻声且坚定地说道:“等等老师回来,你的病,就会好了,那些事情,就都会好了。”
话音刚刚落下,倏忽一声,兰陵城的上空有什么炸开,一刹那屋外的窗纸透出光芒。
是最后的焰火。
在黑夜之中盛大开放,便消弭无声。
黑夜重归寂静,老人眯起眼的眸子,在盛大焰火的倒映之中,显得有些凝重。
他把萧布衣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萧望轻轻说道:“你的老师”
“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黑暗的屋子中,老人轻轻说着一件在现在看来,有些遥远,遥远到已经隔了四十年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
有关于相遇,然后离别。
老人的话语速度放得很慢,萧布衣也听得很有耐心。
萧望握着二殿下的手,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回忆着过往的画面,清晰又模糊。
江南的高山与流水,飞花与落絮,马蹄和铁剑。
当剑未出鞘的时候,一切都安静无声,如初春的细雨,洗涤在剑身上,清凉迸溅。
当那一柄剑拔出了鞘,杀死了人,马蹄便不再是踏过春天和雪山的温和声音,而是要踩过尸山血海,一往无前,势如奔雷。
一个时代的英雄,要用鲜血去铸盖。
他要杀死多少的人。
而在萧望的故事里,杀了多少人,并不重要。
他缓慢说着他一生遇到的重要的人。
一个又一个,细数过来,好像都已经走到了尽头,而当他走到如今这一步,再去回头看,竟是发现。
除了源天罡,便没有当年的旧人,还能陪着自己。
一个人也没有。
一个悲伤的故事。
于是萧布衣终于在萧望的口中,听到了源天罡的故事。
自己的老师。
也是易潇的老师,萧重鼎的老师。
那个神秘无比的,齐梁国师。
“故事的最后,就是这样。”
老人微阖着双眼,心绪飘飞,声音苍老又疲倦,却带着些许的满意,似乎是把藏在心底的秘密,说给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那么他即便有一天离开了这座自己深爱的兰陵城,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我给他一直留着那个位置,我希望他能够回来。”
“可正如初见的那一天,他问我的那句话——”
“陌生人,你说,若是这世上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久别重逢,那么离别的意义又是什么?”
“一个人离开了,再也不回来,这便是离别的意义。”
老人躺在床榻上,笑着说道:“我不需要他为我求什么药,我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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